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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智谋和手段,慕容逸远也算是各中高手,加上他还有慕容逸景这个帮手,若不是琉帝突然驾崩,坐上皇位的应该是他才对。慕容逸昀虽然聪明,但还是不及慕容逸远,北固名庄只辅佐帝王,谁坐着皇帝的宝座,北固名庄就支持谁。我并非有意针对慕容逸远,相反,我很欣赏他的才能,只是我有我的使命,不得不那样做。”
在这烦闷的时候,裴霖钰忽然一反常态地不停说起来,“但是,无论慕容逸远多有才能,只要他的对手是纳兰洛轩,那么这一场战争,他注定不能赢。纳兰洛轩自小便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他十几岁时所展现出的心计和智谋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了。我知道你已经从他们父子的相处方式中看出了端倪,如果你听了我接下来说的话,那么你就会明白了。纳兰洛轩还未及冠之时就已经接任家主之位,纳兰一族有很严格的尊卑观念,与其说他们是父子,不如说纳兰洛轩是纳兰萧英的主子。很早之前,纳兰洛轩就布下了一个局,这么多年来,他一步步地占据主导地位,将一颗颗棋子牢牢抓在手中,我知道我阻止不了,所以我从未妄想过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难道忘了,我也是这其中的一人。”湮染有些哀伤地感叹道:“我现在才有些明白了,打从一开始,纳兰洛轩就根本不担心我会破坏他的计划,或者可以说,他早就料到了我会怎么做。他就这样在暗中控制一切,看着我们一步步走上他给我们设好的路,我千防万防,哪知却刚好正中他的下怀。”
“从莫羽入千意谷到出谷寻找解药,从浮阳王家到品武大会,从莫羽失踪到揭开我的身世,从入宫治病到帮陈柯颜赎身,从宫中行刺到琉帝驾崩,紧接着忽然揭开了地陵的消息,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当我们极力寻找当年的真相之时,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正等待一个最有利的时机。如今我才深深明白了什么是无力的悲哀,我的爹娘也是纳兰一族中人啊,可是他们却从未提起要为他们报仇,就连我也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眼眶就快要承载不住眼泪了,湮染倔强地抬起头,泪水从眼角滑落,下一瞬间便没入了发丝。如今,她到底该怎么做?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萧府,湮染和裴霖钰双双沉默地站在门边,迟疑着不知还该不该走进去。正犹豫间,两人忽然听到头顶上方有翅膀扇动的声音,裴霖钰眯眼看了看,伸手在唇边一吹,湮染只觉一团黑影从眼前划过,定睛再看时,裴霖钰肩上已经多了一只黑鹰。黑鹰是北固名庄专门饲养用来传送重要信件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放出黑鹰,裴霖钰安抚了黑鹰一番,连忙从它的腿边取下了字条。
“尹仲带兵逼宫,帝与众人被困于乾坤殿,后,乾坤殿烧毁,只查得帝之尸骨。西鲁、左柔及兹野联手来犯,已失三座城池。速归!”
在裴霖钰失神的间隙,湮染伸手抽出了他手中的字条,白纸黑字,字字惊心,“这……”裴霖钰忽然回身朝外跑去,湮染略一迟疑也快步跟上,“裴霖钰!”一个转角,裴霖钰已经跑上了街道,在一家酒楼前,他忽然飞身而起,夺过一匹马,随手甩下了一张银票,狠狠一抽马鞭,横冲直撞地朝城外疾驰而去。随后而来的湮染闪身接过银票,塞在了那人怀中,低低说了声抱歉后也牵过另一匹马,翻身而上,朝裴霖钰追了过去。湮染一直以为裴霖钰体弱,方才忽然见他用上轻功,一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北固名庄的少主,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
道上的积雪还未融化,马蹄踏过,溅起一片泥浆,裴霖钰和湮染一前一后地驾着马,寒风冷冽,刮得脸生疼。湮染不适地眯了眯眼,微微侧头躲避着寒风,喉间**的,几次想张口说话都忍下了。此时前面的裴霖钰忽然拉起了缰绳,身下的马嘶鸣着止住了脚步,湮染一惊,连忙用力调开马头,裴霖钰正死死看着前方,湮染稳住马,朝前边看去。纳兰洛轩一身紫色锦衣,披着狐裘,姿态惬意地靠着马,笑得很是慵懒,眼底却隐隐透着戾气,在他的身后,黑沉沉的站着一群人,黑衣蒙面,似曾相识的阵仗。
纳兰洛轩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走这么急吗?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啊,也好,省的我再费唇舌。”“为什么?你只说过要为纳兰一族讨回一个公道,可如今你这样做,分明是要摧毁整个天下。”纳兰洛轩轻哼一声,桀骜地说道:“天下?这个天下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纳兰家的天下!慕容一氏算得了什么?现在还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我会一点一点的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全部讨回来!”
“你我终于还是成为了敌人。”裴霖钰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这天下从来就不是姓纳兰,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就算你夺过来,也不会长久,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这是造反,是谋朝篡位!”纳兰洛轩挑了挑眉,站直了身体,他收了脸上的笑意,双眼锐利地直视两人,“我可以放你走,但是纳兰湮染必须留下。”
身下的马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不安起来,裴霖钰扯了扯马缰,沉声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用意?”纳兰洛轩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抚弄着狐裘上的毛,扯了扯嘴角,“你不用明白,趁我没有改变想法,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若是我不合作,你是不是就杀了我?那我是不是应该要感谢你对我的手下留情?”裴霖钰苦涩的笑着,有些哀伤地问道。纳兰洛轩似笑非笑地看着裴霖钰,又转而面向了一直沉默着的湮染,“纳兰湮染,你没得选择。你留下,他才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