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远眺筑云园,风过叶落愁满怀。
踏过落叶铺地的林间小径,厚重朝露沾湿了鞋袜,也浸湿了心扉,连离开的脚步也变得沉重。天未大亮,天幕灰蒙蒙,林间鸟雀仍酣睡梦中,世界静得连自己的离愁都无所遁形。
洛云深吸口气,吸入胸腔之中的清凉令他精神一振,甩去不期而至的不舍,不觉加快了脚步。只是行没多远,他便整个人如被定身般呆立当场,愕然地望着缩在一棵大树下的娇弱身子,心中思潮再度翻涌。
枯叶被辗过的声音在寂静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云落缓缓地抬起头,一对上洛云的眸光,急急地站起来,又垂首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去臆测他可能会有的震怒。
“你这是干什么?”洛云面无表情,瞳眸却开始收缩,一阵沉默过后,他才缓缓开口问。
“昨日里洛哥哥跟柳娘的话我都听到了。”云落抱紧了怀中的包裹,似是找到了依托,鼓起勇气抬眸望向洛云,小脸上是不同以往的倔强,“我想跟洛哥哥一起,不想被抛下。”
洛云变了脸色,压着即将喷发的怒气低斥一声:“简直胡闹,我不是说过事情办完就去寻你们吗?你以为我是去游山玩水吗?”
“如果洛哥哥会来寻我们就不会让我们走。”云落眼眶泛红,想到他要撇下她心便一阵恐慌,“云落不是傻子,我知道洛哥哥要办的事很危险,可我不怕,我想每天都能给洛哥哥煮茶、做糕点,让我跟你一起好吗?”
“走,我带你回去找柳娘。”不顾她的恳求,洛云冷着脸上前拉着她就想往回走。
“我不回去。”云落奋力挣月兑洛云的紧箍,后退了几步哀哀地瞅着他,“就算你一定要我回去我也一定会出来找你的,天涯海角地找,难道你宁愿我孤身一人受人欺凌,甚至凄惨枉死也不愿带我同行吗?”
洛云无声地仰天长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不拉你趟这浑水,你却硬是要往里跳呢?洛云锁着眉,双眸紧紧地定在云落身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要杀我的大有人在,你跟着我随时都有危险,真正危难之际我怕也护你不到,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吗?”
云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希望,不假思索地点着头,眼中凝聚的泪珠摇摇欲坠。
洛云上前几步,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努力咽下喉中的硬块后才斥责道:“你这傻瓜,为何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偏要跟着我颠沛流离呢?”
云落含泪浅笑,“柳娘待我虽好,可这世上我只剩洛哥哥一个亲人,如若连你也舍弃我,我生有何欢?我只要能跟洛哥哥一起,生死无惧。”
洛云闭上双眸,不再言语,只紧紧揽着她,手轻轻抚上她的发,抹去她发上凝结的朝露,心便软了。还能说什么呢?她不知在这守了多久,意志如此坚定,他还能如何?
朝霞撑破了灰色天际,丝丝缕缕阳光如千千万万的金线缠绕着林中相拥的两道身影,紧紧相扣相连。
洛云心中明白,其实早在他一时心软救了云落、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他们早就已经密不可分了。命运,早将他们紧紧牵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