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怨 第六章

作者 : 九月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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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红可是个大忙人,他带领着一帮子青年。他是青年突击队的队长。所以,事事都得起到表率作用。团队的活动又多,忙的他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那个时候的人们,别看吃的穿的都不好,可精神头十足,思想意识是先进的,现在想想,也许是没有利益矛盾的缘故吧!个人的收入是固定的,基本一样的,其余都是集体的利益,也无需去争,人们活得也很简单,简单的房子,粗布大衣,粗茶淡饭,无求无欲,也无忧无虑。特别是那些年轻人,每天晚上,早早把二两黄饭灌下肚,不管明天有没有。就直奔大队部的团委活动室,开始讨乐子去了。拉二胡的,吹笛子的,打戏鼓的,敲锣的,扭秧歌的,唱戏的,当然,也有谈情说爱的。红火到晚上的12点,才各自回家。李卫红也不例外,他最喜欢唱京剧《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的“打虎上山”了,他更为喜欢的是杨子荣的那种英雄气概。这是闲话,姑且不说。

江萍萍在这一点上,可是个缺陷。她一次也没有去过这个热闹的地方,不是她不会扭,不会唱,是胆小,害羞,不敢去。小地方来的孩子,毕竟见过的世面少,羞于出门,羞于见人也是难免的。从她的内心里看,确实也想去,也想见识见识年轻人的世界,可自己又不是青年队里的人,有没有个熟人引荐,咋好意思独自上门呢?每当夜深人静,萍萍听到那通通的锣鼓声和高亢的歌声时,她的心里就直痒痒。江萍萍停住了手中的绣花针,正在遐想。芳芳突然进来,嬉皮笑脸的,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失了口。

“嫂子,啊,不不不,姐!”然后,掩口,诡秘的偷笑。羞的萍萍拿起手中的针就扎她。

“好姐姐,不敢了,不敢了!”芳芳求饶了。

“姐,我昨晚去看他们活动了,我哥那杨子荣啊,唱的真是棒极了,装的极像,威风凛凛的,……”芳芳一边吹,一边支着架势,观察着江萍萍的反应。

“可惜啊!”芳芳突然话题一转。

“可惜啥,不是唱的很好吗?”萍萍接着问。

“可惜啊,没有个好白茹!”

“谁,白茹是谁啊?”

“哈哈哈哈,白茹是谁你不知道?”芳芳也知道萍萍是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戏的,她哪里知道白茹是谁呢?

江萍萍自从来到李家庄倒是跟着芳芳看过几场电影,什么《白毛女》《红色娘子军》《地道战》《沙家浜》,可就是没看过《智取威虎山》。这芳芳的心里最清楚,芳芳想,我的糊弄糊弄这山里娃,顺便也试探试探她的心思。就胡编乱凑开了。

“那白茹啊,和杨子荣是一个部队的,一块打仗,两个人啊,相亲相爱,关系可好着呐!”芳芳边说边瞎想,“可惜,昨晚那个扮演白茹的婷婷,差劲死了。你知道吗?婷婷正追着我哥呢?骗你是小狗!”芳芳看着萍萍的神态反应有点异常,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本来就没有的动作,她就瞎编,还一下子倒在了我哥的怀里,你说羞不羞啊!”

芳芳的胡编乱凑,信口开河,却在萍萍感情的潭水里激起了圈圈涟漪。她早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认真的像个小学生,在听芳芳的胡说八道。当听到有女人抢李卫红的细节,不由的暗生嫉妒,一股无名的惆怅随之而生。

“唉——,姐,你也去参加吧,你去扮演白茹,行吗?”

“我,我不会唱,不会跳的,让人家笑话!”

“你去唱你的山歌,那是绝活,他们可不会啊!我今晚就带你去!”

“嗯。”萍萍略一思索,就答应了。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江萍萍在芳芳的引领下,来到了青年活动室。这是一间三合一的掏空大房。电灯亮的就像白天。台上摆放着各种乐器,房的四周站满了男男女女,中间空着场子,专门为表演的人空出的。芳芳拉着萍萍的手,进了房间,走到台前。

“哥,你看谁来了?”

“奥,是萍萍,欢迎欢迎,”然后,李卫红站在台上,“大家安静,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这是新来我村的江萍萍,大家欢迎!”

哗哗哗哗哗,如雷,如急雨。

“长得不错呀,秀里秀气的,好漂亮的山妹子!”这是从旁边走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声音妖里妖气的。

“这是婷婷姐,大名叶婷婷,这是萍萍姐,大名江萍萍!”芳芳站在中间作着介绍。

“奥,”婷婷扭着,围着萍萍转了一圈,“好美的身材啊,碧玉雕出的一般,要不是脸红的像鸡冠,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冒着妒火的眼睛像两把匕首,把萍萍吓得直往芳芳背后藏。

“唉——,我说婷婷,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啊,她又没惹你弄你的,这地方是大家的,又不是你的专场,”芳芳越说越气,“狐狸精!”

“呀呀呀,大家听听啊,我没说什么,芳芳啊,你的嘴就像刀子,好好好,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婷婷狠狠的瞪了萍萍一眼,“死丫头片子,看我治你!”然后,甩了甩披肩的长发,迈着大步走台子,“大家静一静,我听说江萍萍是来自山沟沟里的,虽然不懂文化,没见过几天太阳,据说她的嗓子像山雀一样,叫起来很好听的,尤其是那情歌唱的人心怪痒痒的,不妨大家今天也听听山鸟婉转的叫鸣,好不好!”叶婷婷公开挑衅江萍萍,言语酸的发麻。

“好,好!”鼓掌声,呐喊声响成一片。

江萍萍一时不知所措,她万万没想到叶婷婷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嘲讽她,并给她出这么大的难题,分明是让她出丑!她哪儿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呢?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可自己光生气,又不能发火。幸亏有芳芳,要不她真想攻个窟窿钻地下去,正在江萍萍为难之际,芳芳走上台,“唱就唱,谁怕谁?来,萍萍姐,咱们到中间去!”

“能唱就给大伙唱几句,不要害怕!”李卫红站在萍萍面前,微微一笑,鼓励说,“没事的,都是阶级兄弟,都很友好的!”

“萍萍,唱吧,别亏了你哥哥的一片好意!”婷婷酸不溜秋的又扔了一句。

江萍萍终于拿好了主意,嗫嚅的站在人群中间,在大家的掌声中,飘出了一曲《割莜麦》。

声音甜润圆滑,婉转如清泉咽石,高亢似江河澎湃。开始声音有些低,有些颤,慢慢的萍萍就陶醉在歌声中,没有一点畏惧,尽情的抒发。李卫红的二胡拉得入情入境,和着江萍萍的歌声,真可谓天衣无缝。

夜,很深了。人们逐渐的散去,婷婷走到萍萍的跟前,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一脚,愤愤的离去。芳芳跑到哥哥的面前,耳语了几句,丢下萍萍就跑了。李卫红收拾好场地,走到萍萍的面前,说:“回家吧,芳芳有事,早走了一步,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好像猫头鹰发出的一声怪叫,吓得萍萍“啊”了一声,李卫红说:“别怕,有我呢!”就一把抓住了萍萍的手,萍萍也顺势紧靠在李卫红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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