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一惊,也向村外走,许多人站在那里看,河水暴涨,翻着白浪前仆后继、奔涌不息,槐花心头一阵阵紧缩,忽见自强和杨树站在不远处,叫:自强,自强!
自强闻声过来:姐,你看涨河了,村子被水围住了,妈咋回来?
槐花忧心忡忡:不让妈去非得去,这雨也真是,下了几天还不停?
杨树过来说:这是汛期,今儿第五天了,这雨就没停过,雨量又大,不涨河才怪!(见槐花面有忧色,关切的问)咋了?难受?
槐花:我妈一早上城里卖菜去了,不让去非得去,说下雨天菜贵还好卖,前两天就是一去就卖完了,这下涨河了,进不来出不去的,咋整?
杨树:别急,婶看涨河了,也许会到亲戚家里过一夜。
槐花:但愿吧,城里亲戚也有,老乡也有,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去?我妈最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
自强:就是,就怕妈往回走,水这么大,雨也这么大,咋回?
槐花:叶子呢?也去了?
杨树:他没去,在我那儿玩电脑呢,别担心了,我看婶不会回,要不我打个电话找人看看婶卖完菜没有?告诉婶等水落了再回。
槐花:那你快打,给谁打?认得我妈吗?
杨树:咱村在城里干活的人不少,咋不认得?都认得,捎个话而已。
槐花又催:那你快打!
杨树:哦。
大毛喘吁吁的跑过来:杨树,快去看看吧,王大爷家的房子塌了。
杨树急问:大爷呢?有事没?
大毛:不知道大爷有没有在屋,你快去看看吧。
槐花:那你快去吧,还得再找几个人去。
杨树随大毛走。
槐花焦急的望着河对面,心里默默祈祷:妈,千万别回来,不管去谁家住一夜,妈,别回来,别冒险!
天色渐暗,雨势渐小,槐花立在村遥望远方,通向村外的道路早已被洪水淹没,谁曾想汪洋下曾是一条条道路,路上曾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她曾趴在父亲的背上走过,她和小伙伴曾无数次在那条路上飞奔,她和母亲、自强在晨雾中走过那条路,在夕阳中漫步那条熟悉的乡间小路,阡陌纵横,现在哪里去找那条亲情路、生命线?肆虐的洪水已经吞没了它,此刻,她真想有一条船划过去。
自强、叶子过来。
自强:姐,回家吧,都没人了,天黑了。
叶子:唉,路断了,电没了,通讯中断,这里成了一座孤岛。
槐花:孤岛?自强,王大爷家咋样了?不碍事吧?
自强:幸好是土房子,又及时,王大爷被一根房梁给救了,没大事,现在地里哥家输液,不过房子塌了没处住,杨树哥让王大爷住他家,王大爷不去,要住村里。
槐花:没事就好。
叶子:姐,大妈肯定没事,我是吉星高照,放心吧!
槐花浅笑辄止:借你吉言(一手拉自强,一手拉叶子)走,回家。
槐花打开院门,自强惊呼:姐,葡萄架倒了!
槐花一愣,半天才说:这葡萄还是爸种的,架子也是爸搭的!来,你们俩搭把手,把它扶起来,拿根棍子支住!今年又结了好多葡萄,再过一个月就能吃了。
三人把葡萄架重新架好后,槐花问:晚饭想吃啥?
自强、叶子:不想吃,黑乎乎的,没意思。
槐花:哪能不吃饭,姐去煮两包泡面。(进屋点蜡,做饭)
屋外风声雨声混成一片,桌上烛光摇曳,槐花坐立不安,拿起手机看仍是无信号,把手机往桌上一扣,拿起手电筒刚一出屋,就听有人使劲拍打大门,忙问:谁?(她的声音被雨声盖过,无人应答,走过去打开大门)
杨树穿件雨衣进来:敲了半天门,愣是没听见?啊?
槐花:耳朵里全是这风声雨声,我问谁你不也没听见,这么大的雨,你跑来干啥?
杨树:这雨真他妈邪门!越下越大,再下咱村非淹不可!现在啥也断了!这不,村里不放心,挨家看看!
槐花:那------是不是得疏散人呢?比如住在老房子里的,别再塌了!
杨树:这不挨家挨户通知往村委大院集中!雨急风大,又是黑天,就怕出事!唉,老天也跟人作对,他妈的还下个没完!
槐花安慰道:你也别太急,这雨一阵大一阵小,说不定啥时就停了。白天我看那河水流的还顺畅,没到警戒线呢,咱们多做些准备就好!
杨树:水火无情,说涨就涨,谁也料不到!我还是头一遭遇到这事,你家地势低,又是一层房子,到村委吧,叫上自强、叶子一块走。
槐花心一哆嗦:那我拿几件衣服。(转了一圈,两手空空的坐在椅子上,无语)
杨树拍拍她的肩:有我在,别怕!哦,我问过了,说婶卖完菜就走了,没见着婶,估计上谁家去了,还说从外面看咱村就像水漫金山,整个被水围住了,他都不敢回,一场洪灾!
槐花:啥时的事?
杨树:信号不好,没说几句就断了,现在是完全断了,和外面联系不上,咱们只能自救,懂吗?
槐花:是一场灾难!还好我回来了--------只听说63年发大水啥样啥样,这回也遇到了!
杨树:听王大爷说这回可比63年的还猛!
槐花:是吗?自救?要是有船------
杨树:村里找人在扎筏子、找绳子,会有办法的,放心!
忽然一道闪电、一声惊雷,槐花浑身一哆嗦,从椅子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