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飞身出来相救沈括的这白衣少年正是项飞云。先前他在山洞里看到伯骞展飞等人意欲并力诛杀沈括之时,心中已愤愤不平,按耐不住就要出手相助,却被祺瑞韩山虎劝住,祺清更是以言语恫吓,这才作罢。待后来见到伯骞又施偷袭成功,重创沈括一刀一拳,还歹毒之极的欲假天龙将之手为己杀人灭口,心中真是愤恨鄙视之极,心道:同样是人,都有平等生存的权利,我们有什么资格要对一个刚刚抛头露面的勃勃少年妄下杀手?难道就因为他极有可能是沈家的后人,将来会跟伯骞争夺圣域的控制权吗?莫说他还有可能不是,就算他真是沈圣君的后人,我们也大可日后劝他为全局着想,退出与伯骞的争霸,实没有必要非置他于死地不可。再者一说,自古君主,均是有德者居之,虽然我与这少主伯骞并无交往,但观其言行举止已可知其人,倨傲无礼,阴险诡诈,为一己私心不惜杀人灭口,这样的人如何做得我圣域之主?又如何能光大圣域,继往开来,缔造一个繁荣强盛的帝国?祺前辈虽是一腔为国之心,却不免有失偏颇,大丈夫立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惧人言?
想到此,心意已决,一伸手,在身旁洞壁凹陷处的凸起石块上一旋一按,机关启动,登时洞门大开。他先前在内谷进洞之时,曾留意祺瑞开启机关的方法,此后又见祺瑞在伯骞与麦启峰三招赌斗两败俱伤时,情急之下曾来到他身侧以手相触这块凹壁,那时便猜到这就是开启洞门的机关所在,这时一试之下,果然不错。祺清惊呼一声,待要阻拦,已自不及,祺瑞站在山洞左侧,兼之身上有伤,更是拦之不及,只唤的一声“飞云――”,项飞云已然自洞口飞身而出。
他出洞、攻敌、救人、受伤,以及与沈括的一番对话,这种种情景山洞里的祺瑞祺清等都看在眼里,见他竟然一出手就硬是正面封挡了沙龙的进击,曲韩二人都是惊呼出声。曲白一拍洞壁道:“这才叫真英雄、真汉子,义所当为,虽千万人,吾往矣!项兄这等气魄胆识,委实令曲白汗颜。”韩山虎道:“真是不可思议,龙圣将的出手,快如迅雷激电,山虎连看都看不清楚,飞云怎能以空手准确无误地在他金枪枪尖接连拍击十数次,尽数化解他的枪劲?”
祺瑞道:“那是因为我已然将云师的‘灵镜诀’传了给他的缘故。‘灵镜诀’本就是圣域无上奇功,妙参造化,奥妙非常,更兼因人而异,再遇上飞云这等资质超绝的旷世奇材,二者融合后会产生怎样的功效,恐怕就连云师也无法猜度。”接着又是一叹,道:“可是现在我却开始后悔把‘灵镜诀’传给他了。若飞云今日当真以此救得了这叫沈括的少年,日后对圣域真不知是福是祸。唉,云师啊云师,难道弟子真的做错了吗?”
曲韩二人听罢都是一惊,暗道:“难怪飞云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月兑胎换骨似的重新换了一个人,原来世伯竟把云师的不世奇功‘灵镜诀’传了给他。”他二人不知祺瑞是临危传艺,意欲使项飞云能借此奇功成功自巫人手中夺回“圣域晶球”,还道他是爱婿心切,倾囊以授,不由都是醋意大生。但旋即又都想到,飞云原就比我俩才智卓绝,世伯属意纳飞云为婿,也是在意料之中,想来也只有飞云才配得上清妹,能给她带来幸福。想到此,都转过头来,往祺清看去。却见祺清双眼通红,竟似欲要流泪一般。这一来二人又都是看得心头一痛,心道:无论如何,我二人此生此世定要用尽心力使清妹开心快乐,今日飞云若能得不死,我们当自动退出,让他和清妹早结眷属。否则的话,倘若清妹日后因此而不开心日日以泪洗面,我等于心何安?
想到此,曲白一拍胸脯道:“清妹你不要担心,我和小虎这就出洞去,今日就算是我二人拼了性命,也要救得飞云月兑险。”
祺清却好似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痴痴地望着孔洞,神思恍惚,口中不住喃喃地道:“他终于还是出去了,他终于还是要去与他为敌,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原来这山洞机关设计得极为巧妙,一开即合,项飞云出洞之后,洞壁即行又自关上。
曲韩二人听祺清这些话说得奇怪之极,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山虎道:“清妹,你怎么了?”连问几次祺清都如是未闻。二人一搔头,又都转身望向祺瑞,齐叫:“祺世伯――”
祺瑞一摆手,阻止他两人说话,回头看了爱女一眼,心中忽然一凛:“难道,难道清儿这丫头竟自暗恋上了少主伯骞?可是,这,这又怎么可能?”一念及此,心头大是不安,只是这当口却又实在不是解决这种事情的时候,也只有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正在这时,只听洞外沙龙的声音响起道:“敢问这位项小兄弟,适才所使破解在下金枪的高明招数,可是云师的‘翻云手’?”
沙龙这句话一出不要紧,在场众人包括伯骞易思峰在内,都是大吃一惊。伯骞虽身为圣域少主,但却从未见过云若无出手,是以适才不识,此时听沙龙如此说,连忙转头望向站于身后观敌掠阵的“神梦二老”,见二老齐齐点头,更是大惊,心道:这个项飞云是什么来历?如何竟会使云师的“翻云手”?难道、难道他竟是云师这些年来又新收的弟子么?他又因何要来此相助沈括那小子?是出于己意,还是奉师命行事?倘若云若无竟站到沈括一边去,那这事可、可真糟糕之极!
他这些顾虑,可说是此刻山洞之外,在场圣域诸人人人心中所想之事。要知云若无身为圣域圣师,武功震铄古今、已达化境不说,在圣域更拥有旁人所无法比拟的超然地位。论武功论声望,比之当今圣君伯彦都只高不低,只是他生性淡泊名利,不喜官场权力争斗,是以一直以来,虽被伯彦冠以圣域护国圣师之名,却一直是避位隐居,由天琴将宁泽代驻圣师城,等闲不涉足政事。不意此番天狼谷中,这自称项飞云的白衣少年竟然会使云师的成名绝技之一“翻云手”,若果真这少年是云师的亲传弟子,此趟是奉师命而来插手此事,那他们就不得不重新权衡轻重厉害,以再定取舍了。
山洞内的曲韩二人听言也是一惊,望向祺瑞时只听祺瑞说道:“飞云所使和云师的‘翻云手’确有七八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至于因何会能如此,想来是与他修习‘灵镜诀’有关,其中奥妙,我也不尽说得上来。今日之事发展到现在,局面已复杂异常,若再因此而将云师牵涉其中,坏了他多年以来的静修,那我祺瑞就真是万死不足以赎其辜。”想到一个月后,云师和邪灵师妫的天圣峰生死之约,祺瑞更深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