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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明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然后他慢慢说道:“老臣方才想起了一个几十年前的传闻,这陵悦公主当初是以医邪唯一入室弟子的身份被带进了宫中,照理不该有这样的武功修为,而就在刚刚,微臣想到了我们一直忽略的另外一个重要的线索。据微臣所知,医邪的行踪之所以成谜,便是因为他忽然隐退,并且常年待在千意谷中,传言千意谷这一任的谷主其实就是人称剑绝的离照殷。千意谷内究竟是什么样的,无人得知,因为没有人能够轻易进入,千意谷如此神秘,其实是有原因的。千意谷外机关重重,处处设了高深的奇门遁甲之术,至今无人能一一破解,只有谷中之人才能进入。”
“江湖中关于千意谷的传闻很多,最多的不外乎它的神秘,因为至今的确没有一人能够进入谷中,明明都知道它就在那里,但却无人得以进入。柳老,你想说的是什么?”裴霖钰不解地问。“千意谷原先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谷,由于谷中的神医医术高明,并且乐善好施,所以就有许多人慕名前去问诊寻药,这也是千意谷成名的由来。只是后来不知谷中发生了什么,一夕之间,谷外便被设下了重重机关,拒绝外人的进去,恕老臣之言,老臣曾听闻,千意谷中的巨变,似是和皇室有所关联。”
慕容逸昀微愣,他犹疑着说:“朕怎么从未听闻过?柳卿的意思是,我们虽然不能直接从陵悦下手,但可以从千意谷查起,查出她的真实身份之后,也就能得知先皇为何会在最后做出那样突然的决定了。”柳子明得意地笑着说:“这个陵悦公主身份绝不简单,之前多方调查都不能查到她的更多消息,先皇遇刺驾崩,原本他们该是逃不过了,可是先皇却留下亲笔诏书,这一切一切都太不寻常了。只有先深入探知千意谷的渊源,才能顺着这根藤,模到更多的线索,老臣预感,那时一定会有更惊人的发现。”
慕容逸昀这才注意到了裴霖钰的不对劲,他仔细看了看裴霖钰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说:“阿钰,我看你最近消瘦了不少,而且脸色也不大好,身体有恙吗?”其实柳子明刚刚也注意到了,裴霖钰原本就生的一张白皙妖媚的脸,如今消瘦不少,那张脸反而更透着魅惑的味道,而且他的眼睑下有着淡青的阴影,该是有些时候没有休息好了。感觉到两人探究的视线,裴霖钰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云淡风清地说:“旧疾复发而已,所以这几日没睡好。”他松开手中一直把玩的玉佩,忽然严肃地说:“不谈这个,说正事,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想问柳老。”
“哦?什么疑问?”“陵悦公主身边的那个黑衣少年,我曾调查过他,他叫林莫羽,幼时被千意谷收留。不知柳老还能否记得当年护国将军通敌卖国一事?”“护国将军?你是说林简峰,林大将军?”当年护国将军一家被满门抄斩一事,曾经轰动了皇都,柳子明怎会忘记,只是裴霖钰现在提起林将军是为了什么?“慢着!林莫羽,林简峰,你是说?怎么可能!”柳子明惊讶地看向了龙椅上的慕容逸昀,慕容逸昀也吃惊不小,当年的事他虽知道的不多,但也曾听说过一些,“当年护国将军通敌卖国一事,证据确凿,所以父皇才会下旨满门抄斩,没想到林莫羽居然是当年的落网之鱼。”裴霖钰却忽然嗤笑出声,他不屑地说:“证据确凿?呵呵,那可不一定吧?柳老你说呢?”
柳子明忽然有些迟疑,他有些复杂地看了看慕容逸昀,半响才说:“此事由老臣说出来,或许有些大不敬,但是林将军一案确实是疑点重重,恐怕这其中还另有隐情。当年先皇狠心下旨将护国将军满门抄斩,一方面是听信了谗言,另一方面还是由于当时搜出的证据令先皇十分震怒。但是以林简峰的为人,他是绝对没有理由做出通敌卖国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应该还有其他的缘由。”
“皇上,依我所见,我们此时该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要全力调查千意谷,另一个就是要暗中查清当年护国将军通敌卖国的实情,既然林莫羽是由千意谷收留,那么这两者之间也一定会有一些联系,查清楚了对我们绝对没有坏处。”裴霖钰刚刚说完这些,忽然咬牙轻哼了一声,接着便从怀中模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就着桌上的茶水吃了下去,胸口上下起伏着,脸色更加苍白了。柳子明担忧地说:“我看阿钰你这回病得严重了许多,这些事就暂且交由我来办吧,你还是趁早把身体调养好。”“不错,朕看你的脸色是越发不好了,事情就先让柳卿去办,你不要太勉强。”
终于挨过了那一波疼痛,裴霖钰轻轻舒了口气,将紧握在手中的药瓶重新收好,微喘着说:“我正想向皇上说的,每年入冬,我都要回去祭拜亡人,所以要先行离开一段时间,正好也能有时间调养调养。”……
湮染歉疚地看着伤痕累累的三人,之前躁动的心绪都已经恢复了平静,似乎庆妃的摄魂术并没能成功,她的身体现在也没有感觉到异样,或许是她把吃下去的莲子羹吐了出来的原因。她咬了咬嘴唇,做出了一个决定,“清衍,柯颜,有一件事我想向你们坦白。”林莫羽轻轻瞥了湮染一眼,又继续回头为自己的手臂上药,他知道湮染会说什么,既然湮染想说,那他也不阻止。其他两人倒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其实是关于我的身份,我想告诉你们……”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的陈柯颜和上官清衍,上官清衍半倚在床边,他的肩膀上受了伤,伤口是湮染亲自包扎的,那种包扎的方式是她惯用的手法,此时上官清衍微垂着眼眸,清俊的脸庞隐在烛光的阴影处,看不出情绪。陈柯颜正坐在软榻上,左手愣愣地举着药瓶,伤药洒在了裙间而不自知,几缕头发散了开来,有些狼狈地垂在耳边和两颊旁。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样,她尴尬地拍掉了身上的药粉,然后对着湮染露出了一个分外柔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