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仅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似乎有所领悟。下意识的开口说:“童年的你,一定过得很不快乐对不对?小时候的阴影,导致性格的扭曲。所以带着报复的心理,仇恨身边每一个人。”
他眸光倏地转凛,微眯着眼,声音变得有些冷意。“你真的有本事容易让人马上就火大。”
冯家宝淡然的看着他,佯装不解的问:“你在生什么气呢?”
“明知道会惹我生气,偏要逆而为之。”
“你气什么?气我说中事实了?那个不快乐的你,藏在心中的秘密被看穿,所以恼羞成怒了。”
“你知道我舍不得打你,便肆无忌惮吗?”他冷声说。
她佯装诧异的眨眨眼,“舍不得?不会吧!”之前对她可是丝毫不怜惜的各种折磨呢。
“宝宝,你的嘴就不能甜一些,说些谎来讨人高兴吗?”说来窝囊,就算清楚她说的会是谎话,至少他听在耳里就是觉得开心!
“你如果想听甜言蜜语,大可去找别的女人,我这里可不提供。”
他当然明白!最最令他挫败的是──他明知道她的嘴尖舌利,永远不会说出他最想听的话,偏偏他就是想要她!想与她说话!想和她共处一室!
他到底是哪里犯贱?比她美的女人处处都有,比她温驯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比她听话的女人一捞就是一马车,比她不识相的女人还真是屈指可数,却独独对她情有独衷?!
“知道妳这张嘴只有什么时候是甜的吗?”
她摇头。
“吻起来的时候。”
冷俏的小脸一赧,淡淡的、好看的粉色在颊上晕染开来。
“色坯!”她轻嗤,不自在地挪开眼不看他。
“你是第一个敢骂我,还能安然活到现在的人。”他将她抱在怀里,嵌在胸口。
她辣得呛人,抱起来却好温暖,也好柔软─-
就是这该死的温暖,该死的柔软,让他眷恋不忘。
她是头一个敢对他说,他不快乐。即使他什么也没说,她竟能看穿他的心思。带着报复的心理,仇恨身边每一个人……呵,真是精辟又犀利的见解,一语道破。被挖掘出内心最深层的一面,他当然愤怒,可是,他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同情和怜悯。是她太精明还是太冷漠?可他心中却是欣然,他不需要人可怜,谁胆敢这么做,他会让那人尝尝什么才真叫可怜的滋味!
听见她这么说时,除了些微的懊恼,更多的是那份措手不及涌起的悸动。他想要她轻轻模着他的发,想要躺在她腿上,想要跟她倾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着她埋怨,想要听她教训他,想要她安抚他,想要她疼惜他──这些**,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但不排斥。
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说,爱装傻装糊涂,扮冷漠和自私,可是她竟然懂他。什么都不必多说……
这是不是诗人所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冯家宝被他搂进怀中,感觉到他的脸深埋在她的发间,他似满足的无声喟叹。真是个喜怒无常,反复多变的怪男人!上一秒还是阴天,下一秒骤然转睛,一点预兆都没有。
可奇怪的是,她越来越习惯这样的他了。
“你真是个大麻烦……”她喃道。
“你会丢下这个麻烦不管吗?”他笑问。
多年来,他独自战斗,伤痕累累,没人帮他舌忝伤口,他习惯了孤独,用折磨他人来满足内心的空虚,用蛮横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许如她所说,阴影使他不快乐,这种不快乐已经让他扭曲了。
邪笑如斯,表情漫然,他深眸底,让她看到的,却是寂寥和无言渴望,那绵长的眼波,蛊惑了她。
“已经不能不管了,不是吗?”
待她回过神,惊觉失言时,话已月兑口而出。她怔愕的望着他,看到的,是眉黛春波,潋滟风华的俊庞,泛着春风柔魅的笑意。
她恍惚一下,心想,算了吧……
她这句话,比山盟海誓要动听。一丝丝欣悦和温暖充盈胸臆间。他嘴角往上翘出诱人的弧度,继而得寸进尺地问:“那么,你会帮我吗?”
“怎么帮?”
“帮我……杀人放火。”邪笑一抹,说得云淡风清。
“你要我跟你一起做坏人?”她板下脸。
他笑道:“宝宝,你忘了,这世上本来就是坏人当道。”
“我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划清界线声明。
“是吗?”他忽而诡异勾唇,“宝宝,跟我扯上关系,可就不能再撇清。你,必须跟我站在同一阵线。”
“你想让我淌这趟浑水?”
“这浑水,我孤独的淌了这么多年,你忍心再撇下我么?”。
“靠!我原始尾末都不知道,凭啥跟你胡作非为啊?”她拒绝!
“激动什么?我又没让你当坏人。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只要你乖乖看着就好,这样够不够体贴?”
“死——”
他按着她躁动的身子,强搂在怀,心情甚是愉悦的说:“你想听故事是吗?来,我说给你听。”
“不听!”她坚决捂着耳朵,她要独善其身,听了就真的撇不了关系了。
他却不由她,朗笑开怀的拉开她的双手,硬是要说给她听。那样子,真有几分任性无赖。
“滚——”
“宝宝乖,听我说……”
“拒绝!”她两手打叉,乘机跑走。
“驳回。”桃花带笑的俊颜足以倾倒众生,追上狡猾开溜的女人。
步伐急,生怕被追上,强迫她耳朵接受那些不想听的话。岂料,跑出大厅,在庭院里,没有留神的迎面撞上了不明物。踉跄了下,还未来得及瞧清是什么,便听一声尖锐嗓音厉声斥责。
“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冲撞了太皇妃!”
太皇妃?
刺耳的声音令冯家宝皱起眉,抬眸一瞧,只见一名穿着太监服的公公和两名宫女簇拥着,一个衣着奢华的高雅端庄,约五十左右的妇人站在其中,她双眸一凛,顿生威严。高贵姿态俨然一副母仪天下的气势。
冯家宝呆伫原地,心中思索着这个耳熟的称呼。太皇妃……这是谁来着?
忽然,她灵光一闪,诧异的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那名贵妇。“太、皇妃……”不是畏惧,而是震惊过头。这不是……传说中刑厉绝的母妃?
有人说她是。
有人说她死了。
一个是那名叫青黛的宫女,一个是当事人。此刻,太皇妃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又整的是哪一出?
“哎哟,太皇妃,您没事吧?”娘娘腔的公公紧张的扶着主子,忧心询问。
太皇妃皱了皱眉,摆摆手。然后看向眼前那名女子,却发现这丫头撞了她,未有惊惶的神色,而且还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瞧。心下有些许不悦,颇为严肃的问,“这是哪里的奴才,这般没礼数!在公众之下,举止行为如此鲁莽。”
那高傲睥睨的眼神,瞅得冯家宝忒不舒服。
“太皇妃问你话呢,怎么不回?太没规矩了!”公公竖起兰花指训斥道,一副狗势仗人的模样。
冯家宝斜睇了他一眼,再看向太皇妃那盛气凌人的气势,意识到这丫不是个善茬。第一眼,她就油升反感。
冯家宝还未答话,刑厉绝便来到了她的身边。看到这些不请自来的人,神色凛然,目光冷锐的睨视他们。“在本王的地盘,哪轮到你这狗奴才叫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看见冷冽威严的男人,方才嚣张的太监立马变成了软包,颤巍巍的跪地行礼。
刑厉绝甚至没向太皇妃请安,迳自看向那个狗奴才,冷然问:“你可知她是何人?”
“奴、奴才不知……”听出他不悦的口气,他心中惊惧。
“本王的王妃,你也敢教训?”
那公公太监闻言,脸色大骇,惊得抬起头,震愕的瞪着眼前的女子。王爷什么时候有了王妃了?
同样的疑问,也盘旋在其他人心中。尤其是太皇妃身边的女人,脸色更是阴郁,垂着的眸中盛满嫉恨。而太皇妃的脸色,亦好看不到哪去。她瞪着他身边的女子,哪来的野女人,如此粗鲁,怎有资格坐这王妃之位?
“好大的胆子,谁准你的狗眼盯着本王的妃子看了?”
厉声一叱,他吓得头差点没磕到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奴才有眼无珠,冒犯王妃……请王爷恕罪……”
“你的确是有眼无珠,依本王看,你这对狗眼留着也无用。”他冷酷的睨了跪地的人,叫了一声,立马有侍卫出现。“把他拖下去,挖了他的双眼。”zVXC。
太监脸色惊骇惨白,还没来得及出声求饶,又听王爷说道:“刚才本王好像听到,这张嘴对王妃出言不逊,顺便将他的舌头也去掉。”
他吓得腿软,差点没尿裤子。“王爷饶命啊……奴才无知……太皇妃救救奴才……”
太皇妃见他目中无人,不仅没给她请安,还公然挑衅她。于是,她冷怒出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