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京城一下子涌进许多外来人,好不热闹。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凶手尚未捉到,这一行为,自然惹得太皇妃和董耀祖的不满。一个死了侄子,一个死了儿子,那些刺客极有可能会趁这热闹逃之夭夭,可,谁也不敢扰了他的兴,只得默默吞下这份怨言,自个关上大门办丧事。
刑厉绝以前并没如此张扬过,不过每年上至皇帝、下至朝中官员还是会想方设法送些东西过来讨他欢心。
在朝为官多年的臣子都懂得一个道理,在皇帝面前要这会装傻卖乖,而手握金玺国一半兵权的七王爷也同样不能得罪。
王府张灯结彩,无处不洋溢着喜庆。而发帖请来的各方贵客也将王府的大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来头不小的各级官员、富商贵冑以及各路江湖人士,个个手捧大礼站在王府前排队,等着向王爷送礼贺喜。没办法,谁叫七王爷是皇上最倚重的人,也是最有实权的人,想来巴结沾光的各路人马当然多到快把大门口给挤破了。
随着各宾客的礼物堆满,宫里的礼也相继送至。
“谢谢、谢谢!来福,快来招呼曲大人。”王府的贾总管高声嚷嚷着。他一整天都忙里忙外的张罗着,喉咙都快喊哑了,可是身为总管,就算失声,也得为王爷尽忠。
“大人,请这边走!”来福将护国侯派来道贺的副将曲袭荣请到上等席。
“贾总管,麻烦你替王爷收下这份薄礼。”京城第一米铺的富商朱达贵笑咪咪地走过来,手中还捧了个红色礼盒。
“呵呵呵~”贾富立刻接过,手上一沉,差点被压垮了!这份薄礼还真是……好重呀!以他对朱达贵的了解,里头肯定放着黄金宝物。而一向不苟言笑的贾富,也唯有在招待客人收礼这事上,才笑得如此殷切,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朱大爷您真是有心啊!礼轻情意重,我替王爷谢过您了!秋菊,快点招呼朱大爷到黄金席位上去!”他满脸堆笑,安排朱达贵坐上专为礼盒价值过万两者所安排的上等席位。至于送礼价值低于万两者,就安排在银座席的位置上。如此一来,那些礼送得比别人少而坐于次等席位的宾客,一定会觉得羞愧难当,在输人不输阵的心态下,想当然尔,下次就会再补送一份大礼来了!那么到时专门放置财礼的库房,又会被堆得满满的了。
这个主意,还是齐侯爷帮忙想出来的。他一向敛财有方,而七王爷也从不避讳,别人敢送,他就敢收。而每当库房被填充实时,他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你们这些人,动作快点,把贺礼给收好了!还有,千万别搅乱了名,是谁送了哪样礼,咱们一定要搞清楚,千万别弄错了!”贾富训练有素的在忙碌中仍能井然有序的安排分配工作。
“是!”家丁们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哪怕因此而站到腿酸、收礼收到手软,都得忍耐着。要知道,王爷难得办一次寿宴,今天的宾客来自五湖四海,全是有身份的人,此时不收更待何时?
“奇怪,这天怎么黑压压的,是不是要下雨了?”一名家丁仰天一望,喃喃低语。
“下雨?怎么可能下雨?今儿个是王爷的生辰,绝不可能下雨的!王爷他可是鸿福齐天,连老天爷都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老天爷才不会让王爷没面子呢!”贾总管恶狠狠地怒瞪这名说错话的下人,就算这种情形总会在王府办大事,天气都好巧的突变,他们也只把这诡异的现象当成一次次的巧合,这绝非是不祥之兆。zVXC。
“你们多做事,少说话,当心被撕烂嘴。”
“对不起,总管。小的知错了,该掌嘴!”他连忙举起手来要掴自己的脸。
“够了够了!别在大门口给我丢人现眼!呆会你给我扫茅厕去,当作是惩罚!”虽然小厮说得没错,王府每次办啥喜事,仿佛天公都不作美,这似乎成了一个预示。希望今天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是!”小厮松了口气。扫茅厕无妨,他只担心总管扣他薪饷而已。
贾富看了下天色,喃喃道:“不知叫小满出去办的事如何了?”
他一早就派小满去街头巷尾探听消息,因为看这王妃失踪这段时间,王爷心情沉郁,所以他突发齐想的去收集百姓们对王爷生辰的祝贺之语,然后当作礼物献给王爷。搞不好王爷听了高兴,还会给他加薪赏银呢!
“我回来了!”正思忖着,人便到了。
匆匆忙忙奔过来的小满一身的汗。
“快过来!快把你听到的话说给我听听。京城里的百姓们对王爷办寿宴一事,一定大肆讨论着吧?”贾富忙将他招过来询问。
“回总管,我的确是果然听到了各式各样的**,内容精彩极了,我差点就跟他们凑在一块儿讨论起来,忘了回府哩!”
贾富瞪他一眼,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说道:“快点把最精彩的部分讲给我听听!”
“最精彩的部分啊……一路走来,我是听到了许许多多的表面上的祝贺辞,不过要说最精彩的部分,却是大家私底下的议论。”
“什么议论?”
"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些小话,而且外面的人又开始打起了赌。”那想忙会。
“打赌?”贾富不甚明白。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现象,但凡王爷要办大事,大家就喜欢拿他下注。上次逃婚事件,大家也在打赌。这次,不知又是在赌什么?
“是啊,好多百姓围在东大街打赌,他们赌这次刺客事件,是不是王爷策化的?而王爷突然要举办寿宴,是不是想掩护刺客.你看咱们王爷从不办生辰,甚至说是很讨厌。记得有一次一名大臣为了讨好王爷,还特地去打探王爷的生辰,结果,啊──”小满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一记爆栗当场砸向他的脑袋。"痛痛痛!痛死我了……总、总管,你干么打我啊?”"打你?我当然要打你!"贾富咬牙切齿地迸话道:“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打这种混帐赌注!王爷岂会跟那些刺客同流合污?你们不要命了,竟敢妄自猜测,不怕掉脑袋么?这万一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岂不是毁了王爷的清誉!”
“总管,这赌注又不是我做的庄,我只是回答您的提问,把最精彩的部分说给你听听罢了,全城的百姓都这样议论的,你干么把气出在我身上呢?”
“你也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给我站在门口收礼,一项一项给我收好,不准遗漏!另外,没带贺礼来的,不准进王府!这里可容不得有混水模鱼的人溜进来给我吃白食!”
“是。”小满委屈的瘪瘪嘴,自认倒楣的到门口接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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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宝一身小厮模样打扮的混进王府里,就撞见贾总管又在指挥着家丁往宝阁方向抬着一箱箱的东西入库。这寿宴摆明是变相敛财,还财色双收哩。真有他的!她被抓走,生死未卜,那厮竟然有这闲情逸致大肆庆祝!
好你个刑厉绝,倒要看看你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避开与她过熟的总管,低着头继续穿过拱门,步上回廊,朝人声嘈杂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打量着已熟悉的地方,想起当初,莫明其妙入了这陌生的高墙內苑,洞房里邂逅他。短短数月,树了敌,亦交了友,摊上个邪男夫君,卷入了那场令她难预测的阴谋诡计中……知道越多,渐渐的羁绊住了她的脚步,束缚了她的心,越来越像个镶有金边的金丝笼。
金色的华丽,岂胜得了外边的海阔天空?王府的高墙,又怎能牵制住洒月兑的她?成亲,她心不甘,情不愿。不喜那套繁琐礼俗,讨厌八股,鄙视女德,叫她虚伪以对,戴着假面具存活,她做不到!叫她成为玩具,争夺的棋子,她宁可撒腿而逃。
面具男助她逃离王府,挣月兑了那个紧闭的牢笼。可心里总惦记,他为她流了血,折了腿……不念情份,却得讲义气。
即使,她从不承认,离开王府时,心中那一点点的失落。
即使,她从不坦白,他为她流血,她心中那一点点的暖意。好似有了某种东西,开始割舍不断。
即使,她从不相信,那一点点的宠,一点点的暖,便是一点点的喜欢。对他的厌烦,早随相处而烟消云散,而剩下的,早已是汇聚成的相思和在乎。
所以,当她听到有人给他送美人,心中便有怒火的种子撒下。
她边走边恨恨想着,呆会就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如果他真敢欣然接受,那么,她便潇洒闯江湖去也。她的心很小,只装一个男人,她的心眼也小,容不得一粒沙。是她的,便得身心如一,唯她一人独占。
冯家宝来到了热闹的宴厅,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虽然她已乔装过,但仍怕被人认出来。所幸今天府里上下都很忙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放眼望去,很容易便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今天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