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合理的冷战理由,莫明其妙的,在男人冷落了她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她便被处罚了。
冯家宝满月复委屈与不服。法官判罪还给个罪名和申诉的机会,这丫的凭什么对她滥用私刑啊?靠之!
她臭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站在宽敞的街道上。
今早她还在周公梦乡里,便有人传来了命令,迫使她黎明时分就被从床上挖起。一睁眼,一把扫帚塞她手中,她添了个新身份,而她的任务,就是从王府大门口一直扫到街巷尾。Pxxf。
新的整人方式吗?这算什么?皇亲国戚的特权吗?她的命运跌宕落差也太大了吧,还能不能再悲催点?从一个众人羡慕的“爱妾”,转眼沦为扫大街的清洁工!还好她战斗力强,不会被他一点折磨就给打倒。扫大街有嘛不好?劳动最光荣!总好过像ji女一样躺在床上供他泄欲。
只是……这一条街未免也太长了吧!她累弯着腰,杵着扫帚、顶着紫外线强烈的照射,一边擦着涔涔汗水一边喘气休息。
“还不快点干活!这太阳都升起来了,存心让我陪你一起晒太阳是不是!”
扫帚立起,她下巴趴在上面,弓着背喘着气。身后被人突然推了一把,她下巴一磕,身子踉跄往前扑了几步,若不是有些功夫底子,及时稳住平衡,差一点就一头栽上道旁的石阶上,摔个头破血流。
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脯,她愤然转过身,秀眉怒挑,眸子火暴瞪去,“你推我做什么!”
“王爷要我来监督你,可不是看你偷懒不干活的!”
“靠!”冯家宝狠一拧眉,一脸戾气。王八蛋!身体劳役她就算了,还找来个跟她有过节的莫大娘来找她的晦气。“说话还得喘口气呢,你站着说话不腰产疼,有本事你来试试。”
莫大娘冷哼一声,轻蔑的睨着她,啐道:“我像你这年纪的时候,干过多少比你这还艰辛几十倍的活也没喊过。没那千金命,还学这娇身惯养的坏毛病!”
“你——”冯家宝切齿,对她客气还得寸进尺了。她上前两步,逼近莫大娘,冷眸与她对视,勾唇笑道:“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可讨不到便宜。对上了年纪的人,我一向礼让三分,但某些虎假狐威的恶奴,我可不会心慈手软。”她十指交扣,手指扳得咔咔作响。诡异的笑令人发毛,那邪气的模样与某个男人三分相似。
莫大娘心微突,眼神警惕的防备,上次的教训她还心有余悸。这坏丫头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生怕她真恼了,当街暴力,莫大娘颤颤指着她,嗫声提醒:“你别乱来,我……可是受了王爷的旨意来的。”
“那又如何?”她不驯的撇撇唇,“反正他整我是不需要理由,我也不怕得罪他。但若有人想借此机会来找我的碴,我必定会加倍讨回来。”
“你、你……”莫大娘恼羞成怒又拿她没辙,差点没被她激得岔了气。“你休要嚣张!会有人治得了你的!在晌午之前没打扫完,今个的午饭你就甭想吃了……”在一记瞪视抛来之际,她怯缩了下,又搬出靠山,“这也是王爷的命令!你、你自个好自为知吧,我待会会来检查。”说罢,她急急转身离开,活像慢走一刻就会被人给活活撕了。
“恶人不生胆!”冯家宝嘲弄的撇唇。抬头望了下天,阳光正炽,温度越来越高,赶紧扫完这最后一截道,找个地方享清闲去,免得被那坏家伙找来,指不定又出什么坏点子。
振作精神,拿起扫帚准备开始行动,却在不经意回头一瞥,顿时傻眼!身后刚清扫完的干净道路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果皮瓜子。
怒蹙眉尖回想——该死的!肯定是那可恶的莫大娘!她记得莫大娘跟她出来时,兜着一袋零食。靠!太没公德心了,她辛苦扫一寸她便嗑一地撒一地,难怪刚才溜得这么快!怎么没摔死她呢?
冯家宝气结,却只能干瞪着眼。
要重头扫过,还是无视?冯家宝心里思忖片刻,果断的决定,继续往前,扫完最后一截收工。
正当她认命地挥着扫帚时,前方忽走来几人。
一道阴影挡住她的去路,冯家宝皱皱眉,“你挡着我了——”抬眸的同时,发觉眼前的人有些眼熟。
“哟,这不是七王爷的‘爱妾’嘛?”拦路者故作惊讶的出声。
“你的蹄子踩着我的扫帚了。”她冷冷地说。
“七王爷的爱妾怎么一大早便在此扫大街了?我还以为自个眼花了呢。”
戏谑之声不怀好意,经鉴定,此人是来找碴的。
“把你的万峦猪蹄移开!”
显然此人是有意跟她过不去,不仅不移,还恶意地撵上两脚。“先前不是很受宠吗?怎么才短短几日,就沦落如此低贱的地位了?”男子笑出了落井下石的意味。
“七王爷何许人也,那般高高在上的尊贵,仰羡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听说王爷之前的妃子,是各种绝色,但从没有谁得过他长情专宠。何况……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尔尔的平民……”另一名男子嘲笑出声,其他人也随之狂笑,仿佛看人失宠是件莫大开心快意的事。
他能不开心吗?之前受过她窝囊气,他一直耿耿于怀,但因忌惮七王爷,只能忍气吞声。与一群酒肉狐友在花巷里纵情通宵,直至天亮才离开,没想到竟冤家路窄碰到了仇人。
“笑个毛啊!想晒牙齿到旁边挨个排排躺,朝天张大嘴巴,别在老娘面前喷口气,薰死人不偿命是不?”
几人笑容微僵,尔后以不认同的眼神瞅着她,“哎呀,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女子这般粗俗野蛮,说话一点口德修养都没有。”
“跟渣滓讲话需要啥修养?开口我都觉得已经侮辱了我的嘴巴了。”冯家宝冷哼。
“你——”他们脸色扭曲,被气到了。
“大丈夫不与低俗之人计较。她本性如此,合该是失宠的命。”
“你丫欠摔是吧?”冯家宝冷着脸,认出了拦道者,他便是前些时候到王府,不小心被她泼了一头汤水,又摔他一个过肩摔的男人。董什么混蛋来着?“咋滴?那天像**一个缩在背后不敢出声,现在还带人翻旧帐了是不?”
“你——”董仕诚脸色一阵红一阵紫,变换得跟调色盘似的。
“我怎样?”她挑眉斜睨他。
“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若不是你躲在七王爷的势利下,我会怕了你?”
冯家宝冷哂道:“你这德性也就敢在女人面前叫嚣了,有种去王府呛声?”
“少拿王爷唬人。”董仕诚被她呛得在友人前下不了台,气结地说:“你没了七王爷这靠山,还能这么嚣张?我告诉你,再过不久我大姐便要嫁过去了,而你这个失宠的女人,就等着瞧吧!”
“不巧了,我就是王爷罩着的。即便受宠又如何,没听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么?现在我还是王爷的人,有本事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冯家宝挑衅的凑过脸,不屑地睨他一眼。
“……”董仕诚瞪着那张漂亮却恼人的脸蛋,气得真想一拳挥下去一雪耻辱。奈何他因她的话而忌惮,没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是七王府中的人,就连一个小小奴才他也不能动。
“不敢?你就孬样吧。至于你姐,顺利嫁过来有命受宠再跟我耀武扬威。呿!”
“董兄,这女人实在太嚣张了!”
“能忍得了就不是男人了。”
“可是她毕竟是王爷的人,气又如何?”
“算了,七王爷的人,认了怂也没什么……”
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反而更激得董仕诚怒火高涨,心中不甘,脸面几乎快挂不住了。他堂堂武状元,岂能在一个蛮女面前认怂。方才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知道她是被王爷罚来扫大街的,他本还自信满满,以为嘲笑她的机会来了,便同友人过来,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她又当众羞辱一番。这口气,教他怎么咽得下去?
冯家宝累了一早上,可没那耐性听他们聒噪,一个个都一样,胆小口气大!找碴找到姑女乃女乃头上,算他们倒霉。“废话滚边去,你的蹄子马上拿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董仕诚心中正纠结着,本来就没面子了,再乖乖听她的话,岂不当真成了缩头乌龟,这叫他这武状元以后怎么在人前竖立威严?不,他绝不从。他怕什么!他是武状元,皇上的皇妹又心仪于他,说不定日后还是驸马爷,大姐嫁过去,他们便是亲家了,怎么着也会给几分面子。
“有本事你给我踩牢了!”
董仕诚瞪着她,摆明不肯认步。
靠!这年头,垃圾无处不在。看来她这份工作还真对口了,她擅长清除各种渣滓。她也懒得浪费唇舌,神情一凛,握紧手中扫帚,忽地诡笑勾唇,毫无预警的抡起粉拳,一记上勾拳正中对方下巴。
董仕诚猝不及防,不慎咬了舌头,痛哀一声,眼泪转眶。紧接着,冯家宝又用力抽开扫帚,给他一个下膛腿。
砰——
八尺男儿身躯猛地倒地。
众人始料未及,皆一脸错愕。
“老娘扫了一条街,也不介意顺手清除你这个渣滓。”扫帚在手中,灵活运用,扫起一阵风,也扫得跌倒在地的男人一身尘灰与狼狈。
“妈的!”董仕诚怒了,忍不住爆口咒骂。“我非杀了你不可!”
“说了不做是孙子。”冯家宝一点也不在意的火上浇油,烧得他怒发冲冠。
“董兄,你没事吧——”其他人回过神,忙去扶起他。虽说是朋友,但仅是酒肉之交。在一旁帮帮腔便罢了,但那尊神,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可惹不起。什么身份估且不论,凭她是七王爷府上的人,他们就不能贸然动手。
董仕诚抹去脸上灰土,从地上一跃而起,顾不得后果,怒气冲冲朝她出拳攻击。
一个是专业练家子的武状元,一个是花拳绣脚应付小蟊贼还行,几个回合下来,胜负便已知晓。旁人两边不帮,全当看戏了。
虽然她功夫不行,但身手灵巧敏捷。左闪右躲,渐渐处于下风。既然打不过,那就——跑呗!
扫帚圈地扫起尘灰,在他们眨眼的功夫,转身,撒丫子一溜烟,兔子似的便逃了。
“董兄,她跑了……”
“可恶!别跑……”董仕诚气恼地追去。
“董兄,等等我们……”其他人凑热闹的跟上。
大街小巷,摊贩已在开张营业,街道上人流渐多。一抹轻巧的身影穿梭在人群中,后面跟着个气急败坏追喊的男人,男人身后,还跟着三五个,画面好不热闹,引得众人纷纷让道同时,皆好奇侧目望去。
“站住!”
“傻子听你的!”逃跑她在行。一边跑还一边转过脸朝他扮个鬼脸挑衅。“追上叫你爷爷!”
“可恶!”
“哈哈……”狂笑朝天,步伐加快。
***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花厅,男人悠闲品茗。心里正思忖着,那小宝贝此刻在干什么?是否有乖乖听话,是否已心有不服的发飙?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生气。回来之后,他不理她,将她赶到偏房去,冷战一晚,越想越不甘,一整宿因她而困扰,睡得极为不好。其实这些日子抱她入眠已上了瘾,一时少了那娇软身躯在怀,便觉得空落落的。听不到那轻浅呼噜声,感受不到睡熟时爱贴在他胸前的心跳,他竟然……失眠了!
于是乎,深夜,便悄然到他寝室旁边的小厢房去,却发现那没心没肺的坏女人睡得香甜沉沉,压根没受到他一点影响。
一股莫名的光火,他睡不着,她凭什么睡?他恶意地想吵醒她,可移至榻前,看到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微翘,不时还咂咂嘴,仿佛吃到了什么美味,他犹豫了。
他烦躁地皱眉,瞇细的长眸盯着那截露在丝被外的纤臂。她抱着被子,脸蛋埋进去,一条腿儿悬在榻外,睡姿极其的……豪放。
刑厉绝冷冷撇唇,动作稍嫌粗鲁地将她的腿推进去,像是存心要弄醒她似的。只是,那厮仍睡得香沉。他盯着她好一会,尔后跟着躺到榻上,鼻间窜进那浅浅的香气及温度,胸口的空虚似乎又被填满了。“嗤,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我心烦!”
对他的存在,她毫无所觉。被搂进他结实的臂膀内,她像找到了新的睡眠佳位,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又抬腿直接横挂在他腰上,兀自调整个舒服的睡姿,小手搂上他的颈项,自始至终没掀开过眼皮,满足地继续睡她的。
刑厉绝感到深深的挫败。是她大神经,还是他的存在感太低?不过,对于她无意识的主动抱他的举动,又感到满意于眷恋。这种感觉实在是矛盾极了……窝囊极了!
他垂眸,她的脸蛋近在咫尺,吐纳的热息肆意拂在颈间,微启的小嘴离他很近,近到只要他稍稍俯首就能吻住她。她的五官最美丽的是那对蛾眉,每当她与他说话时,便双眉轻耸,一副很轻视人的模样,对他从不必恭必敬。藏在卷翘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双情绪丰富,会说话的动人乌瞳。
这嘴儿,粉润粉润的,微翘着,可爱极了──心里想着,他的指月复已不知不觉抚上她柔女敕的唇瓣。
“猪蹄……”怀中人儿,呓语呢喃,在他还没意会过来,她忽地张嘴一口咬下去。
刑厉绝眉尖微蹙,被她衔在齿间的手指,隐约传来麻痛感。他及时抽出,否则她真当成猪蹄给吃了。
没良心的坏东西,睡着还与他作对。
他好气又无奈,专注的凝视她许久,一晚一直在思考着他今晚不爽的原因。仅是因为她挑衅了他吗?
不,其实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当她提起他的**,他便知道有人在她面前丰干饶舌。虽然他不想提,亦不容许外人干涉他的事,可是……这个女人的识趣,没来由地让他窝火。她为什么不问下去?她一点都不想了解他,怕跟他有更深的牵连?那时,他像个不愿被窥探**却又渴望得到关心的矛盾孩子,如果,她继续问下去,也许,他会想要告诉她。可是,偏生她这漠不关心的态度,让他有些失落。
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她越想跟他撇清关系,他偏不让她如愿。于是,为平衡心中的怨气,他便想了个招。
现在这个时候,她的活也快干完了吧?真好奇当他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正思忖着,只见莫大娘火烧似的急奔而来。
看到她进来,刑厉绝下意识的蹙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定是与那小东西有关的。
刑厉绝放下杯盏,表情是云淡风轻,但眉眼间可见一丝急迫。“什么事如此慌张?”
“王爷,不好了。那丫头片……”瞥见王爷投来的目光,莫大娘及时改口,“是宝宝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
“她与人打起来了。”
“什么?”刑厉绝微怔,果然——这女人又惹事了。真是一刻不安份!
“她与何人打架?”
“是、是董家二公子。”上了年纪,又跑得急,她喘着气说。
刑厉绝沉吟片刻,“董仕诚?”记忆力极佳的他,准确无误的道出名字。“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打着打着,就跑开了……老身也跟不上,便回来禀报王爷。”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刑厉绝挥了下手,淡淡地说。
莫大娘看到王爷仍稳坐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心中纳闷了,但不能多问,唯有依言退下。
刑厉绝若有所思的模着下巴,看来这董仕诚定是记恨于上次的事,这会看到宝宝扫大街,八成自以为是,想趁机欺负。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就让贴身侍卫暗中盯着。因为那只狡猾的小狐狸,想逃离他身边的心思一刻未停止过。只要一找到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留恋的……
想着,眸色一沉,又自个恼了起来。
***
“你给我站住!”
数不清跑了几条街几个巷,董仕诚锲而不舍的追着,可那女人跟飞毛腿似的,溜得贼快了。追了大半天,他都有些喘了。
“追不上来是我孙子!”冯家宝两手扒拉着嘴,吐着粉舌扮鬼脸。
“你——可恶!”他牙一咬,矛足劲的追啊追。
她在前面跑啊跑,手中还攥着扫帚。画面极其的诡异!至于那帮想看热闹的人,早就两腿发软的放弃了。
跟他绕够了圈子,耍过瘾了,冯家宝便想办法甩了他。
借着人群当掩护,又绕了几个巷,身后那个跟屁虫终于消了声,看样子是甩掉了。
她靠着巷子的围墙,以扫帚为支撑点,身子重量轧下,一边喘气一边擦汗。呼呼,好累,热死她了!今天的运动量太大,卡路里消耗了不少吧!模模肚皮,感觉到有些饿意,正打算折回府中——
突地——
“别跑……”
“站住……”
“靠,又追来了?”气还没顺匀,听到追人的熟悉台词,冯家宝低咒一声,深吸一口气,拔腿再次奔跑起来。
只不过……这次的声音似乎比较杂,貌似有很多人的样子?那厮还找了帮手不成?
她一边跑一边纳闷想着。忽地,有抹身影宛如奔腾的野马,疾迅间携着一股风速,很快,便追上了她。
冯家宝大惊,侧眸一看……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子,两颊染着剧烈奔跑的红潮。然而,当他追上她时,并没有捉她,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越过了她。
他的速度让她乍舌。“这么快……”
已经超过她的小子回头看她一眼,倏地又倒退与她并肩。一张朝气十足的脸上溢着笑容。黑白分明的骨碌大眼眨巴眨巴瞅着她,“你也是被追的吗?”
冯家宝微愣,点点头,随即问:“你也是?”
“对呀。”小子笑眯眯的回道。
她疑惑,“那些人是在追你的?”
“大概估计可能是吧。”
“靠!”冯家宝猛地刹住。“那我跑毛啊?”
那小子也跟她停下来,但脚下仍维持着原地跑步的动作,好心的提醒:“可是他们看见你跟着我一起,估计已经当你是同伙了。”
啊?
“别跑……抓住他们……”
这也行?她今天点背到家了!
“他们抓住你一定会先打断你的腿哦。”
冯家宝回眸一瞧,果真见那帮凶神恶煞的人个个高头大马、杀气腾腾,凶恶的面孔一张比一张狰狞,手持一根根粗得能打死老虎的棍子,一副逮着就活活打死的凶相。
“别看了,快跑吧。”她的手被人一把拽起,还搞不清楚状况就逃命去也。
他们在前头拼死拼活地逃,敌人在后头杀声震天地追,若被抓到,她一点也不怀疑会被人大卸八块去做叉烧!
“你小子犯了什么法了?是偷了哪家鸡奸了哪家闺女?”望着胡里胡涂凑一起的同伴,冯家宝好奇的问。
“我没犯法,那些人是青楼的打手……”
“你**不给钱?”冯家宝恍然大悟兼鄙视的眼神。她最唾弃这种嫖霸王的行为了!人家卖身容易嘛?每天张开两腿做到抽筋,嗓子喊到发哑,还有可能沾染上各种梅毒性病,贪这种便宜会折寿的。
“我怎么会嫖女人!”他撅着嘴反驳,那小模样真有几分小白脸的味道。
闻言,冯家宝诧异瞪眼,“难道你嫖的是男人?”长得一脸小受样,八成是了。
“才不是!”他脸红的再次否认。
冯家宝狐疑的侧眸瞅他,算了,现在也不是八卦的好时候,还是留口气逃命吧。
两人加快速度,愣是跑了好几圈,最后钻进一个不起眼的后巷,以筐萝作蔽护。
“奇怪……人呢?”
“明明看他们往这边跑来着。”
“八成是往那里去了,继续追!”
他们蹲在筐里,从细缝里窥视,待人跑远后,双双才松了一口气,彼此靠着,有惊无险的拍拍胸脯。
过了好半晌,冯家宝忽地意识到不对劲,侧目一看,发现那小子居然大咧咧的靠在自己肩上休息。
头想想么。“喂,小子……”
“什么?”他累极了,清嗓带些懒洋洋的沙哑。
冯家宝一手掀筐盖,一巴掌顺势呼过去,“你给我死开——”
“哎哟~”脑袋被拍到一边,撞上了萝筐,虽然不疼,他却装模作样的哼哼两声。
“男女授受不轻,少趁机揩姐的油。”瞧那小模样,估模十六七岁的样子,不知成年否?不过在古代,十六岁算成人了吧。
“我哪有。”他嘟着嘴,一副委屈相。
“还卖萌。”冯家宝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起身拍顺微皱的衣裳,然后看着他,问:“你还没告诉我,那些人为何追你?”
“也没什么啦,我只是好奇去看看,他们真小气。”
“只看不嫖?姑娘给你白看的啊,观赏费也是要收的。”冯家宝上下打量他一圈,说:“看你衣着打扮也不差,还缺那点钱?要是没钱,学人家上啥妓院。你年纪应该不大吧?”
“我十六了。”
“还真的女敕,未成年呐。”她嗤笑。“小小年纪就寻思那档子事。小一个。”
“我已经是大人了!”他不服气的说。
“大人?毛长齐了没?”她不以为然。“好了,不跟你说了。现在人也走了,咱也撤了吧。”
“哦。”他应了声。
她转身离开,他亦步亦趋。她疑惑望之,“你家在这边?”
他摇摇头。
“那你跟着我干啥?”
他看着她,忽地露出很谄媚的那种笑。“我没家。”
“没家?”她皱眉。“那关我啥事?”
“嘿嘿,咱们相逢便是有缘。”清秀的脸上有着某种目的地讨好。
“你不会是……想跟我走吧?”
他像哈巴狗一样用力点头。
冯家宝一怔,额冒黑线。他点头点得还真不含蓄。“凭啥呀?”
“咱们刚才共患难过,你就看在我无家可归的份上,带我走吧。”事实上,他钱袋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又要躲避某些人,不能暴露行迹。
“你不会是叛逆翘家的小孩吧?”
“当然不是。”他眼珠子一溜,脑筋转得极快的,开口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家道中落,父母双亡,一直被寄养在叔父家,可他们家有三个女儿五个儿子,家境又不富裕,婶婶不肯再收留我,便让我离开。听说我还有个从小失散的亲哥哥就在这京城,我原本是来找他的,可钱袋被人偷了,现在寻亲不着,又无落脚之处。好心的姐姐,你就好心收留我吧。我保证,我会尽快找到哥哥,不打打扰你太久的。”
冯家宝瞅他说得煞有介事,但内容太过老套,电视看多了去了。她保留几分质疑,想了想,说:“我还寄人篱下呢,咋收留你?”
“啊?”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冯家宝顿了顿,续道:“不过,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闻言,他落漠的双眼倏地又一亮,“真的吗?”
“收留你是不可能啦!但是,可以在金钱上支援你一下。有了钱,便可以找个地方落脚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惊喜的攥着她的双手,那张清秀的脸蛋灿烂生花,凭添几分动人。“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就知道我是幸运的,出门便遇贵人。”
“少贫了,走吧。”冯家宝没好气的抽回手,若非见他率真反应不掺一丁点邪念,否则她铁定先揍他两拳。她这人没什么侠义心肠的,不过,见他长得这么可爱,她就勉为其难的发挥一下爱心吧。
“嗯。”
带着他,打道回府。刚走一小段路,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蓦然停足。
“怎么了?”他疑惑的问。
冯家宝蹙眉,没理会他的喃喃低语:“我既然跑出来了,也没有人发觉,何不趁此机会撤底离开王府?”原本她没逃,是以为那心眼多的男人一定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暗中盯梢。可是,刚才她被一直追着,也没见半个人影出来。
“虽然在王府有吃有住,可得时时饱受身心的煎熬……”
“你在说什么?”
“虽然在外人面前他给足我面子,可私底下却总戏弄我……”
“谁呀?”
“虽然这座靠山真心不错,到哪都能镇得住人,可在他身边,只怕会给自己招来更多危险……”
“什么靠山,什么危险?”一旁的人儿听见她嘀嘀咕咕,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好奇的声声追问,人家却压根无视他。
“闯荡江湖一直是我的梦想,没道理出来了还自动回那牢笼……”可是她行李怎么办?好纠结呀。
“梦想?什么梦想?”不甘被冷落的无存在感的人,不满撅着嘴,歪着头看她。人家不理他,他也有本事自说自话。
算了,反正她有一技在身,而且古今通吃。大不了就重出江湖,靠双手自力更生呗。“对,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什……”
冯家宝蓦地瞪住他,“你是发问机吗?哪来的十万个为什么?烦不烦呐!”
“我哪有问到十万这么多?”他一派天真的数着手指头,“我只不过是问了一、二、三……”
“闭嘴!”她眼角抽搐,受不了的警告:“再啰嗦聒噪,把你舌头割了泡酒!”
他连忙捂着嘴巴,睁大无辜的眼睛。
见状,冯家宝满意的点点头。
“可是你都还没回答人家,你刚才到底在嘀咕什……”
“靠!”冯家宝失去耐心,一拳挥之,“欠抽!”
“呜~”他眨着汪汪水眸,扁着绯色唇瓣,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皮痒!”
“人家哪有……”见她瞪眼,他连忙捂着嘴,沉默一会,又忍不住自个含糊不清的发声。
“你娘娘腔不成,男人说话别人家人家的!”她抖了抖,鸡皮疙瘩都掉了。
“人家又不是……”他想解释。
“好了。”冯家宝打断他,说:“我现在决定不回去了,管不了你了。”
“啊?”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怔道:“为什么?”他惹她生气了么?
“因为我要放飞梦想,自由飞翔。”她一脸憧憬的说。
“咦?”他歪着脑袋,听不明白。
冯家宝懒得解释,挥挥手,说:“反正我帮不了你了,我也要离家出走,自顾不暇。咱们还是分道扬镖,各找各妈。”
“为什么?”他追上她,语调可怜兮兮的问:“你不帮我了吗?那我怎么办?”
“凉拌!”她潇洒丢给他两个字。
“你不要走嘛,带上人家好不好?”拽着她,不肯松手。
冯家宝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的手,还能这么耍赖皮的?跟你跑了一圈便得对你负责?那她穿越了整个时空,谁管过她?“放手!”
“不要。”他也果断摇头拒绝。
“你干啥还赖上我了?”
“因为你是好人。”他笑眯眯回道。
“我是坏人还给你写在脸上么?”她狠剜他一眼,这算啥理由?
他咬唇想了想,轻偏头颅,一副不耻下问的虚心态度,“那你是吗?”
黑色蜘蛛网罩上整个脑门,冯家宝吐血。“你丫还能再白痴一点么?”
他瘪着嘴,又是一脸可怜委屈的望着她。
冯家宝嘴角抽了抽,额际浮现三根斜线。想开口训斥他,但见那天真无邪的表情,她会觉得骂他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冯家宝皱眉看了看他,又想了许久,最后无奈叹道,“好吧,就让你暂时跟着我。”这趟穿越,她也就认识王府了。在这又人生地不熟的,半个能说话的人没有。说是要闯江湖,却毫无计划,就暂时带着他,帮他找找哥哥,也许好心有好报呢。
闻言,他大喜,笑逐喜开的牵着她的手,笑脸灿烂夺目,害她都不忍心甩开他。“太棒了!”
冯家宝又叹一声,忍不住怀疑,上辈子她一定偷过他家蛋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想起两人说了那么久,还彼此连名都没报上。
“我叫冷……乔。姐姐,你呢?”
“我叫冯家宝,比你大好几岁呢,你管我大姐大得了。”她豪迈的说。
“咦?真的吗?可是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呀。”他质疑地眨眨眼打量她。
“大多了去了,本命年都快到了,搁你们这就一蔫了的黄花老姑娘了。”冯家宝毫不芥蒂地说。“不过你们可是古人,算起来才是最老的吧。”她无意义的咕哝一句后,觑见他又想发问的表情,忙打断他。“好了,那就赶紧走吧,免得一会我那边的人也找过来,再想离开就难了。”
许是对方年纪小,她只把他当成男孩看待,冯家宝没在意的拉起他的手赶紧离开。
跑来跑去,又跑回了离王府最近的一条街。
“可是我们这是要去哪?”冷乔问道。
“天涯海角。”冯家宝随口一回。
“也?”冷乔先是迷惑的偏着头看她,尔后骤然惊喜的笑逐颜开,“真的吗?我们要去浪迹天涯?哇,这种感觉光想想都觉得好棒!那这样我就可以逛遍全天下的青楼了……哎哟!”正说着,后脑勺忽地被巴了一掌。
冷乔模模后脑勺,无辜的看着她,扁着嘴问:“你为什么又打我?”
“小小年纪如此,才刚被人追杀,就想着去嫖了!”冯家宝训道。她鄙视风流之徒!
“人家才不是去嫖!”她一脸被冤枉的委屈大声反驳,“人家只是要取材啦!”
“取材?”她不解的皱眉。
“对呀。”他笑嘻嘻的说:“其实我是个画师啦!”
“你?画师?!”她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着他,喃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在我们那里,可是个很出名的画师,我的画很受推崇的。”他骄傲无比的说。
“是吗?那这跟你上妓院又啥关系?”
“其实呀,我是看了这本画册,为这个画师慕名而来的。”他说着,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本册子。
冯家宝狐疑睨他一眼,然后接过来一看,瞬时瞠目结舌,小脸涨红,整个眼珠子快瞪得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