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花落缘尽时 只能强大

作者 : 青桐雨沐

澧宾殿。

凌慕哲合袖而立,眼睛直视前方。

楼兰王从侧殿步入,扬袍坐于龙椅上。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凌慕哲站在众臣最前列,带着镶有金边的官帽,衣着十分英俊。

楼兰王眼前一亮,这个从来不干政的儿子今天竟然来上早朝。

凌慕哲极为平静,他细听着各位大臣上报各省郡的财政与军队运作情况,一言不发。

像往常一样,楼兰王认真地步署,将各地要务分配下去。

突然,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沃云将军到——”

众臣的目光齐刷刷向殿外望去,一个身披战袍的三十来岁的男子大步迈入殿中,半跪道:“禀大王,边关告急!”

“摩天五万将士正攻向我国东北边境,东城门将士死伤不计其数,请大王指示!”殿内骚动起来。凌慕哲抬眼望去,爷爷说的果然没错,楼兰宫里都是些无能之辈,这么点事就慌了。

“萨拉图呢?”

“萨将军正在南门镇守,一时调不出身来。”沃云道。

“各位爱卿,有谁愿意出兵摩天?”楼兰王试问。

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连抬头都不敢。

凌慕哲冷笑一声,向右迈出一步,出列。

“父王,儿臣愿挂帅亲征。”

“王儿?”楼兰王没料到,“王儿,挂帅亲征不是好玩儿的事,你先退回去。”

凌慕哲缓缓伸出手,将头上重帽摘下搁于右臂。“儿臣只需刺头兵5000,精骑6000,弓箭手3000,炮车三百辆炮车手1000。另外还有四大军队。若儿臣战败了,甘愿不要王子身份!”有破釜沉舟之意。

“荒唐!军中大事,岂能儿戏?!”

凌慕哲半跪下来,将手上官帽举过头顶:“请父王成全,儿臣归国已一年有余了,恳请父王准许孩儿为国家做点事。”

楼兰王沉重。“此事容后再议,退朝吧。”

深夜,凌慕哲睡不着,他控制不住地频频地向沐香苑望去。

渐渐地,凌慕哲回忆起散朝后与魏仲的对话……“爷爷,我想坐拥楼兰江山。”魏仲又惊又喜,凌慕哲这么直白地向他道出心思,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此言当真?你不是真正的王子,你要坐拥江山堪比谋朝篡位。”“纸包不住火,我的事情楼兰王迟早会知道。但我希望那时,我已高坐在龙椅之上,江山已姓凌,时势无法扭转,万臣归心于我,百姓归心于我。”“一入鸿门深似海,踏上这条不归路,可就不能回头了。你可想好了小哲?”“我想好了爷爷。”“好,爷爷就助你一臂之力!”

凌慕哲微沉一口气,打开殿门。银亮的月华从缝中射入,渐渐的照亮了整个殿堂。凌慕哲款款步出,想去内宫东面的草坪看看。

雪儿倾子,纤脂在琴弦上起舞。

她心中幻化出一些景象,柔情全都融入那丝丝扣人心弦的旋律。

凌慕哲漫步在草丛中,这儿的草都已漫过腰部,月光照得到的地方一片雪青,照不到的地方却是十分诡异。

父王显是对我不够信任,我该怎样说服他呢?此次我一定要挂帅亲征,我就要告诉她,我凌慕哲才是她最需要、最值得去爱的人。

“终于逮住你了!”一个声音从身传来,听得凌慕哲背脊凉嗖嗖的。

他转过身去。“洛羽?你怎么又来了?”

“来取你狗命!”

“杀我?”凌慕哲苦笑,“你三番四次刺杀我和雪儿?我现在还不知道您这伟大的行为是何动机?”

洛羽仰天大笑起来,似是很得意。

凌慕哲四周陷入无尽的黑暗。我空手不敌他,此番怎么月兑身好呢?

他正背着那把虎霰剑,依旧那般视死如归。慕哲正想着对策,洛羽开口了:“我洛羽从那天起,就立誓。一定要诛灭楼兰王族。”

“诛灭楼兰王族。”凌慕哲点头,“哈哈……不错,志向挺远大的嘛!”他大胆地上前几步,一脸的平静。

“只可惜。”凌慕哲直指洛羽的鼻梁冷笑,“你没这个能力!你觉得你哪次伤到我们了?哪一次又不是狼狈逃蹿?”

“哼!我洛羽要杀不了你,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就是死了都不能面对死去的娘和弟弟!”

凌慕哲将手放下,右手偷渡到脊后。“是么?是我杀了你娘和弟弟么?你来找我干嘛?”凌慕哲边说着,边向四周瞥去。

5点钟方向,他在心中默念道。

“是的,是你害死我娘和弟弟!!”

凌慕哲一怔,大吼:“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几时见过你娘和弟弟了,更别说害死他们了?你想滥杀无辜,也编个好点的理由罢。”

话刚落音,他突然向洛羽身后喊道:“父王!”

洛羽大惊,速转身一刀挥去,扑了个空。还没等他转过身,三枚锐镖射来,他旋身避过,凌慕哲早不见了踪影。

“小人!卑鄙小人,就算你入了土,我也要把你挖出来!”

……

凌慕哲竖耳聆听,外头只剩下风声,他一蹬腿从洞中爬出,轻拍身上的泥。“还好老子聪明,要不真做刀下魂了!”

“原来你在这!”

凌慕哲蓦然转身,面色渐缓:“原来是二姐啊。”“多勒!你倒底想怎样?!”

凌慕哲向她身后瞄去。大半夜的,这女人竟一个人在这逗留。

“王姐,这黑灯瞎火的,不怕跳出个大虫来把你吃了?”

“哼!多勒。真想不到你还能活到今天。你那假面皮可伪装的真好,父王被你骗得好苦!”

凌慕哲冷笑:“彼此彼此,你那温柔大方、举止得体的外衣不也很俏丽么?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若我是个男人,早就一剑杀了你!”素玳咬牙切齿。

“若我是女人,唉,还真不如你!”

“你!”素玳气极,“多勒,你这个冒牌货,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出证据让父王相信,你不过是一个弑君狗贼!”

“那你去找哇,证明我就是多勒!可惜你找不到,因为我太完美了,我编造的谎言,我制作的假象,都将你们这些个笨蛋骗得团团转!”

素玳说不出话来,她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凌慕哲抛过去。他笑着躲过,又调戏起来:“玳玳,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你屋里可以藏一个男人,也可藏第二个哇!”

“多勒,你……”素玳脸都青了,“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

“我不杀你。我哪里舍得?”凌慕哲更带劲了,“但是我不知道后面那个舍不舍得哦。”

他指指素玳身后。

素玳反身警剔。一张刚毅的脸在月光下明了。

“洛兄,不知道眼前这位算不算楼兰王族?你是要杀她,还是我这个冒牌货?”凌慕哲环抱双臂,悠然极了。

洛羽眉头紧锁,他待在丛中有段时间了,显然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目光变得迷离。

“别杀我,快杀他,他是楼兰王子!杀他!”素玳怯怯向后退。

“玳玳,刚刚不还说我冒牌嘛?想明哲保身,也不用牺牲我哇……我只不过是个弑君狗贼而已,一个恨极了楼兰王族,恨不得将你们赶尽杀绝的人。”

等等……素玳还没出口,洛羽一刀砍来……

“救命!”

一刀划过,素玳后裳有了个大大的口子。

风刮了起来,沙子吹进洛羽的眼睛。

这时从边上跑来个巡夜的小侍卫,提起刀就硬来。洛羽冷笑一声,五指掐着小侍卫的头颅咔嚓响。只见小侍卫头顶冒血,顺着鼻梁流下来……

凌慕哲看着这场景,恍然大悟:“是你!是你杀了那些侍卫!”

“哈哈……没错,血盖逆寒居也是在下的杰作,是给你们个警告。今天,你们就得这个死法——”洛羽将侍卫一把甩去,出掌向二人打。

凌慕哲扭身隐入丛中,蹲下。

素玳来回奔就,大喊救命。

草已经很深了,可以将一个大活人藏得严严实实的。可凌慕哲不想躲,他从腰间模出几枚利镖,提气挥去。

嗖嗖!洛羽提刀劈乱,又向这边跑来。他乱砍着草木,空中溅起了屑沫。凌慕哲见状,腾空向着素玳的方向飞去……

“救命——”素玳边跑边喊。洛羽已轻身飞过她的头顶,一脸的怨气。“还跑什么,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因为这周边的侍卫,都被我杀光了——”

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隐约的灯火正向这边移动。

洛羽一股作气,摊开大刀:“受死吧——”

“二姐小心!”一个身影从丛中蹿出,将她抱住。

血溅……

断断续续地听到有人吼叫的声音,洛羽眼见有人来了,气冲冲地飞上屋檐……

来人正是楼兰王,身后跟着一大群侍卫。

“王儿!梵儿——”楼兰王抱起倒地之人,模着他身上的血,怒吼道,“快!传宫医——”

屋外吹来风,玲珑击撞着响起来,将他弄醒了。

凌慕哲盯着居内奇高的天花板,身上裹了几层纱带。

呵呵……他突然笑起来,虽然伤口仍有些隐痛,他却份外地高兴,这招苦肉计用得恰到好处。我在楼兰王心中的地位,怕是又要升级了罢,这些日子,洛羽多半不会来骚扰了。

凌慕哲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

清晨,逆寒居后传来靶声,凌慕哲身着单衣,左手有着一大把利镖。他取下一支,在右手中掂量了一会迅猛射出。

啪。正中红心。

他眉间微震,正要再射,却瞥见萧裕风站在一旁笑。

“你笑什么?”凌慕哲有些愠怒。

萧裕风缓缓走过来:“你丢的镖是挺准的,只可惜没有力度。”

丢?这个字眼有点侮辱。“是么?那赐教吧。”他不冷不热地做了个递镖的动作。

萧裕风并没接,他躬子在地上拾了一片软叶。屏气一挥,只一瞬工夫,一抹利箭射去,穿透靶心,将凌慕哲的镖给震掉了。“哔”地一声,极为刺耳。

凌慕哲心头一震,道:“高手还是高手。不想认输都过意不去。”“不止这些。”萧裕风说,“听过‘捻毛为针’吗?”

“捻毛……为针?”

萧裕风从头上取一断发,右臂一抖,断发瞬时发出……

凌慕哲这会儿是看呆了,他跑去看靶子,中心正嵌有一根青丝。他愣愣地将其拔出,踱回萧裕风眼前。“这……也行?你的内功到底有多深厚哪?”

“你也可以。”

“我?不是没自信,可是我真的没那个能力。除非……除非无涯子传内功给我!”

萧裕风浅笑,明显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然而又继续道:“这是一种手法。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此话怎讲?”

“关键在于要在这个穴道注入一股真气。”萧裕风指点右腕,“很多人没掌握这门功夫,是因为不知道怎样才能将真气注入此处,而不是因为真气不足。”

凌慕哲浓眉半扬:“是么?你告诉我,不怕我偷学?还是料到我没这个能力,跑来调侃我?”

萧裕风淡笑:“你若能学会,一般人近不了你的身。倒底成不成,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素玳有些无措,“没准……是他的帮凶。来、来要我的命的!”

“你冷静点!你这样子怎么做大事?”

寻枫寻思着这几日发生的事,从里至内推理了一番。

“我想楼兰有内应。”

“内应?”

“你那弟弟跟谁走得最近?”

素玳细想下去:“当朝相师魏仲。可是魏相师是楼兰头号功臣,反叛之说……”

“哼!先得信任再反,这一招,并不高明。”

“那、那怎么做,父王可是十分信任他。”

寻枫沉下脸来向窗台走去,眼中波澜。

眼见楼兰东北边境军事愈发紧急,楼兰上下又没人敢挂帅亲征。在三天后的早朝上,凌慕哲夺得了主帅的位子。

这时,他正大步流星地向逆寒居走去。

“王兄!”雪儿突然从身后一把扯住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挂帅亲征?”“我为什么不可以?”他反问一句。

“当然不可以,摩天可不比龙貘,他们的军队训练有素,粮草充足。你从未行过军打过仗,怎么能担任主帅?”

凌慕哲偏过头去凝视着她:“你瞧不起我是吧!我就要打你给你看!”说罢便走。

“王兄!!”雪儿展开双臂拦去他的去路,“王兄,你此行前去分明是送死!”“不试试怎么行?”

“不用试了,你一定会败的!”雪儿喊道。

他向她的眸子里望去,看不到关怀,只有蔑视。

他冷笑一声:“雪儿,难道你就那么希望我离开楼兰,离开你吗?”

雪儿神怔,痴痴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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