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我,面容疲惫,甚至有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偏厅。尹安臣最后同意让我去送袁痕,可是他依旧派人跟着我。现在只要他同意我能见袁痕一面已是最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刘叔把我送到机场。闻一,就是一直跟在尹安臣身边的手下。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我顺着来往的人流找到了埋藏在人群中依旧夺目的他。他蹲着身子,满目深情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温柔的为那个女人挽了一下留于胸前的发丝。那样子,仿佛他眼前的女人是他一辈子最珍贵的唯一。
我内心澎湃的来到他面前,眼睛惊异的看着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抑制心中的激动,我叫道:“袁大哥。”
袁痕看见我,神情一下子变得坚硬完全没有刚才的柔和。一边起身,一边对我说道:“阿黎,你来了。”
“这是安在姐吗?”我有点犹豫的问道。我不敢确定,因为她是侧面坐着,可我心底却几乎肯定就是她了。
“对,她是安在。”袁痕把她推到我面前。
在我真确定她是尹安在,我呆愣住了。在我记忆里尹安在是个冷艳美丽,充满自信的女孩,可惜现在她变成了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木偶。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点都听不到外面飞声音。
“跟你所想的一样。”袁痕突然说道,他凝望着我,又说,“她终身瘫痪,医生说她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多的安慰话现在说出口也只能被他视为虚伪。
袁痕不理我说的废话,反问:“我给你的录音器,你听过了吗?”
“听了。可是我也看了傅颖给我的VCD,里面的内容你看过了没有?”我现在不敢确定谁是真话谁是假话,毕竟过去的事实我没亲眼见到过,深怕自己再判断错误,再重蹈过去的错误。
“阿黎,我只相信安在,其他的,我都不相信。”袁痕非常坚定的说道,眼神里是对尹安在的信任。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却在我的眼里深深刺痛了我。
“可是,现在我真的无法再判断谁对谁错,每个人都有自己对的理由,我以辨别不出真伪了。我不想再跟过去一样,重走老路,重演那段黑暗的日子。”我袒露真心的说道,可在说这些话时,心里也有点疲惫了。
他看着我憔悴的脸,叹了一口气,他说:“阿黎,我不在乎你要站在哪一方,信任谁,反正我和安在要离开了,一辈子都不再回来,其他的一切都已比不上我与她的相守了。我之所以要把这些证据给你看,只为了让你看清当时的事实。一切的判断由你决定。”
“我知道。可是袁大哥,这些事都已不重要了。因为我也要带着舅妈离开了。我们回去澳大利亚重新生活。”这些恩怨我不会忘记,但会藏在心里。把那些前半生犹如梦一样的记忆折成一本故事,当成别人的经历讲给我的孩子听。
他听到我的话,看着我,微笑了一下,说:“能走也好,留在这里过去的记忆只会困住你。可是,这次你还能像当初一样逃离尹安臣吗?”
“傅颖说她会帮我,我只需等她安排。”
他点点头。我们彼此间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大厅里响起飞往马尔代夫登机的广播。他看了一眼检票处,那里排满了等待检票的乘客,对我说道:“阿黎,在走之前,我只想告诉你,小心傅颖。”
“为什么?”我不明白。虽说我怕傅颖,可她那样高贵美丽的女人有什么可以害我对她毫无威胁的女孩呢。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安在昏迷之前,她只对我说了一句‘小心,傅颖’。这两年,我查过傅颖的资料,发现她很不简单。据说,安在和夏琳的亲生母亲是她逼死的。尹安臣父亲,尹彦辰的死也绝不简单。虽然,我还没查到,可绝对与她月兑不了干系。还有,你可想过尹安言和王优璇的死?你最好重新查一下,当初案发时,傅颖在哪里,干什么,与谁在一起。”检票处再次发出声音,催促着还没登机的乘客。袁痕只能与我匆匆讲完。他拿起行李推着尹安在要离开。
“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他给我留下了太多的疑问,让我一时还不能接受。只猜想到,他查到了些什么。
“没有,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肯定,真相与它差不了多少。”袁痕停下脚步,转过头对我说道。可是,检票依旧在催促的声音让他不能与我再多说什么。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告别的话:“阿黎,好好照顾自己。你要保重。”
“你也是。保重。”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空了。而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一个劲的在说,把话说出来,把话说出来,否则,他这一走,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答案。终于看着他守护着尹安在的背影,一直积压在我心底的话,突然喷薄而出。
这是我最后一次不顾脸面的放肆,当着机场里密密麻麻来往的人群面前,我大声喊道:“袁大哥,我爱过你,你知道吗?你爱过我吗?”
来往的人都看向我,打量着这个如此胆大的我。不远处的人听到我的喊声停下了脚步,半天他才转过身。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却露出迷茫样子,他说:“阿黎,你从没告诉我。”
在检票处发出最后一次催促声时,他没再与我多说什么。他推着尹安在检票了。可在进入检票口时,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隔的太远,我看不清他当时的表情。可我的心里却安慰了几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虽然一直把我当成妹妹。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带着我心底永远想知道的答案离开了。但我不后悔讲出这句一直埋藏于我心底话,有些答案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我的脑海里只需记住,那些与他度过的美好记忆。
可是他留下太多的疑问,像编织的巨网,把我困在里面逃不出来。他离开了,带着心爱的人远离是非,得到了解月兑。可是,我呢。我还留在这里,继续寻找真相。有些事我不想再查,不想再挖,可是一件件尘封在湖底的往事被悬浮上来,让我不得不再掉入漩涡。只是这一次,我要把那些害我的人也尝到被害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