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萱还不知道,自己装乖卖巧的已经换来意外的收获。陈老太君不但将凝萱当成了只无害的兔子,反而将二姑娘诗琪看作了这三人里的害群之马,无形中叫刚丧母的凝萱得到了暂时喘息的余地。
老太太说道:“学了规矩,就要用在实处上,这回到底是二丫头有错,小桃坞里也需整治整治,下月初八顺安老王妃贺寿,你们三个便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我请了讲学的先生给你们好好读一读《女子闺训》,免得再有这样的莽撞。”
二姑娘雅静将帕子绞在指头上千回百转,幸亏这绸缎上乘,否则还真禁不住雅静这般蹂躏。
老太太将茶盅一端,凝萱只好跟着两个姑娘起身告辞。刚出了房门,诗琪眼泪便滴滴答答的掉了下来,委屈的看向凝萱:“打一个月前就盼着初八出门去逛逛,顺安王家虽然落魄了,但他们家的几位姑娘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为了此番赴会,还特特的做了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现在好了,半点用武之地都没有,难道叫我孤零零的穿着给桃树看?”
凝萱忙扯着诗琪的袖襟,掏出自己的锦帕给她,又瞧瞧的打量诗琪的神色,细声安抚雅静:“四姐姐,你先别着急,你这么一哭,二姐姐心里就更烦了。况且离着初八还早着呢,或许四姐姐因规矩学的好,老太太心里一高兴,就将这事儿轻轻的放下了?”
四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瞧了眼诗琪,这才止住了哽咽,嘀嘀咕咕犹有不忿的哼道:“可怜了我那条百蝶度花裙。”
诗琪冷眼扫了过来,看的雅静一寒,有心顶两句,却甚是惧怕这种毫无感情可言的目光。
“二姐这么瞧我作甚?妹妹妹妹不是也没说什么嘛”雅静不大舒服的往十岁的小凝萱身后挤了挤。
“四姐姐,你掐的我好疼。”凝萱心中鄙夷雅静的做法,亏她想的出来,拿自己做挡箭牌。
诗琪伸手拉过了凝萱,与雅静冷淡的说道:“二妹妹以为我会向祖父求情换取出门的机会?若是你因为这个才猛吃酸醋,那我以为,四妹妹大可不必。你眼中的瑰宝却未必是我眼中的良玉,今后有什么事儿,咱们姊妹见只管明说,别叫五妹妹年纪小小就看了笑话。”
诗琪拉着凝萱就往回走。凝萱却道:“二姐姐,老太太给我的丫头碧潭还没跟来呢”
诗琪淡淡一笑:“放心吧,既然已经是你的人,总不会丢了的。”
凝萱等人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欢喜堂的后角门,比照前门的红亮气派,这小角门是寒酸了点,不过却有大大的好处,便是很难撞上,或者说几乎不可能撞上晚来请安的大房、四房人。
回到小桃坞的时候,宋嬷嬷迫不及待的问道:“好姑娘,可说你读书的事儿了?”
凝萱将身上罩着遮挡水雾的薄茧纱衣月兑下,笑盈盈的拉着宋嬷嬷和笑槐坐到花厅中:“老太太人很和蔼,还赐了我个大丫头叫碧潭,今后就跟笑槐一般掌管咱们东五间。”
笑槐从出欢喜堂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情绪一直很是低落。
宋嬷嬷看着笑槐不争气,又是气又是劝:“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甭管谁来,都要矮你一截,你对姑娘的心思难道太不如别人?”
笑槐讪讪的看向凝萱,小声的询问着:“姑娘,要不我去打听打听这个碧潭的品性?咱们总不好贸贸然的使唤人家,她平日在老太太那儿领着几等的差,得不得下人的喜欢,咱们都得知道的一清二楚。”
凝萱哪里不明白笑槐那点小心思,只是付之一笑,笑槐觉得自己在姑娘面前还挺有分量,忙撩起裙子,甩开小腿就往门外跑去。
宋嬷嬷不是教导规矩的婆子,心里一味痴信姑娘,巴不得笑槐把老太太送来的人模个清清楚楚。所以对笑槐这种撩裙子的举动并不反感。
“姑娘,我看啊,老太太这回就是没安好心,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单送你一个人?摆明了叫二姑娘和四姑娘心里不自在,你没瞧见四姑娘回来时候的脸色,阴沉着呢,瞧着咱们东五间的时候都没带好眼色。”
凝萱轻笑:“四姐姐也未必就是针对我,不过是老太太不准大家去顺安王家赴宴,她自己难过而已。”
宋嬷嬷看着自家姑娘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心疼,姑娘跟着三夫人的时候,能出门子的机会用五根指头都能掰扯过来,个个嫡出的小姐都能去外祖家串门,偏他们姑娘没有,还要时不时的被那些刻薄的小姐们奚落。
凝萱端了针线笸箩,从里面寻出一块鹅黄色的缎子面儿:“嬷嬷帮我黏了做鞋面吧,我绣一只粉蝶。”
宋嬷嬷果然不再追问,反而被凝萱新找出来的缎子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姑娘做这个是预备送人?”凝萱尚在孝期,不可能穿这种眼色。
凝萱没抬头,用小巴掌丈量着这块碎缎子的尺寸:“送给老太太跟前的翠黛。”
宋嬷嬷一怔,猛地拍腿:“姑娘这主意真妙,翠黛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老太太眼前的红人儿,就算替咱们说上半句好话,也比咱们说的一箩筐值钱。”
宋嬷嬷忙将缎子摊在手里,左右打量:“粉蝶不好,翠黛肯定见惯了市面,未必能收进眼。”
凝萱将各种小线团子一一展在宋嬷嬷面前,“只有粉色的线最多,是三哥那次带来的。”凝萱的小针线笸箩有些寒酸,最小的碎布头连个荷包都不够用,线色也不齐全,宋嬷嬷捡了其中一小团,笑道:“这个蜜藕色虽发乌,但鞋面本身就很艳丽,用这个不错。”
凝萱似信非信的将蜜藕色的线绳往鹅黄缎子上一放,果真格外搭配,凝萱不禁喜道:“嬷嬷哪里学来的本事?都交给凝萱吧”
宋嬷嬷怜爱掖着凝萱的鬓角碎发,说着凝萱差点露馅的消息:“姑娘怎么就忘了?你姥姥曾是江南刺绣的高手,要不是嫁到京城脚下,可不会随便进京。宋家除了老爷们不用学,余下的女眷都要学会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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