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4
这个乌骨伦说起来,身份相当特殊,是礼敦的长子。由于这次进攻尼堪外兰城比较关键,又是反抗青年城的第一仗,礼敦为了团结联盟内部,消除反对声影,并且做出一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姿态,所以这第一仗就派了自己的儿子亲自指挥,以达到激励士气的目的。
作为礼敦的大儿子,乌骨伦的处境并不太妙,这次的军事行动礼敦派他这个大儿子出来,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着激励士气那么简单,也是关系到礼敦这一系今后继承权的问题。须知礼敦有二子,大儿子乌骨伦、小儿子徒单,而乌骨伦的母亲早逝,现在礼敦的大老婆乃是徒单亲生母亲,在枕头风的渲染之下,礼敦对于这个大儿子可算不上喜欢,他更多的是中意小儿子,一直有心要将自己的酋长之位传承给小儿子徒单,只是因为早年乌骨伦的母亲未死的时候贤惠有加,再加上乌骨伦本身也相当小心谨慎,没有犯错,所以礼敦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发作乌骨伦。而这次同盟希望进攻青年城,礼敦在仔细考虑得失之后,被自己的老婆怂恿之下,将乌骨伦派过来指挥尼堪外兰城战斗的决议,如此可以一箭双雕。
要不然,乌骨伦好歹作为作为首领的儿子,反青年城联盟的重要人物,怎么会出现在尼堪外兰呢?不过乌骨伦并非常人,也许和早年丧母,无人帮扶有关,乃是心志坚毅之辈,在领到出攻打尼堪外兰任务的时候,他既没有灰心,也没有丧气,心中充满了雄心壮志。在他看来,只有这次将尼堪外兰漂漂亮亮的拿下来,就能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名声和地位,如此就算父亲偏心弟弟,那也必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了自己继承人的位置,所以正因为有了如此的想法,乌骨伦心里面是憋足了劲儿要干一出好戏给自己的父亲看,让哪个糊涂的爹能够明白,到底是自己适合当他的继承人,还是哪个纨绔的弟弟,随便堵住哪个老妖婆的嘴巴。
于是乌骨伦一直在琢磨,到底如何才能够更加出彩的将这个任务漂亮的完成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到了尼堪外兰城之后,他是忙前忙后,跑上跑下,借着多铎侍从的身份,把尼堪外兰城里里外外的城防和军事力量都模了个透,甚至用家人的生命把一处城门守门将领都给掌控住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待最后日子的来临。
可就在乌骨伦焦急等待的日子里,多铎居然跑回来跟他透露了穆坤的话语,不经意的几句话,立刻触动了乌骨伦敏感的神经。在深思熟虑之后,从穆坤的话里面分析看来,乌骨伦认为,在穆坤的背后肯定还有青年城的一只手,穆坤不可能是独立单一的存在,他肯定还有上线,而从话语里面流露出来的意思,青年城也要对尼堪外兰城有动作,那么换句话说,这几天也同样是关键的时候,必然会有穆坤的上线过来与他接头,只要盯着穆坤能够钓到大鱼,而只有钓到了大鱼,拿到坚实证据,才能让穆坤为自己所用,毕竟穆坤的所作所为如果落到佟佳布库录的眼睛里面,也和叛徒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同时,想来穆坤最多是下线,而最清楚的应该是他的上级,只有抓住这只幕后的黑手,才能搞清楚最终敌人有什么动作,才能有针对的对敌人下手,预先做出布置,将有可能产生隐患消于无形之中。
于是,乌骨伦并没有急着带人去抓穆坤,而是派人在穆坤的宅院外面十二个时辰全程监视,等待鱼儿上钩,而他则是准备好了精锐的手下,随时实施暗捕。很快,就在他监视的第三天,属下报告,有一个黑衣人漏夜走进了穆坤家,得到了消息之后,乌骨伦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手,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冲进了穆坤的家,将他一家人完全控制住,并且抓住了那名青年城的密探。
让乌骨伦感叹的是,青年城的密探可不是什么畏惧死亡之人,在被抓的刹那,咬破藏在嘴中的毒牙,壮烈自尽,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活的,自然乌骨伦开始审讯穆坤,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穆坤可不是什么硬骨头,在家人生命遭到威胁的情况之下,他很快就做出了投降的决定,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穆坤知道的并不多,他的上线哪个已经死去的青年城密探曾经同他说过,最近青年城将会有大动作,而这个大动作结束之后,他穆坤立了功劳,将会凭借功勋在青年城里面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而礼敦等反青年城同盟的财富将会有百分之十归他所有,包括各种分红股份,在这么大的利益诱惑之下,穆坤立刻投靠了青年城,愿意在佟佳布库录出现异动之后,配合青年军对尼堪外兰城进行攻击,这就是他酒后透露给多铎的起因。
而今天,青年城的密探又出现了,提出要他在初十傍晚,按照约定好的信号直接出城去接秘密潜入的人员,刚说到这里,只说了联络暗号和时间地点,乌骨伦就冲了进来,紧接着一片混乱之中密探服毒身亡。
听完穆坤的陈述,乌骨伦有些可惜自己冲入的太早,没有拿到更加重要的情报,不过还好总算线索没有断,还有顺藤模瓜的希望。为了搞清楚青年城所谓的大动作是什么,为了让父亲能够高看自己一眼,在一番思量之后乌骨伦决定,自己冒险同穆坤一切去引诱潜伏人员进入伏击圈之中,却不料,细节上面出了问题,被卢天达一眼识破,落网成擒。
话说这边卢天达从穆坤的嘴巴里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问明白山坳哪里有百来人潜伏布网。思绪片刻,他立刻有了判断,眼下敌人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来意,不管如何,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要将这布网的百来人一网打净,同时必须将敌人元宵节对尼堪外兰城进攻的消息传回去,于是他发出暗号,先让人去将跟在乌骨伦后面的暗哨模掉,紧接着要手下队员们全部过来开会。
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地形之后,接着将战术任务安排之后,要副队长带着穆坤一起,往另一边的地窝子模去,卢天达就是要将敌人全部消灭掉,至于危险么,说句实在话,他是根本没有想到的,说透了,敌人这点点的本事对于他所率领的这支特种小分队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他浑然没有将这么一场低烈度的小战斗放在眼睛里面。
回过身子,看到一边被堵住嘴巴,五花大绑的乌骨伦双眼射出愤怒、不甘、悔恨交织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见到如此眼神,卢天达不由得微微一笑,他的心里明白的很,这么一个心里面有着许多怨念的青年人,对于青年城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有益处的事情,说不定就能从这个小子的身上模出些有用的东西。
蹲子,面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将堵住乌骨伦嘴巴的破布取出,卢天达也不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对方。乌骨伦破布取出之后,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回头往山坳处看了一眼,接着闭着眼睛似乎平复了会儿自己的心情,接着平静的说道:“这位大人,怎么不紧张么?你们区区十来二十人,就敢挑战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未免太过自大了吧~!”
呵呵一乐,卢天达需要的就是乌骨伦开口,一个人如果真的抱了死志的话,那么他必然默不出声,就如同自己这边刚刚牺牲的同志兄弟一样,毫不犹豫直接选择了伟大的死亡,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口舌同敌人废话;所以这个乌骨伦表面上看起来仿佛坚贞不屈,其实不过一切都是表象,在掩盖他自己内心的脆弱罢了。
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卢天达根本没有正面去回答对方的话语,只是淡淡的言道:“安静,你侧耳听,让山风带给过来的声音说话,它会告诉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恐惧是乌骨伦现在最深沉的感触,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一丝软弱,但是脸上的面皮,还是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偷眼观瞧映照火光之下,仿若金刚般光辉灿烂身影的卢天达,耳边听着山风带来阵阵微不可闻临死前的哀嚎和绝望的尖叫之声,乌骨伦的心沉入了没有任何希望的万丈深渊之中,越沉越深,那种心理压力造成的恐慌让他难以制止的大口喘起气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赶走心灵深处的怯懦似的。
很快,一阵悉悉索索的动作中,乌骨伦看到穿着白色外套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冒了出来,也不避讳他的存在,直接同那个金刚般的男子说道:“报告队长,敌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而我方没有任何损失,只是戚金哪小子最后追击一名逃走敌人的时候,被划了一刀,只是轻伤,没有大碍。”
眉头一紧,戚金受伤了?搞什么搞~!虽然卢天达有些不待见戚金,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个人是魁首亲自交代给自己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回去自己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魁首,唉,刚才应该将他留在这里,一起看守俘虏,虽然这小子战斗技术不错,但毕竟经验不够丰富,出错是难免的,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少看护着点的好,这倒是自己疏忽了。
只是这些心情毕竟不能摆在桌面上,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边上的乌骨伦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声嚷道:“我,我不信,你们怎么可能如此厉害,哪是多于你们十倍的人啊,就这么摧枯拉朽般的没了,我不信,你们在撒谎,在骗我,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有青年城的奸细~!”
看着失去理智,有些疯狂的乌骨伦,卢天达也不多言,直接上去一脚踩住脖子,狠狠的将他的脑袋踩入雪地之中,让他的嘶嚎变成呜呜的申吟之声,接着冷冷的言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脑袋进水,也不啥泡尿照照,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当我们欺骗与你?你是在高看自己呢,还是在蔑视我们?”说到这里顿了顿,脚下更是用了三分的劲儿,语气之中夹杂了几分煞气,接着说道:“你跟我在这里卖狂,你信不信我这脚下再加上两分气力你就要如同你的属下一样,死的和荒野流浪的野狗一样悲催?”说完脚下又开始缓缓下力,仿佛真的要将乌骨伦直接踩死一般。
当然卢天达扮演红脸,自然边上的会有人要扮演白脸,在这位特种小分队的分队长的眼神暗示下,刚才过来汇报情况的人心领神会的,故意说道:“队长,出来的时候,上面交代了,咱们可不能乱杀俘虏,政*治部说了要感化为主,多用怀柔策略,少用暴力,你可千万别犯错误。”
卢天达配合自己队员的话语,放松了脚下的气力,啐了一口唾沫说道:“狗屁,哪是有说法的,是对咱们有功的人员多以感化为主,向他这样有咱们弟兄血债的还想感化,这不是扯淡么,没将他一寸寸的剐了祭奠弟兄们的亡魂,算是好的了~!”
话虽然说得凶恶,但是卢天达脚还是从乌骨伦的身上拿了下来,狠狠的踢了一脚在地上拼命呼吸的乌骨伦,他又往下继续说道:“去,把他拎过去,和他的同伴一起埋了,让他看看我们有没有吹牛,这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别啊,别啊,队长,好歹先问问看,如果他要真的什么都不说,保持不合作的态度,等会儿直接埋了了事,要是愿意说,符合政策,到时候咱们可是不好下手了,至于他对咱们弟兄们犯的罪行么,哪时候反正有军事法庭等着审判他呢,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是?您何必为了这么一只臭虫身上背负一条违抗军纪的麻烦呢?”在一边扮演白脸的战士,也是好演技,有模有样相当默契的掰活了一通。
“哼,既然如此,这个人交给你了,你来问他,不过别在这里,去地窝子里面,先让他看看,到底我们有没有撒谎骗他~!”说完,也不回头径直往刚才发生战斗的山窝子走了过去。
而这边刚才的哪名队员,满脸的感叹,将地上的乌骨伦拽了起来,放在肩膀上轻松的扛着,迈开大步往前走去。边走他还边说道:“你小子算是没运气的,我这位队长最恨手上有我们弟兄人命的敌人了,上次萝北堡,乌拉部知道吧,他一个人杀了十二个手上自己弟兄血迹的俘虏,要不然哪,嘿,现在他早就升官了,哪里还会当这个小队长~!”
乌骨伦抿了抿因为紧张而干裂的嘴唇,刚从死亡的轮回之中挣扎出来的他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但很快这种茫然就在身体颠簸之中醒转了过来。此时的他更多的是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对于死亡黑暗降临的怯懦,哪里还有半点当初设计想要得到父亲认同,为女真族群生存的正义而奋斗的精神气而。此时的他在挣月兑出死亡阴影的笼罩之下,早就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尊严、亲情、又或是女真人所坚持捍卫自己族群利益的正义,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乌骨伦来说,都没有活着,能够呼吸空气来的重要,来的鲜活和贴切。
所以当恢复了五感的神经,将这位小分队战士之间的对话再次传到他的耳朵里面的时候,他突然低声哭泣起来,鼻涕眼泪横流,流露出一副完全崩溃的模样说道:“你们,你们饶了我吧,我并不是有意要杀你们的弟兄的,真的,我想天神起誓~!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去替你们做,我把反青年城同盟的一切情报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不杀我,留一条命就行~!我在青年城里面也是被迫害的,我父亲最狠毒,为了让我弟弟继承他的职位,将我一脚踹出来当替死鬼,等我死了之后,好名正言顺的将弟弟府上继承人的位置,我,”哭嚎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就是黑暗中的山鬼在申吟哭泣似的。
呲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带着乌骨伦奔走在山林雪原之间,如行平地的这位战士,真得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几句话把乌骨伦吓的如此懦弱的模样,心里面想着怪不得你爹要将这酋长继承人的位置交给你弟弟,就你这副窝囊样,纯粹才大志疏,银烛镴枪头一个。当然面上却是要敷衍着乌骨伦说道:“你要是真的配合,哪可以放心,我们有政策,戴罪立功者,因为有功有过,下面的官兵是不能直接处置的,必须交给军事法庭审判,一般来说这样的俘虏,都能活下来,最多挨几年的苦役赎罪,又或是真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完全免除处罚也是有的,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想活,想死,完全取决于你自己~!行了,别嚎丧了,还是留点力气仔细想想,等会儿怎么去和我的长官说有价值的情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