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晓缓慢地张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耀眼的白,刺眼的光亮让她下意识地想合上还未完全睁开的双眼。耳边有模糊,细碎的嘈杂声,以及铁器碰击发出的细小清脆的声响。
她疑惑地皱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使不出半分力气,就连想抬手揉一下胀痛的太阳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莫兰决绝转身的背影,她清冷的话语因模糊的意识而变得空灵。
“萧晓,我走了,但我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萧晓沉痛地闭上眼睛,轻微挪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突然听到有个女人欣喜地说了句:“你醒了?”然后听到声源向外传去:“快去叫李医生,她醒了。”
萧晓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原来她是躺在医院的床上。因为昏迷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回忆也慢慢回归。她记得,她和王旭在学校操场分手,然后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那种痛,她依然记忆犹新。接着,莫兰打来电话,说她要出国。她打了车,火急火燎地赶去机场送她。再往后的事,她就没有印象了。
不一会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着一堆医疗器材走了进来。先是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皮,用小手电照了一下,然后把听诊器放到了她的胸口处。另外一个护士样的女孩儿则手法娴熟地为她测量血压。
两人忙活了半天,上了年纪的男医生才直起身来,仔细看过护士登记的血压数据之后,才下结论地说道:“一切正常,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身子有些虚弱,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多注意休养。”
萧晓还处于刚苏醒的呆滞状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医生刚说完,便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好像很忙碌的样子。萧晓迷迷糊糊地,隐约听到两人边走边说的谈话声。
男医生的脸上有惋惜的表情:“你去找一下妇产科的王主任,再给她做一次详细的检查。”
“我知道了。”护士点点头。
萧晓望着他们很快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然而很快,萧晓便发现,我们是生活在真实世界中的人,上天留给我们悲伤春秋的时间并不多。
没过多久,护士便拿来一摞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各色纸张,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住院的账单,还有各项检查,以及药品的费用,我都给你放这儿了,你记得交啊。”
萧晓愣了一下,轻轻地哦了一声。
护士注意到萧晓的床位并不像病房里其他病人那般热闹,床边没有任何探访的人。空空如也的床头柜上显示出她并任何没有探访记录。不禁问了一句:“你的家人知道你住院了吗?”
萧晓反应有些迟钝:“哦,我家人不在A市。”
“那朋友呢?你老这么一个人也不是回事,总得有人来照顾你吧。你有他们电话吗?我可以帮你通知他们。”护士说话间,把刚挂好的吊瓶移到床边,小心却熟练地把细小的针头插进她手背的血管中。白皙的手背上已经有好几处,针头留下的青紫痕迹。
萧晓感激地笑笑:“谢谢你,不用了。”
她还可以打给谁?她的爱人,和她最好的朋友,都选择了去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遥远国度。只剩下她一个人,留守在这个充满悲伤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