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全黑,但夏家后院却已经黑沉沉的看不清景物,或许是因为花树繁茂显得阴郁晦暗,或许是雨幕遮挡了光线,总之众人落地之后不得不努力睁大眼睛以适应突然的眼前一黑。
苏锦眯眼四顾,侧耳聆听,除了风吹花树雨打芭蕉之声,似乎还有隐隐的打斗之声从某处传来,心头顿时一紧。
“你们听见了没?似有刀剑相交之声,难道我们来迟了么?”苏锦急促的耳语道。
王朝点头道:“我也听见了,不过声音好像从前院传来,夏家小姐应该是住在后院内宅,离此地应该不远,想必还没祸及后院。”
苏锦咬牙道:“事不宜迟,先去找到夏小姐再说,咱们分两队,我带一队,王朝马汉带一队,左右搜索过去。”
王朝答应一声,招手叫了二十多人迅速消失在左边,苏锦带着剩余的人手沿着右边的顺着围墙根行去,不久之后两队人马在一扇门前碰了面,原来这后院仅仅就是个后院罢了,里边一间房舍也没有,想来为了安全考虑夏竦是拿这后院当成一个瓮城一般,进了后院不等于便能进入内宅。
苏锦看着高大的围墙和紧闭的门蹙起眉头,王朝伸手模了模门,低声骂道:“是铁皮门,娘的。”
苏锦心头焦躁,这样的地形对自己及其不利,若是此刻墙头上冒出夏府护卫,不用肉搏,只消用弓箭伏击,自己这帮人就完全成了活靶子,夏竦曾为西北军统帅,这样的格局定是他设计出来的无疑。
马汉伸脚便要踹那铁门,王朝一把拉住他道:“没用的,那面定有几道铁栓栓住了,不要白费力气了。”
马汉道:“那咋办,狗日的居然安了铁门。”
苏锦伸指敲了敲门听了听声响道:“这门不是纯铁铸造的,应该是铁皮包着的木门,硬撞肯定撞不开,不过若有尖利之物倒可以刺穿铁皮,拿匕首来试试看。”
王朝赶紧伸手从靴筒中抽出匕首,运了运气吐气发声将匕首猛地朝铁门上扎去,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过,尖利的匕首刺穿了外包的铁皮直直的插进门内一寸多深。
众人大喜,不过很快又都愁眉苦脸了,赵虎道:“这也没用啊,就算是能插进去,把这门挖一个通道起码要一个时辰吧,那可来不及了。”
苏锦微笑道:“何必挖开铁门,你们看,这道门直通上顶,和墙头齐平,你们将匕首都拿出来,一路往高处插进门里,这不就是一道攀沿的梯子么?不过这可是在刀刃上攀登,大伙儿小心点手脚。最好用拽些草皮树叶裹住手脚,以免划伤。”
众人佩服的要命,这办法当真绝妙,用匕首做梯子,这还是第一回听说,不过必然可行;于是众人纷纷将匕首拿出来,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轮番上阵,将匕首一路插上顶端,即便是四人臂力超群,一番忙活下来也是腿软脚酸。
最后一柄匕首插在离门顶端三尺左右的地方,张龙是最后一棒,用靴子踩住匕首面上,伸手一扒门顶纵身便上了围墙顶端;众人相视而嘻,一个个如法炮制登上墙顶。
果如苏锦所料,靠近内宅这面的墙顶宽可离数人,而且居然有跺可以藏人,正是城墙上防御入侵让弓箭手躲在跺后射箭的格局,也正因如此,下围墙倒也简单的很,因为为了方便上墙据守,门外两侧砌着两道阶梯,既方便上下围墙,又方便给大门顶部上闩。
苏锦暗自咂舌,这一套自己的宅子里完全可以采用,瓮城的格局本已经是奇妙之处,能将宅院围墙建的跟城墙一般兼具防守进攻之用,确实是个创举。
站在围墙上,一眼就能看见不远处一座小楼孤零零的立在一从树木之间,不用说那定是夏思菱的闺楼,与此同时,喊杀声也更为清晰入耳,正是从二进之处传来,刀剑相交之声密集的很,显然战况激烈。
苏锦无暇考虑到底谁和谁在打斗,迅速下了围墙冲向夏思菱的闺楼;闺楼左近并无人把守,众人一拥而入闯入楼中。
一楼大厅里,几名仆妇正惊慌失措的凑在一起发抖,外边的打斗之声早已将她们吓得不轻,猛然间闯进几十个**的黑衣人,更是让她们大呼小叫哭喊连连。
苏锦提刀大喝道:“谁再叫一声,立刻砍了。”
仆妇们立刻闭嘴,大气也不敢出了。
“夏小姐在何处?”苏锦喝道。
“好汉……好汉爷,在……在楼上。”婆子上牙磕着下牙伸手朝上指。
苏锦喝道:“将楼上楼下所有的人都给搜出来,全部绑了塞住嘴巴。”
王朝等人暴喝一声,立刻行动,将楼下所有房间全部搜遍,将躲在犄角旮旯发抖的仆妇们统统揪了出来,一个个的绑住手脚塞住嘴巴丢在后面的杂物间里。
苏锦快步冲上楼,迎面碰见两名听见动静的仆妇,两名仆妇乍见陌生人吓了一跳,叫道:“是何人?怎地乱闯小姐闺楼。”
苏锦也不答话,喝道:“绑了!”身后跟随的伴当纵身而上将两名仆妇揪住,两名仆妇大叫大嚷,一名刚出师门的小兄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噼里啪啦几个大嘴巴抽上去,顿时万籁俱寂。
苏锦一把撩开门上的布帘,快步冲进;昏暗中之间衣角一闪,一个人影直奔后窗而去,苏锦快步上前,伸手欲抓那人的衣服,眼前黑影一闪,一物兜头盖脑的袭来,苏锦躲闪不及正中面门,被砸的头晕眼花,额头上慢慢流下血来。
那物落在地上当啷啷作响,原来是一面铜镜;苏锦强忍剧痛,睁眼看时,却见那娇小身影已经攀上了后窗,一声叹息之声传来,正是夏思菱的声音。
“菱儿,不可。”苏锦惊呼出声,看得出夏思菱这是要跳楼自杀了。
夏思菱身子一抖,蓦然回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兄,是你么?”夏思菱喃喃道,双目沁出泪来。
“自然是我,我来救你了,你受苦了。”苏锦微笑道。
夏思菱双目翻白身子一软便要倒下,苏锦赶紧跨步上前一把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轻声安慰。
“奴家这是在做梦么?奴家还当是外边那些贼人进来了,奴家……”
“自然不是做梦,你瞧我这额头,做梦能这么真实么?你的气力当真不小,那铜镜砸的我头还晕着呢。”
夏思菱赶紧挣扎起身,用丝巾帮苏锦擦拭额头上的鲜血,伸嘴在苏锦的额头伤口上亲了亲道:“奴家的错,苏兄罚我吧。”
苏锦轻声在她耳边道:“好,便罚你这辈子不准再离开我,伺候我一辈子,好么?”
夏思菱流泪点头,将身子埋在苏锦的臂弯里呜咽不已。
楼梯脚步咚咚响,王朝快步上楼,夏思菱赶紧从苏锦的怀抱中月兑离开来,羞怯的向王朝行礼。
王朝拱手回礼,大声道:“公子爷,夏小姐,人已救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久待此地怕夜长梦多。”
苏锦来到前窗廊前,居高临下朝前院打斗之处看去,一片灰蒙蒙的豪雨之下,只见不断的有人影在二进入口处跳跃,不时有惨叫之声传来,于是问夏思菱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信上说的不太明白,到底是何人要对你不利?”
夏思菱咬牙道:“爹爹请来在外宅护院的那帮人,这几日奴家便感觉他们意图不轨,为首的那个叫燕三的前几日还曾闯入内宅来言语调戏于我,而且我爹爹他临走之前说了,七月里皇上选秀,要将奴家送进宫里去,奴家走投无路,只得想办法托人传信给你来救我。”
苏锦伸手抚模她的肩背以示安慰,指着打斗之处问道:“你是说燕三那伙人要窝里反,那么与之交手的是你家中的护卫了?”
夏思菱道:“应该如此。”
苏锦转头对王朝道:“燕三那伙人应该就是陆师叔所说的请来对付我们的那一帮杀手,今日既然来了,不如一了百了,新帐老账一起算。”
王朝挠头道:“公子爷是要去帮夏家护院们御敌么?”
苏锦笑道:“我吃饱了撑得,咱们坐看狗咬狗,一死一伤之后坐收渔利去,吩咐兄弟们,在一楼张网以待,我估计护院们不是燕三一伙的对手,等燕三他们闯进来之后,下手不要留情,往死里招呼。”
王朝精神一振,就知道公子爷不是偷了人就跑的主儿,这么爱管闲事的性格,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今日不将燕三等人给灭了,他岂能干休。
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