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姐。”艾拉着紫夕穿过帘纱走到夜太后的床头,紫夕恭敬地行礼,“参见太后,楠公主,嫣公主。”
“楠,扶我起来。”夜太后在楠的搀扶下坐起身,靠在床栏,双手交叠在腿上。
“炎夕,这几天过得好吗?”她示意他俩坐下然后问,声音听起来虚弱极了,脸色也不大好,退去了浓妆,黝黄的皮肤把脸衬得苍白。
夜太后听晓了选女们被送去神仙阁的事,起初楠和嫣想出面阻止便是被夜太后给拦下,这种方法虽然幼稚又残忍但却是最好的方法。
她看到紫夕的一刹那隐隐愣神,这个女孩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夜太后看得出她非但没有沾染淤泥,反而更知礼数,孩童的玩性收敛了,多了分成熟稳重,举手投足彬彬有礼,神情静如止水,但那波澜不惊的眼神着实让她无法看透。
王后之位她真的适合吗?她还不想这么早下定论,因为她暗自觉得艾和紫夕之间依旧有一层薄如翼翅的隔膜,那究竟是什么……
“很好,娇南姨对我也很照顾”她恰到好处的微笑证实了她所说的话,她没有注意到艾方才紧张沉重的神色褪去了。
“那就好。”夜太后宽慰地点了点头,“叫你来是想在你封后之前跟你说一下这座宫殿的过去——”
夜太后把她年轻时潜入南燕国当细作到后来如何爱上艾的父王,到后来因为家族安危逼不得已刺死自己恋人,以及宫廷政变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她。
她和两位公主眼中流动着悲伤,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紫夕凝固在脸上的笑。
紫夕有些心慌,她看出了什么?还是知道了什么?聪明如紫夕也一时半会弄不明白夜太后撕扯开陈年的伤疤有什么用意。
夜太后慈爱地抚模紫夕的头,“在这深宫里的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让他们存放伤痛的角落,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很阳光的女孩,希望有一天你能把艾的伤痛化解成回忆……算我拜托你了。”
紫夕受宠若惊,她更怕辜负夜太后的信任,她对不起艾,对不起南燕国的所有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窥视过皇后之位,她没有这个资格!
紫夕想起冷渊临走时对她说,心刃狡沅要她拿到南燕国的水坝结构图,问她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她是怎么回答的?
我可以的,你不用插手了,这是我的使命……
真讽刺,她的使命怎么变成伤害信任她的人了?她真的不想这样却又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她在矛盾中明白了父王考验的命题,这个命题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差不多。
“也要他肯对我敞开心扉才行啊?”紫夕把无辜的眼神投向艾,艾张张嘴正想说什么就被楠和嫣的偷笑声弄得刷下黑脸。
刚刚还委屈得像个小媳妇现在却反过来调侃起他来了,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怎么看怎么合他的胃口!
夜太后看着自家吃瘪的大男孩想笑又怕他的脸更黑,只咳了两咳叫他们冷静下来,自己还有话要说。
“还有一件事,我对你有一个请求。”她从床头拿起那顶凤冠,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像护着一个易碎的瓷女圭女圭,“这是南燕世代相传的凤冠,也是艾的父王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对我有很特别的意义,这十几年我一直放在身边,所以,我想自私地一直把它带到自己的棺柩……”
“我明白了,太后您留着吧,炎夕不是夺人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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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在乎那顶凤冠?”艾牵着紫夕慢慢悠悠地走在悬天长廊上。
“对我来说有比凤冠乃至皇后之位更重要的东西……”紫夕转头看向着他,她不点明,怎么想就随他了。
紫夕看着他嘴边淡淡的笑,心里有些不忍。“你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吧?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也要带进棺柩,这样我就心里平衡了!”
艾撇过头笑开了,他不想让紫夕看到。他的表现让紫夕看不出他对自己的感情,以至于她不打算终止冷渊的计划,更想不到会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