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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沉思了片刻,李洛洒然一笑,开声说道:“贵妃娘娘果然好决断呢,人说其是女中丈夫,还真没有说错。不过也是,这大人等得,肚子里得孩子等不得,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节,换了任何一个当娘的恐怕都不会放过各种能为自己孩子生存获得优良环境的机会。不过,海贸事情,我也不怕同龙公子说,我是打着先斩后奏的想法,你不明白我的姑母那个人的,要是如今明打明的同她去商量,绝对立时就被撅回来,没有半点行的通的可能。这件事情我是打算由我父亲出面主持,我在底下暗中操作,如此能有较大的缓冲余地,当姑母知道之后,也许会有些生气,但是最后当李家家产大部投入进去之后,也只得接受现实。”
咳咳两声,没想到李洛会这样同自己说话,龙天羽心里面突突的跳了两下,如此私密的太后与家族关系李洛都同自己说,还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只是这事情事关重大,而李太后的环节又是关键,万一出了纰漏恐怕后续很多事情都无法进行,甚至要荒废全盘计划,因此龙天羽面带慎重的神色,看了看李洛,很严肃的说道:“多谢姑娘坦诚相告,小子心存感激。但是这里面的问题,鉴于你我之间的立场和看待这件事的角度不同,这件事情对于您来说可能是锦上添花的道道,有则好,无也无所谓,但对于我来说是关于整个商号的生死存亡的大事,也同样是关乎在我号中讨生活的一大群人的饭碗问题,所以我必须问清楚,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见谅。你到底对您姑母参与进这个计划,或者是保持默许态度允许你们家族参与进这个计划有多大的把握?”
见龙天羽说的如此凝重,李洛知道他说这话的涵义和份量,因此李洛把纱帽摘了下来,放在一边,露出绝世红颜,满脸认真的一字一句回答龙天羽说到:“公子还请放心,公子刚才的话小女子听到了,也听懂了,也听明白了。我姑母参与进这个计划里面的可能性等于没有,但是她老人家默许我李家参与进来的可能性是十成。我给你举个例子,公子听完就明白个中含义。当年我祖父承办军需,曾经以次充好替换物资,被朝中文官党羽发现,用作攻击我姑母的把柄,那么我姑母是如何处置?一是罚奉,二是罚站,硬生生的让我祖父在雪地里面站了四个时辰,当时祖父回去之后大病一场,私下里姑母前来探病的时候同我说了一番话记忆犹新,我转述给你听,也许你听完之后对我姑母会有一种直观上的印象。当时我姑母说:父亲大人,你真糊涂,也许你怪罪女儿给你罪受,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大明的天是朱家的天,大明的地是朱家的地,我们李家就是依附于朱家大明主干上的藤蔓,想要昌盛,富贵,永远就要支持大明的天空,替姓朱的撑起这片天地,绝对没有自掘坟墓的道理。女儿也知道太后的家族难生活,又要不失了凤族的体面,又不能只靠微薄的朝廷俸禄过日子;因此我从来不反对家中经商,这次军资的事件李家能够拿到生意,不也正是表明了我的态度么?如果说家里面能够认认真真的去经营商号,赚取银钱,我想根本不需要靠什么弄虚作假的手段,只要通过正经的手法,有大把的方法既可以赚到钱,又不会丢失了自己的名誉和声望;就好像军购一样,只要咱们李家做得好,可以长做常有,细水长流,我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故意跳出来同我们李家作对的,请你们记住一点,钱是赚不完的,也同样钱是不可能没有机会赚的,不要因小失大。就这样我祖父和我的父亲从此再也不碰商业,他们知道他们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进而把所有的生意在哪一个夜晚之后全权交予我打理。”
听完李洛转述的这么一大段话,龙天羽心里对于李太后的态度有数,同样对于李洛的态度也有数。李洛的话语里面是借着她姑母的话敲打自己,只要海贸不反对朝廷,没有谋反的意图,也没有其他伤害朝廷利益的事情,她的姑母不会反对,同样李洛自己也绝对不会反对,但是如果有了这些东西在里面,李太后对自己的父亲都不会容情,那么对自己的侄女也不会容情,而李洛自然会保持同里太后一样的态度,不管海贸能够带来多少的收益和银钱都不是不能够被允许的。可这时间的所有事情真的能分清楚是非黑白,又能够分清楚什么是有利于大明,又能分清楚什么是不利于大明的么?
龙天羽心里如是想到,就拿郑贵妃怀孕的事情来说,要是她真的生下的孩子是个男丁,那么这个孩子对于皇位的窥视和期盼,是有利于大明还是有害于大明,似乎让人无从分辨呢。任何人当上皇帝,都必须是各方政治势力达到均衡时期而产生出来的产物,要不然这个皇帝坐不稳皇位,坐了上去也如同火山口一样。因此假设海贸成功之后,郑贵妃能够通过这个契机建立起一只遍布朝野的大网,进而达到了某种政治平衡,推动她的儿子坐上了皇位,到时候李洛会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对大明有益还是对大明有坏处呢?不过从刚才李洛的话中她是清楚知道郑贵妃参与进这个游戏中的真正含义和背后意图,也就是说李洛觉得这种行为,并不是对大明王朝有害的事情。也许确实如此,在李洛看来不管是现在的大皇子,还是没有出生的,可能存在的二皇子,都是李太后的血脉,都是朱家的骨血,谁当皇帝,谁成为帝国的主人,完全是皇家内部的纠纷,对于她来说都没有违反李太后对他父亲所划下的规则圈圈,只不过是一种良性的竞争罢了。
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龙天羽又看着李洛美丽的容貌,这个时候他发现此女子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在其他女人身上重来没有过的光彩,这种东西似乎并非是地位、容貌又或是财富带来的颜色,而是一种坚持的力量。怪不得李家在之后的经商行为里面,再没有了任何不良的名声,原来是有这么一段缘故,看来李洛执掌家业之后,是严格按照李太后的谈话作为了自己的行动指南,也同样怪不得李太后如此疼爱这个侄女。李洛身上的这种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对她放开心胸,去相信她的话语,也正是如此,龙天羽对她说了很多原本不应该说的话,不过虽然大家才是第二次见面,但是龙天羽觉得李洛是个能够信任的红颜知己,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往往就是这么奇特,有些人一见面就如同仇人一般分外眼红,有的人一见面就好似几世未见的好朋友一样相知。
看着龙天羽仔细的,带着几分欣赏眼神不停的打量自己,李洛有些吃不住劲了,刚才摆出一副正经的容颜,这个时候脸上飞出了一丝红霞,嗔道:“你这人哩,干啥么,在谈正事呢,满脑子想些什么东西,我刚才话你听清楚了没有,你只要把我的这番话听进去,烂在肚子里,烂在骨头里,以后咱们的合作就一定是长久的稳固的,我李洛可以向苍天保证。”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龙天羽感慨的说道:“太后虽然我没有机会得见真颜,但是从刚才你的这番话语,能够在大明朝廷呼风唤雨十数年,却是有其独到之处。这里面的事情有时候过于复杂,并不是按照简单的黑白对错来划分,但是我可以说明一点,我是一个商人,计划这个海贸事情从目前来看对于朝廷和大明来说只有利益,绝对没有坏处。海贸开启之后,对于朝廷的税收必然有一个很大的补益,我虽然不在朝中,也知道现在朝廷的财政捉襟见肘,如果海贸真正实行起来你们就可以看到什么是贸易的威力;海贸不但可以能够凝聚人心,甚至可以解决许多以前无法解决的政治问题,比如说土地兼并问题,比如说天旱水涝无地流民问题,用国外的米粮来赈济朝廷的百姓子民,还有许多其它问题都可以通过贸易的手段进行调解和加以解决。也许你会觉得现在我这是夸夸其谈,呵呵,是不是夸夸其谈咱们日后可以用实践来见分晓。当然这番话语我也就是关起门来和你说说,很多事情随着咱们海贸的不断壮大,我相信它带来的各种利益,会让整个大明认可的,但如果现在让有心人听去,恐怕我要死无葬生之地的。”
看着侃侃而谈,眉飞色舞的龙天羽,李洛心里一阵迷茫,如此男子他说的话语闻所未闻,切不论这番话语的真假,就他的这些想法,要是真的对大明有所裨益,那么为什么不能去尝试下呢,可听到最后几句话语,面色立时红润起来,啐道:“说你是个花花肠子,就是个花花肠子,什么关起门来,就知道胡言乱语,要是让人听去了,还以为你和我有什么……~!谁稀得把你的话语四处宣扬,哼,果然是陈世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苦笑了一声,这大小姐,刚才还说着正事,怎么就拐到这边来了,女人的心思千变万化,真是叫人猜不透。龙天羽做出一副讨扰的模样,说道:“大小姐,要是别人问起这件事情我定然不会解释,但是你问起来,我一定要说个清楚明白,我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说起歌姬这件事情你是有所不知,我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实在是为了自保而已,个中情形,有些话语我不便说的太过清楚,因为里面涉及到我拜弟的亲属家族。不过,这里面的过程经历,相信以小姐的智慧不难推断出其中几分缘由出来。”
听龙天羽如此说话,李洛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轻叹一声,开声讲道:“公子所说李洛已经了解了。这也是应有之意,在这大明名利场里面,任谁对接近自己的人都要加以防范限制三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别说你同拜弟的那种隔了一层的关系,就是带着血缘的父子、兄弟、姊妹之间又如何呢,在权利和**面前,所有的一切情感都显得那么单薄和无力,咱们都是深陷在这张看不见模不着的大网之中的某一颗棋子罢了,想要挣月兑出来,行,你只要抛开凡尘的一切去出世,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可实际上做得到么,多少烦忧千丝万缕的限制着你感情,让你无法自拔。”
见李洛罕有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柔弱的神色,龙天羽心里面莫名的有几分心疼,这个女子虽然表面上坚强,刚毅,但是内心一样需要关爱,模了模鼻子,他柔声说道:“呵呵,这倒是我的不是,图惹小姐伤感了,虽然有各种不开心,但是咱们还有很多开心啊,家人的微笑,亲情的关怀也不是全然没有,只是方式方法不同罢了,咱们要抓住已经得到的情感去仔细珍惜,对有可能保护到的情感去努力争取,这才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我想只要我们努力的去珍惜、保护过曾经属于自己的情感,不管最后它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无悔无怨,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自古如此,不管是家人也好,还是朋友也罢,彼此都讲个缘字,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勉强的。”
看到龙天羽如此人物也会有这般细腻的感情,让李洛有些意外。也许对于她来说,从小到大由于是独女,再加上身份特殊,很少有人同自己关系亲近,要么是阿谀小人,要么就是别有用心之徒,很难看到真心相对的朋友。而眼前的黑炭头与众不同,他能够给人一种足够的信任感,也许这就是姑母所说的缘分吧,她老人家曾经说过,当年她与隆庆帝也是如此,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微妙,能让两个不相熟的人迅速变的相知,能让两个多年的老友瞬间反目成仇,唉,就不知道自己同这个冤家有没有将来,毕竟他同自己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要想彼此能够结合在一起,恐怕中间的艰难险阻是难免少不了的。
这个时候二人之间仿佛突然消失了语言功能似的,大厅里面一片沉寂,这种沉寂并不像开始时二人似乎找不到话题哪样尴尬的沉寂,而是一种相知的沉寂,好像两人不需要再言语什么东西,就能够在彼此的心灵之间搭起一座沟通的桥梁,这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
站在厅外的喜儿半天听不到大厅内有任何动静,她偷偷的回头往里看了几眼,发现自家小姐同哪个黑小子如菩萨似的坐在哪里,不由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搞什么嘛,刚才里面还说了会儿话,现在到好两个人成了闷嘴葫芦,都不出声了。小姐也是的,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去休息,就在这里和黑小子说话,没话说了就散场了嘛,弄的人家困死了,真不知道磨磨唧唧的有什么好呆的。”
车夫老四原本一直保持昏睡的模样,听到喜儿说的话,他突然坐起来开声说道:“小丫头片片,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大人的事情你又怎么会懂,等你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估计要比里面的李丫头还要墨迹,嘿嘿,到时候估计恨不得把自己拴再别人的裤腰带上呢,要是等不及,真的困了,就先去车里面睡会儿,到时候李丫头出来了我去唤你。”
被老四说的一阵害羞,面颊通红,喜儿跺了跺自己的小脚说道:“好啊,四爷爷,你就知道拿喜儿开涮,哼,等回到家去我就告诉四女乃女乃,你昨天偷偷在外面喝了不少酒,看你还有功夫取笑别人不。”
呵呵一乐,老四装出一副认低微的模样说道:“好喜儿,你可别告诉你四女乃女乃,要不哪老婆子可又要让我睡地板了,可怜你四爷爷一把年纪,睡在冰凉的地板上多不舒服啊~!要不这样,四爷爷知道你最怕黑,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四爷爷现在就送你去马车上休息当时赔罪,你看怎么样啊~!“
喜儿听到车夫老四说要去睡觉,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呵欠,满脸的希期,看了看厅里面还是半天没有动静,有些迟疑的问了句:“这,这不大好吧,小姐还没睡觉,哪里有丫鬟先睡的道理哦,等下,万一要是小姐要人伺候,却找不到人,哪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