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特古尔茨
“嘎”木质的门框和墙面摩擦出的刺耳声,渐渐传入李涛的耳畔,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头皮上就像有无数颗炮弹,对着他狂轰乱炸一般,既痒又麻,他害怕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此时,道空的一只右脚已经迈出了门槛,也许这时候他只需要稍稍往之前来的路上瞥上一眼,就能发现噤若寒蝉的李涛。
“怎么办怎么办”李涛的思绪迅速运作着,他紧咬牙关,两边张望,竟发现没有一处能让他立即匿藏起来的地方。不等等,或许还有希望。他全神贯注的往对面两间破败的瓦房望过去——无法反光的碎瓦片静静地躺在房顶,淡黄的月华零零落落的洒泄下来,两间房子的底端映出一条窄窄长长的斜影,横穿过李涛脚下的地面,而在这两间瓦房相隔的中心,是一条狭小至极的逼仄,里面还陈杂着不少麻袋囤积的物件,乱糟糟的堆簇在一起,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不过,这对于瘦小的李涛来说已经足够,唯一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快速的到达对面小巷,而又不被发现。
虽然李涛的速度快了不少,但仍不能像猫的肉垫一样,悄然无声。况且以道空灵敏的感官,怎能不察觉到呢?
李涛在几秒之内设想了不下百条法子,可始终没有一条是靠谱的。他在心里笃定了,除非自己能凭空消失,否则不被道空发现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他总算明白了什么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处境了。
他轻叹了一声,现在如何逃月兑,李涛已经不再顾虑,或者是不再臆想了,他所焦虑的是,道空会怎样处置自己?
难不成只装模作样地骂一顿,或是一顿痛殴?
这两者只会让李涛得到解月兑的快感而已,而且李涛心里清楚,道空也绝对不会仅仅因为这样就善罢干休,毕竟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况且李涛是在他不情愿的状况下,窥探了他的“秘密”,这无论对谁来说,都足够让他气急败坏的。再者,道空还是属于那种什么事都埋藏于心底的“冷面仙”,他要是动起怒来,恐怕要比常人可怕上好几倍。
虽说李涛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此刻还是心悸不已。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地面每响动一声,李涛的心脏就剧烈地跳动一下,他屏气吞了唾沫,将踮起的脚尖慢慢降了下来。
这时,道空在黑暗中的身影越来越明显,他望着窗檐方向的人影,眉头紧蹙了起来,道空背过手将布帛包着的铁棍前端攥在手上。
“嗒嗒嗒”道空的脚步声如一颗随时会将李涛炸得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不停作响。
李涛的双手垂了下来,或许现在欣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看着道空逐渐清晰的身影,兀自叹了口气。正当他准备和道空坦白的时候,道空站在他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忽然,道空的面容一凛,紧盯着前方一团漆黑的空气,随后他将捏住棍棒的五指松了开来:“又出现幻觉了,果然‘它’已经阻止不了毒素了吗?”
说完,道空又警惕地往两边顾盼了一下,这一次,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心中的疑云渐渐消散,彳亍着与李涛擦身而过,向先前走来的方向扬长而去。
……
李涛转过身,看着道空消弭于黑暗的背影,一滴冷汗从他额头顺着鼻梁滴在了唇朵上,他瞠目结舌的支支吾吾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刚才道空明明和他四目而对,怎么会对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没有半点感觉?
难道是他刚才说的“毒素”扰乱了他的视神经吗?但前面道空的脸上可没有出现丝毫的异样感,看上去就像是直直的从自己身体望穿了过去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涛越想越一头雾水,他使劲摇了摇头,干脆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全部甩诸脑后。他现在的大脑过于紧张,无法切实分析眼前的问题,更何况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一时半会是找不出什么头绪来。
“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他用双手揉了揉紧绷的脸部肌肉,边趋着小步,边回想思索着那老头告诉道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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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李涛偷听二人说话的期间。
“即使这件事关乎现有的人世毁灭,你也要知道吗?”老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一脸严谨的盯着道空。
道空轻轻颌首:“是。”
老头缓缓佝下腰身,又重新坐回了床榻边,他无奈地摇摇头:“诅咒啊,来自上古的诅咒啊!”
“你能告诉我吗?”
“好吧。”老头叹了口气,继而娓娓道来,“这件事是我母亲从他丈夫那儿听来的”
1914年,美国派遣了一支由12名特种部队军人组成的战地考察队,悄悄潜入了我国辽宁省沈阳市,他们的任务是稽查中国与朝鲜交界的防线,好事先替他们的母国做好战前预备。
在这十二人当中,全部都是军队中的顶级间谍,他们从童子军开始就一直受到拷打训练,就算是被抓到了,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会透露给敌国半个字。况且他们早在来中国之前,ZF就和他们签订了“死亡保险”,一旦他们在异国执行任务时牺牲,ZF就会将一笔数目可观的美金汇入他们“受益人”的账户上。
所以,他们此行可谓是无牵无挂,而且身上也配备了极精良的侦查装备,但唯一纰漏的就是没有一个人会说中国话。
为此,美国特花重金从英国请来了一位当世闻名的集地理学家、语言学家和考古家于一身的特古尔茨?费力普。
这位名叫特古尔茨的特工,精通多门语言,而且能光凭目测,就能分析出方圆十几里的险要地势。他的文章曾多次刊登在英国著名杂志和环球日报的专栏上,但地理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辅助作用的兴趣而已,并非他的专攻。而这次他之所以要协助美政府,被遣往沈阳,实际上还有一点私人目的。
“老爷们,到咯!”当地的老者拉了拉缰绳,将驴车停在了一条土路上,后面坐在草堆里的五个男子,从木架栅上逐个跳了下来。
他们用手掸了掸风衣,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疲倦,毕竟这一路下来,他们已经乘坐了喷气机、船、汽车、驴没日没夜赶了五天的路,才到达沈阳市境外的郊区。
最后一个从驴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位体格健壮,穿着吊带工人裤,手上拎着黑色皮箱的男子,走下来后,他并不着急先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而是走到拉驴车的老人跟前,递给了他一个金灿灿的大洋。
老人看到这洋人竟然给他这么多钱,长满黑痣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他赶紧把双手捧了起来,让银币实实地落在自己黝黑的掌心,然后忙不迭地向眼前这位出手大方的男子点头称谢。可是他又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好一个劲地感恩戴德称道:“感激洋老爷的大恩大德,感激洋老爷的大恩大德”
面相坚毅的中年男子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拘泥礼节。
老人也没再多作纠缠,拉着驴往回折返了去。
那男人右手拧着皮箱的把手,空出左手缓缓摘下了戴在头顶的乳白色爵士帽,亮蓝的眼睛俯瞰着身下一片旖旎的风景与街道:“终于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