说话的工夫,外面的雨又大了几分,仿佛千军万马驰过,激起阵阵让人心惊胆战的轰鸣。雷助雨势,沉闷的轰响一声声砸在众人心上,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回荡的雨声,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就在众人的心紧紧揪在一起,等着外面士兵的消息时,咣!靠近门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随即,整个客厅里到处是拉动枪机的声音。
“别……别……”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是我!花瓶倒了……”
“废物!”将军不知道是骂他,还是骂外面的士兵。模出雪茄正要点,似乎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扔到地上,烦躁地吼道,“都他妈的小心点!”
没几分钟,几个人影冲破雨幕,出现在客厅门口。韩振啪地按亮手电筒,只见马布浑身湿淋淋的站在门口。马布抹抹脸上的雨水,抬起胳膊挡着灯光,“将军,雨太大了,什么也看不见,查不出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柴油已经运到了,马上就能供上电。”
正说着,院子里亮起了灯光,明亮的灯柱穿透雨幕,照到了大厅里。
“马布,麻烦你再辛苦一趟,想办法尽快通知营地里的其他人,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这里!有问题吗?”
“是,上校!”马布一挺身,大声应道。随后,挥挥手,带着身后的士兵又冲进了雨中。
缓缓吐出一口气,韩振调整了一下呼吸,希望停电只是个意外,不是自己和烟鬼猜测的那样。将P226倒到左手里,右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韩振活动活动右手,舒缓了一下绷起来的神经。那天肉搏美洲豹,整个右手全部砸烂了,绑带扎地时间久以后,血脉不畅,有点木木的感觉,枪握在手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刚结起来的痂在活动中崩开,但指肚从枪身划过带起的踏实感让韩振完全忽视了本就不多的疼痛。
咔、咔、咔……机簧跳动的声音在韩振身后响个不停。不用回头韩振就知道又是水手。紧张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来回反复扳动保险或者快慢机。伸手按住水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韩振将保险打开,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逃兵,你觉得来的是什么人?”迟疑了一下,水手凑过来轻声问道。
“不知道。”韩振笑了笑,“可能是上帝!他老人家闲地无聊,偷偷溜下来跟我们开了个小玩笑,找我们玩捉迷藏!”
“哈哈……”周围传来一片笑声。
“小子,你还笑地出来?”烟鬼没笑。
“不笑,难道哭?”韩振话里满是调侃,“痛哭流涕向上帝他老人家祈祷,主啊,请宽恕俺的罪孽!拉倒吧,俺不是他的信徒,没有这个荣幸!”
上帝总是说他是博爱的,在圣光的笼罩下众生平等,可是他却并不保佑、宽恕异教徒,而是诅咒,甚至出现了十字军东征那样极端的宗教灭绝屠杀。这点韩振一直很费解,费解至今。既然是博爱的,那就应该一视同仁,为什么只偏爱于自己的信徒,对于异教徒视为异己,视为洪水猛兽,乃至恶魔,欲除之而后快?这是明显的悖论,前后逻辑矛盾嘛!韩振始终没有想明白,便暂且将这个千古之谜归结为东西方文化差异,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候除了韩振,估计没人有心情开玩笑,也没有人有工夫和韩振理论。烟鬼根本没接韩振的话茬,似乎是在对水手说,“圣菲波哥大的大佬们就是想动手,这时候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眼下这个烂摊子够他们忙活了。况且,大老板已经明确表态赦免了你们,你觉得,来的人可能是谁?”
听着烟鬼的话,韩振心头猛然跳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烟鬼凭什么这么肯定今天停电是敌人的偷袭?当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有敌人出现,停电和敌人的行动有关系,韩振自己也是一半对一半抱着怀疑。但是烟鬼话里散出来的味道却十分清晰。难道他有什么更明确的情报没有说?
保险扳动的声音消失没两分钟,又响了起来。咔!咔!咔!
除了圣菲波哥大,剩下的对头就只有了,而的目标自然再清楚不过——水手和韩振。他们两个人早已成了的肉中刺、眼中钉,一日不除,一日不得安宁,而且这两根肉中刺、眼中钉大有越扎越深的趋势,已经到了让寝食难安的地步。如果水手哪天忽然跳出来对着某个电视台口无遮拦,有些人就要彻底失业了。
张张嘴,韩振最后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疑问。
大院里的电力并没有像马布说的那样很快就恢复。卡车车灯还亮着,但看不见外面的士兵进行地怎样。将军派了门口的士兵出去查看,可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回音,出去的士兵也没回来。越想越不对,韩振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逃兵,别着急,再等等看!”烟鬼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波动。但他越是这样,韩振越是不放心。
“我马上就回来。”韩振重重地拍拍水手的肩膀,末了又使劲捏两下,话里有话,“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出去。还有,封死所有的门窗,耳朵都给我竖起来,留神点自己的周围!”
“上校,我们跟你去!”旁边两个士兵站了出来。
听声音,韩振知道说话的是梅森,他是地狱训练最后筛选下来的士兵之一。“不用!”韩振脚步不停,“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将军,哦!——还有烟鬼!”韩振故意拖长了声调。
“是,上校!”
出来之后,站在雨地里,韩振才知道雨到底下地有多大。根本感觉不到雨滴,头顶上的雨水完全是在往下面倒,砸在脑袋,头皮都是麻的。眼睛勉强睁开,什么也看不清,除了轰隆隆的雨声,更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顺着灯光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模到卡车跟前,韩振搭起手棚往里面瞅了一眼,驾驶室里坐着两个士兵,两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什么。驾驶室里亮着灯,车外面暗,俩人没有察觉接近到跟前的韩振。那两个士兵的模样,韩振有印象,确实是将军大院里的士兵。
没有发现异常情况,韩振掉过头往大院后面走去。将军的这座大院约模有百来亩地大,前面有别墅、花园、泳池,是将军的住所,别墅旁边是花园,穿过花园后面就是警卫和执勤士兵们的驻地,别墅和后面的驻地之间还有一个小训练场。整个大院说是花园别墅不是花园别墅,说是军营也不是军营,反正整个圣塔斯都是将军的私人领地,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在大院里建个动物园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备用电源就在训练场边上的房子里,韩振顺着墙根慢慢走过去,片刻就看见了房子的轮廓。房子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亮光。
不对劲!举起P226,韩振加快了脚步。
第一批派出来修复发电机的士兵有五六个,第二批运送柴油的士兵约有十来个,加上后面前来查看情况的士兵,这里至少应该有二十个士兵,而眼前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那些士兵各个都有夜视眼,黑灯瞎火就能修理发电机?
忽然,韩振脚下感觉一绊。背靠在墙角,蹲下来,韩振伸手模了模脚下的东西。一个人!
地上这个人已经没了气息,但尸体还有温度。泡在这么大的雨里,人的体温失散地非常快,而这人还残有余温,说明死的时间非常短!
嘭!嘭!嘭!韩振抬手朝天上连开三枪向其他人示警。左手顺手在后腰一模,军刀就到了手里。
几步远之外,韩振找到了另一具尸体,旁边横倒着一个大油桶,柴油正咕噜咕噜往外泄。
左手反手握着军刀,架在右手手腕下面,右手端着P226,韩振一步步模到发电机房门口,正准备查看里面的情况,身后猛然出现一只手堵住了韩振的嘴!
雨水浇进眼睛里,视野里一片模糊,韩振小心又小心,没有想到还是中招了。嘴巴被人捂住,勾住下巴的手腕向后用力一扯,猝不及防下韩振没稳住重心,一下子被拖着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韩振太熟悉了,即便周围一片黑暗,韩振也知道身后那人接下来要干什么。他的手里一定握着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军刀,刀尖就在自己肋骨下缘的脊梁边上等着,准备在下一秒捅进自己的身体,最后刺穿自己的肺部!
顺着后倒的冲势,韩振猛地抡圆左臂,左手的军刀撕开雨幕,在空中划个半圆用尽全力刺向了身后。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刀身护手处喷出来,淋在韩振手上。
而与此同时,身后的刀尖也顶在了韩振的脊梁上,但他比韩振慢了一点点。韩振后发先至,剧烈的痛楚使得身后那人手里的力道一松,手里的刀子没能扎进韩振的身体。
趁着脖子上的束缚一松,韩振猛地挣月兑,身子向右边闪去,同时握刀的左手用力抓紧刀柄,借着身体右转的力道,左手的刀子在那人后腰上一划,锐利无比的卡巴瞬间从后到前整个剖开了他的左腰。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韩振转过身时,身后那人还没倒下。抬起右手,韩振对着那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