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在那精瘦汉子的带领下一路来此。伯骞先时和祺清尚能有说有笑,但此刻见到石室,远远闻得其中并无打斗之声,心下就是一惊,暗忖:“难道、难道此间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原来他于来此途中,不知怎地,曾有一刻间感到心口异常疼痛,浑身极不舒服,虽然具体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心头已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存在。
此刻再闻得这石室之中竟是异常安静(这时碧晓音因全力为云若无施法救治,已然停止狂笑),毫无半点争吵打斗之声,这种不安的感觉更甚,忽然心头大震:“我怎么、我怎么感应不到父亲的一丝气息存在?”要知先前纵在天狼谷之时,他尚能清楚感觉到父亲已然潜入此处地穴之中,可是此刻人在地穴之内,却反而感应不到父亲的存在,这怎能不令人惊悸?
一瞬间,一个令他想都不敢去想的念头忽然涌上脑际,他再也顾不得去理会那个给他们带路来此的精瘦汉子,任其离去,一拉祺清的手,快速闪进室内。
一进得室中,伯骞立时便将室内一切事物迅快扫视一遍。突然,他的人就整个怔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几滩血迹旁的一柄巨刃断刀,脸上神色大变,一时间就似中邪一般完全给定在那里。
祺清抬眼看去,见前面两丈余处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那黑衣中年女子脸掩黑纱,趺坐地上,正在为一人运功疗伤;紫衣年轻女子则站于其旁,此时正拿一双娇媚睿智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向他们望来。而在这两名女子身旁地上,竟然尽是死尸,且死状一个比一个残酷恐怖,不由芳心一惊。待得再行细看之下,见那黑衣中年女子正在抢救之人赫然便是自己父亲的师父圣师云若无,而圣师本人眼见全无反应,浑身血肉模糊,竟似早已死去多时。这一下真是惊骇无已,忍不住月兑口叫道:“伯骞哥哥,圣师他——”
她话才喊出一半,声音就已停顿。
因为她看到此时伯骞的脸色更是怪异得可怕。只见他整个人怔怔地望定室中一角,脸上神色既充满着万分的不能置信,更有着无限的伤感悲愤,竟似对她适才的话语充耳不闻。
于是她不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接着就看到了远处地上那一滩醒目的血迹和血迹旁那柄她并不识得的断刃巨刀。
然后她的心就也随着一沉,一下子就沉到了底。不但沉,而且冷;不但冷,而且冷到可怕。
她这时好像也知道眼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控制不住地激烈颤抖。
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圣君他老人家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于是连忙伸手抓住了伯骞的手臂,颤声道:“伯骞哥哥,圣君、圣君他老人家——出事了吗?”
伯骞突然狂吼道:“不!不可能的!我父亲他绝不会出事的,绝不会!”
说完他的人就冲了过去,径直来到那滩血迹旁,在地上执起了那柄刃尖似被平整削断了的巨形断刀。
断水刀,这果然是父亲三个月前才自天山大瀑布中启封的家传宝刃断水刀。
可是此际这柄刀刀身上的迫人寒芒已然不见,就仿佛这把刀的灵魂已然死去。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记得父亲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
可是父亲既然已经成功启出了断水刀,怎么可能还会出事呢?
所以他想不通,他实在想不通。他不能置信。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一声叹息,幽幽幽幽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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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来自丽清纶。只听她幽幽一叹,这才扬声说道:“不错,那就是你父亲的断水刀,片刻之前,它还在你父亲伯彦的手中。”
电,激电。一道冷厉的电芒忽然就盯上了丽清纶的眼睛。
“你知道我是伯骞?那么你又是谁?我父亲他——他是否真的已经出事了?”伯骞的语气凌厉如刀。
丽清纶却丝毫不让,拿眼睛还盯着他道:“伯骞少主以为,圣君会好端端地将自己从不离手的断水刀丢在这里么?”
火花,激电在瞬间炸起的火花。伯骞的瞳孔已收缩,狠狠道:“说,我父亲的死是否与你们有关?他的尸体此刻又在哪里?”
丽清纶却忽然笑了,仰天“咯咯”的一阵娇笑,然后道:“人说圣域伯骞倨傲无礼,又喜以自我为中心,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看来这话确实不错。”
话音一顿,这才接着道:“不错,我是亲眼目睹了伯彦力战身死的经过,但伯彦之死却与我无关,少主可千万莫要冤枉了好人。”
她说到这里,故意又是一声长叹,才行接下去道:“唉,我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又不是小沈,又没有被伯彦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杀他?”
伯骞听到这里,眼中已如要喷出火来,厉声道:“小沈?你说小沈杀了我父亲?谁是小沈?他又在哪里?”盛怒之下,伯骞一时竟没有明白过来丽清纶所说的“小沈”竟就是沈括。
于是丽清纶笑得更娇,不但娇,而且媚:“我说伯骞少主你不会是气糊涂了吧?竟然连自己在天狼谷中一心要追杀的小沈都给忘了?”
“沈括?——你是说竟是沈括这小贼杀了我父亲?哼,姑娘若要骗人也该看看骗的是谁,沈括,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丽清纶悠悠道:“不错,小沈一个人是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若再加上他师父的话,那就一定有了。”
伯骞闻言一惊,紧紧追问道:“这小贼的师父又是谁?”
丽清纶拿眼向摩海的尸体一暼,道:“当然就是咱们魔域的魔君了,小沈是魔君在这世上的唯一传人,堂堂的圣域少主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沈括竟然会是摩海的弟子?”伯骞的语气已转为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