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琳撇撇嘴,低声说道:“什么事情开心成这个样!”
古烈笑道:“那谁知道,也许是跟老师达成了某种协议,才会开心成这样呢!”
骆琳说道:“要我是大师,早就把这个城当成自己的了,哪还用给那个老头子废话!”
“你这丫头,实在是太暴力了,别的没学会,这个倒是学了个全。”
骆琳嘿嘿笑道:“不是我暴力,而是你的生活环境有问题,都是人类,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得,我不跟你啰嗦,也争论不出结果,还是快点进去吧!”古烈说着推门进去。
“古烈先生来了!”陈宗宝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非常客气地说道。
房间面积倒是不大,中间摆了一圈沙发,倒像是个会见熟人的地方。
唐古拉依旧漂浮在空中,见古烈进来只是点点头。
古烈坐下来,说道:“陈族长,我今天是来听结论的!”
陈宗宝呵呵笑道:“放心好了,启瑞很快就回来了,到时一定给先生一个圆满的答复。”
古烈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逼他。
气氛暂时有点冷,幸好陈宗宝是个调解气氛的高手,东拉西扯也能说半天,光是自己讲解怀城情况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古烈心情多少有点紧张,要说不紧张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已经失望过两次,如果这次再失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骆琳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两下,朝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这么紧张。
古烈点点头,自己倒是不想紧张,可偏偏越不想越是紧张。
“哐!”
大门从外面推开,陈启瑞一脸严肃的走进来,陈宗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清楚地从儿子的眼神中读懂些信息。
“启瑞,怎么回事?”陈宗宝一下就站了起来。
“父亲……”陈启瑞紧紧地抿着嘴唇,又看了古烈一眼,低声道,“古烈先生,实在是对不起!”
古烈豁然起身,心底突然涌上一丝冷意。
“对不起!”陈启瑞朝古烈一鞠躬,抬头说道,“我去晚了,多莉……多莉已经被庆城刘家的三少爷给,给……”他忽然变得哽咽起来。
“她被怎么了?”古烈瞬间变成冰山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意。
“她被虐杀致死!”陈启瑞低声道。
“虐杀……”古烈只感觉脑中一阵眩晕,用尽全力才勉强站稳,一旁的骆琳连忙伸手搀扶住他。
“你确定这是真的?”古烈怎么都不敢相信,上一次见面竟然成为两人最终的诀别!
“我亲自找人花了大价钱才得知这个消息!”陈启瑞低着头,“还请古烈先生节哀!”
陈宗宝面色阴沉,本来指望能依靠这件事拉近于唐古拉、古烈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古烈先生……”
古烈一摆手,整个人突然变得萎靡不振,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父亲,这怎么办?”陈启瑞来到陈宗宝身边。
“还能怎么办,人都已经死了,能尽量补偿就补偿一些,就怕先生不肯要啊!”陈宗宝摇着头,他转向还未离开的唐古拉,“大师,你看这事……”
唐古拉轻轻一摇头,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暂时就这样吧,等古烈心情好一些,咱们再详细商谈!”说完便飘然离开。
如果古烈在这里,并且开启洞察之眼,就会发现从唐古拉手中弹出一股极细的精神力,瞬间钻进陈启瑞的脑中,连一秒钟都未停留,便收了回去。
无论骆琳怎样逗,古烈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到最后连骆琳也没办法,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回到饭店,古烈面无表情地站在前台,给自己单独开了一个房间,钻进去就再没出来,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五天。
“大师,你倒是去看看古烈啊,五天了,连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这样下去,再用不了几天,你的学生就完蛋了!”骆琳焦急地说道。
唐古拉面无表情,似乎整件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说道:“那你怎么不去?”
“我去了,好话都说尽了,他根本就不听,一直坐在地上,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
唐古拉说道:“你说话都不好使,我说话还能好使吗?”
骆琳气坏了,语气也显得很不恭敬,大声道:“大师,你到底是他的老师,肯定会听你的啊,我怎么可能跟你比呢!”
“那也不见得了!”唐古拉一摇头,“我的意见是让他自己慢慢想通,还是不要劝了,劝也没有用!”
“大师……”骆琳恨得牙痒痒,就差动手掐几下才舒服,可她只能想想,跟一个九级精神力大师动手,自己简直是不想混了。
唐古拉突然低声笑起来,说道:“丫头,你不要操心了!三天,如果再过三天他还不出来,我就亲自进去叫他!”
“真的?”骆琳很意外,刚才他还说得那么坚决,现在却改了口风。
“真的,我说话向来作数!”
“好,那我就再等三天!你可是大师,不能随便骗人哦!”
唐古拉再次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古烈,反倒是让骆琳感觉非常奇怪。
又三天过去,古烈依旧坐在地上,窗帘拉得死死的,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整间屋子里到处充斥着黑暗。他睁着眼睛,却是一点神采也没有,麻了,腿麻了,腰也酸疼,却都不如心疼。
古烈每回忆一点,心就像针扎的一样难受,本可以不去想,就可以减少精神上的伤痛。可他却偏偏用这种方法来折磨自己,不停地想着跟多莉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心如刀绞。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有信心,竟然会相信多莉可以生活得很好,难道就因为她擅长调配药剂,就可以用这样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不关心吗?
他恨!恨自己考虑不周全,为什么就没想到多莉也许连施展能力的机会都不一定会有,没有施展的机会就不会让人知道,自然也就没人会重视她,一个武力等级不高的女性类人,自然要成为男人的玩物,而他却一点都没想到!
他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保护不了她,为什么不早点去蜥蜴人哪里将她抢回来,非要等到万事俱备,却又发生了不可预料的差池!
恨……
古烈不恨蜥蜴人,不恨陈家,不恨庆城那个虐杀了多莉的男人,恨的只有自己!
他将所有责任都归结在自己身上,说到底,就是自己实力不行,才没有保护好多莉!
“我……”
古烈只感觉喉头干涩,再想往下说话都困难,嗓子眼突然一阵干痒,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那样用力的咳嗽,似乎有种肺都要咳出来的感觉。
嗓子里变得湿润一些,古烈终于抬起头,下巴长满了胡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流浪汉。
“我该怎么做?”
古烈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存在意义,这段时间支撑他的就是找回多明父女,而现在这个动力消失了,他再也找不到可以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信念。
“我……该怎么办?”
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古烈双手用力捧着脑袋,大拇指用力按揉太阳穴,却一点用都没有!
头痛欲裂,古烈用力敲打着脑袋,企图用这种办法降低疼痛。然而频频来袭的痛楚根本不打算放过他,就好像脑中生长出类似蛇一样的动物,在大脑里四处乱窜,疼得他伏在地上剧烈颤抖,却仍旧紧咬着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脑部传来的痛感来自于**,却适当缓解了他心理上的痛楚,并且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呼呼……”
疼痛渐渐消失,古烈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感觉好点了?”唐古拉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旁。
“老师……”
这是这些天来古烈说出的第一个完整词语。
“不要说了,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当初我经历的不比你少,只是失去的角色不同,但痛楚却是一样的!”唐古拉叹道,“我那几个学生就是被人在我眼前杀掉的,我自责、懊恼,自己可以打赢那么多同级别的强者,却没办法救下几个学生。痛过之后我就疯狂了,血洗了职业者协会的几个分会,一个活口都不留。我很清楚,这些人里面也有许多是无辜的,甚至不知道这些事情,可谁让他们跟职业者协会有联系,所以必须要死!”
古烈沉默不语,他知道唐古拉是在劝自己,可他已经无法找回信心,甚至连报仇杀人的想法都提不起来。
“直到我败给那个人,十级精神力强者果然很恐怖,如果不是使用洞察之眼,看清了他的破绽,恐怕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唐古拉喃喃道,“从那之后,我心灰意冷,彻底离开中央大陆。越过那片荒凉的沙漠,我本以为直接死在那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却在弹尽粮绝的时候被一伙兽人救起来。人类和兽人本是天敌,可那伙兽人却生活在鲁姆沙漠深处,从来都没见过外人,对我真诚、热情,就在那一刻我被感染了……”
“失去的永远回不来,所以要好好珍惜当下,不要让自己后悔!”唐古拉说道。
“可人已经死了,想珍惜也办不到!”古烈低声道。
“人没死!”
“什么?”古烈猛然抬起头,唐古拉这句话无异于惊雷在他耳旁炸响!
“老师,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过你吗?”唐古拉不疾不徐地说道,“人确实没死,可你要让我说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虽然我可以探查对方的思维,但也只局限近些时日,过去太久的事情,哪怕是对方记忆深刻,我也无法探知。”
“你的意思是陈启瑞在骗我,他根本就没去庆城?”
“没错,他没去庆城!其实这些不用我说,你都能想明白,只是身在其中,看不清而已!”
古烈沉默半响,渐渐说道:“对啊,我也很怀疑,庆城在大陆西方深处,从怀城到那边,哪怕是开我的车,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的,而我只给了他十天的时间,单程都不够,怎么可能跑个来回?”
“他们难道真以为我这么好欺负吗?”古烈越想越气,不由得怒火中烧,仰头高喝一声,“你们……会为而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