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精致的银制小手枪,几乎和她之前的枪一模一样,但只是几乎,世上总有些人或物是无可取代的!就像黑亦晨之于她,也像她之于黑亦晨,可惜,后半部她不知道!
她也从来不知道,当初黑亦晨送她的枪其实另有文章,却,到了现在才让她从别人的口中听到!
尽管裴晗拿着枪没有阙醒尘预期那么开心,可是,阙醒尘在这么短的时间让人完成这么繁复的技艺,做出这么好的枪,心里还是感激万分的。
除了没有她这几年来因为经常擦拭,还有在战斗时造成的磨损,裴晗几乎会以为,这就是她的那把!
“阙大哥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她自然而然的把枪放到腰后,这个动作就叫阙醒尘感动莫名,她刚才瞬间流露的失落,让他以为她不会使用,顶多当成一个纪念品束之高阁!
“我知道你的那把枪丢了,所以就自作主张替你做了一把!”阙醒尘是第一个立马就想到她那晚突然掉头,甚至不顾脚伤,弄得自己满脚鲜血原因的人。
她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可是她下意识的不时模着腰后,他知道,她并非是因为孕妇的习惯,要挺着腰走路,她的肚子大概还得两个月才会明显。
那里原本有的东西,他不只一次的看到过她拔出来,指着他,甚至对他开枪!
她拔枪上膛从来都在一秒内完成,然后配上她冷肃狠绝的表情和眼神,阴森的威胁他,让他交出墨麒麟!
而阙醒尘也承认,最先让他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的,并非她冷绝尘寰、美如冰魄的容貌!
那时候裴晗为了追他,甚至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了一次澡,连乞丐都肯做就只为查他的行踪,他看到的她邋遢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可是,她绝佳的身手令他眼前一亮!
无论是她枪法的神准,近身格斗的勇猛,还是行动的敏捷,都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好几次,他差点月兑不了身。出道那么久,他还从来没被人追得那么狼狈,怎么都摆月兑不了纠缠和追踪!
那个人,却是个女人,一个几乎忘记自己是女人的女人,一个不知道疲倦不知道伤痛不畏惧死亡的女人!
一来二去,他对她已经十分欣赏了说要跟她做朋友,她却仍旧一根筋的除非他还了墨麒麟,否则一辈子都是敌人,因为,他让她没办法跟少爷交代!
阙醒尘挫败的发现,跟她说话,十句有八句都会牵扯到少爷,再笨的人都能看出她心有所属,就是她家幸福得找不着北的少爷!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少爷!
而那个人,果真的找不着北,偏就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在裴晗终于打动阙醒尘要以决斗的方式分胜负,决定墨麒麟归属的时候,黑亦晨却大张旗鼓的宣布即将订婚。Pxxf。
看到那样的消息,裴晗未打先输,才受了重伤,几乎死在阙醒尘手上。
她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追杀令却铺天盖地的来,阙醒尘的不值和阻挠,却挡不住她要回到黑亦晨身边的脚步!
而她的归心似箭,换来的却是三个月的刑囚,替席嘉悦做嫁帮他们举办订婚宴,而后又因所谓的“保护少女乃女乃不周”搭上月复中胎儿的性命……
这些,阙醒尘以往明明都知道,也一直都为裴晗不平,可今天,却更加的难受,因为他忽然发现,黑亦晨有外人不知道的一面,他对裴晗也并非外人所看到的那么不好。
但是如今两人都各有婚嫁,阙醒尘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他意外得知的事情了!
裴晗等了好半天,一直等不到阙醒尘开口,有些意外,毕竟两人结识以来,都是他的话很多,她偶尔不耐烦的喝断!
今天,这样诡异的沉默,还真不太习惯!
“阙大哥,怎么突然转性了……”裴晗满月复疑惑的看着满脸严肃的他,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纠结和进退两难,立刻变得正襟危坐,“发生了什么事吗?”
能让一贯嬉皮笑脸的阙醒尘出现这么凝重的表情,事情一定不简单。
“不,不是现在发生了什么……算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重要的……”
阙醒尘刚想说,秦东凯却突然敲了门,让他不得不改了口。
裴晗虽然疑惑阙醒尘的欲言又止,但还是很快让秦东凯进了门。
接过他手中的餐盘,裴晗忍不住惊叹,“哇,这么丰盛!”
但随即却又皱眉,“就算我现在一人吃三人补,也不至于把我当猪养吧?”
“呵呵,你没看到这里有几套餐具吗?我想你……也没吃吧?”秦东凯一派自然的把一份餐点放到阙醒尘的面前,还笑着招呼他,“不用跟我五哥他们客气,吃顿早餐吃不垮他的!”
阙醒尘却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番,真的是来送早餐吗?还是,怕自己抢了他老婆?
要是后者的话,阙醒尘一定拼了命也要带裴晗离开,这种小心眼又爱紧迫盯人的男人不能嫁!
想着,他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就好!”
“那好,我们吃,你说!”裴晗面色如常的开始用餐,完全无视阙醒尘的尴尬。
“我说什么啊?”阙醒尘开始装傻,毕竟秦东凯是裴晗的丈夫,一定不会喜欢听到别人说裴晗旧情人的事。
裴晗抬头,冷眼看他,然后微微一笑,“现在不说,以后见面也一个字都不要说了!”
言下之意,以后见面招呼都不用打!
阙醒尘立刻投降,千不该万不该跟裴晗打马虎眼,只要开了头,就别想瞒她!
“不管重不重要,都说吧,东凯,也不是外人!”裴晗又补了一句,她也察觉到了,阙醒尘应该是顾虑秦东凯。
可,有什么事情是她这个“丈夫”不能听的?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他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接受了!而她也清楚秦东凯一时半会儿心还空不出来!
“那,我就说了哦……事情是关于黑亦晨的……”阙醒尘吞吞吐吐的,边说还边观察裴晗的表情,若是她不想听,他就不用再讲了!
“哦,是吗?”裴晗却很平静的答了一句,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才又道,“说下去!”
结果,阙醒尘没说倒是秦东凯开口了,“呃……小晗,我其实昨晚就该告诉你的,黑亦晨也到新加坡来了,我想按行程,他可能已经到了,这会儿应该下了飞机!”
“谢谢你的体贴!”裴晗只是面无表情的对他颔首,仿佛对这件事并没多大反应。
秦东凯也许昨晚是想让她睡个好觉,可惜,还是事与愿违!
对裴晗这么冷淡的反应,秦东凯也觉的尴尬起来,亏他还心理斗争了好久,想着他和裴晗结婚的初衷就是为了彼此都好,这段婚姻一定要坦诚相待,没有秘密和伤害,才终于决定告诉裴晗。
可现在这个时机,仿佛成了他是为了不被阙醒尘抢先戳穿才自动坦白一样了!
裴晗会不会觉得他自私呢?会不会说,男人都是一个样,不管结婚为了什么目的,一旦套了那个身份,就会自动自发的把女人看成自己的所有物?
但秦东凯完全多想了,裴晗从来不擅于揣测旁人的心思,无论男女,无论和她关系是亲近还是生疏,她都没那兴趣!
唯一有价值让她揣摩的人是黑亦晨,可她,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愣是没揣摩明白!如今,累了,算了!
她不想猜,所以等着让人说明白,“阙大哥,你继续!我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是不是,和我的枪,丢了的那把,有关系……”
“是的!”阙醒尘不由得再次为裴晗敏锐的觉察度折服,他明明都还没开口。
其实,裴晗在发现两把枪几乎一模一样之后,就有了疑问。
如果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在没有照片和图纸的情况下,仅凭阙醒尘的记忆去打造这把枪,是不可能有这种效果的!
但阙醒尘,却很快证实了,她猜想的,并不全对!
“我知道你的枪丢了之后,立刻派人联络了好几家和我关系不错的军火商,让他们帮忙找看有没有这种手工打造的技师。很快就有了消息,原来八年前,意大利的贝内特家族,也就是黑手党党首蓝斯·贝内特的叔叔法恩曾经参与制造过一把这种手枪!”
“参与制造?”裴晗有些不解,贝内特家族的军火生意遍及全球,而且是出了名的独自研发生产,鲜少和别人合作出品的。
“正确来说,这把枪也不是贝内特家的设计,而是一位年轻人拿了设计图,去请教法恩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还有学习怎么制作的……”
“所以……”裴晗几乎想说出答案,却及时咬住了唇,这答案,还是由阙醒尘说来得好!
她自己说,不敢信,怕又是骗自己!
阙醒尘没有被她影响,只是继续娓娓道来,“那个年轻人很聪明,有很高的设计武器和制造武器的天分,法恩很想收他做徒弟的,可是他说,他没兴趣服务大众,只做一把枪足矣!”
“从设计到选材,从铸模到后来制造成成品都是那个人亲手做的,法恩只是负责监督指导而已……”
“其实法恩问过他,做这么精致的小手枪,又不适合男人用,他做来干嘛,他说有个人想要,他闲着没事儿,就做一把给她好了!而且,法恩曾经提议用纯黄金打造,这把枪的价值就会更加贵重,他却说,银的密度比金小,她拿着不会嫌重,而且银的颜色像月光一样洁白明亮又不会像黄金那么刺眼土气,还有防毒的功能,一举多得……”
“做那把枪,其实并不简单,可他从一个初学者到最后制作出成品,只花了一个月,他说他只有一个月,必须做完!可是最不简单的,是这把枪制成之后,贝内特家族的死敌误以为那是贝内特家最新出的先进武器,随之而来展开的争夺和追杀……”
心脏猛的一紧,裴晗的手中的杯子“啪”的掉到了地上,果汁溅了秦东凯一裤管。
但裴晗却像没有看见一样,霍然起身,直接走出了茶室,径自走回了房间。
她完全没听见秦东凯的叫喊,当然,他想紧跟过去的动作,也被阙醒尘给阻止了。
“别去,让小晗静一静!”情道道个。
秦东凯回头看了看阙醒尘,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突然跑来告诉她这些?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小晗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肯放弃那段感情,你却要来阻挠她开始新生活的脚步,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居心,难道就因为小晗没有选择你,而选择我这个本来该是局外人的人吗?”
阙醒尘却答得理智气壮,丝毫没有后悔刚才的行为,他只是就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裴晗!
从感情角度来说,他多么不希望告诉裴晗,这无疑是替情敌说好话!可是从理智上来讲,他真心希望裴晗开心快乐,从认识她开始,他很少看到她真正的开心!
唯一能让她展颜的只有黑亦晨,哪怕,就是他对她稍微好一点点,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裴晗的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你真的要这么认为,那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是看不过去小晗竟然选择了你这个跟她毫无感情基础的人!你不爱她,怎么会为她的喜怒哀乐紧张?你真的觉得你们两人的婚姻正常吗?不只是她没有抛下过去,你也一样,现在黑亦晨还一直在你们的生活中纠缠,你理所当然的觉得这对小晗不好,那如果隋静兰再出现、再回来找你呢?你是见还是不见?你难道不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好想清楚,你们之间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不,不可能……”秦东凯迟疑了一下,回答得不是那么肯定。
他不能骗自己,他也想过,隋静兰会不会回头再找他,那时,他该如何自处?如果裴晗横加干涉,他又会作何感想?
而这时的裴晗,却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懊悔之中: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错怪了少爷,与其说他记恨她才如此冷漠,不如说她也一样在记恨,才用同样的冷漠回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