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一只宝石镯子出卖了自己,那天自己乔装打扮的很是仔细了,丹青妙手将脸部画的对镜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不仅如此,连鞋底上都垫了厚厚的布垫将身高垫高,说话走路的姿势也刻意变化了一番,只一个细节没注意,便被追查出来,落到今天这个局面,真是悔也悔死了。
此刻面对夏竦的诘问,柔娘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有一点她清楚的很,那便是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将直接涉及苏锦的安危,那是坚决不成的。
“夏大人,奴家不懂你在说什么?别的女子戴着和奴家一样的首饰,这与奴家何干?宝石手镯奴家能买,他人也能买,你这样问不觉的荒唐么?”柔娘平抑心情,开口反驳道。
夏竦冷笑不已,骂道:“是否苏锦身边之人都学得跟他一样伶牙俐齿呢?老夫奉劝你还是识相些,否则老夫会教你生不如死。”
柔娘静静道:“大人无凭无据便羁押平民,难道便不怕朝廷律法的惩治么?就算你杀了奴家,奴家也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何羁押奴家,我家相公定然会查出来是你所为,到时候看你如何自处?”
夏竦怒极反笑道:“你倒来大言不惭的教训老夫?你们胆大包天竟然暗中杀了老夫的外甥,老夫要将苏锦宰了给我苦命的外甥陪葬;你若识相的便立刻认罪,交待出事情的真相,老夫知道你只是从犯,必会保你性命无忧,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柔娘道:“杀了我吧,休想我告诉你一个字。”
夏竦嘿嘿笑道:“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给你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半个时辰之后,你若还是执迷不悟,老夫便让你尝尝手段;不妨先告诉你你会受到何种惩罚,老夫会将你全身衣服扒光,我手下几十名伴当个个等着享用你的身体,你这一身细皮女敕肉的,相貌也还过得去,他们一辈子也没机会玩到像你这样的美貌女子,老夫相信他们一个个会比虎豹还要凶猛,你便等着享受吧。”
“无耻!你简直不是人!枉自为朝廷大员,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弱女子,简直猪狗不如!”
“贱人,你还自称弱女子,杀害老夫外甥之时怎地不自称是弱女子呢?这些还没够!老夫会将你赤身**的绑在大街上,让街上的乞丐流浪汉都来享用你的身体,还要在你的身上写上你是苏锦的妾室的身份,让你的苏相公戴上几百顶绿帽子,当个千年老王八;这之后你若还有命在,便算你造化,老夫会放了你;只不过不知那苏锦还会不会要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货色!”
夏竦兴奋的双目发光,一想到自己描绘的这番情景,夏竦都有些激动的气喘,有一瞬间,他甚至都有些希望柔娘死硬到底,好让他能够将想法得以实施;他的双目也肆无忌惮的在柔娘的身体上游走,似乎要看穿柔娘身上褴褛不整的衣服一般。
柔娘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夏竦竟然歹毒到这样的地步,她本以为身为朝廷命官的夏竦,绝不会做出这么龌蹉之事,自己若是咬牙不说,最多换来的是各种酷刑而已,抱定必死之心的她天真的认为,大不了被刑罚折磨致死,但却没想到会在死前受到这样的凌辱。
若是被站在周围这些充满期待的仆役伴当们碰了身子,哪怕是他们中的一个人,自己这辈子的贞洁便算是毁了,更别说是夏竦所说的被一群人婬辱,甚至被街上那些肮脏的乞丐和流浪汉们糟蹋,身上还要写上苏锦的名字。
不成,死是小事,但失节并祸及苏锦决不能发生,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夏竦的奸计得逞;她相信苏锦一定会来救自己,本来想慢慢的拖延咬牙挺住,直到熬到苏锦来救自己的那一天,但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自己才刚刚开始幸福的生活,有了个万中无一让自己爱到骨子里的如意郎君,虽然不是正妻,但柔娘早已满足的睡梦中也会笑醒。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拌在苏锦的左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替他伺候起居,为他生儿育女,可是这一切忽然间便破碎了,美梦瞬间便成了梦魇。
“想想吧!你只要好生的交待出来,老夫一定不会为难你,不但不会追究你的刑罚,还会秘密的送你出京城,给你一笔钱银,让你远走高飞,如何?”
夏竦看着柔娘惨白的脸色,知道这女子毕竟经不住自己之前的一番恐吓,不仅是她,这世间有那个女子不怕受到那样的侮辱,除非柔娘是白痴,否则她自然懂得取舍。
柔娘轻声道:“也罢!”
夏竦大喜道:“你愿意招供了?”
“公子爷、妹妹,柔娘跟你们永别了!爹!娘!女儿来寻你们了。”柔娘心中祷祝一番,猛然间扭转身子,像只扑火的飞蛾一般义无反顾的朝身后的廊柱一头撞去。
夏竦大惊,忙伸手去拉,却只拉到了柔娘的一片衣角,周围的伴当们也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柔娘一头撞到青砖砌成的柱子上,‘咚’的一声闷响之后,柔娘的身子缓缓的软倒在地。
夏竦大骂上前,伸手将柔娘的身体翻转过来,只见柔娘满头满脸全是血,探探鼻息,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一帮蠢材,快去叫郎中来,看看还有没有救。”夏竦跳脚大骂。
众伴当心道:若非你要我们给她松绑,有怎会有这事发生?现在却来骂咱们。
但脚下却不敢怠慢,立刻有人去请郎中,人还没出门,便被夏竦给叫回来了:“别去了,气都没了,你们这帮废物,罢了罢了。”
夏竦直起身来,脸上懊恼不已,柔娘一死,口供是拿不到了,经此一事,再想暗中动苏锦家中人的主意,那是休想了;经过几天的跟踪,夏竦也多少了解到苏锦宅中养着一帮武艺高强的护院,趁其不备下手还可以,一旦有了防备,不但绑不到人,反倒会让自己的人陷落苏锦之手,若是反供出自己来,自己也无从解释,总而言之,只能慢慢的找机会了。
夏竦皱眉看着柔娘的尸首,叹了口气道:“将她抬出宅院,在平湖边上找个坑给埋了罢了,晦气的紧。”
说罢拂袖出了宅院,本想去跟正和他生气的夏思菱说说话儿,此刻也没有心情了,带着十几名伴当上了车直接回袜子巷老宅中去。
……
苏锦和王朝等人挤在一辆马车上,快到平湖旁边的时候,苏锦命小柱子将车停在街角的暗影里,带着王朝等人下了车。
由于来过一次这里,众人算是轻车熟路,平湖原本只是个小湖泊,汴梁城扩建之后便被囊括进新城之中,沿着湖岸便是一溜儿的房舍,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别院,由于地点较为偏僻,商铺很少,在夜里更是静的可怕。
即便是街道上空无一人,苏锦等人还是沿着湖边的柳林悄悄前行,不敢公然的在街道上行走,而且个个用黑布包了头脸,决不能暴露了面目。
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宅院便是玉璋楼了,众人更加的小心,不发出一丝声响,因为大家都知道,玉璋楼中夏竦安排了不少的守卫,即便是今天柔娘并没被关押在那里,玉璋楼中也少不了有人手值夜。
苏锦等人从湖岸边的土垄上探出头来,仔细的观察动静,四下里除了蛙鸣和虫叫声之外一无声息。
苏锦正准备招呼大家向玉璋楼靠近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玉璋楼的宅院大门哗啦一声响,紧接着灯笼攒动,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出了宅院,紧接着几辆马车从院子侧边驶出来,那伙人尽数上了马车,一溜烟的沿着街道往城中心去了。
苏锦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那个人正是夏竦,灯笼的照耀下,却没见到柔娘的身影,苏锦有些担心,又有些欣喜;这伙人接近四更天才从宅子里出来,显然是在连夜审讯柔娘;现在他们既然离开了,柔娘又没在,难道是柔娘招供了,或者是柔娘被折磨的不能审讯不成?
待那几辆马车的声音消失的听不见了,苏锦这才挥手让众人现身,夏竦带着人手离去,这正是突入玉璋楼的好机会,虽然明知道还有不少人在此守卫,但为了救柔娘,也顾不得其他了。
五条矫健的身影迅速的从岸边的柳林穿过大街,来到玉璋楼的围墙外边,众人伏在围墙下边的阴影里,听了听里边的动静,这才慢慢的聚拢在一起。
苏锦抬头看看高高的围墙,用眼神询问着王朝,王朝微微点头,从背上解下一捆绳索来,又从腰间解下一支三角铁钩绑在绳子头上,做了个往上扔再攀爬的姿势。
苏锦点点头,王朝身子后仰,看看围墙顶端估模了一下位置,将带着铁钩的一头捋出一臂长的长度,缓缓的旋转起来,就在他正要月兑手往上扔出的时候,猛然看到围墙里边似乎有灯光照亮天空,紧接着便传来脚步声和人声。
王朝吓了一跳,赶紧将绳索停住,众人贴着墙壁细听。
“那小娘子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一人沙哑着嗓子道。
“死了便死了吧,反正迟早也是死,这女子倒也明智。”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答道。
“老黑他们几个竟然想要奸.尸,真他娘的恶心,老子真看不惯这帮腌臜货色。”
“嘿,要不你我怎会只能干这巡夜的苦差呢?说到底是你我兄弟还没把良心都卖了,那些人已经没人性了;咱们也别多管闲事,由着他们去吧,以前做些浑事那是没办法,如今混点钱养家糊口算了。”
“说的是,兄弟也和老哥想的一样,若非走投无路,谁来当人走狗干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还好你我手头没有人命,他们几个身上哪个没有三五条人命背着。”
“……兄弟,老天都看得见的,你我还是为家中孩儿积些阴德吧……”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远去,灯光也慢慢远去。
这两人的对话显然是说里边刚刚死了一个女子,而且还有人要侮辱那女子的尸体,这女子十有**便是柔娘,柔娘死了?柔娘竟然死了么?
苏锦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动也不能动,心中被巨大的痛苦包围着。
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柔娘死了!她是自己害死的,若不让她参与诱杀柳宾华之事,又怎会惹出杀身之祸?
苏锦的心片片碎裂,五脏六腑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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