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了摆手,万历帝面容扯动了一下,站在边上用公鸭嗓子说话的是乾清宫总管胡喜。他虽然没有张诚那么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但也是多年伴随万历帝长大的老人之一,深知万历帝的习惯,见他几个动作,知道这是要自己说话,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黑小子,不由得感叹一句,嘿嘿,果然这年头任是什么人都要讲个气运。拿眼前这黑皮来说,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无人赏识,也是白瞎,可只要有人赏识,而赏识的这个人又是大明最高的主宰,那么此人将会腾空出世成为一颗耀眼的星辰,但愿这星辰不是一颗流星划空而过,胡喜作为一名历经嘉靖、隆庆、万历三朝的老人,见过多少有才华的人因为持才视傲,没有理解伴君如伴虎的真谛,很快崛起,很快有陨落;只是眼前这黑小子是与众不同的,完全没有青年人的那种青春飞扬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圆滑,至于这位年轻人表现出来的敬畏之心胡喜是完全呲之以鼻,不屑一顾的,对于他一眼就能看透这是一场表演,可有什么关系呢?皇帝没有看透,他喜欢,他能从中得到满足,这就够了,天下的事情就是如此,能让上位者不管是从生理又或是心理上满意,这就是下属的成功,谁还在乎你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么,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活,谁都不易不是。胡喜并不打算去揭穿龙天羽的表演,反而他觉得有这么一位圆滑的年轻人能够得到皇帝的宠信,这对自己,对宦官集团的利益,都是非常有好处的。当然前提是年轻人不要对宦官集团有敌意。而从之前此人的行为来看,几次帮助宦官渡过难关,如此说来他并没有世人对太监偏激的看法和敌意,是值得扶植的年轻人
边想,却没有耽误表述补充皇帝意图的工作,胡喜立刻操着公鸭嗓子,笑嘻嘻,尖细的说道:“你这后生真是有福报,陛下宽宏大量,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快快起来,皇上很高兴你能如此对待黎民,为大明出力,知道你是一个维护大明忠心耿耿的臣子,很是欣赏你,希望你能再接再厉,通过秋闱,获得更高的身份为大明出力,效忠皇上。”
再次谢恩的龙天羽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面不由得暗暗笑了笑,果然万历帝同郑国泰平日里描述的是一模一样,他真的是不善言语,刚才面颊上的抽动是不是代表万历帝的笑容,就听到万历帝又开口很直接的说道:“航海俱乐部的背后目的是什么。”
龙天羽听到万历帝突然问起航海俱乐部的事情,不由的暗叹果然是帝王心术,拿捏人的心理是把好手,前面显示表扬后是压制,然后突然直指核心问题,让你措不及防产生错误。不过随即他转念想想也是在意料之中,既然皇上对自己发生了兴趣,自然会注意自己在京城的一举一动,航海俱乐部的事情最后还是要经过这位大神的许可,才有可能越办越红火,也罢吃粥吃饭就在今天了,就看自己的解释能不能获得皇上的认同。
咬了咬牙,欠身一礼,龙天羽说到:“回皇上话,小生不敢欺瞒皇上,航海俱乐部的举行是为了海贸,小生的母亲在去世之前留有遗愿,告诉小生一定要把家里面得生意推广到全世界去,进而宣扬大明的文化,让全世界都能知道大明是一个伟大的国家。而航海就是做着件事情的关键,对于航海来说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里面涵盖的分支很多,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要集合起一批人一起使劲,所以简单来说航海俱乐部就是一个为了发展海贸而产生的场所,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培养一批能够喜欢航海,热爱海洋,有闯劲得年轻人成为海贸的中坚力量,进而推动海贸在大明的发展。”
万历帝听完了这话,虽然有很多名词并不是很理解,可还是明白了龙天羽的大致意思,这书生就是为了发展海贸才弄这个什么航海俱乐部的,他并没有勃然大怒,当然也没有表现出欢喜,而是平淡的问道:“什么是世界,什么是系统工程,此事对大明有什么好处。”其实在万历帝的心里面并没有想到能从眼前这名年轻的后生嘴里得到什么有益于大明的答案,作为一个统治大明已经十多年的专业政治家来说,他见多了夸夸其谈的书生,看惯了持才傲物的人物,一个青年人,尤其是并没有接触过什么政治时事的青年人,你还能指望从他的这里得到什么很见底的看法?当然眼前的年轻人是个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物这是毫无置疑的,所以万历帝并不打算一棍子把他打死,而是给他一个倾述见解的机会,进而收拢他在手中,等他能够大比得中,又或是在底下锻炼几年,会有长足的进步。
听到万历帝这么问,龙天羽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平日里同郑国泰的唠叨没有白费,他一定是把日常的时候自己说的一些话转述给了万历帝,让万历帝对这里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九五之尊在上面问话,龙天羽不敢怠慢,连忙说道:“皇上,小生认为发展海贸对于朝廷、百姓、大明的政治运作都是非常有好处的。只是等会儿小生所说的话可能有些犯忌,还请皇上恕罪,如果小生说的话能供皇上有所参考补益自然是好,如果小生说的不对,还请陛下当小生说的话是个臭屁,放过了也就算了,不要追究小生的责任才好。”
仔细又打量了一番龙天羽,万历帝心里面不觉得有些好笑,这同自己一样年龄的青年人可是谨慎的紧,不过也是看此人的模样很是惧怕于我,这种人可以惟命是从,这也是万历帝需要的。点了点头,挪动了一躯,让自己的屁屁坐的更舒适点,万历帝开声说道:“言者无罪。”他用这句话为今天后面的谈话划上了一个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