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杰眼见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东厂的人,心里只有害怕之意,哪里还有还嘴之心,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头贴地,一副恭顺的模样。良久之后,边上才传来一声淡淡,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好了,扯这些干什么,没得吓着了陈壮士,来人啊,将陈壮士扶起来,看座,上茶,有什么大家可以好好谈嘛,没得弄得和乌眼鸡似的多没意思。”
对面那位青年人刚说完,陈杰就觉得自己被人硬生生的又从地上提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几手功夫,就被人按在了自己家的一张椅子里面,紧接着一碗茶摆了上来,有人喝道:“大人叫你喝茶~!你还不快喝~!”得,陈杰心里一阵害怕,只知道跟着别人的口令做事,立刻颤颤巍巍的端起了茶水,往嘴里送,一口下去被烫的直咧嘴,哪里还顾得上,品这茶水到底是苦的还是甜的,味道是纯正还是寡淡,只是不敢多说话,逼迫自己一口一口的强咽下去。那副小受的模样,真的是让旁人看了都觉得痛苦,可惜陈杰是为大老爷们,不是哪弱质芊芊的女子,要不然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说不定也让文人骚士诗兴大发。
就在他低头痛苦的喝着茶的时候,对面哪名年轻人呵呵一乐,带着几分随性的说道:“这个茶是个好东西,《神农本草经》中写到:“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虽然真实的效果没有这么夸张,但是提神醒脑,安润肠胃,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只是么,这天下一等一的物件再好,它也是个东西罢了,没有了运送,不能及时的从南往北,或是由北往南的运,哪也不过是废物一件罢了,我说陈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啊,哦,嗯,嗯,大人说的有理,说的有道理~!”陈杰还能说什么,整个人还没有从对烫茶搏斗的痛苦经历之中回过神来,自然是顺口应付着龙天羽的话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不理会陈杰说的有没有诚意,龙天羽喝了几口茶,闭目养神的径直说了下去:“听说陈当家的最近一直在找机会要为手下的弟兄们寻找一条生活之路,却不成想被水师提督向必辉向大人给撅了回来,而你的弟兄们要吃要喝,不停的问你要饭辙,拿银钱,有这么回事吧。”
苦笑了一声,嘶,陈杰反应过来了,难道说这位大人是有什么想法不成,是想救我陈杰跳出这个泥潭?想到这里,他顾不得许多,突然一下跳了起来,哎呦一声,接着又被两边的彪熊大汉直接按着坐了回去,弄得自己一阵疼痛,小心翼翼的朝着龙天羽问道:“大人如此说话不知道是何意思,您说的不错,自从前任帮主事发之后,这海沙帮都成了一摊烂泥潭了,我也是脑袋进水才接了烫手的山芋,弄的使不上不下,您要是有什么,”说到这里,陈杰闭口不言,只是直愣愣用一只小狗望着骨头的眼神看着龙天羽。
“嗯,好了,人也见了,还行,不错,我说孔大人哪,剩下的你和他谈谈吧?我有些乏了,到城里面寻个客栈住下休息。”龙天羽漫不经心朝着孔辉说了一句,接着自己转身离去。
孔辉早就已经被龙天羽面授机宜,自然嘻嘻一笑,恭送龙天羽走后,回身看了两眼满面茫然的陈杰,挥了挥手说道:“来来,坐下谈。我说老陈啊,你的运气来了,知道刚才哪位是什么人么?乃是当今万岁爷面前的红人,奉旨钦差龙大人,这次途径山东会辽东公干的。当然有什么公干,自然是不需要同你交代,只是么,你这个海沙帮,龙大人看上了,来,表个态吧,你想怎么做。”说完,孔辉圆圆的脸上用不大的眼睛斜视着陈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咳咳两声,陈杰一时无语,头上的汗却是冒了出来。眼前这个人一不通名,二不报信,就这么直接的的问自己想怎么做,大哥,您就是要我做,您也要给个章程啊,总不能什么条件都不谈就让我表态吧。突然想到这里的陈杰心里面一阵明悟,哦,原来是这样,弄了半天对方就是不想要自己讲条件,是要自己无条件投降,所以那时自然不想和自己说什么具体的细节如何做之类的话语。可是,可是就这么什么条件都不谈就彻底的投降了?陈杰偷眼瞥了一下孔辉,发现这胖子面上的笑意渗人的紧,紧张的舌忝了舌忝自己干涩的嘴唇,继续思索着解决的办法,一时之间他也是自觉乱了方寸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胖子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话了:“好了好了,既然老陈你不愿意,我们大人断然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如此的话,你不愿意自然就当我没说,哎呀,这闹腾了一宿,身子也是乏透了,老了老了,不如当年了,唉,想当年我一个人就是四天四夜不睡也是没事。”说完胖子孔辉也不多同陈杰说些什么,只是回头朝着身边跟着他的锦衣卫笑呵呵的言语道。
这就走了?狐疑的望了一眼孔辉的背影,陈杰恶狠狠的朝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响了起来。他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还在这里犹犹豫豫的,前面向必辉哪里是根本不给自己翻盘的机会,现在突然冒出来了一位钦差龙大人,不管这位龙大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抗住向必辉的压力,但总是个机会,是自己能够出头的机会,要不然如此不死不活的拖下去,找不到新靠山,最后自己的下场也断然好不过到哪里去。想到这里,他哪里还会犹豫,直接向外面朝着孔辉的背影追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跳到了这位孔大人的面前,噗通一下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说道:“大人啊,大人,您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求您救救我吧,我实在是顶不住了啊~!”
呵呵,一笑,孔辉其实早就料到这位陈杰会有如此的表现,本来么,龙大人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要是再不牢牢的抓住,可是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在来之前听说了这位陈杰的经历,孔辉就断定他同自己是一路人,都是那种能够把握机会,奋身下去一搏的人,现在见到陈杰的模样,孔辉呵呵一乐,弯腰下去扶起了陈杰,学着龙天羽的模样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好,这才对嘛,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咱们进去谈~!”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孔辉望着陈杰低下的头顶,心里面也是一阵暗爽,原来拍人肩膀的感觉果然是不一般啊~!
好吧,随着陈杰的归附,海沙帮囊入自己的口袋之中,龙天羽在山东的行程已经基本完成。随后的几天里面,龙天羽一直在蓬莱水师里面调查现在大明水师的力量,到底如何,这一次全面性的模底,也是一次真正的数据统计,在这个过程里面他发现现在的大明水师还是有些根底的,不说别的就是大福船的数量也有不少,六百石的大船还有几艘,但是这里面有关键性的问题,这些船要么就是陈旧不堪,要么就是破损严重,龙天羽问了问蓬莱水军之中的老军,除了戚帅当年添加过几艘船只外,随后根本多年就没有再添过一艘船只,只是靠这平日里缝缝补补的日子度日。而平日里这些船,要不然就是军舰改装成商船,来回在辽东、天津装运货物,要不然就是去泉州等地运货,运人;平日里的将领们各个都去做生意发财去了,哪里会管什么操练,真正的水战演练,早就已经全部抛到脑后去了,他们这些有年头的老兵还有些海战的概念,哪些新入伍的年轻人别说海战,你就是叫他们认全海上行船的旗语,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唉,看到这里,龙天羽心里面不由得黯然叹息一声,这就是大明水师的真实情况,没有费用,说是水师,其实和商贾无二,有的还成了岸上的农夫,水中的渔民,只是依仗着二、三十年前的老底子过日子,可你就算是担心哪又如何?你再操心,这些老爷们也是不担心的,他们只在乎自己头上的官帽子,口袋里面的碎银子,能拿到还回去担心什么大明海域么?更别说什么文官集团了,哪些文人们,天天做着地大物博的天朝梦,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不说欧洲殖民者的魔抓已经渗入了亚洲,就说与大陆隔海相望的日本,也早已经是蠢蠢欲动,开始了对中国的攻击准备。在之前,京城的盗卖武器案件,其实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但龙天羽当初是不明白,为什么后来这件事情怎么就似乎不了了之了,但时间过了这么久之后,他想通了,说到底,不是别的原因,就是文人集团故意淡化了倭人的消息,因为谈到倭人就要谈到海洋,谈到海洋就要谈到禁海,谈到禁海就要自然要触及哪些海贸商人的心思,他们能够允许你们触动他们的利益?这是妄想,自然最后也就变成了不了了之的结果。嘿,只是你们掩耳盗铃也罢,最后强盗是不会应该为你将脑袋缩进泥沙里面而放过肥美的猎物,不过那些事情对于士大夫们来倒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们是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日本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对明朝有一种先天性的**。从母亲留下的书文里记载,再过一段时间,日本将会对朝鲜动手,大明将会派出军队进行支援,如此要引发中日两国直接的对抗,最后产生抗日援朝的万历三大征之一。不过那件事情按照母亲的记载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发生,自己倒是不必太过担心,发展海贸的同时,龙天羽就是在同时计算着日本,只有自己能够锻炼出一批成长性相当高的水手、水军、或是水师将领,能够建造无数的海船,用先进的航海技术、人才去对敌人进行攻击,如此才能同日本一决高低,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是为时过早,毕竟,很多事情连八字都没有一撇,还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走,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才能逐渐的建立一批班底,将大明水上力量的短板补上。
从蓬莱水师之中出来,回到了自己借住的客栈之中,这几天龙天羽为什么依然留在山东?是因为他还在等人,在等戚继光所说的子侄,他想要亲眼看一看戚继光的子侄们是什么样的人,留下来也是对戚继光的决定表示一种尊重,因为效果正在很明显的渐渐显露出来。自从马涛等人见过了戚继光之后,几个人人的情绪完全不同,如同焕发了第二春一样,不但对待龙天羽的态度十分恭敬,而且做事情的服从性也提高了很多,对于即将到来的整编活动,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都纷纷表态要积极配合,说到整编,在马涛他们随船过海去辽东的时候,龙天羽就找到了哥儿几个,要求他们到了辽东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所有的兵卒要进行重新筛选,军官们从小旗以上到守堡,通通都要进学习班进行学习,学习相关青年军的条例、作战方式、理想精神等等,而士卒们愿意离开的按照之前的承诺发房子发地,绝无二话,但是要留下来的话,就必须首先要经过三个月的培训,接着合格者才能成为士兵,然后才能上岗加入青年军之中,接着依然不可能回到原部队,必须打散分解到青年军的各个部队里面去,马涛表态同意,不但同意,还亲自下部队去跟每一位士卒谈心,聆听他们的声音,整理成一件反馈给龙天羽知道,让事情又快又好的得到了妥善的解决,这对于龙天羽来说,是一件相当值得庆幸的事情。要知道这种整编可不是开玩笑的,没有一种威望能够积压住的话,恐怕是很难实施的,最后造成乱子都是有可能的,但现在有了戚继光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刺头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龙天羽的命令,下面的人只有服从服从再服从。当然要说龙天羽对马涛等人的举动没有半点的警惕也是不可能的,对于他来说,这些军人现在依然只能算是戚继光的私军,脑袋里面只有戚继光一个人的存在,目前自己的威势和他们的服从,只不过是狐假虎威借戚继光的势而为罢了,也许一旦戚继光发现龙天羽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的道路理想并不相符,他可以随时随地的将权力、人心收回去。但是龙天羽对这点却是有着自己的自信,如果说,自己通过了一列的手段对戚继光的部队没有办法掌握住人心,没有办法将其收为己用,那么完全是个人的能力问题,和戚继光无关,和这些人心无关。
等了几天这天晚上他总算是将戚继光的亲戚盼来了,是一位名叫戚金的小伙子,人不多话,很有些沉默是金的感觉。只是从虎虎的身形和稍微有些罗圈的双腿看来,这位戚金同学可不是什么少爷痞子,而是实实在在能够拿起刀枪的士卒。,不过么,看人虽然第一印象很重要,但关键还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就必须在以后逐步逐步进行观察了。不管如何,算算时间,如今已经是年末,自己必须赶在封海之前回辽东,要不然海上结冰之后,想出船都不可能呢,于是龙天羽也不墨迹,直接登船开始了返回辽东的行程。
周大力,是山东平邑人,家中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出身,曾经的他是地主家的佃户,因为他们哪地方的地主租子收的特别的狠,别人都是五成,他能要七成,所以每年周大力一家都有几个月要过上吃野菜、树皮的日子。对周大力来说,天天晚上要做的梦就是一条,那就是能够拥有自己的田地,这是他唯一的梦想,也是从他太爷爷开始就念叨而又奋斗的梦想。
罗教是个什么东西,说实在话周大力真的不知道。要知道当初罗教到平邑来传教的时候,走到了他所在的村庄之中,周大力是懵懵懂懂的,要知道在山村之中族长的威力可是要比官府的老爷们要大得多,人家都信了罗教,自然他自己也不可能落空,要不就成了别出心裁的异类了不是?要知道在乡下成了异类,为社会所不容,哪可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将一个人直接喷死。好吧,不管怎么说最后,周大力成为了光荣的罗教中的一员,当然这个罗教一员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虽然收他地租的地主大人当天晚上就被罗教的红袍老爷们,如同杀鸡杀狗一样,直接从被窝里面拽了出来,全家老小杀了个干干净净,但是这点和他这名佃户没有丝毫想干,因为杀了哪老爷,自己该交的田租,七分依然是七分,却是没有变成少一颗租子,所以啊,这人么,就是这么回事,没有了利益的驱动,在罗教党徒杀了哪位地主之后,周大力曾经幻想过能够减免些租子的事实失败了,日子照过,饭照吃,肚子么,该饿的时候依然要饿着,只不过压在头上的老爷们从地主换成了罗教罢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知道有一日,一支马队来到了村子里面,直接将罗教的党徒们给驱散了个干干净净,还将哪些从地主手里,到了罗教手里的土地,直接分给而来租种的佃户们。这可让周大力同学没有想到,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天自己的神情,那种如同做梦一般的喜悦心情,不但是他,就连他老爹、老娘,还有自己的媳妇都高兴的找不到北,甚至老爹还将埋在地下要留给孙子结婚用的状元红都挖了出来,还掏出了不知道祖祖辈辈传承了多少年的一块银子,要周大力去买块肥肉回来作为下酒菜,哪场景,真的是让人心里面如同流淌了蜜一样欢喜,高兴,周大力永远记得哪田亩的数字六亩三分地,上好的水田,是他们家常年打理的土地。可惜啊,梦幻始终是梦幻,人总归是要活到现实之中的,就在周大力全家欢欣鼓舞,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去耕耘自己的梦想之地的时候,厄运再次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族长老爷出来了,大手一挥,直接将周大力一家划成了罗教党徒,于是乎一夜之间不但连曾经到手的土地,变成了别人所有,就是他们全家也作为了罪民发配辽东戊边。辽东在哪里?是一个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你要一个从出生到长大只去过十里外县城的农民去理解辽东的方向,这简直对他就是一件超乎寻常想象的事情。但不管辽东在哪里,周大力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辽东太远,自己要背井离乡,和全家人一起到异地他乡去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族长大人头颅微扬,面孔朝上,一副你欠了我的迷还了我的糠的模样,甚至就连周大力最后提出要将地契直接转到族长的名下,以消除自己的灾祸,哪位族长大人都是坚决的,肯定的,毅然的不同意。最后一丝希望没有了,周大力可是连死的心都有,也曾经想过要和对面的这个老家伙同归于尽,拼个你死我活,毕竟辽东的遥远在他的眼里面,就如同天边的另外一个世界,和地狱之中的黄泉一般可怕,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就这么被人送上了不归路。但是周大力不敢死,不敢拼,因为自己还有爹娘要奉养,还有老婆孩子要带着,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是不服从族长大人的命令,好吧,自己死了不要紧,恐怕老婆孩子,爹娘都要被收拾个干干净净的,成为了别人的殉葬品,于是只得忍气吞声,的认了下来。谁知道族长老爷真的狠毒,连夜都不让过,东西必须当下收拾,叫来了家丁直接将他们全家打包到了县衙之中,交付给了县尊的差役老爷们。
来到县城里面,他们一家已经完全不成了个样子,失去家园的痛苦,让周老爹是悲痛莫名,周大娘更是昏厥了过去,更别说媳妇和孩子哭哭啼啼的让人完全失去了方向,仿佛世界末日已经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连看任何东西都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烟雾。是啊,原来说起来家里面虽然饿着肚子,吃不饱,穿不暖,可毕竟那是个家么,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眼下居然家没了,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在绝望之中,来到了关押他们这批罗教罪民的地方,他却愕然发现,这里似乎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地狱,当自己抬和爹抬着娘走进这处临时的居所的时候,有自称大夫的人主动走了上来,为自己的娘看病,紧接着有人拿出了干净的衣服要他们换洗,完了之后还有人带着他们去吃饭。说到这个吃饭,几个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来到了一处空地上,有人排着队在领食物,香味飘的老远,哪是啥饭?红烧肉、大白馍、再加上一水绿油油的大葱,这饭食,这还是坐牢么,别说现在,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也没吃过如此的美味。望着这些东西,周大力的媳妇显示发呆,紧接着嚎啕大哭了起来,媳妇这一哭,孩子也哭,周大力是为之一愣,从恍惚之间醒悟了过来,转头就问媳妇怎么了,就进自己的女人哭哭啼啼的问周大力,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之中的断头饭。这可把周大力给问住了,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指示被自己的女人一哭心头一紧也慌了神,不知所措,就算你知道了指断头饭又能咋样?自己还不是在别人的笼子里面,看看四周,布满了兵丁衙役,你就是想逃都逃不掉。就在这个时候,边上有一位青年的壮汉走了过来,很是和蔼可亲的将他们带到了一边,因为这一家人的举动已经影响了不少人的驻足观望。到了一间屋里面他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哭了呢?不知道几位老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大力望着这位身上带着威严的男子,跪倒在地,口里面喊着:“大老爷,这加入罗教是俺一人的事情,同俺老婆孩子无关,同俺爹娘也是无关,您还是放了他们吧,要杀要剐俺随你们处置也就是了。”看到眼前汉子的模样,钟国强不由得有些诧异,他被龙天羽派到山东这边来负责各地的罪民收拢工作,临行的时候,龙天羽就要求过,要尽力做到一个人不死,一个人不病,要尽力都将这些罪民的生活安排好,为了将来强制将他们裹挟到了辽东已经是不该了,总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吧。这话让钟国强深以为然,也的的确确是这么做的,平邑是山东西部地区的罪民收容站,要从这里沿着水网运到海边再去送去辽东。
周大力一家人跪在地上哭的是鬼哭狼嚎,将事情说了一遍,钟国强这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们几个别哭了,这不是什么断头饭,也是你们今天赶巧,七天一次的吃肉时间,平时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的,不过还是管饱。”说到这里,看着周大力依然有些不相信的模样,钟国强摇了摇头,耐着性子解释说道:“我们大人可是个菩萨心肠的人,你们也不想想,如果真要杀你们的头,还会让人去给你娘亲治病么?这不是月兑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这话一说,周大力等人才算明白了过来,呵呵,点头应承,是啊~!这也是有道理呢,要说周大力虽然日子过的懵懂,但是脑袋却是不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钟国强道:“这位老爷,请问您,要我们去辽东干什么呢?我们这些人啥也不懂。”
钟国强点了点头,笑着对周大力说道:“这是朝廷的法度,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你们去了,是在我家大人的治下,自然是没有二话的,你想想连你们现在都如此好吃好喝的供养着,等到了辽东还不要好日子天天过么。放心吧,老乡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晕晕乎乎的周大力从屋子里面出来,脑袋里面还是迷茫的,刚刚从分田分地的美好天堂之中掉落到了地狱里面,接着来到了县城里面,居然又从地狱爬到天堂,说真的他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自己否极泰来,是来运转了?这个时候在家里面轻易不说话,但是说话一句顶三句的周老爹发话了:“这个东西么,不管你们怎么想,大家总是要多琢磨琢磨,我就不信了,刚才那位老爷口里面的大老爷能无缘无故的对我们发善心?千里迢迢的接我们到辽东去,就是为了咱能过上好日子?不说别的就说咱们现在的身份是朝廷的犯人,就绝对不可能,唉,估计最后还是会有些什么事情的。”当然这话是背着周大力媳妇同周大力说的,要知道女人眼皮子浅,有些事情扛不住,不如老爷们经事。周大力心里面也是赞同他爹的想法,只是现在这种状况他还能多想什么呢?说透了,不管你怎么想最后的结局已经不可能改变就是要发配辽东的,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盼着老天可怜穷人吧。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周大力一家从平邑开始坐船往蓬莱运,可怜得很,这一家子人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晕船晕的是糊里糊涂,直到了蓬莱,下船的时候,有人在哪里宣扬政策,什么发多少多少亩的田地,什么发粮啊,免税啊,什么给免费的房屋居住等等,说的大家伙儿是议论纷纷,哪里肯信,各个都说,这天上还有掉馅饼的事情么?就在这个时候,上面身穿官服的老爷们直接就**果的拎出了几个大箱子往大家身前以丢,轰的一声,箱子倒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流了出来,立刻鸦雀无声,哪怕是再质疑再反对的人,在这种银弹的攻势之下也立刻变的悄无声息,没有了自己的话语。接着周大力同学带着家人很光荣的在上海船之前一人领到了一两放心银,就连同他们家只有七八岁的狗子也没有例外,拢着这些银两,周大力心里面是冒着欢喜之情,用鄙视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老爹,听着自己老爹说着:“不可能,这绝对的不可能。”之类的话语,做出一副自己早就知道眼下这个结局的模样,浑然忘了当初是谁心里面难受的不得了,深怕自己一家人到了辽东无缘无故的遭人的毒手。
咱们现在将镜头从周大力一家的身上转回来,毕竟他们在海上还要漂流一段时间,回过头来看看龙天羽的行程,他已经随着武大海的船只直接回到了辽东,回到了哪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之上。刚刚停好船,也不等船板架好,龙天羽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直接跳下了船帮,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心里默默的念着:“我回来了,辽东,我回来了~!”是啊,这一路多有艰辛,不满坎坷,不管如何他还是闯过来了,半年左右的时间,龙天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经历这么多的事情,遇到那么多的人,最后还死去了那么多肝胆相照的弟兄,这一路有苦有乐,有悲有喜,真的是不容易,真的是难啊~!不过最终还是回来了,到家的感觉真好,回到了辽东感觉山也是青的,水是绿的,就连海都显得那么的碧蓝。拜完田地,站了起来,就在龙天羽感慨万千的时候,武大海走了下来,呵呵一乐说道:“魁首,怎么这么虔诚是不是在祈祷着回家怎么和虎妞说,哪位的事情啊~!?”一愣神,龙天羽回头顺着武大海的眼神看去,船上的李洛正站在哪里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行动,默默的没有出声。龙天羽没有接武大海的话头,而是另外起了一个话题说道:“大海叔,今天我同李洛由这边路上回去,路途相对来说要近很多,能够提早赶回家过年,我想你将船押送到镇江堡哪里去,有人接应你,然后你也由哪里上岸到老巢去吧,今年也到老巢里面过个年,咱们有些事情大家需要好好的唠叨唠叨,也好心里有个底不是?”武大海见对方说起了正是,将面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刚想再说什么,龙天羽回头走向了李洛,武大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说真的龙天羽心里面怎么会不知道武大海想要说些什么呢?说透了不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保证不冷落虎妞么,这种话还用他们说?都是多管闲事,不过从这些人的反应里面,龙天羽也嗅到了一股味道,看来有人对于李洛的到来,和自己引进了不少外来的势力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呢,唉,龙天羽的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不过随即抛之脑后,这种东西也很正常,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自然就有纷争,所以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将所有的隐患消除,纷争消于微末之中,把利益的大饼再次做大,进而能够让跟多跟随自己的人得到甜头,自然所有外来者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迎刃而解。扶着李洛下船之后,面对李洛有些担心的眼神,龙天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于是李洛立刻放心了下来,与龙天羽一起等待王五等人将船上的马匹等物件都拉下船来,今天他们就要赶去昌盛号的驻地,回安平山山下村龙家老宅去居住,然后从哪里直接走水路库去老巢过年。
这个时候,对面一阵马蹄声声,并且不是传出几声汪汪的狗叫,几只斑花色的大獒从远处奔跑过来,到了他的身边,也不停留直接扑了上来,满是亲热的模样,将龙天羽扑倒在地上,不时用嘴巴舌忝着他的脸庞,闹得龙天羽欢快的不停喊道:“好了好了,快快收了,虎妞,一定是你搞的鬼,快快将这些宝贝儿收了。”这个时候对面马蹄之声止住了,有一个身穿火红色披风的女子一个翻身就跳下了马来,直接冲了过来,也不等龙天羽说话,哇的一声就扑了上去大哭起来:“黑煤球,你就那么狠心,将我一个人抛在这里这么久,最讨厌你了。”
见到虎妞如此模样,龙天羽心里面也为之一酸,虽然他对虎妞的感情,男女之间的少一些,但是也算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发小,亲情的意味可是不少,抚模着这位自己命中注定的女人不是轻轻拍这她的背夹,说着安慰的话语,一边转头朝着李洛微笑了一下。
李洛点了点头,也同样报以微笑,这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龙天羽都同他坦白过了,而李洛自己也理解。别说龙天羽了,就说他的父亲,哪京城的满朝文武大臣们,哪个不是妻妾满堂?这就是女人悲哀,只要他能对自己好,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在李洛考虑范围之内,要知道作为一名大妇,第一标准就是要维护家庭和谐,绝对不能善妒,这是她姑母从小就传输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