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草逢秋 第八节

作者 : 九枭凌云飞

正在这时,姐打电话回来,先狠狠地骂我学习不认真,吊儿郎当贪玩,没有考虑自己的景况,没有去理解她在外面的艰辛……她把成绩没考好的所有原因都归于是不认真,其实并不是她们所想的那样,跟她们解释不清楚,也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有沉默忍受。别人定的规则,不管是否合理,我没达标,就代表失败,失败是没有理由的。

然后她又说:“考那么一点分数,考那种没有前途的大学,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自己。现在在外面没文凭很难找工作、很难出头,很辛苦。不过还是支持你上这所大学”

没过几天姐就给我汇了学费和一个月的生活费,说其它生活费以后等发工资了再一个月一个月地打过来。就这样在姐的力挺下,怀着对大学新生活的向望,带着失败的创伤去了这所叫A的院校。

学校背靠着山,学校左边靠江,右边靠火车站,前面是条大道。此校远观青山绿水、亭台楼阁非常幽美。学院大门上顶着一个半圆形的白色浮雕,上面刻着某某院校几个大字。校内绿树葱葱,鸟语花香,各种雕塑、石刻展现眼前。足球场、蓝球场、乒乓球场,体育馆,图书馆,食堂等一应俱全。长青藤爬满音乐房,赏花亭矗立在荷塘正中央;满池荷花,鱼游浅底;林荫小道纵横,道旁坐椅安放;此地宁静安详,沉醉之中,恍若步入了仙境。

我每天早上早起,先锻炼一会,呼吸一下清晨的清新空气,然后就穿过林间小道,来到江边,这儿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台阶,台阶被一棵棵大树的绿荫遮住天空,就像撑开的一把大伞,遮挡风雨的侵袭,遮挡烈日的暴晒。人可以坐在台阶上欣赏江面的风光,或高或低,由自己的喜好调整视觉。

林间的小鸟叽叽喳喳,歌唱每一个安静的早晨;缓缓流动的江面无声无息,水绿得像翡翠,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东升的旭阳映红江面,波光粼粼;水底的游鱼成群结队,自由自在;对岸的烟柳低垂,若含羞的美人;对面青山高耸,与云霄缠绵悱恻。此乃读书佳境,每天早上我都会在这里坐着晨读一段时间,或读英语,或读文学概论。

也就是在这里,每天早上都会遇见一个女生在我相去不远的地方,静坐低首轻读。其声清脆若古筝,其人秀美若桃花。秀发轻飘,眼似秋水,含情脉脉,楚楚动人。苗条身段,不曼不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把这如画的美景装饰得美到了极至。

这女生原来就是我们班上的林霞。我们在班上的座位是同一个小组,她坐前面,我坐最后面,每次她从我座位边经过,总会散发出一股清香,闻之神清气爽,畅快淋漓。我明白美女可遇不可求,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焉,只是把她当成一道美景远远地欣赏罢了。

再说经费秸据,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经济危机,连吃饭都成问题,温饱思**,现还苦苦挣扎在温饱状态,那有闲钱和闲情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捕弄风月。然而天意弄人,难敌她的眉眼翻、投情送爱,寝食难安、心难静,第一次体验什么叫痴狂。刚一开始我们都是沉默相视,几乎省去了所有语言。日子慢慢消逝,我们渐渐熟悉,惊涛洪流渐渐袭卷而来。

她站在人群中微笑着用眼神向我打招呼,就像杂草堆里惊艳的白合花。每次经过我的座位前,除了送我一缕清香外,还投我以电眼,整天被她电得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白天黑夜何年何月,常对月长叹,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林霞也就是那天边的一道彩霞,霞光四溅、玉影轻盈,悬浮在琼楼玉宇之间,我欲去恐寒。她已电眼无数,就算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也被她电成了废墟,而我表面看起来似乎安然无恙,其实内心却被她电得翻江倒海,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她见我按兵不动,便主动起来,由于现实每次都是处于被动,实在有些狼狈无奈。每天晨读似我们的约定,她坐得离我越来越近,我们的话也越来越多,最后便无话不谈了,我开玩笑地说:“别每天那么电我,把我心脏烧坏了你赔得起么?”

她玩笑着说:“看你像木头人一样,就像电死猪,没有一点正常反应。烧坏就烧坏了,我这颗心给你,你要不要?”

如此赤A果直白的言辞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点不敢置信,也许她也只是开玩笑,只是玩得太火,把我深藏的激情点燃,我把这当真了,情火燃烧已成燎原之势。爱情既然已叩响我的心房,就别在像以前那紧闭心门,把她拒之门外,遗失了许多美好,留下太多的遗憾。

顺其自然地接受,有困难勇于面对。于是我握住她的柔女敕白净的小手,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地说:“要定了!”

顷刻四目相对,情意绵绵。从那以后除了早晨坐在一起晨读,每天傍晚时分也坐在那里一起私语,江面薄烟轻起,水鸟快乐嬉戏,青山支撑着幽篮的天幕。我看着她那绝美的容颜,含情的目,解读她那颗火热的心,感受她那若江水般涛涛不绝的柔情蜜意。

一天她突然说向我借钱,说需要急用,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把身上仅的一个月生活费全部给了她,我问她够用了没?她轻轻点了点头。她又问我:“那你怎么办?你还有钱用么?”

我微笑着淡淡地说:“我这儿还有用的,你就别担心了,拿去用就得了。”

过后我冥思苦这一个月生活费怎么办,再问姐要不好意思,也不忍心骗她,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有向同学借了,待寒假打工再还。但花钱容易,借钱难,身边的同学一个个不是穷鬼就是吝色鬼。穷途末路之下,同桌江子牙救济了五十快,他说:“我生活费全部包餐了,全部家当就剩五十了。”

我在盘算五十块怎样花才能够多花几天,一箱泡面三十包,二十块,二箱六十包,四十块,一天两包可以撑一个月,而且还可以节约十块当零用。一个月算什么,当年小时候家无颗粒、身无分文一个署假都能撑下来,这又有何难的。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暮色渐降,林霞在江边等我,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在晚风里长发飘飘,花枝招展,像只欲飞的蓝天鹅。她迎上来,我走过去忍不住说:“你好漂亮!”

她羞涩地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她说:“我把前几天借的钱还给你。”

我说:“你急需要用就拿去用呀,我现在又用不着。难道你还要和我客气什么?”

我把她拿出来的钱推了回去,她死活都要还回来,我就急了:“你怎么了?你这什么的意思?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就算不经意得罪了你,现向赔不是行了么?你何必要这样子?”

她看着我有点生气的样子,有点委屈地摇摇头,随后深情地看着我,双目湿润,两行清泪从她明眸里滑落而下,打湿她那白女敕的面颊,然后激动地扑在我怀里抽泣。我地搂住她,问她怎么了?她却一直不肯说。

我们出去逛街,她什么也不买,两人牵着手漫无目的沿着街道,穿过人群,看街景,听MP3,一人一个耳塞挂着,听得津津有味,神彩飞扬。走累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又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她总是笑我走得太快,像是在赛跑,经过超市我总会进去,什么也不买,就买两两瓶水,在加一颗棒糖,把棒棒糖纸剥开让她包在嘴里,她总说我把她当小孩逗,却总也不拒绝,还乐呵呵地接受。

那时候我迷恋下雨天,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或是纷纷扬扬的烟雨,我和她撑着一把小伞漫步在雨中,伞下的她绽放出如花的笑靥。我曾对她说:“我的伞下有你,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怎样的天气我都是快乐和幸福的。”

这一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迎来寒假,那夜我和林霞走在垫满积雪的街道上,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若仙女撒花,洒落在她的秀发上,洒落在她的双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衣,在五彩的街灯下,在白雪的映衬里,她就像白雪公主那么美丽迷人。我们躲在街头的一棵大树下看着雪花纷扬,相拥在洁净纯白的世界渐渐沉醉。那夜很冷,我把她冻僵的小手贴在我脸上,然后哈着热气把她双手烘暖和;那夜我们跑去网吧上网,她喜欢玩劲舞,邀我一起玩,我们随着节拍忘情地舞动,不知不觉已是午夜一点。

我和她走出网吧,路上车稀人寂,拉着她的手,吱吱地踏在积雪上。学校白雪皑皑,夜空也是白白的一片,纯白的世界很迷人,比这更迷人的是霞儿那柔美的面容、明亮的眼。

因为第二天她就要回家,彼此心里都有些依依不舍,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我们情不自已地停下来,深情地凝望着对方含情的双眸,我温柔地搂她入怀,那夜我俩意乱情迷,紧抱着不舍分开。那夜我的初吻,甜甜的初吻献给了她,她醉眼迷离,呼吸急促,唇柔软而湿润,轻吻上去,我的灵魂就像蜜蜂叮上了花蕊,鱼儿回到了水里,只想把她从我的嘴里融化,吞进我的心房,就像吞食一快糖果。

第二天我送她上了回家的火车,上车前我们相拥吻别,上车后她从车窗外不停地向我招手,我站在原地带着微笑默默注视着那个窗口,那个有她的窗口,那个渐行渐远的窗口,竟忘了挥手。暗问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去一别,相思甚浓,何解?

我打算继续留在城里打二个月的工,给姐减轻点经济负担,过年都不回家,家里人却无法理解,打电话回去听妹说老妈看到同村的别人家的孩子都回去了,唯独我没回去就哭了,我听着却很不是滋味。但又想想姐一个人在外拼死拼活地打工也不容易。

临时工不好找,我几乎步行了大半个城市,在一家餐馆当起了服务员,包吃住一月六百块。这完全是没有规律的作息,全天二十四小时上班,抽空或轮流休息一小会。

或睡一个小时,或睡半个小时,或睡十几分钟又被叫醒去为顾客服务或送餐,夜半三更地,我总被叫醒去给附近酒店的那些妓女送餐,她们暴露的着装勾不住我疲惫的双眼。她们眼眸里暗藏着憔悴和倦意,她们付钱给我时总会附带一句温暖的问候,让我感觉精神会好一些。

这黑白颠倒不分的生活,让我感觉随时随地都是在昏昏欲睡,行走在路上就好像是在梦游。睡觉也是三个人挤在一间巴掌大的房间里,房间刚好够放一张床,三人轮流睡一床,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狗洞式的小门,房间里不是汗臭味压倒煤臭味,就是煤臭味压倒汗臭味,间或还有一股霉臭味弥漫其中,累不死人,便闷死人。

这都不算什么,最难奈的是相思苦。我没有手机,没有时间,最主要是没钱给林霞打电话。电话三言两语何以能释怀,花二块去网吧上一个小时,虽有说不完的话,却可以在Q上多说一点了,每每被她回复一句我就会欣喜一整天。

有空宁愿不睡觉,老是往网吧里钻,引得老板侧目不已,我常在心怒曰:“老子二十四小时工作,六百块,每天牺牲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去一趟网吧有错吗?再说就算在烟斜雾横的网吧椅子上小眯一会,也比呆在你那闷罐子房间睡一个小时强。”当然不能说得太过强烈,不然被炒不给钱,得搞出多少麻烦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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