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杜峦进宫面圣回府,夜已深。
像往常一样习惯临睡去看一眼绿飖,正走到回廊处就被杜维扬喊住。
“峦儿。”
杜维扬早已等在回廊处的小亭中,见他过来,放下杯盏,关切的叫住他欲走的脚步。
他回头,看见杜维扬坐在圆几上,脸上被灯影掩住了色彩,看不清想些什么。
却是隐隐感到一阵阵寒气,心上加强了警惕。
“爹,这么晚了还没睡?”
杜维扬向他招手,指指旁边的圆几。
他向前走了几步,坐下,看着杜维扬,试图找些他此意的用途。
杜维扬面沉如水,深深看着他,问:“你怀疑什么?”
“爹,我”
他刚想解释,被杜维扬抬手止住,他愕然。
“爹知道你在想什么,如今的局势你也知道,怎能容得下儿女私情?”
他刚准备接话,杜维扬却是把话堵死,“何况你们是兄妹?何况绿儿的身份还很可疑。”
说罢,径自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不再发一言,只是眸光深邃的睨着他。
“爹,绿儿不是娘亲生的,你该知道谎言总是要揭穿的。又何必拿谎言匡我?”他亦是不认输,眸光与杜维扬对视。
杜维扬明显一惊,手中的杯盏差点摔下,茶水微荡溅出少许,“你早知道?”
他当初收养绿飖时可是编了个天衣无缝的谎言,便是怎么也找不出破绽的,不想他竟然早知道,那绿儿
“嗯,绿儿也知道了。爹,你那么疼绿儿,难道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我不相信,有些感情怎么伪装也装不出来,我相信眼睛看到的。”
他轻笑,用衣角擦了擦杜维扬被茶水溅湿的手。
杜维扬虽感到惊讶,心中却是欣赏不已,他知道杜峦看起来不争,永远一副温暖清朗的模样,实则内心深沉,对事对人皆是心细。
“我自然是真心疼爱绿儿,她的身份自进门我便遗忘了。”
“爹,既然这样不是很好么?我和绿儿是真心相爱,我必定是要娶她进门的。”
杜维扬纵使是真心希望他们各自找到幸福,却是不能忘却最重要的使命。
“峦儿,莫忘了我们的责任,待事情完结了再谈吧,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
“爹,你今晚就想找我谈这些?既然谈完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欲走,一句话生生止住了他。
“你若是一意孤行,坏了大事,死的可是千千万万的人,你可担得了这责任,不要忘了王叔一家人怎么死的。”
杜维扬伸手拉他坐下,继续道:“暂时就和绿儿分开吧,爹不是要阻拦你们,你知道爹疼绿儿远超于你。做大事之人不能被私情阻拦,你能确定他们不会抓走绿儿威胁你?我自是不愿别人绿儿伤一分一毫。”
说罢,自己也是低叹一声,这些事一旦参与便是万劫不复,不能抽身。
杜维扬这话是字字珠玑,点中他的死穴,他和他都不愿绿飖受伤,唯一方法就是将绿飖置身事外。
这个道理他们都知道,一直不愿浮上水面,如今是不得不面对了。
他竟是觉得心上疼痛添了几分,这种疼痛不能治愈,不是撒上金疮药伤口就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