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然不走,走上前一步,继续说道,“陛下,微臣想再提醒陛下一句,陛边的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心思,此刻救灾仅带着古常枫一人恐怕不妥。微臣为陛下准备了一支护卫队,还请陛下带上。”
我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的武功我自己清楚,有古常枫一人就够了。”
周颐然抬起眼说,“那黎长欢呢?陛下就不担心他……”
“长欢?”我摇了摇头,“他不会的……即便他会,我也认了,是我欠他的……”
当初抛下孩儿就这么走了,让叶家的后人由黎家的人带大,还守着黎笑歆的魔教,为魔教受困,为魔教效力,本就是我错了。
周颐然突然叹了口气。我疑惑地看着他,来这里这么久了,每次跟他见面时,他的语气都分外尖锐,今儿这是怎么了,这大恶人竟会叹气?
“陌……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从未如此称呼过颜陌楠。
“皇城之中的事,古常枫虽不曾多言,但他心中清楚。陛下若不信我,大可以问他,一切恩怨自然明了。”
古常枫。他是这样的,以前就是这样,不过他未必帮颜陌楠详解天下之事,他想要的只是拥得佳人归。
若我告诉了他我是谁,只怕从此浪迹天下,相忘于江湖,皇城之中这一滩子事就更不得安宁了。
既然借了颜陌楠的身子,至少要为她做些事才能安心。
我点了点头,应了周颐然的话。
周颐然走后,我掀开帘子看着被点了穴道定坐在红木椅上的长欢,憋红了脸欲用内力冲破穴道。
我掩着嘴笑,站在他身后解开他的穴道,哪知他突然腾身而起,转身扣住我的喉咙,满目凶光。
我愣了一下,他也愣了一下,连忙松了手,“原来是陛下,我还以为是……”
我捏了捏喉咙,“周颐然他走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长欢紧张地看着我,道,“陛下的命会是小命么?我要是一时失手伤了陛下,丢的才是自己的小命呢!”
我拍拍他的肩说,“没事,我看你太容易激动了,跟你曾祖父一个性子,以后克制些,免得多生事端。”
长欢看着我,“陛下,为什么听你的话里,总觉着你跟我黎家的人认识呢?”
你黎家的人?这小子居然敢这么说?冷静,我不生气。哪天我一定要揪着他的耳朵告诉他,他是姓叶的!
“反正这次出去的时候要带你会一趟教里,到时候再告诉你。”
“哦。”
先让我好好想想,到时候该怎么骗他才行。
次日一早,可儿伺候我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扮,内有护身衣可防刀枪。
虽然扎眼一看,衣着跟一般的富贵之家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实则已把裙摆里的内衬改为了裤子,行走较方便。
而袍子、长裙、纱衣的材质皆是炼制而成,内侧有暗袋,可放暗器或匕首,以防万一。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这衣服,跟可儿说,“设计得也太完善太精密了,简直像是在保护稀奇珍宝似的,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
可儿一边帮我系腰带,一边回道,“这是柳主子特意吩咐的,说陛下不穿就不许陛下走。”
可儿抬头瞧着我,望着我听见那一声柳主子便失了魂的神色,叹道,“陛下,真不带柳主子去么?”
我摇头,推开可儿的手,自己系上腰带,“带太多人麻烦。”
可儿没有再说话,跟在我身后,扶着我上了銮轿。
帘子被风扬起,轿旁的可儿不断地回头张望,后面就是长欢的轿子,我问她,“可儿,怎么心不在焉的?”
可儿忙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末了,又小声地嘀咕道,“柳主子怎么还不来?”
她想柳尘封来?柳尘封来这里能做什么?送我,还是跟我一起走?毒男就在前面了,我叹了口气,为什么颜陌楠身边会有个柳尘封,为什么这个柳尘封总是不肯放过我呢?
我心里怨着,忽闻远处传来一阵琴声,是柳尘封在颜陌楠生辰时弹奏的曲子。伸手掀开帘子,可儿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抬头瞧着我,不敢说话,小嘴儿抿在一起,似乎是在怨我。
柳尘封不肯来送我,自有他的道理。我不想见到他,自有我的苦衷。外人是不懂的。
出了宫门,可儿扶着我下轿,周颐然领这群臣守候,旁边还站在一位中年男子,年龄较周颐然大些。周颐然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再转向我,福身道,“微臣与柳丞相以及文武百官恭送圣驾。”
原来这个人就是柳丞相。
听着周颐然的话,柳丞相跟着福身,低下头时眼却斜向周颐然,冷冷地一笑。
周颐然方才说出这个人就是柳丞相,是因为知道我失忆了,怕我出纰漏吧?
真想不到,他还会顾及到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跃身上马,走在最前头。跟着,长欢和古常枫也上了马,随后。再后面就是古常枫手下将士,和几十辆装满粮食的马车。
我让可儿跟其他侍女坐进车里,皇宫之中的曲调缓缓淡去,柳尘封至始至终没有出现。看来,他已经不想再看到我这个冒牌货了。
我拉住马,道,“朕不熟路线,还劳古将军在前带路。长欢,跟着我……不要乱跑……”
这话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奇怪,不能再把长欢当孩子看了。这次出来,救灾是大事,另一面,我得帮长欢找个媳妇,不能让他一辈子跟着我呆在皇宫里,找个理由让他在外好生活着才是。
古常枫道,“陛下,若微臣领路,似乎不合身份,还请陛下……”
长欢也赶上,道,“就是,陛下又在说胡话了。古常枫带路不是越权了么?”他的话说得讽刺嘲弄,末了又道,“再说,我哪里会乱跑?”
我瞧着他,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