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23
听到这话,乌骨伦心中一酸,眼眶都要红了,是啊,自己的父亲如果对自己好一些的话,也许,也许自己不会走上这条背叛的道路,呵呵,不过这个时候自己想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呢?没得给自己增添烦恼,还是什么都不想,老老实实的将人交托的人物完成了才是正经事。
想到这里,乌骨伦的辛酸也就淡了不少,面上带着不堪一提的颜色说道:“舅舅,你也是的,这有啥好去说的?我这人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求能有三餐安乐茶饭吃也就算是托了天神的福气,其他的旁的我也没啥好想的,就这么回事~!”
听着自己这个年轻有为的外甥颓废的言语,丰必额还能说什么,只能轻叹一句,言道:“都怪你舅舅没本事,护不住你,让那个妖婆魅惑你父亲,要不是你母亲在世,她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唉,舅舅真是没用。”
“舅舅您可别这么说,从小到大,您给我的呵护可是不少,您为什么被贬到这里成为看门官,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将来外甥但凡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孝敬舅舅才是。”说到这会儿,乌骨伦也动了感情,真心实意的同丰必额讲着暗喻的话语。
“呵呵,这不也挺好么,被贬到这里当了个看门官,其实也不错,回春谷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在这个地方养老也是好去处;只是眼下这个看门官恐怕也做不长久了,这里成了练兵谷地,门官的位置自然重要吃香,也就轮不到我来当了,想来咱们舅甥二人很快就会一起作伴去前线呆着,不过如此也好,彼此之间总算能有个帮衬不是?”站起身来,给乌骨伦倒了杯开水,丰必额带着几分无奈的言道
听到自己的舅舅如此说话,心中一动,乌骨伦觉得似乎时机到了,刚要开口再将话头挑的更明白些,就听到哨所外面有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有喘气的没有,有喘气的出来一个,大王有令,乌骨伦出来答话~!”
乌骨伦还没有动作,边上的丰必额眉头一皱,嘴里面大声喝骂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外面胡说八道,没大没小的,仗了哪条狗的人势,想找打不成?”
说完丰必额也不待外面的人答话,直接站起身子,大步往屋外走去,满面的凶神恶煞,乌骨伦自然不会落后,随着舅舅走出木屋哨所,定睛一看,刚才发声的不是别人,而是府中的管事,他生怕自己的舅舅脾气爆发出来,到时候万一传到了父亲礼敦的耳朵里面,到时候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可就不妙了,连忙抢先一步,拽了拽自家舅舅的衣角,然后满面堆笑的走了过去,同管事说道:“乌骨伦在此,管事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哪管事正如丰必额所说,狗仗人势,被人顶了一句,心中勃然大怒,就要发作一番,好显摆显摆自己的威势,却看到乌骨伦走了出来,而且言语之间和颜悦色,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他要把娜仁的意思办到了才是关键,所以这个时候的他倒是顾及不上刚才有人出言不逊的事情,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丰必额,回头朝着乌骨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少主,大王有令,要你就站在此地等候,等吃完饭之后,自会派人过来通传,少主大人您可要听好了,大王的命令要你站在这里等,而不是屋里面。”
乌骨伦还没说话,边上的丰必额听到这话,眼睛瞪的老大,这他娘的还是做父亲的干的事情么,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冒着生命的危险为着女真族中的大业,奔波劳累,回来了不但没有什么赏赐和慰劳,就连吃饭都不叫着一起去吃,还要在这门岗候见,真是天性薄凉之辈,这父亲当的,让人恶心,刚想开口怒骂面前的狗奴才,给自己的外甥出口恶气,却见自己的外甥满面堆笑的表情,仿佛如同无事人一样,立刻闭了嘴巴,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这个外甥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要知道过往的时候,这个孩子恐怕早就跳起来了,大吵大闹一番,物极必反,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可是不能乱了他的分寸。
悲哀么,乌骨伦早就已经习惯被如此对待,这些年来受气吃苦的事情数不胜数,也许过往他还会火冒三丈,但是现在,心里面只有一种庆幸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心灵上的放松,背叛所带来的愧疚之意完全烟消云散。
此时的他仿若毫不在意刚才管事的挑衅,清风云淡的言道:“是,儿子领命,只是还麻烦管事大人您务必转告父亲,这边有紧要军情相告,还请抽空尽快见我才是。”
管事这下可是晕菜了,他来说透了就是要撩拨这位大少主的火气,让他干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娜仁好在礼敦面前添油加醋,给这位不受宠爱的少爷背后捅刀子。可现在乌骨伦完全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脾气好得不得了,自己这下就如同一名拳击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在了棉花之上一样,根本使不出力气。
心中盘算了一下,管事知道,自己也不能太出格了,要是太出格,恐怕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毕竟眼前这个人说到底也是觉昌安的嫡系血脉,再不受宠比自己这个奴才也好高级些,羞辱的差不多也就行了,如果真的弄得大家下不了台,到时候娜仁万一要是不保自己,可不是哭都来不及么?可不要太卖力气了,不值当不是?
想清楚了之后,他立刻转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的对着乌骨伦笑着说道:“大少主,对不住了,这,这小人也是无奈之举,身不由己,还望您多多体恤才是,等大王吃完了饭,我第一时间就来通知您。”说完也不等乌骨伦说话,随意的拱了拱手,掉着颠颠的走了。
管事走了之后,乌骨伦还真的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一副听话的好孩子的模样。边上的丰必额可是忍不住了,他见自己的外甥如此受辱,气的是三魂出窍,转头就同乌骨伦言道:“别在这里站着了,走,咱们一起去,去找你那个薄情寡义的爹,我倒要亲自问个明白,当初你母亲死的时候,他是怎么应承照顾你的,是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他就是不想让你继承王位,也不用如此折辱于你吧,如此叫你今后还如何做人?”
乌骨伦抬头看了看四周女真守卫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同情之色,丝毫不动怒,笑着同舅舅丰必额大声道:“舅舅,您这话说得,哪是我爹,他是我亲爹,他叫我站我就应该站,而且应该站好,您不必去,我自有主意,”说到这里,顿了顿,小声而又快速的说道:“舅舅你就别参合了,快点进去,等会儿完事了我来找你,有事情相商。”
听到这话,边上丰必额心中一动,再联想外甥反常的举动,叹了口气,跺了跺脚,开声说道:“好,好,你要做你的孝子,你就去当,我没眼瞧~!”说完背着手转身呼啦啦往哨卡里走去。
那名管事根本没有走远,而是转了个转角,就躲在阴暗的地方观察乌骨伦的言行,就指着背后如果乌骨伦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好转告给娜仁知道,可谁晓得乌骨伦却表现出一副模范孝子的模样,只得悻悻的模了模下巴,转头回去禀报去了。
这一站足足站了大半个时辰,乌骨伦可不是在回春谷中,而是谷外,寒风凛冽,冻的是面青唇白,全身冰凉,但是愈是如此,乌骨伦的心态愈是放松,仿佛此刻的冷冻不过是为自己背叛的行为赎罪,也许在他看来,眼下受的苦,即是将来享的福。倒是他舅舅丰必额心里放心不下,出来给他披了件衣服送了点酒。
直到过了晌午,哪位管事姗姗来迟,一步三摇晃荡的走了过来。看到乌骨伦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是一个愣神,但这次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大王唤你过去,同我一起走吧。”
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乌骨伦也不多话,径直跟上了管事的步子。管事在前面带路,刚走没几步,突然问到背后这位大少主身上有酒的味道,知道这是刚才在谷外站着太冷,定是丰必额给他喝了两口酒取暖。
管事心中不由得一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要知道,刚才他就被娜仁痛骂了一顿,说不会办事,没有找到乌骨伦的茬子,眼下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么,到时候就说自己传达大王的命令之后,乌骨伦还在喝酒,如此想来,一个喝酒误事的罪名他是跑不了,嘿嘿,大少主啊,大少主,可是对不住罗,要怪你就去怪娜仁,是她见不得你立功,非要在大王面前诋毁你的形象,小的我也是身不由己么。
很快,管事带着乌骨伦到了大厅之外,让他稍带,先一步进去禀报。进了大厅之后,管事看了一眼娜仁也坐在一旁,于是心中一定,行礼言道:“大王,大少主在堂下等候~!”
礼敦心急知道尼堪外兰城的状况,于是连忙说道:“快传进来~!”
管事面上做出一副犹豫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言语的模样,边上的娜仁早就已经接到了管事的信号,于是立刻讲道:“你怎么不出去叫大少主,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于是管事做出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将乌骨伦喝酒误事的情况,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通,娜仁心中立刻高兴了起来,转头同礼敦,言道:“唉,这个孩子,也是的,怎么身上有了如此重要的差事还喝酒,也不怕耽误了大事,行了,管事,你也是要不得,少主喝酒怎么不劝着点儿,快去把人叫进来,大王可是等得心急了。”
管事下完了刀子,自然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块是非之地,谁知道等下万一要是大王耐不住发作了起来,出了什么岔子,将自己牵连进去,到时候恐怕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么,于是连忙一溜小跑冲出了大厅,将乌骨伦传唤了进来。
看着乌骨伦走入了大厅之中,礼敦高坐在正堂兽皮大椅之上,用审视的目光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发现的确他的面上根本没有什么紧急军情的神态,反而带着酒后的红晕,心头顿时掠过一阵厌恶之意,他觉得恐怕是被娜仁说中了,乌骨伦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邀功请赏,显摆自己功劳的,你要是真的耐不住性子显摆功劳,年轻人也还能勉强原谅,可这回来如此重要的时刻居然喝酒误事,那才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乌骨伦见礼敦高居堂上,娜仁坐在一边,紧着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语带恭敬之意,说道:“孩儿见过阿玛,见过夫人,祝阿玛身体康健。”
当然这个时候的礼敦并不想发作,原因很简单,不管儿子是不是争功邀赏,是不是喝醉酒,那都是后话,既然不喜欢这个儿子,到时候等大事成功之后,寻个机会废了他的继承权位也就是了,现在的关键是尼堪外兰城的情况,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那关系到他的野心,和整个觉昌安一系女真人的兴衰。
所以尽管心中不大高兴,但是礼敦面上依然保持了和颜悦色的神情说道:“怎么样,任务完成的如何,有没有把握能够策应打开城门?”
冷静的乌骨伦,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背叛的打算,但是心里面依然一阵难受涌动心头,想到这里,眼眶湿润了起来,只是强自按捺心中的感情,接着回事的举动,乌骨伦低头言道:“一切都好,没有问题,我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尼堪外兰城的局势,城门将领也收买了一名,只要这边定下时间,完全可以按照约定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紧接着他就将早就已经编好的一套情报,仔仔细细的说了一番。
“好~!”兴奋起来了的礼敦,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了两步,紧接着想要说些什么,边上坐着的娜仁笑着言道:“乌骨伦啊,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你弟弟鄂图老说要向哥哥学着呢,呵呵,身先士卒,作为大王的子嗣,不顾个人安危,潜入尼堪外兰城中,收买将领,联络各方力量,做下了如此大事,啧啧,这桩桩件件,真是让人佩服的紧,你是不知道,其他各在城寨的夫人们在我面前提起你,没有一个不拿大拇指夸的,真是让我这个做长辈面上光彩非凡,可是为咱们礼敦城立下了汗马功劳。”
要说起来,娜仁这话是没安好心的,就是在提醒礼敦,现在联盟正是最紧要的关头,他作为扛把子,必须将一碗水端平的,摆出姿态来,别弄到后面虎头蛇尾的让人笑话。
其实她不用多说,礼敦也没有让乌骨伦回来的意思。当然不是将这个儿子故意去送死,那倒是不至于,毕竟再怎么厌恶也是自己的血脉,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么,他还没有邪恶到这种地步。
一则原本尼堪外兰城就是他乌骨伦联络的,有他在哪里对局势最有利;二则有了前面喝醉酒和他擅自回来邀功请赏的举动,这也算是对这个儿子行为不检点的惩罚;三则就是他原本就已经在一众兄弟、下属的面前说了自己的儿子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作为表率的事情,现在不可能临时改变主意,自己打自己的脸,让人笑话。
所以礼敦顺着娜仁的话,往下笑着言道:“嗯,乌骨伦,你这路上辛苦了,休息一晚,明天早上赶回尼堪外兰城去,我们进攻的日子定在后日清晨时分。既然你已经完成了对守门将领的收买,那么我希望你能更进一步,将佟佳布库录控制起来,掌握在手里面,要知道如果能将这个老贼抓住,那么对于我们掌控和接收整个尼堪外兰城可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听到父亲的话语,乌骨伦心中惨笑一声,这就是自己的爹,还是亲爹,不危险不要自己这个讨人厌的儿子去做,自己这个儿子恐怕在他这个爹的心目中还不如狗屁。说真的,当乌骨伦看到自己老爹的刹那,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油然而生,有着一种将自己被俘虏的事情倾述一通的冲动,在这个时候他给了自己的爹一个机会,如果礼敦不再派他去尼堪外兰城,那么就是说明,自己的爹对自己还是有着感情的,如此的话,他乌骨伦就算是拼着日后被娜仁算计,过着没有前途的灰暗生活,也不能看着自己的亲爹走进坟墓之中,会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毫不隐瞒的交代出来,这恐怕也是龙天羽没有算的,对有些人来说,亲情的威力比利益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