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领着张妈妈出了小跨院,又到了西竹园的院子门口。
张妈妈让小怜记下了她的住址,然后客气地让小怜止步,并催促小怜回屋伺候表小姐。
恰在这时,如眉拎着食盒溜溜达达地来了,她见到张妈妈,不觉一愣,原本她和张妈妈是识得的,但并不熟悉,也没什么往来。
现今见了,如眉思忖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以倨傲和不屑地语气说道: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张妈妈啊。好久不见了,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张妈妈倒是记得如眉,她只是没想到如眉现在竟然跟了表小姐,而不是在大太太身边了。
张妈妈回道:“做了表小姐十多年的女乃娘,听说表小姐病了,特来看看。”
如眉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地说道:
“没想到一场小风寒,倒闹的满城风雨了。”
说罢,对张妈妈和小怜理也未理,便径直进了院子。
小怜看着如眉进了小跨院,转身对张妈妈说道:
“她原来是大太太房里的,如今说是派来伺候表小姐的,一天天也不见个人影儿,张妈妈莫往心里去。”
张妈妈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没什么,只是委屈了表小姐,亏了有你,表小姐总算有个体贴的,也只好依仗你多辛苦了。”
小怜道:“张妈妈言重了,伺候好表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实在不敢说‘辛苦’二字。张妈妈,小怜不远送了,您慢走。”
…………
送走了张妈妈,小怜回到屋里的时候,如眉已经摆好了饭菜。
如眉见小怜回来了,也未和石槿柔请示,又拎了自己的那份饭食回厢房吃饭去了。
小怜无奈,弄了盆温水,将毛巾浸透了,走到里间石槿柔的床边,见石槿柔还在闭目养神,便轻声说道:
“小姐,饭已经准备好了,起来吃点儿吧。”
等了一下,小怜见石槿柔没有反应,便再次轻声唤道:
“小姐……小姐!”
石槿柔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小怜,问道:
“你刚才在叫我?”
小怜心中大骇,莫不是自家小姐烧糊涂了?她不由得伸手模了模石槿柔的额头,虽说依旧在发烧,但触模之下倒也不是很热,于是小怜说道:
“小姐,您还好吗?”
石槿柔并无不妥,只是刚才她在深思,千头万绪,这董府之内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张妈妈进董府来找她,大太太一定知道,为什么大太太没有阻拦?
而令石槿柔更加困惑的是:母亲为什么把药方交给张妈妈保管?还要她辞工?按常理说,母亲完全可以把药方交给父亲的。难道药方一事母亲在刻意隐瞒父亲?如果母亲要隐瞒,那我是不是应该把此事告诉父亲呢?
换做平时,石槿柔或许很快能想明白,至少会想明白一部分,但现在,脑子昏沉沉的,加之不时袭来的针扎一般的头痛,使她的思绪如陷泥沼。
石槿柔努力地在本尊的记忆中搜寻,搜寻过去静园生活的点点滴滴,搜寻母亲董韵的音容笑貌,搜寻那次庙会上的神医义诊……
“小姐,起来吃点儿饭吧。”
看到石槿柔痴痴迷迷的样子,小怜心中格外紧张。她怕小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她也就别想有什么好下场了,即便自家小姐没有危险,就算病傻了,那她也一样没什么指望了。
“哦,饭取来了吗?对了,小怜,你去西竹园看看,如果我爹在,你让他来一趟。”
听着石槿柔痴痴怔怔地答非所问,小怜忙不叠地点头应着,她将毛巾交给石槿柔,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小怜刚刚跑出小跨院,就见石原海带着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石原海见了小怜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小姐的病可好些了?”
小怜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石槿柔刚才的样子已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石原海看着小怜茫然失措的样子,不由心中大急,继续说道:
“我请了大夫来,快进屋让你家小姐准备下,这就让大夫看看。”
小怜只得又转身跑进屋。
…………
大夫隔着幔帐给石槿柔把了脉,随后起身,示意石原海跟他出屋。
石原海点头,正欲和大夫离开,石槿柔却将他叫住。
“爹爹,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个方子,是以前特意给我请的,您让大夫看看,是否对我的病症?”
石原海答应着,接过方子,紧随着大夫回到了西竹园自己的正房。
刚一进屋,石原海便向大夫问道:
“小女病情如何?”
大夫答道:“令千金脉形洪大,来盛去衰,是寒热之症,无妨!我开个方子,按方服药,两日内便可大愈了。”
石原海长出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他取来笔墨纸砚,让大夫开了方子,付了诊金。随后,他又拿出石槿柔给他的方子,对大夫说道:
“这是亡妻留下的方子,请您费心看下,小女是否可服?”
大夫不以为然地接过方子,粗略看了一眼,正欲交还给石原海,忽然又收了回来,将方子细细端详起来。
细看之下,那大夫表现得时而惊异,时而困惑,最后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也变得有些异常了。
石原海见到大夫如此表情,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见大夫许久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这方子小女可用吗?”
那大夫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方子出自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