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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拜在宗庙的大殿之中,湮染的神情说不上虔诚与否,她忍不住朝最前方的皇上和太后看去,他们正双手合十虔诚地念着祭祀词,这些湮染无心去记,她不禁想到了那天与慕容逸昀的见面。当她脚步沉重的再次走进乾坤殿时,心里反倒平静了,所以她随着曹烨慢慢走到了殿中,屈膝行礼道:“参见皇上。”“陵悦来了,免礼,坐下说。”这是湮染第一次和慕容逸昀交谈,单听声音倒判断不出此人的深浅,只是忽然被称作陵悦,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开始差点没明白过来,她暗中叹了口气说:“谢皇上。”又行了一礼后,这才走到一边坐下。慕容逸昀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眼前之人,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他见过她,当时只知是个姿色不错的女子,如今细看才发觉,这般的容貌倒是越看越容易入迷了,但想到原本的目的,他不得不收敛心神,一脸和气地说:“这一路上辛苦了,朕一早替你安排了寝宫,一会儿让人带你去休息,有什么需要只需吩咐,自会有人替你置办妥当。”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察觉到湮染的疏离,慕容逸远若有所思,他端过茶杯轻抿一口,笑着说:“陵悦难道忘了?你是先皇亲封的公主,是朕的皇妹,你我之间何需这般生疏?”“皇上言重了,其实这次来,我还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慕容逸昀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何谈恩准呢?你且说说看。”“请皇上免去我公主的封号,我只想做普普通通的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恳请皇上恩准。”慕容逸昀一惊,待看到湮染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不禁有些疑惑,他想到了很多湮染会提的要求,但从来没有料到她会提出免除公主封号一事。
他清了清嗓子,“免除封号一事万不可乱说,何况你还是先皇御笔亲封,已是入了皇家族谱,怎能轻易免除?”“皇上,你听我说……”“好了,除此之外朕都能考虑应允与你,时辰不早了,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今晚皇妹就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前往宗庙行祭祀大典,到时朕会安排管事宫女为你打点一切,你且去吧。”慕容逸昀说完这些便埋首于奏折之中,湮染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只好起身行礼,慢慢退出了乾坤殿。走在去寝宫的路上,湮染还在想,慕容逸昀并没有对别的事情旁敲侧击,是因为她突然提出的要求让他措手不及,还是他真的只是单纯召她见面?因为进宫,陈柯颜、林莫羽以及上官清衍三人暂时在宫外的客栈住着,这一夜居然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第二日一早,就有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为湮染盛装打扮,想到要面对的场景,她也只好由着他们,之后的一切便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直到跪拜在宗庙之中。
祭祀大典和想象之中有些不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湮染原本就心不在焉,所以直到大典结束,她也没有多少印象,只是跟着身边之人,他们做什么,她就照着做什么。“母后受累了,先到后殿厢房休息片刻吧。”太后今日一身彩凤朝服,挽着端庄的发髻,发间的金步摇上精致的凤凰振翅欲飞,虽然眉眼间有了些皱纹,但却依旧风韵犹存。此时慕容逸昀正扶着她,太后伸手捶了捶肩膀,现出了一脸的倦容,顺口说道:“年纪大了,跪上这一会儿啊,可真是累了。”“赵公公,你扶着太后去休息吧,好生照料着。”然后又对着殿中其他人说道:“晚些时候还要诵经祈福,朕也乏了,都先各自休息吧。”“是。”
“呼,终于能歇一歇了,好累。”“公主乏了?奴婢伺候您歇会吧。”“我躺一会儿就好,你不用在这里伺候,去歇着吧。”这个叫彩慧的宫女是慕容逸昀特意派来贴身伺候她的,年纪不大,长相倒是十分可喜,眉眼间还保留着单纯之色,湮染猜测她一定是刚进宫不久。“是,那奴婢先退下了,公主有事就唤奴婢。”湮染随意地点了点头,实在是不习惯身上这些首饰,累倒不是很累,只是提不起力气来罢了。坐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随手打开了窗户,这才转身打量起房间来,屋内摆设十分精致讲究,到底是皇家宗庙,只是她不喜欢这些,感觉屋内有些烦闷,湮染信步走了出去,反正离晚间还早,先走走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宗庙偏僻的一角,湮染朝四周看了看,“这边没人吗?这是哪里?”缓步走着,湮染好奇地打量周围的景色,忽然耳边有水声和低低的箫声传来,听到箫声,她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想到了一个人。虽然近在咫尺,但她却没有能够和慕容逸远说上一句话,两人之间似乎无形中隔了什么,谁都没有先开口,此时听到箫声,首先想到的便是慕容逸远,循着箫声向前走去,没过多久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一身绛紫色正装衬得慕容逸远更加的丰神俊朗,他正侧身站在池边吹箫,双眼微闭,散发着清冷孤寂,湮染的心不禁紧了紧,月兑口而出道:“逸远。”箫声戛然而止,慕容逸远的身体怔了怔,但并没有回头,左手慢慢握紧了玉箫,湮染缓步上前,和他并肩而立。
“箫声太过凄婉了。”没有回应,她又接着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你也是这样背对着我,转身时,我在你的眼里看到的是孤寂和哀伤,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过往,才会让你拥有那样的眼神。”“孤寂和哀伤吗?”“对,那日也是你在吹箫对不对?”虽未明说,但两人都明白那日指的是皇上驾崩那晚,那凄婉哀绝的箫声怎会忘记?“我一直不安,可是父皇还是去了,那晚,父皇究竟对你说了什么?”湮染转身走到一旁的假山边,轻抚着凹凸的表面,“为何要问?原来你也不信我,是不是?”慕容逸远拉住她的手,沉着声音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真相?你要什么真相?是我隐瞒了什么?皇位?还是地陵?”看着慕容逸远怔愣的样子,湮染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满眼的苦涩,“你果然知道,这就是你引我来此的目的吧?”慕容逸远不禁上前一步,“走开!”湮染下意识退了一步,身体撞到了假山的某处,忽然后边一空,整个人便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