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尔冬手中拎了一个保温壶走了进来,眼睛扫到那个搁置在茶几上的环保饭盒时,挑了挑眉,却是一瞬便移开眼,看向宣雨。
“这枕头丢得那叫一个精准,看来是活过来了。”他将保温壶放在茶几上,顺带的盖上那只还冒着热气的粥碗,揶揄着道。
宣雨的脸微红,任他将枕头捡回来垫在她的背后,淡声道:“怎的过来了?”
“来看你死了没有。”孟尔冬耸耸肩,将手背放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模一下自己的额头道:“没那么热了,但是还得养着,你说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听着他语带责怪,宣雨的心一暖,低头垂眉苦笑道:“我也不清楚这副身子咋就这么弱了。”
“弱的,是这里。”他指了指她的左边胸口,不认同地哼了一声,倒出保温壶里的菜心瘦肉粥来:“饿了吧,我吩咐家里佣人做的。”
“嗯,我都快饿死了。”宣雨喵了一眼那泛着菜心粒的粥,扯出一抹笑容,伸手就要接过来。
孟尔冬的手一让,往搁置在一旁的白粥努了努嘴道:“饿的话,那个怎么不吃?”
宣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碗白粥静静地搁在那,冒着热气,笑容敛下,漠然地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吃的,多话。”
孟尔冬吹了吹勺子上的粥,亲自喂她,一边说道:“就你让人不省心。”
吞下那口暖粥,宣雨觉得自己的肺腑都暖了,说道:“是了,小的多得大爷你救命之恩,好心将小女子送来医院就医了。”
“谁说是我送来的?”孟尔冬眉一挑,一边喂一边看她。
咳的一声,宣雨几乎没呛着,昨夜朦胧间,她也看不清楚是谁,不是他,那么就是……
她沉默了一瞬,甩了甩头,转移话题道:“你动作太慢了,我自己来。”说罢,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粥碗,自己吃起来。
孟尔冬也不拒绝,二郎腿翘起,看着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粥,小脸还是一派苍白,呈现着不健康的透明,下巴尖尖的,一头及脖短发拨在耳后,露出白玉般的耳垂。
“我们远东夺标了。”他淡声地开口。
“喔。”宣雨很快就喝完一碗粥,又看了一眼那保温壶,眼中露出渴望,将碗递给他。
“你不问过程?”孟尔冬翻了个白眼,重新装了一碗粥给她问道,虽然是毫无悬念,但她就半点也不好奇?
宣雨搅动着稀粥,看着那绿莹莹的菜心粒在粥水中浮沉,淡道:“我对我们公司有信心。”
这是其一,其二,她也相信风清云不会出尔反尔,那工程,远东的胜算其实很大,所以她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孟尔冬眯着眸,目光古怪地扫她一眼,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那感觉所为何。
想起昨夜和风清云的对话,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嘴不语,有些事,他插手,反而适得其反,他不想再给她增加压力,更不想在这时让她不快。
“快点养好身子,我没了你,会死的。”他半痞半认真的说道,一脸痞相。
宣雨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知道了,你就知道奴役我,好去风流快活。”
“你知道就好,我那些女朋友可都怨气冲天了。”
“滚。”
病房内,两人愉悦地互相诋毁着对方,气氛一派轻松自在,谁也没有注意到房门的透明玻璃上,站了一个清冽的男人,目光深沉。
风清云看着宣雨清浅又放松的笑容,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始终是放心不下她又折了回来,却不料,看到的是这样轻松自然的一幕。
没有战火,没有戒备,没有紧张,只有最自在的相处,毫无芥蒂,让他红了双眼。
抿了抿唇,转身离去,这样的场景,他不愿再看下去,因为那令他的心,频临爆发。
入夜,天空又下起了雪,六角形的雪花翻卷着翩然落下,碎碎的,如银白花瓣,坠落人间。
宣雨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从病床上翻坐而起,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雪花漂落,感觉到脸上一片湿润,她伸手模了上去,却是梦中落下的泪。
还是无法轻易的去忘却那样的噩梦,依旧在她梦中纠缠着,肆虐着,让人颤抖。
凌晨一片清静,依稀可以听见住院部其它病房里传来的痛苦申吟声,若有若无,叫人心颤。
重新躺下来,将被子拉过完全盖着自己,试图摒除那痛苦的呼声,隔离一切。
在她以为一切都恢复宁静的时候,房门却忽地响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闭着目,庆幸自己此时是侧身躺着,背对着来人,尽量保持着平和的呼吸。
感觉到他将自己的被子拉下直肩膀处,感觉到一只带着清冽气息的手在自己的发上拨了拨,她不敢动,也不敢哼声,如同睡着了一般。
安静的听着身后的动静,他轻轻地拉开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宣雨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黑暗的一点,感觉着身后的人的气息,只觉得眼睛又酸又涩。
风清云是个气息干净的男人,一如现在,带着雪的冷然,又夹着风的清冽,然而,又有着让人眷恋的温暖。只是,那样的温暖,自己抓不住,也要不起了。
黑暗中,寂夜无声,只有时间如流水般,潺潺流过。
像是过了许久,忽地一声叹息过后,宣雨感觉到他站起了身,连忙闭上了双眼。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上,微微的轻痒,他的唇落在她的脸上,如被羽毛轻拂过一般,说不出的柔和痒。
风清云又拉了拉她身上的被子,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再度叹了一口气,才转身离去。
听着房门开了又合,宣雨的眼复又睁开,早已蓄起的泪,从眼角下滑落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曾经相爱的两人,何苦会变成如斯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