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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倦鸟归巢,神秘的夜色笼罩住了静静的汤河,安平山山下村汤河码头却显得并不宁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虽然忙碌却并不繁杂,更不显吵闹,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悄悄进行着,最奇怪的是来来去去的人都紧闭双唇生怕发出半点声音惊吓了什么一般;。
附近的道路和制高点已经被堡丁全部封锁,并制定了严密的巡逻计划防止消息外露。钱明坐在渡头的四方桌旁,借着火把的光亮一边仔细端详着整个撤退计划,一边对自己的霉运埋怨不已,上次魁首和风字队攻打建州女真,因为要加强柳家堡和山下村的防护力量所以魁首铁卫一个都没有带去,听说大牛回来一阵臭吹,哪仗打的如何如何过瘾,把钱明羡慕的直流口水。
这次本以为公子进京需要护卫力量贴身跟随,铁卫三个中队长私下抓阄的时候,谁知道自己手臭居然抓了个末签,他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侯武和布鲁堪出术;要说侯武去还算了,他也是老资格的队长,布鲁堪这家伙是接替前段时间被努尔哈赤伏击死去的孙立成为队长,也不知道谦让谦让老前辈,想到这里钱明愤愤不平的,狠狠啐了一口吐沫。
邹四海自从上次伏击断了一条胳膊后伤刚好,被龙天羽安排到了一个新成立的部门叫做兵纪队,是专门负责管理、抓捕、审判军中不法行为的专职机构,这次大撤退,他被任命负责整顿行动纪律。
看到今天最末尾的一班船满载物资和人口离去,邹四海如月兑桎梏般松了口气,这两天可把他忙坏了,伤口刚好,身体还有些虚,接踵而来的就是繁重的任务让他如临大敌般紧张;回头四处观察了下,见没什么其他事情,邹四海缓步来到渡头签到处,这里是工匠和家属离开前最后进行签名核对的地方。
钱明坐在这里端着酒坛子倒着碗酒有滋有味的喝着,见邹四海走过来,两人原本就是铁哥们,当年都是穿一条裤子逃出来的军户子弟,连忙嗞溜两口把酒喝光,然后涎着脸讲道:“四海哥,来了哇,要不也来一碗。”说着用袖子擦擦碗底碗边,嬉皮笑脸的就要给邹四海递了过去。
邹四海眼眉一撇,知道钱明是个赖惫性子,知道最后一班船已经开出,也算是任务完成,喝点酒也无妨,所以不大想和他计较。可看到他喝酒的模样就条件反射般的想到自己现在天天背诵的军规刑罚:执行任务的时候私自喝酒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处以军棍十下,关一天禁闭。邹四海转念一想,还是要敲打敲打钱明,不现在防微杜渐以后如果真的犯了错,自己下手的时候也不能容私,就怕到时候还是要伤了兄弟情谊。
于是邹四海也不多做声响笔直的站着,只是死死盯着钱明拿着酒碗的手。钱明见状讪笑着尴尬的把手中的碗缓缓收了回来嘴里还连声不迭马屁直拍的说着:“四海哥,这站一天乏累了吧,快坐下歇歇腿脚;也就是你这伤刚好就如此奔劳,换个其他人,早就哭天喊地的靠着号里的救济吃香的喝辣的,巴不得一辈子不出来混吃等死;四海哥,你最让我佩服的知道是什么,就是你这身打不死、磨不烂的硬骨头。”
“少给我卖口乖,钱明你可给我听好了,酒是穿肠毒药,俗话说得好,酒要少吃,事要多知;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贪杯的毛病不好。要是不改,今后出了事情,怨不得哥哥我要俺军规发落,到时候落个凄凄惨惨的倒叫兄弟情谊每个着落;旁的不说就说今天,是不错最后一班船已经发出去了,你也吩咐解散戒严,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总是要打起万分的小心才是,你就不能想想明天怎么派人护着最贵重的一船东西出发,准备工作还有哪些纰漏,有道是领头的放一分,下面的人就放一尺,领头的紧一尺,下面的人紧一寸,你自己都不提高警惕又怎么能希望手下的人比你更加警惕呢?魁首进京前把家里的安危交给你我,咱们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问题,要不百死莫赎,不但辜负了夫人对我们的再造之恩,也无颜去见老巢的老弟兄们,更加是辜负了魁首对我们的信任。”邹四海强忍着身上的不舒服和劳累,耐心的跟钱明撕扯着道理。
钱明看到邹四海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强打精神的认真模样,再听他提起夫人和魁首,不由得有些惭愧连忙站起身低声道:“四海哥,你说的是,我确实有些轻率浮皮,要是有了祸事悔之晚矣;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把警戒线再往外放五里地,加强警戒。”
说完他连忙一阵吆喝把各种警戒事务分派下去,行进路线再次查验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纰漏,回过身来看到邹四海疲乏的趴在桌上小憩,他把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邹四海的身上;邹四海睡的甚为警醒,披风刚披上就立刻抬起头来定睛观看,见是钱明这才松了口气,把披风紧了紧道:“不好意思,竟然睡着了,明天天气怎么样,预测员哪里怎么说,你问了么,从汤河再转太子河流出关外这条水路虽然我们一直在走,而且汛期尚未到来,但是如果下雨的话,河水暴涨湍急,这些浅船水运还是有些让人担心。”
“四海哥你放心,我去问了,他说明天一整天都是晴天,就是早晨恐怕会有大雾;我刚刚去回禀了趟老祖宗和龙老爷,四海哥你道两个人在干什么,在吵架呢;我无意之间听了两句原来龙老爷希望老祖宗先去老巢,自己留下殿后做全权处理,可被老祖宗硬是拒绝,龙老爷被老祖宗一顿臭骂骂的哪个惨啊,和三孙子似的,老祖宗又说他没这个能力提点事务,上次去广宁全是败笔;又说他心不狠手不辣,百无一用是书生,留下来没有帮助只有害处,说的龙老爷哑口无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钱明凑趣似的压低了嗓门满脸神秘的同邹四海说到。
看着八卦的钱明,邹四海有些哭笑不得,暗自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说道:“你啊,别胡说八道编排老祖宗和龙老爷了,还是管好你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吧;”看着钱明欲言又止的憋屈样,邹四海又接着说道:“你以为这留下是好事么,这可是要玩命的勾当,我倒是支持老祖宗留下,他老人家是风里雨里滚过来的,这大风大浪的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要是换了龙老爷做些实事还是可以的,如果一旦意外发生恐怕就有些应付不来了。”
钱明听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两人正有的没有的在这里聊着,突然远处一阵急哨声阵阵传来。钱明脸色一变,忙对邹四海说道:“四哥,你快去回禀老祖宗和龙老爷让他们做好准备,有人夜闯柳家堡,已经冲过了第一道警戒线,非常快速的向第二道警戒线扑来,我去第三道警戒线组织拦截。”说完双手一撑桌面,轻飘飘的跨上马背策马急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