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惊恐不已,却正在这时只听得一道掌声从墙角处传来,先前那见死不救的男子此刻正从巷子里出来,眸光不咸不淡的看着赫连绝鼓着掌道:“一月不见,大将军的功夫是愈发的出神入化了!”
他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五名死人,反而眸光瞥过他怀里的水慕儿,笑得意味深长。
“原来殿下在这里!刚刚殿下的突然离席让赫某很是担忧!殿子好些了吧?”赫连绝淡淡扯起嘴角,恍若没留意他的目光,神色一派自然。
惟独赫连绝沉着脸半响开口道:“让殿下见笑了……你且先退下!”
虾米?太子殿下?
他站起身子,脚步还真有些虚浮。赫连绝眼瞧着他离开,眸光闪烁不定,他身旁的其他几名将军早没了主意:“将军,此番皇上派太子来监军,究竟是何目的?”
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可都是你们事先不经过我的同意的。澈没也已。
他这般一说,身侧的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将军,皇上这次是不是有了清君侧之心?”
水慕儿靠着墙壁在外面候着,身前是虎视眈眈看守着她的两名侍卫,她翻了翻白眼,自顾的靠着墙壁哼着小曲儿,尽管五音不全。正在这时厢房的门突然吱嘎一声被人打开,有个一身青衫的男子扶了宁子澈出来。
水慕儿讶然的看向说话的人,可不就是今日见死不救的那非男非女的人。
“那夫人会什么曲儿?”宁子澈意味不明的看着水慕儿,一双朱唇勾得极尽魅惑,“要不这样吧,夫人会什么,便唱什么,这样一来,夫人随意,我们也尽兴!”
她声音不大,倒是让房内的众人全收进耳力。
她看着男子的眸光怔忡不动,腰间的大手却猛然一个收紧将她带入怀中:“回去再与你算账!”
“不知大将军的这名侍妾该如何称呼?”太子宁子澈淡淡一勾唇,目光停在水慕儿身上,磁性的嗓音似带着几分蛊惑惊得水慕儿整个身子一颤。
见他这般说,令三名也不知道是什么官的男人俱都堆起了笑嘿嘿附和傻笑:“殿下说得极对!”
“殿下说笑吧?我赫连绝家中美妾无数,用得着对一个没头没脑的丫头多放心思?”
话音方落,他的视线便转向停留在门外怔忡的水慕儿身上道:“既然太子殿下开了口,你进来!”他居然还刻意的谦卑自称微臣!
她艰难的看向一旁专注等候着她回答的店小二硬着头皮道:“将军,我可以选择清唱吗?”
赫连绝嗤笑一声,放下筷子:“殿下今日也累了,不如且早些休息,我们商讨的事明日再谈!”
他话音未落,水慕儿已经在心里翻起了白眼,什么选一样,她一样都没法选好吧,天知道她来到这个世界就学了个字儿,其余的都不过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他摆了摆手,店小二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眼看着厢房内就剩了五人,加她一个总共六个,那围着桌子的众人已经开始夹了筷子伸向桌上的美味佳肴,水慕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清了嗓子开始唱起来。
后半句是对着水慕儿说的!
一得解放,水慕儿慌忙的溜出了房间,宁子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淡笑道:“看来将军很是宠溺这位夫人!”
南漠太子?
只是她的门还未完全拉上,已听得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穿过门缝飘了出来:“既是将军侍妾,不若也给我们助助兴,唱些最兴时的小曲吧!”
可不就是,巷子里那一幕可是叫他好生难忘。
偏偏赫连绝还满目疑惑的看着她,好像在催促说“赶紧选啊!”
只见赫连绝已经抬步与楼子澈走在一起,而他前脚刚迈出,身后已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这才不得不挪步跟上。
“他有没有那个心暂且不论,眼下要论的,是如何摆平这让人琢磨不透的太子!”他手中正握了一个酒杯,一个用力,酒杯便在指间化为灰烬,其余三人脸色微变,已然是满脸担忧之色。
“多年未曾饮酒,今日倒叫将军笑话了!”
心中还来不及多想,腰上的力道骤然散去。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唱小曲?你当我是卖唱的啊?
一曲罢,室内静悄悄,那原本坐于厢房内的三名男子俱都怔愣着去寻自己早不知丢在何处的筷子,而赫连绝沉着脸,一旁的宁子澈更是面容古怪。
宁子澈此刻脚步虚浮,微有些踉跄的步伐之下,他忽的回头看了水慕儿一眼,那一眼饱含深意,水慕儿还来不及深究,他已经转回了头,独独让她错过了他嘴角勾起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水慕儿看着几人的反应颇为疑惑,这么瞧着,她究竟是唱得好还是唱得不好?
“殿下说的哪里话,倒是赫某的侍妾让将军笑话了!”赫连绝眸光扫过躺在地上的五名尸体,已经沉声对着身后的人道,“还不赶紧处理掉,这般让殿下看了去,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情!”
几人不过在胡同内几个转弯,人已经出现在热闹的集市上面。水慕儿一声不吭的随了二人进了一件颇为大气的酒楼,眼看着二人一同入了一间厢房,她犹豫着立在门口,不知是进还是不进。
她本以为赫连绝会拒绝,再怎么说,他口里说出来的她的身份可是她的侍妾。贬低了他的侍妾便是贬低了他,他怎么可能会去同意。
男子的声音低沉落在耳侧,薄凉的唇擦过自己耳际,水慕儿心下一个哀鸣,知道逃跑的计划眼下是彻底的废了。
因为厢房内还坐了好些陌生人,而赫连绝似乎也并没有叫她进去的意思。
水慕儿犹豫了片刻后,便自动了退后半分,还顺带着给拉上厢房门。
宁子澈眸光微闪,随即也放下筷子道:“瞧着本王今日也不胜酒力,正好可以歇息一番!既如此,今日就暂且到此处,子建,扶我回客栈!”
水慕儿从来不知道,竟能有男子笑出这份姿态,比女子都魅惑动人。
“有何不可?”
“夫人的声音果然是极为别致!”倒是宁子澈率先开了口。
也正是在这时,与赫连绝说笑的楼子澈似不经意间将视线瞟了过来,将身后的情形尽收眼底,他唇角一勾,又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他轻轻的勾了唇,唇红齿白的面容上,笑意妩媚醉人。
“那便依殿下所言!”赫连绝张口便唤店小二进来,顺便侧目对着水慕儿道,“琵琶,萧还是琴,你会选一样乐器报给他,且为我们助助兴!”
他身后的人赶忙应了一声,已经有人急急的前去抬那几名尸体。zVXC。
“不过是不起眼的人,不值得留名。”赫连绝唇角含了淡笑,夹了象牙筷为宁子澈布菜,“太子想听什么曲儿且说说看,我嘱了她唱便是!”
“既然殿下无恙,不若我们继续席间商谈此次领军的事!”赫连绝作了个请的姿势,楼子澈唇角一勾,已抬腿跨出一步。
他一语双关!赫连绝眉目一横看向水慕儿道:“你既选了清唱,那便清唱吧”
看到宁子澈老神常在的坐在那里与其他几人说着话,水慕儿动了动嘴皮子,最终只得一声不吭的蜗牛般挪了进去。她适才一进去便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火辣辣的“X光”。有讶然、有羡慕、有疑惑、有了然、甚至还有意味不明,各种复杂的光芒参和在一起全落到水慕儿身上,压得她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目的?”赫连绝嗤笑一声,“无非不就是为了上次与东离的议和,看来,他这是嫌本将军老了来收本将军的兵权呢!”
“哦,清唱?”宁子澈饶有兴味的一勾唇,转眸看向赫连绝道:“你这夫人倒是好生别致,做出来的事非同一般啊!”
可是显然,赫连绝是存了心思为难她。丝毫不理会她的求救眼神,那厮已经低垂了眸子对着对面的“非男非女”道:“微臣听命!”
不进去,她正乐得其所,她可不希望在夹在几个大男人中间,吃不成喝不成,还要被或新奇或疑惑的眼神秒杀到无处遁性。
才出了客栈,宁子澈已经松开打在林子建身上的手,稳稳的站立着:“你且去查一查刚刚宴席上那个小妾的身份,我瞧着可没有像赫连将军说的那么简单。”他用手指掠了一下唇边的酒渍,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