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下来，堂溯对她倒是有了几分了解。
像表面接触到得那样，杭卿染的确不似一般的闺阁小姐，表面专横无道，但有心之人可以看出，她表面表现出来的东西其实并不代表其本心，她本心还是很善良的。
这几日，她一出门便是往赌坊赶，赢的银子全数赞助西郊孤儿学堂的教育，输了便“仗势欺人”，“讨回本息”。
她身旁的那么多高手也可作此用途，堂溯还真是开了眼界。
偶尔输了她也会偷偷的逛青楼下画舫。
看那些个妈妈见了杭卿染一个个欢喜的眼神，堂溯就已知，她定是时常出没这类地方。另外素锦和隐身在暗处的侍卫并无任何大的举动，面目平静异常，这也可瞧出些端倪。
那是他们男人消遣娱乐的地方，她一个女儿家熟门熟路的进来，倒真是有些惊世骇俗。
女人处在这种污秽地，不是被逼良为chang就是为……
钱。难道……
堂溯随是小姐的贴身男仆，但每次进青楼，总有那么些女子朝他抛媚眼引诱。当杭卿染开玩笑的说想让堂溯暂当个小清倌时，妈妈的脸乐的是合都合不上。她都亲自上阵了，还贪得无厌想要她身边人，妈妈们简直是在做梦。
卿染当然只是开玩笑的，为了堂溯的声誉，每次卿染出没楼子，他就成了和其他来这里的人一样，成了看客。
其实他倒真的无所谓，楼子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谁人不怜呢，只是这小姐这么强悍，每到一处，便下令不许姑娘碰他，也不许他碰那些姑娘，他也无奈的很。
几分钟后，江南名花待月姑娘献唱。
据说每次待月姑娘登台，总有幕帘遮挡后景，待月置身于幕帘后。曾有官家小少欲窥帘后佳人，却见佳人蒙着脸，只露着一双似小鹿的眼睛。身段窈窕，欲欺身上前相望其容貌，无故被一阵清香迷晕。
待月姑娘是神出鬼没，她不属于江南的任何一家楼子，但任何一家楼子都可任其献艺卖唱。
堂溯清楚了，待月就是杭卿染。在赌坊失意就在青楼得意，她就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隔着帘布，杭卿染徐徐缓于座，拨弄几下古筝，随着音弦的跳动，她美丽的歌喉声也随之响起。
想风流态，种种般般媚。恨别离时态容易。
香笺欲写相思意，相思泪滴香笺字。
画堂深，银烛暗，重门闭。
似当日、欢娱何日遂。愿早早相逢重设誓。
美景良辰莫相伴，鸳鸯帐里鸳鸯被，鸳鸯枕上鸳鸯睡。
似恁地，长恁地，千秋岁。
风流艳词，听此歌曲时堂溯眼珠子是朝着四围转了圈的，那些个客人个个馋流着样，他有那么一瞬真想狠狠地窜上几脚。
但是，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官家小姐，为何会被允许在这种地方卖唱来赚钱。杭巡抚那么喜爱这个宝贝女儿，不是只要她一句话，大把的银子就能上手的吗？
只一首歌，丫鬟素锦就陪同杭卿染下了台，青楼妈妈呵呵的付了包银子，还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门。
杭卿染不顾他的疑惑，只是在出门时对他神秘似的一笑。
她是有秘密的人，需要他慢慢去模索的，倒是合男人口味。堂溯心里暗想。
青楼子里的赚来的钱以匿名的方式全数捐给了西郊的学堂。
她说：“长尽，我不需要别人怎么看她，反正坏事我是很喜欢干的，所以我就是个坏人，但并不意味着坏人就不能做好事儿，我记得国法里没这规定。”
她说的确实有理，但堂溯很清楚的认定了，她不是坏人，而是个刁钻的好姑娘，只是不真正认得她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