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十二话音刚落,啪一声,王七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巴掌,把这名多嘴的属下打的是眼冒金星,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他哼了一句,看了看附近都是割鼻军的自己人,于是也就不顾及什么直接指着傅十二呵斥道:“他娘的,猪油蒙了你的心,银子晃瞎了你的眼,你见过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么,要是即将到来的战斗轻松容易,人愿意从怀里掏出白花花的银子给咱们这些臭大兵?人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妈,人是开善堂的?愿意白送你银钱么,也不用你哪猪脑袋想想,越他娘的哄的厉害,证明越他娘的凶险,你也是打老了仗的人,这个道理还不知道么,还想着银子,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吧,这次我看,咱们这脖子上的八斤半是危险了。”
边上有位相貌猥琐,半头百花蓬发,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老头,听到这话,凑上前来问道:“头领,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要不给弟兄们说说,免得到时候出了纰漏,让弟兄们心里也能有些数不是?”说完环视了一边的弟兄们,他又说道:“大哥,这里人多嘴杂,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聊聊,说真的,弟兄们可都看你的呢,你说冲就冲,你说退自然退,其他人说话,给再多的银子也是白瞎,我们割鼻军怎么能够活下来,还不是因为包成团么。”
叹了口气,丁单眼的话,让王七有些烦闷的心里面多少好受了些,是啊,弟兄们都看着自己呢,也不能怪有人不开眼,看着银钱动心,毕竟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什么人,眼皮子浅也是自然的,要是各个都是人精的话,还要自己这个带头大哥干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弟兄们跟着他走,接着王七将被打坐在地上捂着脸,神色惊慌的傅十二拉了起来,拍了拍这汉子身上的土,柔声说道:“唉,你呀,就是年轻,眼皮子浅,别怪哥哥下手重,有道是打是亲,骂是爱,哥哥也是当你们跟自己的家人一样,咱们在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如果没了这帮兄弟,还活得个什么劲么。来跟哥哥来,哥哥同你,”转头同周边的割鼻军的弟兄们说道:“和大家说个明白。”
片刻之后,割鼻军的弟兄们除了几个放哨的,都钻进了营房边上的一个小树林里面,听着自己当家人王七一五一十的将从古庆余哪里打探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这一说完,割鼻军的弟兄们是各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同戚家军的家伙开战?这在于这些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要知道戚家军在大明军队里面是神一样的符号,是所有英勇善战故事的传说,同样也是这些失去了未来的人崇拜的偶像,跟这些人作战,他们立刻没了声息,往日的凶悍似乎从身上悄然离去,一个二个缩头缩脑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身处哪个时代的人是无法去理解一个戚家军的威名对大明的军队会是怎么样的影响。
嗫嚅了一下嘴唇,丁单眼不禁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有些发裂的嘴唇,说道:“大哥,怪不得你这么躁,原来是要和戚老爷们对干,大哥咱可不能这么傻啊,虽然说起来我们这群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话说回来,再恶也不能恶了戚家爷爷们,要说起来,这大明朝的天下最让我佩服的也只有戚帅了,说句不好听的没了戚帅这边关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你我恐怕早就成了鞑子的刀下鬼了,”说到这里,丁单眼手还不由得朝着虚空之中拜了几拜,接着道:“更何况戚家爷爷们的本事哪是有目共睹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真定府年年的大比,哪次戚家军不拿个第一,这种人也是我们能去剿灭的,这不叫弟兄们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丁单眼的话音刚落,割鼻军的其他弟兄们也窃窃私语起来,这个说是啊,可不同戚家军的爷爷们动刀子,听说他们都有神灵护体的,哪个说,传说戚家军的兵士都是刀枪不入,大比的时候,怎么用刀子捅都捅不进去呢,场面一时之间是乱了分寸。王七看到眼前的模样,他心里是有准备的,也很明白戚家军三个字在这些普通底层士兵的心里面占的是一个什么位置,他断然暴喝一声,压住了场面,面对手下弟兄们的期盼的眼神,他咕哝了一句,开口说道:“好了,别他娘的扯些没用的玩意儿,等会儿大家注意听我的号令,该冲的时候冲,该退的时候退,谁要是不听命令到时候可别说我王七不给脸,大家放心,我有分寸,绝不会带着弟兄们一条路走到黑,总是要好好糊弄过着一朝去。”
且不说王七在哪里谋划着如何能糊弄过眼前这一关,让手下别去和戚家军发生冲突,咱们回过头来看看胡庆余,被灌了一肚子粪水之后,狂吐了一阵,总算是清醒过来,在手下亲信小厮一瘸一拐的帮助下,这位真定府有名的纨绔少爷恢复了正常,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擦洗着身上的秽*物,羞恼和恨怒是他现在满脑子唯一的想法,什么其他的事情都完全顾不上了,从小到大胡庆余何曾吃过如此大的亏,不管在真定府的地界自己闯多大的祸事,人总是要看在自己叔叔的份上给几分薄面,今天元八爷的一番举动,是彻底的让胡庆余没了脸面,他以后还怎么能在真定府立足,还怎么在真定府混下去。其实胡庆余并不傻,他很清楚,为什么元八爷要这么撕破脸的对自己,说透了还不就是杀鸡给猴看么,自己成了反面教材的典型例子,而整个事情不管从哪一方面说起来都是自己理亏,让他去找自己的叔叔哭诉都没有由头,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么?胡庆余绝对不可能这么算了,对于他来说现在不是什么剿灭东厂马队、戚家军余孽是第一要务,而是怎么弄死千刀万剐的元八爷才是关键。
可想归想,胡庆余知道自己没那本事,看看刚才,元八爷短短时间里就通过一系列的手腕掌握了军心,鼓起了士气,这么有心计的人,你叫他如何对付,胡庆余不过是一个真定府的纨绔子弟罢了,没经过什么大场面,也没见过血和厮杀,当然这也是元八爷敢于藐视胡庆余的存在的最大原因,因为元八爷觉得他自己看透了这位纨绔子弟的本质,无论如何这种人都翻不了天去。可世间的事情也正是如此,往往坏事就坏在了不经意之间,坏在一些小人物的身上,就在胡庆余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报复的办法,有些气短的时候,边上的小厮可不傻,能靠着纨绔子弟过日子的小厮各个都是眼眨眉毛动的主儿,他也同样记恨被元八爷打的哪三十军棍,跟随胡庆余多日,他是深知自己这位主子的心性,知道眼下这位主子有些畏惧,因此会缩头,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面上装出一副害怕的神情说道:“衙内,咱还是别和哪元八爷斗了吧,人是京里面来的大人物,咱斗不过他的,更何况让老爷知道了,恐怕最后吃瓜落的只有咱们,所以咱还是忍了吧。”
嘿,看着小厮多么聪明,知道以退为进,模透了古庆余的心思,知道这纨绔衙内就是不堪被人击,青春期的逆反心理相当严重,而且好面子,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一个怕字。果然古庆余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放你狗臭屁,你以为爷爷怕哪什么元八爷,爷爷我怕过谁,行,元八爷是吧,你去把亲兵队的万志成喊来,我有话说。”
“唉,知道,小的这就去~!”说完小厮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转身离去,其实心里面乐开了花,他知道这位古衙内喊万志成来肯定是要交代些什么,恶狠狠的想到,元八爷啊,元八爷,让你对我下手,打我棍子,他娘的,我让你也不舒服,咝,痛~!模着棍伤,一瘸一拐的出门找亲兵队长万志成去了。
片刻功夫,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着胡庆余行了个礼,说道:“衙内,您有事吩咐我么?”古庆余看着这位汉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句,冷言冷语的说道:“万队长,您是谁,我哪里敢吩咐你,刚才我被元八爷羞辱的时候你去了哪里?在这里跟我装什么恭顺,告诉你万队长,今天我在这里把话说透了,以后我可是咱总兵府的当家人,你是生是死都要靠着我过日子,可眼皮太高,看谁都像主子的模样,到时候不好收场。”
苦笑了一声,万志成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位衙内什么脾气,更何况刚才受了羞辱,拿自己出气也是应当应分的,只有自认倒霉了,他苦笑一句说道:“衙内,刚才不是我不来救场,实在是元八爷早上通过您命令我去带队出去侦察地形去了,不是您亲自下的命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