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柳不懂,所以林森很快接道:“当今世上,轻功最高的有几人?”
风舞柳道:“除了盟主之外,最多只有三个。”
“哪三个?”
风舞柳道:“‘九州飞虹’罗忘琴,‘四海游龙’龙遨,这二人的轻功都与盟主不相上下,还有一个就是失踪已久的龙凤世家的掌门人王贾弦。”
林森道:“两个月前,本座曾在洛阳一带遇上含冤客,追踪了他十余里路,发现此人的轻功竟不在我之下。除了你所说的三个人之外,我想不出武林中还有谁的轻功能与我比肩了,所以,我猜想:含冤客必是这三个人的其中之一;而那人既然自称含冤客,必定是冤深似海,而且无可辩白,这个人不是失踪的王贾弦,就是被人认定是活僵尸的罗忘琴;而从含冤客在武林中活动的迹象来看,他最有可能是罗忘琴。”顿了顿,又道:“既然含冤客是罗忘琴,就说明活僵尸另有其人,所以武林中才会突然冒出个掘尸会来。---掘尸会就是由武林各大门派瞒着侠义盟秘密组建的,目的就是要查出真正的活僵尸。
你们不让侠义盟知道这些事,是因为你们已经不再信任侠义盟!”他忽然转过身来,两道锐利的目光直射到风舞柳的脸上,缓缓道:“你们甚至怀疑,我就是真正的活僵尸!”
风舞柳面无表情,就好像林森口中的“你们”并未包括他一样。
---在林森这种人面前,不仅要有绝顶的机智,还要做到绝对的冷静。
林森道:“你们怀疑我当然有很好的理由。”他长叹一声,声音中隐隐露出一丝伤感和无奈。“你们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侠义盟盟主是我!
---我假扮活僵尸,杀害先盟主,陷害总护义罗忘琴,就是为了夺取侠义盟盟主之位。如果盟主是别的人,你们当然也会怀疑他。”他冷笑一声,道:“问题的关键就是:谁是盟主,谁就是被怀疑的对象,因为活僵尸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控制侠义盟,进而控制整个武林。”
风舞柳忽道:“既然我们已知道罗忘琴并非活僵尸,为什么不把这个真相告知天下,为什么还要让他继续背这个污名?”
林森道:“因为雪耻帮。”
风舞柳道:“这跟雪耻帮又有什么关系?”
林森道:“掘尸会不仅要对付冥教,还要对付雪耻帮,而对付这两大邪恶势力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互相为敌,消耗双方的实力。
雪耻帮之所以会与冥教为敌,只因为罗忘琴是他们索仇的对象之一,如果雪耻帮知道罗忘琴并非真正的活僵尸,他们非旦不会再视冥教为敌,甚至会与冥教同流合污。你们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罗忘琴只好忍辱负重。至于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风舞柳脸上,这次已变得很柔和,道:“你就是掘尸会对付雪耻帮的一颗棋子,你所做的一切也可以用‘忍辱负重’这四个字来形容,目的是为了进入雪耻帮内部充当卧底。---令堂当然也知道你并非真的背叛侠义盟,所以她绝不可能自杀。
由此看来,聚义山庄内部一定藏匿着活僵尸的人,这个人一直监视着令堂的一举一动,知道令堂要去找你之后,他就下手杀了令堂,又造成令堂自杀的假象,其目的也许是想将你引来聚义山庄,借侠义盟之手除掉你。”
风舞柳道:“冥教高手如云,活僵尸要杀我何需假手侠义盟?”
林森道:“江湖传言,你是天外一剑独孤无双的弟子,冥教再强大,也未必敢去招惹独孤无双,否则你怎能活到现在?”
风舞柳道:“盟主可知隐藏在聚义山庄的那个奸细是谁?”
林森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总有一天他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风舞柳忽道:“家母知道!”
林森动容道:“令堂知道?他是谁?”
风舞柳道:“家母总是推说时机未到,一直没有告诉我。”
林森沉默了一会,充满肯切地道:“刚才我说的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推测,如果令堂真是被人谋害,就说明我的推测没有错,我叫你来,就是想证实一下,我希望你说实话。”
风舞柳道:“我只能告诉盟主,我虽然见过含冤客,但并不知道他是谁;我跟掘尸会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家母让我去做的。”
林森道:“现在令堂已经死了!”
风舞柳垂下了头。
林森道:“你说的这些话,谁能证明?”
风舞柳叹息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林森道:“你是侠义盟的叛徒,令堂因为你而自杀身亡,既然没有人能证明你说的话,那么谁来洗清你们的冤屈?”
风舞柳额头上出现了几粒豆大的汗珠,道:“没有没有一个也没有”
林森脸色一沉,厉声道:“到了现在,你为什么还不说实话?你为什么不相信本盟主?”言语之中还带着几分伤感。风舞柳道:“我我没有”
林森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宽大的屋子里,只留下风舞柳孤零零一个人。
难道林森不怕他逃走?
风舞柳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脚镣手铐,不禁苦笑起来。
聚义山庄高手如云,就算他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也绝对无法逃出去。
明天,明天就是他的死期,除非今晚有人来救---但谁又想得到他并不是被囚在监牢里,而是被禁在盟主的住处呢?
如今这世上唯一能救得了风舞柳的,只有他自己---只要他把一切真相说出来,他就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他就不用在这里等死,不再遭人唾弃,不用成天逃避无休止的追杀。
但风舞柳又怎能因为贪生怕死而泄露掘尸会的秘密呢?
他宁愿死,也不会这么做!
他又不禁在心里问自己:难道我就这样死了么,---大仇未报,凶手还没有查出来,我就这样死了么?
死又如何?活得太累,死,也许是一种解月兑---可是,这样的死,我又怎能接受?我又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