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道,龙天羽用计谋将陈煜赚到瓮城之中,来了个瓮中捉鳖,陈煜在青年军的攻势之下,最后选择了懦弱的投降。看到陈煜说自己投降,略微沉吟了片刻,看来刚才的自己还真的是高看了哪什么狗屁罗教军师,原来不过是个银烛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想到这里,嘟嘟嘟又是三声,从下面的军阵之中分出三股武士,手持盾、弩、还有勾枪谨慎的逼近几名已经分散开站立的死卫。慎重很必要,但是过程很简单,哪些死卫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束手就擒,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看到死卫被控制住,云童这才吁了口气,转身下城去,说真的,对这些死气沉沉的家伙,他心里面还是很有些警惕的,下城之后,他要亲眼看看到底这些悍不畏死的死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当云童走到陈煜的身边,看到已经完全崩溃了的他浑身散发着恶臭,很明显这是吓的大小便失禁,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将他月兑开,接着转头来到死卫的面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几眼,盯着对方的眼神观看,要知道,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你面上的神情可以撒谎,但是你的眼睛流露出来的是最真实的东西。望着这些死卫的眼睛,他们的眼眶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只有一片漆黑的死寂,怪不得有人给他们取名为死卫。边上有人走过来问道:“队长,这几个家伙怎么办,留着没啥用,太不安全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秘术,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要不然,”挥了个砍掉的动作。[搜索最新更新尽在bsp;想了想,云童回头看了看对方面无表情的死人面孔,心里面略微一沉,觉得说的有些道理,默默的点了点头,说了句:“都不容易,给个痛快,然后找几具棺材葬了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陈煜,在他的背后立时传来刀斧看在脖颈处骨头断裂的声音。那边陈煜原本失魂落魄的模样,见到这边死卫被砍掉了脑袋,以为自己也要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力,从地上立时窜了起来,扑到云童的脚下,死死的抱着云童的小腿,大声哭着说道:“将军,将军饶命啊,您要知道什么,您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求你放了我这条狗命吧,我就是个屁,我就是个臭虫,您只要不杀我,我为奴为婢伺候您。我,我留着对你们还有用,我要反正,我揭发,罗教有谋反的意图,我对你们来说有很大的用处呢,你们不是要钱么,我知道罗教的秘密藏宝库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带你们去拿,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皱着眉毛,甩动了几下小腿将陈煜甩开,却没料到,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又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云童的双腿不放。云童看着这位无耻之尤的罗教所谓的亲传弟子的丑态,气的朝着边上看笑话的几名铁卫吼道:“还不快将这个该死的家伙拉开,魁首还在等我们通报战况呢。你,你,还有你,喜欢看笑话,喜欢热闹是吧,等下留下来打扫战场,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见云童发火,边上的弟兄们嘻嘻哈哈一阵,就要上前来掰扯陈煜,而这边陈煜听到不杀自己,嚎啕大哭也收了起来,连忙放手松开了云童的小腿,站起身来,高举双手说道:“我放手了,快来绑我吧,我不反抗,真的不反抗,只要不杀我就好,我一切都听你们的。”
这边的云童看了看地上为了保护陈煜而死去的盾卫,哪插满箭矢的身体,再回头看了看刚才听从陈煜命令放下武器,而被自己处决的矛卫,心里真的觉得挺不是滋味的,这些人的死真的是毫无意义,就为了保护如此一个卑躬屈膝的臭虫?什么狗屁东西。不过,此刻云童心里面,原本对于死卫强大武力的担心荡然无存,要知道,罗教如果都是如同陈煜的这种软脚蟹,一头绵羊带领着一群饿狼,哪又有什么用呢,只会将他们带到死亡的深渊里面去罢了。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他吩咐铁卫将陈煜先带下去洗干净了,再去面见魁首,要不然臭烘烘的怎么谈事情。
回过头我们来看看龙天羽,傍晚时分,当陈煜他们中计进入瓮城之中的时候,他正在为发愁呢。当然这个发愁不是为了对付陈煜,也不是为了厉信,厉信虽然现在还没有按照约定带着银两过来,但是这边陈煜只要已经落入了网中,那么他就跑不出自己的五指山;而陈煜那边,龙天羽完全相信云童的指挥能力,和手下铁卫们的战术素养,在这么精彩的计策里面是绝对不可能再出什么纰漏。当然如果还是出了纰漏,那么一切就只能说是天意,既然是天意,那就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他还发生么愁呢?眼下龙天羽发愁是因为银子,他不是为缺银子发愁,而是为银子太多,太大了发愁。下午去司马端的别院之中,起赃可是实实在在的,司马端贪污盗卖兵械粮草的银钱就藏在哪里,但是这个老家伙把得来的银子全部铸成了万两银子一个,硕大的银冬瓜,这让龙天羽头痛不已,有些郁闷。将银钱铸成球状、冬瓜状的这种储藏方式,有两大好处,第一,你铸成了银球,如此一来不怕内贼惦记,你贼就算偷,也不可能偷走一个大银球吧,就算你要偷,也提高了你偷窃的难度,是偷一锭锭的银子方便呢,还是偷一个硕大的银球方便,哪种选择是不言而喻的;二来方便运输,大银球目标明显,计算数量方便快捷,所以把银子铸成打银球,是明清两代富户有钱人家常用的储银手段。银球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到了龙天羽这里不行了,要知道整个山东的军费都要他来承办,想办法,那么他肯定是不能将这个大银球发下去的,必须要将它们重新铸造成一锭锭的银子,如此才能方便使用。而你要知道铸造银锭,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里面要涉及火耗,防止造假,还要有固定的模具、工匠等等,自己在济南府这里又没有可靠的力量,如此大宗的银钱重铸,万一要是出了点纰漏,手尾就长了,因此事关银钱的东西,可以说这桩桩件件都是麻烦,绝对大意不得。
更让龙天羽抓头的是,大笔的银钱可能会引来的窥视。先不说别人,就说自己到底要不要再这里面分一杯羹,他都在犹豫之中,毕竟银子过手,这种事情要是不雁过拔毛的话,好像多少有些不大像话么,你要不动手,有可能别人就不好动,到时候,反而要落下埋怨,人会说你不懂事的,挡了自己的财路,所以动手不动手,是个有讲究的事情。想来想去,龙天羽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不要沾惹这里面的事情。毕竟这些是司马端的脏银,是要入朝廷账目的,都是有底细可查的东西,自己要是往里面伸手,那就是要在那些期待分赃的势力面前露了本色,没必要为这些银钱招惹是非。等会儿,连同闻显的银两一起,干脆全部送去,交到第三方的手上去管理,咱也做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只要这些银钱的大头能够保障在军费开支使用之上就行,至于别人贪不贪,贪多少,同自己没有什么瓜葛,水至清则无鱼么,这个道理他龙天羽还是懂的。至于龙天羽自己,将自己的隐形利益保护好就够了,就不用再为了这些银两横生枝节,图惹红眼病的注视。再说了,要弄银钱还有罗教呢,别的不说罗教之中财宝一定是堆积如山,到时候自己总是能弄上一票的。所以下了决心的龙天羽,当机立断将银钱交出去,塞给曾山去头痛,利用他的油滑去对付那些虎视眈眈的蛀虫们,总不能有好处都是你曾山拿,有坏处你曾山不出来顶着,天下间也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么。
吩咐人唤来了曾山,龙天羽指了指堆在营帐之中的这堆大银砣子,笑嘻嘻的说道:“伯父,你看到的这堆银山,是从司马端哪里起获的脏银,全部在这里,要麻烦伯父点算清楚,然后造册留存。其中涉及到了朝廷在山东剿匪的军费,所以要重铸成银锭,以方便下发给士卒兵丁,小侄在重铸银钱方面不熟悉,所以还请伯父援手才好,相信您应该清楚其中关节的,千万别误了时间。”其实龙天羽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他是在变相的提醒曾山,这些钱你能动,但是呢,不能动的太多,要知道上上下下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山东呢,这些是山东的军费,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恐怕将会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你要拎清楚其中的道理,别将原来那种雁过拔毛的习惯带到这里面来,就算要贪污一些,也要谨慎些的好,这是龙天羽出于对大明王朝文官本能的警惕,哪些文官们,各个都是贪污成了本能习惯,不贪倒是成了异类。
曾山心里面自然清楚龙天羽的想法,他看着这些银子也有自己的打算。说真的曾山同学虽然不是善人,平时也收些贿赂和贪腐些银钱,但是从根子上说还是个比较清正的官员。当然这个清正也是相对来说,根本原因还是他家多年为官,早就已经完成了财富的原始积累过程,所以平日里他家族中的生意、田租所赚取的银钱利润本身就不少,分给他的哪一份,完全够他请客送礼,摆摆排场,还有日常生活的开销,所以曾山对于银钱的渴望,同那些穷人出身的官员完全不同。更何况,眼下的曾山满月复心思都是怎么往上爬,能够顺利越级成为朝廷在辽东的巡抚,那时节八抬大轿,起局八面,才是了不得的威势,手里面有了权力才有了一切,现在的这些银子虽然也诱惑人的心魄,但是同头顶上的乌纱比较起来,却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了。所以曾山很是严肃,点着头,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的同龙天羽说到:“好,贤侄这个做法非常好,我看哪,你能够这么小的年纪就看到如此大比银钱不动心,这种心性极为难得。我这边立时就叫人准备好一切相关的事宜,明天就将司库的帐花子、铸模、工匠带过来,他们是职业做这件事情的,再加上我亲自监察,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他却不知道,龙天羽不是心性安定,而是在昌盛号的秘库之中,银子、金子也是如此堆积起来的,哪模样比这还壮观,所以龙天羽怎么会被这小小的一堆银子所迷惑呢?
说道布政司银库,龙天羽一拍脑袋,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于是立刻曾山道:“伯父,行,我这边给你派一队锦衣卫护着,有什么你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威慑杀人他们还是能干得了得。另外啊,恐怕还有个事情要麻烦你才行,不知道山东银库之中的银钱到底有多少,现在护卫能力如何,需不需要直接派兵防护,我这边忙起来也忘了这个大事情了,要剿匪没有钱可是不行啊~!虽然辽东商号里面能承担一部分,但是关键还是要靠山东的府库支撑。”其实辽东的军费是从昌盛号里面出,但是龙天羽的打算就是看看能不能有些额外的收获,然后多弄些银钱,总不能让这次战争成为亏本的买卖吧,商人的天性此刻在他的心里面冒了出来。
点了点头,曾山模了模自己的胡须,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咱们还是运气好,这个时间选的正好,这个时候山东的秋税刚刚收上来,而今年的漕运在九月份的时候已经结束,府库里面银钱税收都是明年才要上交,所以银钱肯定是有的,军费也应该不差,”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手划拉了一下,接着说道:“眼下咱们有了这笔银钱,也是更加的宽松了,贤侄你尽管放心,我自然让他们全部入账,如数充作军费,要是谁敢在这里面伸手,嘿嘿,我曾山虽然没有贤侄你的刀快,但是也不是杀不得人的。”
皱着眉毛,龙天羽算了算,辽东那边估计是要来一万战兵,水军也要开销个五千人头,还有河北的兵丁,山东本地的士卒,还有那么多人吃马嚼,这一算他才真正惊醒了过来,这他娘的,要是再加上首级赏功,一个人头五十两银钱,一千个人头就五万两,加起来的银钱恐怕都要自己掏腰包,想到这里暴汗起来,估计加起来最少要近百万两的银钱才能打底,这仗打的真的就是**果的花钱呢。说起来也不怪龙天羽心惊肉跳,他以前最多在辽东也不过是千人之间的小战斗,哪里经过如此大规模的战役后勤准备,所以根本没有太多的概念和想法。今天也是看到了这么多银钱才真正的开始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接着龙天羽担心的问道:“那么粮草呢,咱们的粮草够不够用?不是说司马端盗卖了几十万石出去么?”
听到龙天羽提及这方面,曾山笑了,说道:“这个是肯定够用的,要知道秋粮刚刚收上来,明年的漕运又要到四月份开,粮仓我去看过了,都是满满的,司马端所谓的贪腐,那也是去年之前的事情,今年的税粮他又没有动。所以这点你放心,粮食足够,再加上今年山东风调雨顺,并没有和直隶京师一样大旱,所以就算粮食有些不足的话,那么自然可以从粮商哪里收购一批也就是了,粮草我是不担心,只是么,有些担心马料,不知道要准备多少马草,这个山东可是没有库存估模着我们要找个借口弄一批上来才行。”
龙天羽是养老了马的人,哪里还会不知道对于战马来说,最需要什么。青年军的骑兵为什么能够那么迅捷快速,甚至可以连续走十多天,人歇马不歇?这里面除了马种的秘诀之外,还有吃食方面的因素。要知道青年军所骑的马匹根子上都可以称作蒙古马种,这些蒙古马可和寻常的蒙古马不一样,可是同河曲马杂交而来。是经过多年模索的经验,聘请了十多位常年养马的老马夫,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才培养出来的新品种。这种新品马,外表虽然和蒙古马大体相同,但其内在优点除了继承了蒙古马长途奔袭、对草料的特殊要求低,耐得严酷野外条件等优点外,还在蒙古马最大的短板方面,短途冲刺性这块儿也有了非常强的提高,所以,可以说在现今的大明王朝之内,没有任何一种马匹的各方面的性能参数能够超过龙天羽手上的这种马。但就算如此,在长途奔袭的过程中,马匹的耐抗性比较高,不等于它就不需要营养,没有得到营养喂料的马在高强度的运动之中,很快就会疲劳,体力衰退,最后甚至死亡;这就如同现代开汽车一样,你用的油号越高,油的杂质越小,对你发动机的负担不就少么,马匹吃东西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因此龙天羽他们在长途运动之中,给马配备的草料、盐、鸡蛋、黄豆、还要加些菜油,然后在饲料里面还要添加一些青年军密制的营养类药散,才能保持住马的体力到达巅峰状态,不衰退。因此每到一个地方铁卫们别的事情都不干,要优先采购马的吃食,宁愿人吃不好,都要先给马吃上好东西才行,这才是他们始终能够保持高强度行军的秘诀。而这次辽东兵过来,一定是大批量的需要马料,当然他们的马的草料不可能同龙天羽手上的这些战马相比,最多也就是喂点儿普通的马草,再加些豆类饲料之类的东西,了不起最多偶尔弄点菜油就是了不得的事了,可就算如此需要的马料可也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以百万斤论,如何解决是个大难题。
如此大数量的马草、粮食、还有各类物资,通通的收集上来可是难度非常之大,这个难度不是说没有银钱,也不是说时间上不够,就如同曾山所说,现在刚刚秋粮下来,百姓、粮商、富户的手里面都有大把的粮食、草料以及各类物资,但是以什么名义才来征集这是关键,罗教的眼睛可是一直盯着官府的,如此大规模的收集粮草不被人发现才有鬼呢,到时候要是那些教匪们起了心思,决定先下手为强,哪局面就将会不堪设想,所以如何能够秘密的征集到这一批为数不小的物资才是关键。
龙天羽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听到帐外有人禀告道:“大人,营门口的哨兵通报,说厉信来了,他还带着两辆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知道车上放着什么东西。”
见厉信来了,心思灵动,龙天羽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于是对曾山笑嘻嘻的说道:“好了,好了,伯父且将心放到肚子里,这一切自然有小侄来张罗,万万误不了军机大事,请伯父暂时回避一下,我来同这位厉信谈一谈,恐怕咱们的粮草还要出在他的身上。”
曾山是何等人,精明的能从石头里面熬出油的人物,被龙天羽这么一说,立刻明白了过来,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龙天羽说道:“你个小子,真是鬼主意多,好,我等会儿过来再听你的好消息。”说完也不耽搁,转身走出帐幕自去了。看着曾山走后,龙天羽才开声吩咐帐幕之外当值的护卫将厉信带进来,叫人将他们带来的车辆仔细检查一遍,人车分离,可不能出现什么纰漏,万一他箱子里面带着大批量的火药,要制造爆炸事件,到时候阴沟里面翻船,哪才是不值当的事情。
很快厉信被带了进来,他见了龙天羽,脸上颇有几分不爽的,显得非常随意的拱了拱手言道:“厉信见过大人。”
龙天羽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对方的神态,见才两日不见,厉信的面容苍白,眼眶发黑,面上阴沉如水,似乎人都苍老了不少,很显然这几天他过的非常不好。厉信站在下面等了半天见到龙天羽不说话,就有些不耐的开声质问道:“大人,咱们可是说好了的,陈煜到手才给你们十万两银子,现在人不到手,你们就将银钱拿走了是何道理?刚才,我只带了五万两银钱,还有五万两,要等事成之后再付,今天我就要看到陈煜的尸体。”
带着几分诡异和轻蔑的笑容,龙天羽没有搭理厉信的威胁,直接挥了挥手,示意站立在帐幕之中铁卫去将准备好的东西端过来。于是出去了一名铁卫,直接提溜了一个箩筐进来,不管不顾的往厉信面前一丢,嘭的一声,箩筐落地,上面蒙着的布头掉落地上,里面装的物件被落地时的反冲之力,冲的高高跳了起来,几颗圆形的物体直接砸在了厉信的身上。啊~!哪是血淋淋的人头,厉信浑身一缩,直接往后一退,就感觉脚下一软,顿时站立不住,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上,也是碰巧,他的手本能的撑在地上借力稳住身形的时候,却直接按在了一颗人头之上,就见他妈耶的大喊一声,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要说原本厉信并没有这么软弱,说起来,他也是见过死人,并且亲手杀过不少人的老鸟,但这个时候他心里面对陈煜有愧,心中不定,以为那些掉落到自己身上的人头是陈煜和随从的,这才会被吓的三魂不见了七魄,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心里面有鬼,无法面对心中的愧疚罢了。
看着厉信慌乱的模样,龙天羽鄙夷的看了看他,淡淡的开声说道:“厉教主,这是怎么了,哪不过是几颗死人的脑袋罢了,我听说当年厉教主为了清除山东某地不愿意归附于罗教的异己分子,曾经一次亲手砍下过一百多个脑袋,今天这么个小小的场面就让你如此模样,还怎么图谋大事,又怎么能够统领罗教呢?”
刚才只是事出突然,厉信没有准备才会如此失态,此时他已经缓了过来,仔细看了几眼人头之后,发现并不是陈煜和他身边死卫的脑袋,竟然是当初自己派去杀官的哪些罗教教众的首级,无缘无故被龙天羽耍弄了一番,气得腾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踏前两步就要发作起来,但随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怒气敛收起来,面上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打了个哈哈说道:“大人这是开的什么玩笑,你我二人乃是合作的对象,如此可不是盟友之道吧。”
“盟友,我们什么时候是盟友,我怎么不知道。”说道这里龙天羽故意顿了顿,看着厉信煞白的面庞,接着道:“我只知道罗教的济南分教教主厉信,向大明东厂颗管事龙天羽出首说,罗教密谋造反,请朝廷派大军伏诛,而陈煜的身份乃是罗教的总军师,是必须清楚的第一对象,本官已经上奏朝廷,要为能够弃暗投明的厉信,厉教主请功,想必皇上一定会惊喜,大明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子民,对你将不吝赏赐,弄不好赐你一个官身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恭喜你啊,厉信,过不了几天,恐怕我就要称呼你厉大人了。”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调侃,龙天羽不紧不慢的同厉信说道。
要知道厉信不是傻子,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明白过来,这位东厂的颗管事在说些什么。前面说过,厉信找朝廷的鹰犬合作是一时之间的歪念蒙蔽住了双眼,并不是他愚蠢,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因此龙天羽略微的点了一点,他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弄了半天,不是自己算计人,而是人算计自己,真正糊涂,不是别人还是自己。他心中的痛苦、悔恨扭曲了面上的容貌,让原本还有些英俊的脸庞变得愈发的丑陋不堪,压抑着嗓子,带着几丝哑音喃喃自语道:“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局,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不应该啊~!”
龙天羽用深沉有力,方正雄浑的声音同厉信说道:“没什么不应该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而且必须是这样。事到如今,本官也不怕跟你说,我到山东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对付山东巡抚,什么山东官场,而是奉旨下来整治罗教的。你们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居然敢将太后的家仆都谋算致死,这不是直接在抽打皇家的脸面么,能干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情,你们不死谁死。话说到这里再说透些,朝廷的戡乱大军现在已经在往山东秘密调动,不日就要对山东之内的罗教发起雷霆扫穴之势,我奉劝你厉信不要自误为好,要好好把握机会,拨乱反正,这才是你洗清罪孽的最好方式。”
心中一片冰冷的厉信,眼下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混乱是脑袋里面唯一的想法,服从对面的这位颗管事的命令,心中真正的是不甘,不服从,可恨自己已经被引入了圈套之中,怎么办?在他的耳边继续响起了龙天羽如同魔鬼一样的诱惑,龙天羽柔声的说道:“我说,厉信你还在犹豫什么?你的来历我都清楚,从小就被罗教作为孤儿收养起来,是罗祖培养的二十四名亲传大弟子之一,要说起来罗教对你确实是有养育之恩,可那又如何呢?这些年你为罗教发展立下的汗马功劳,足可以偿还罗祖对你的恩养的情分。再说,哪什么所谓的罗祖可是老糊涂,居然想把位置传给陈煜那种没有本事的小子身上,如此无道的首领,你还要陪着给他送终么。更何况,你已经和我联手除了陈煜,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头么,要是罗祖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能饶了你不成?至于你想当上罗祖一说么,也不过是想要出人头地罢了,现在如果你降了朝廷,别的不说,保你个五品的武职前程,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那时节你可比现在风光啊,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也是指日可待的。”
厉信的散乱眼神在龙天羽的劝说之下,渐渐的凝聚了起来,龙天羽也一直在注视着对方的面上的神色,看到他面上些微的变化,知道厉信已经做出了自己的抉择。龙天羽停止了诱劝,心里面呼了口气,这种事情让他来做实在是不习惯,要是哪刘老头在就好了,手下没些会耍嘴皮子的可是不行,下次身边还是要将哪些谋士带着才好,要不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太劳累了,而且效率不高,缺乏了让对方有弹性选择的本钱,要知道派个手下去说服对方,如果对方不同意,自己再上,那样不是显得诚意十足么,古人都讲究忠恕之道嘛,你要人投降也要给人面子,第一道拒绝投降这也是当有之意么,第二道劝降再同意,如此才是面子给了,里子也得了,不会被人骂成不忠不孝之徒么。其实要是派周卫石来干也不是不行,不过他将周卫石派到云童那边去了,在龙天羽的眼里面判断,陈煜那边估计是个硬骨头,从他平日里的表现来看,恐怕要拿下他可不容易,所以抓住了陈煜之后,要立刻对他进行审问,逼迫出罗教的一些隐秘,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做准备。而至于别人么,龙天羽真是不大放心,毕竟眼下的这个人物太过重要,干系着整个罗教能不能快速拿下来的最关键部分,而且军事行动迫在眉睫,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功夫等待厉信慢慢软化,而从厉信的性格分析上面来说,应该不难拿下,于是他才决定亲自出马和厉信谈一谈。
突然之间,厉信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之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似乎心里面已经拿定了主意一般,边上的铁卫见到他一副张狂的模样,就想上去给他两下,制止住这种对龙天羽不尊敬的行为,但被龙天羽挥手阻拦,言道:“无妨,由他去,人么,再什么样的饿人都有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儿。”
良久之后,厉信止住了笑声,也不顾什么礼仪,虚月兑的一坐到了边上的马扎之上,龙天羽见他发泄完了,很有耐心的问道:“怎么样,厉教主,想清楚了其中的勾当了么,这就对了,要知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息,能够明白这些道理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厉信用不大,但斩钉截铁的腔调,回应道:“不可能,你别再说了,我是不会背叛罗祖,厉信不降。”
“啊~!”龙天羽听到厉信的话语,立时心中一突,原本还要说些劝诱之词的话语,音嘎然止住,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厉信的话语,面上带着疑惑,不敢置信的神态,开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呵呵,我和你说,厉信不降~!我是不会背叛罗祖的~!背叛罗教的~!你这个朝廷的鹰犬想要我出卖罗教,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厉信暴烈的朝着龙天羽吼叫着,直接冲了上去,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表情,反而是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
可惜的紧,边上护卫龙天羽的铁卫,哪里会让他伤害到自家魁首分毫,上去几下,就下将厉信打翻在地,然后抓住他的双臂锁拿住了他的身躯,死死的压服着,不让他动弹分毫。龙天羽这个时候已经从不敢置信里回过神来,望着底下依然不挺挣扎的厉信,他不顾身体的伤势,坐直了身躯,用恢复了清澈冷静的目光审视着厉信半天,然后问道:“为什么?你说你不背叛罗教?你联合我要除去,罗祖的接班人陈煜,不就是背叛么,既然都已经背叛了第一次,哪里还在乎第二次,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拒绝了我会有如何的后果?让你听到了这么多机密的大事,死,恐怕是你唯一的选择,你不怕么?”
“呸~!”厉信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然后昂起头来,脸上带着几许安然的神情说道:“死,我怎么不怕~!呵呵,我不过是一个反复无常,贪图功名利禄的小人,死能不怕么,我怕的很。只是么,我更怕我的原本就肮脏的心,后半生都活在愧疚之中~!你能明白罗教对我意味着什么么?不,你不明白,”说到这里,厉信面上的神情转为黯然,接着说道:“我从小无父无母,是罗教给了我一切,是罗教养育了我,罗教就等同于我的生命,它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你要逼我杀了我的父母么?这种事情你能做到?因此你也不用痴人说梦了。没错,我前面的行为是背叛了罗教,被猪油蒙住了心窍,以为除掉陈煜之后,就能够登上罗祖的宝座,贪婪和权利迷住了自己的双眼,之前既然错了,今天要是再背叛了罗教,一错再错,那么我厉信还能被称作是个人么?所以你不用再多说费口舌,要杀要剐随便你,给爷爷来点痛快的,要我同你们合作,哪是白日做梦,妄想。”接着他头望向帐篷的顶上,喃喃自语的说道:“陈煜,我的好弟兄,我害了你,你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我一会儿就来陪你,给你赔不是,别走的太急了,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