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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片刻,看了看眼前满脸通红的钱耀华,这位孙掌柜呵呵一笑,没了刚才的肃颜说道:“见过不少官儿,如你一般老老实实的还是第一个,也罢冲着你这份老实我就帮你一把,你写个职位吧,看看能不能帮你求到,先把话说道头里了,要符合官场的规矩我家主人才能帮你求来,要是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你还是少提为妙。”
钱耀华听到这里心里激动不已,不过又略微带着继续鄙夷,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什么官场规矩,都是扯淡,你官场啥规矩让人能来这小店里面决定一位朝廷官员的升迁了,这本身就是破坏规矩,只是现在自己是这个破坏规矩动作中的收益人,自然钱耀华选择性的失明,忽略了这一点罢了。写个啥职位呢,他也老实,早就瞄上了户部清算司的职位,听说四川清算司的主事因病出缺,自己要是能活动去哪个位置就算是完美了,于是把自己的情况、官职、还有希望去的地方都一一说了出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孙掌柜,仿佛在这里,在此刻他就是皇上,就是自己至高无上的主宰似的。
孙掌柜看了眼钱耀华,再看看他写的履历,心里面有数,像他提出的这种平级调动,资历够,而且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非常要害的肥缺,如此动作完全可以把买卖做下来,再说幕后的东家最近早有吩咐,要加大力度结交一批中下级官员,当然这里面肯定还要卖卖关子,不能让人觉得事情办的那么顺,要不怎么能让人感激你呢。于是孙掌柜满脸为难的说道:“哎呀,这事情难办要再斟酌一二。”
这话一出把钱耀华的心都说凉了半截,自己经过了这么大的勇气,做了哪么多有辱斯文,官体的事情,最后换来这么一句话,难办,立时整个人就好似被抽掉了脊梁一般,失去了精神气。坐在边上的孙掌柜看到钱耀华脸上露出一股颓废的神色,不由得面上流露出了几丝讥讽,心中想到:什么官,什么读书人,嘿,我看就和婊子与乞丐没有什么区别,说起来都是各个饱读诗书,满嘴仁义礼智信,可做起来的事情龌龊肮脏。虽然心里面如此月复诽,但是孙掌柜对于能够如此去玩弄一名朝廷官员的心理,还是很有满足感的,他又开声说道:“虽然难办,不过还是可以试试的,来来来,钱大人也是文人出身,对于字画肯定有独特的见解,看看这几幅著名的山水画有什么过人之处。”
此时的钱耀华,有种一脚地狱,一脚天堂的感觉,刚才心里面还充满了失望和黯淡,现在整个心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喜悦、激动、自然还有对于未来的美好憧憬,他听到孙掌柜说要去鉴赏字画,这里面的文章心里面也有几分数了,这是要自己投些本钱,总不好空手沾芝麻不是?随着孙掌柜来到几幅字画之前,钱耀华一眼就看出来这画不咋地,可不好说出些啥来,毕竟这画上面也没有落款,万一要是阁老的画,显摆自己的本事,到时候自己岂不做蜡,所以听到孙掌柜吹嘘此画如何如何好,又是如何如何的有名气,不时点头,嘴里还发出几声赞叹,弄的似乎这话就如同清明上河图一般名满天下。
其实孙掌柜哪里不知道这幅画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可他如此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再次考察钱耀华的心性,就如同秦朝的时候赵高一般,都是指鹿为马的行径。看到钱耀华很是圆滑的附和自己,孙掌柜的心里很是满意,这种人的秉性不会太过执拗,很容易指挥和控制,对于自己身后之人来说在朝中是上好的臂助。看了几幅画之后,孙掌柜就开声说起来:“一万两银子一幅画,钱大人,要是有心的话,可以买一幅回去鉴赏一二。”
听到一万两银子一幅画,钱耀华立时傻了眼,自己倾家荡产不过带来数十两银子,哪里来的一万两银子,这不是要了自己老命么。他回过头同孙掌柜说苦苦哀求,自己拿不出一万两银子,能不能减免些。谁知道孙掌柜笑呵呵的说道:“无妨,现在拿不出,不代表你以后拿不出,今朝大人您是贫穷些,等换了个地方上任之后,可就不一样了,必然大富大贵,飞黄腾达,我看大人可以留下借条字据,今后慢慢偿还就是。”这同样是种手段,你有了这字条就如同投名状一般,要牢牢的被拴住王家屏的身上,富贵休息与共,不可能再有半点背叛。
钱耀华闻听要立字据,心里面也是清楚明白,这是要自己选择站队呢,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就是站队么,自己都到了这份上了,到时候有心人一查就知道自己是王家屏调动的,又怎么会不对自己带着几分异样的目光相看呢,肯定都会以为自己就是王家屏的人,既然如此,左也是王家屏的人,右也是王家屏的人,那么索性自己就投了王家屏的门下,一则求个庇护,二则以后说不定还能跟红顶白,混个更好的前程。他这么想,自然不会有什么另类的心理负担,取过眼前的纸笔,刷刷点点,就把借据字条写好,双手奉上。孙掌柜见钱耀华态度很是端正,满意的点点头,收下了字条,把画递给钱耀华,叫他回去等消息就是了。从字画铺中出来,钱耀华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满是冷汗,后身的衣襟都湿透了,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面暗叹,就是当年考试中举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带着患得患失的心情,钱耀华在家里苦苦熬等了三个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是吃不下,睡不香,就是惦记着事情能不能办成,一时一会儿觉得自己没有给孙掌柜个人有所表示,一时一会儿又觉得应该备着些厚礼亲自去王府拜访一二,当然这些所有的心思都是他个人的胡思乱想罢了,其实心里面也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过了二十来天,吏部发来堪合把钱耀华调入了户部之中,谋得了他想要的清吏司的职位,自打哪以后,他确实如同孙掌柜所说陡然而富,不用半年时间就把一万两的银钱补上,还私下给了孙掌柜一千两的好处费,在孙掌柜的引荐下,见到了王家屏家中的公子王府臣,也是相谈甚欢,就是有些遗憾一直没有亲眼见到王家屏本人,不过话说回来,当朝内阁岂是自己能个轻易见到的,也就没有太当回事,随手就放过了这个念头。自家的宅子也从原来的二进远换成了四进大宅,出入豪气大方起来,原来不敢去的地方也敢随意登堂入室,这燕京城中的烟花之地他是去了个遍,谁知道这就为他又带来了另外一场天大的祸事。
在这个全城抓捕官员的夜晚,钱耀华本人正在家里面呼呼大睡,晚上他喝了些小酒,有些晕乎呢,睡的正香,孔武有力的几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直接从被窝里面拽了出来,连衣服都不让多穿一件,只是穿了件白色的内衫,脚上踏着双木屐,就被踉踉跄跄的锁拿出去上了一辆大马车。还没上车的时候,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抓,是因为帮着四川弄花账被人检举,还是贪污款项有所察觉,可等到上车一看,好嘛,这车上满满当当都是人,最少有十几位,有认识,有不认识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大家皆为官员。
这时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钱耀华知道如此多的官员被抓一定和自己平日里做的事情无关,只是同某些带有共性的事情遭受了牵连,于是他苦思冥想,可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误,最近朝廷里面发生了何种大事,能同时牵连如此多的官员。
突然他猛然一惊,心里联想到会不会是王家屏的事情给暴露了,他倒台了,如此说来似乎就能说通这么多的共性所在了,想到这里立刻满头冒汗,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这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平日里面同僚们在一起也会流露出不少小道消息,就好像张居正一样,那么大的权柄,説倒就倒了,而且还祸及家人,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这种种迹象更是让人无从琢磨,只得暗叹天道无情。可今日要真是王家屏倒台,同样抄家,弄出了自己的借条之类的东东,来抓捕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钱耀华心里面如丧考妣,面色黑灰,捏呆呆的蹲坐在一边。反观车上的一众官员们,好嘛,整整一出现世的浮世绘,在这个时刻再没有哪位大人能够讲究个官体,稳重,有的泪流满面,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坐立不定,有的喃喃自语,更有的已经全身筛糠,瘫倒在地,大小便都已经失禁,眼见是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总之,在这满车的官员里面,没有一个人能够镇静自若,稳如泰山,正应了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些大人们,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今日里要是没了哪道官气护身,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两样呢,不过也就是些衣冠禽兽罢了。
车子行径的速度很快,钱耀华慢慢的注意到身后面跟着的大车是越来越多,他的心里面也是越来越沉重,没想到这次抓捕如此大规模,看来真的是出大事了,而自己能想到的也就是王家屏的事情了,到了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要是去了就全盘兜出,到时候恐怕自是难逃,要是不说,估计罪加一等,也是跑不了的,钱耀华的心随着车辆来回颠簸,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危局。
一会儿一干官员全部被带到了一个燃满了火把的明晃晃的院子里面站立等待。刚进院子,钱耀华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面,站在前面台阶之上冷眼观瞧下面众人的还能有谁,就是王家屏本人,只是顿时心里面又生出了其他的疑惑,既然不是王家屏倒台,为什么会有如此大批的官员受到牵连,又有什么事情让大家都成为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呢?
王家屏满脸铁青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衣衫不整的各位官员,各种丑态毕露,默不作声。他被内阁委派三司协查审理诸位官员,看看他们与海匪私通到底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据,别被这些狗日的番子们在里面玩些花活儿,弄些假的证据诬陷官员,再有他来就是要防止乱用私刑,底下这帮官员,都是文弱书生,各个体质不佳,要是真的用刑,弄出了几条人命,到时候可就要出大问题的。可他来到这里站了这么久,见到下面的东厂番子、锦衣卫们肆意轰赶朝廷官员,整个场面是乱轰轰,完全没了章法,如狼似虎的差人们丝毫没有顾忌官面体面,王家屏感同身受,作为一位多年来受儒家教育出身的当代代表性人物,怎么能不怒气勃发,更何况这些斯文人们是被王家屏往日最为鄙视的鹰犬所欺,一向沽名钓誉,喜欢卖直求名的他又哪里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像天下人显示自己的正直呢。
“嘿,你们就是如此对待朝廷的官员么,这还有王法不成。张鲸,不管是皇上、还是张诚公公,又或是内阁,当初的旨意是什么?不是抓捕,而是协查,既然是协查,就没有定性这些官员都是犯人,而是说他们不过是一些有问题,或是等待说清楚问题的官员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东厂和锦衣卫的小吏、番子们以折辱官员为乐,今天你要不给我拿出个说法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与你,咱们面圣说个清楚明白。”斩钉截铁的王家屏,声若洪钟,满脸正气,仿佛儒气护身,金刚加持一般,呵斥着张鲸。
底下的一干官员们,立时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未断女乃的孩子见到了亲娘一般,不少人闻言是放声大哭,嘶喊到:“阁老,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这读书多年,为朝廷效力也有经年,不是叫这班酷吏如此欺辱的,这叫我们经后还怎么过啊,我们要见皇上,定然是一般佞臣,谗言媚君,做出如此有伤国体的事情来,要请王命诛杀国贼。”
站在边上的张鲸原本还挺惬意的看着下面官员的各种容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他虽然表面上不露声色,但是暗地里确实欢喜非常,这些所谓的斯文种子们,平日里对宦官总是持一种蔑视的态度,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清高的人士,不屑与宦官为伍;可实际上这班斯文人平日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一肚子坏水酸药,真正是披着人皮的狼,各个都是伪君子。因此,张鲸虽然没有明着下命令让手下去折辱这帮文官们,但是他却也没有过多的提醒什么,只是说不要搞出人命就好,他对于手下的这帮人的手段,自然心里面是一清二楚的,这帮子匪人平日里无风还要起三层浪,今天如此大的事情,那还不更要弄个威风出来么。
黑的脸沉着似水的张鲸、骆思恭二人被王家屏如此一说,顿时觉得这人太不是东西了,这家伙纯粹是施恩卖好,用东厂、和锦衣卫的名声给自己铸就恩德,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要是他真有什么不满,私下里提出意见,张鲸定然能够顺从,服软,毕竟王家屏是内阁首辅,又是当朝的大学士,位高权重,不卖他面子也不好得罪此人,可现在王家屏是在明面山,当着这么多手下呵斥张鲸,要是自己服软了,以后还怎么带领下属做事。
这个时候骆思恭是个精明的人士,他听到王家屏说话里面只是点了张鲸的名字,没有说自己,这是王家屏在向自己表示,今天这场事情,他是冲着张鲸来的,而不愿意把打击面扩的太大,所以并不提骆思恭的名字,可现在他要是不说话,在案子里面结成的攻守同盟的内廷、东厂、锦衣卫这几道皇家鹰犬机构之间就有可能出现裂痕,他娘的这些文人就是阴毒,无时无刻不给你下绊子,使手段。因此他抢在了张鲸前面说道:“王大人,此话差矣,首先,今天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连夜请这些官员来问话,就是希望不要走漏了风声,出现有人逃匿和掩盖罪行的事情,那么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您还要求我们彬彬有礼的去请各位官员到场,在如此突发、迅速的行动中,这有可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