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帝三十四年冬末,摩天战退。
澧宾殿,庆功宴。这主角儿,当然是凌慕哲,他并无半点自喜得意之色,脸上仿佛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几杯热酒下肚后,楼兰王说话了。“各位爱卿可知天之高,最高者为何矣?”“天之高,莫高于王子殿下——”大臣们齐声道,洪亮震耳。“哈哈哈!说得没错,吾儿乃御敌之帅,治国之材,我楼兰统一天下指日可待!”“恭喜大王,恭喜殿下。愿吾楼兰千秋万代,永世不哀——”所有大臣都跪到了地上,参拜起来。
楼兰王大笑不止,瞥见凌慕哲并不十分高兴,便问道:“王儿有心事?”“回父王,没有。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何况是儿臣。屈屈小功,无足挂齿。”“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这才是国之兴旺哪!哈哈哈……”楼兰王越发兴奋了。
凌慕哲悲喜交加:喜的是,自己果真有两下子,就凭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读过孙子兵法,懂得为将之道,攻取别族是指日可待;悲的是,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要的东西却远远够不着。
“王儿,王儿。王儿?”楼兰王喊了几声。凌慕哲醒过来,只听楼兰王说:“王儿你赤手空拳在林州大败摩天5万将士,又在北城门将瓦戊打了个尿流,父王要大赏你!”凌慕哲刚要开口,楼兰王又说:“别说什么封赏了,整个楼兰都是你的,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愿吾楼兰千秋万代,永世不哀——”
凌慕哲思忖着,既然江山撞入我怀,我就不知廉耻地收下了,等到这江山跟我姓凌了,还怕有什么得不到吗?别说是一个雪儿,就是十个也不在话下。“父王。”凌慕哲开口,“儿臣认为军权应采用集中制,儿臣想……”“王儿你想什么?父王都给你!”“儿臣想父王赐号儿臣为镇国大将军,执掌楼兰全部的军队,包括调兵与用兵。普天之下,唯我之命。”楼兰王倒吸一口凉气,他沉沉地点头,诏告道:“好!从此,你不止是楼兰三殿下,也是楼兰镇国大将军!全权掌握楼兰兵权!”他泰然举杯,跟众臣齐声:“愿我楼兰千秋万代,永世不哀——”
自那以后,凌慕哲专心参与国政,解决了不少地方的难题,于军队方面打造了一千种从来没有人使用过的武器,每一种都先由凌慕哲画草图,监工打造出来,他还用训练中国特种兵的方式训练楼兰军队,分门别类地发挥各类人的特长,建立了八旗军,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可是好日子总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时刻,苦难与折磨突然擦肩而过……
“真是气死我了,一个冒牌货也能嚣张至此!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素玳挥拳踢腿,一旁的寻枫眦牙裂嘴:“你别吵了行不行,我不正在想办法吗?”“枫,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是不是真的为了才夺取天下?”素玳的声音低哑起来。“你!”寻枫刚要发火,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转而温柔道:“我的小心肝,我当然爱你了,我巴不得把这江山都夺来,做为聘礼将你娶过门,然后我们开心幸福地过一辈子……”他将素玳拥入怀中,素玳嗔嗔道:“可是有人说你是利用我……”“谁说的?!”猛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寻枫又轻声道,“那是他们嫉妒,我们大可不必听信闲言闲语,只要我们彼此真心相待,什么都无法阻挡我们在一起。”
素玳破颜笑了:“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那骚猴子可是越爬越高了。”“与其拐弯抹角,不如单刀直入,你去吩咐妙菩,教她将多勒的事告诉四公主,我倒要看看他这块软肋能挺多久!”“妙菩?枫,别说是妙菩了,就连我去说她都不会信的!这又有什么用?”“有用,当然有用。”寻枫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没听说过……三人为虎吗?”
妗雪碎步走在格仁亭,迎面撞上一人,正是妙菩。“四公主。妙菩有话要跟您说。”妙菩行了礼。“有什么事说吧。”“这里恐怕不方便,请公主借一步说话。”雪儿疑惑地跟着去了。走至一片偏厅林间,雪儿道:“现在可以说了罢。”妙菩左右探视,小心翼翼地说:“三殿下不是真的三殿下,他是巫裟人,叫多勒!”妙菩对雪儿挤眉弄眼。雪儿月兑口而出:“你乱说话,不怕本公主砍你头。”
“我的好公主,妙菩不怕死才说这话,是为了楼兰好。我当然知道说这话会被砍头,却冒死说来……”还没说完,妙菩发光的眼里忽而染上了恐惧:“殿、殿下……”
凌慕哲带着笑翩翩走近,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不说了?接着说……”雪儿一愣,急道:“王兄,你怎么来了?”
凌慕哲仍笑:“来散散步,恰好看到了散布谣言的主儿。你说巧不巧?这可是天意。”他的言语分外的轻松:“有些下人,就是喜欢制造一些不尽如人意的东西。雪儿,你信不过我吗?”雪儿哧哧地笑:“当然信得过。王兄,你放过她吧,多半又是二姐捣的鬼,她很无辜的。”
“也对。”凌慕哲的目光渗入妙菩惊恐的眼,“我不会为难下人的。”
妙菩身子不住地打抖,心脏以每秒100次的心率跳动着。
“奴才不敢了,奴才不敢了……”
凌慕哲从沐香苑出来,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方才的情景,是他曾梦见的,那一刻,他背上了多勒的名字,永远都摆月兑不了,以致连跟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是十分危险的,我必须在成为多勒的替死鬼之前,告诉雪儿我是谁,来自哪儿。还是先跟爷爷商量一下,毕竟我们是同一世界的人。想着,凌慕哲对身后的侍卫们说:“你们退下罢,本王子想一个人散散心。”“是!”驱散了他们,凌慕哲便走出内宫。
魏仲背对着凌慕哲反剪着手,白胡子凌乱地飘零在胸前。
凌慕哲目光坚定:“我要告诉她,我来自异界,不是她的哥哥……”
“你疯了吗?小哲,这样你会惹上杀身之祸的!”
“我不管,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凌慕哲沉叹,“不想这么痛苦地爱着,她却不知道!我告诉她之后,她一定能明白我。”
“你爱她?你不能爱她!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要坐拥楼兰江山,如果你告诉她,你的身份怎么办,别说坐拥江山了,就连小命都不保!”魏仲语重心长。
“不!只要我认为是对的,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你……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哪!抛掉儿女私罢小哲。”魏仲急了。
“你就别管了爷爷,别的我都听你的,这次我自己作主!”凌慕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凌慕哲直奔内宫,他知道魏仲没有传召是不能进来的。“啪啪啪……”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他肩膀。凌慕哲偏头一看,鸽子脚上有一信筒。他利索地将信取下,看见信上写着“父启”二字,一时好奇,就拆开来,瞥见落款:魏昱。
“魏昱?”凌慕哲一细想,“不是爷爷的儿子吗?”
他又将信从头到尾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
爷爷不是不知道儿子在哪吗?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骗我?他还有什么瞒着我?
他现在脑里一团糟,又想起雪儿的事,急的火上浇油。
也巧的很,老远地,他望见雪儿穿过西凉亭,心一沉甸,如水中吊桶,七上八下。
“雪儿!雪儿——”凌慕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说出来,才解得他这憋得慌的疾病。
“雪儿,我话跟你讲。”“什么事?”雪儿见他神色紧张严肃,小心地问。“是关系我俩的事。我想说清楚。”
雪儿更疑惑了。凌慕哲深吸一口气。“雪儿,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