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苑,不同其它青楼般嘈杂,相较之下,多了些风雅。
房间里,充斥着股浓浓的酒香气。
锦苏从刚开始的劝酒,到后来自己也跟着喝上,一杯又一杯,一壶接一壶,没多久,三三两两的酒壶凌乱的倒了一桌,
花无心心情烦闷只是想单纯的喝酒,而锦苏,却喝的比自己还凶。
她看着桌子上七八个酒壶,她没喝上多少,都被他给抢去了。
“你心情不好吗?”花无心在自己第四壶酒被身边的人夺走之后,有些无奈的撇了下嘴看向锦苏疑惑的问道。
“那你呢,你是因为什么?”锦苏摇了摇手中的酒壶,眸光幽幽的看向花无心。
闻言,花无心微垂下眼帘,一把将他手里的酒壶夺下,仰头大灌了口,伸手擦了擦嘴角边的液体,一脸淡漠,“那是我的事。”
“装傻,难道就不觉得辛苦吗?”
花无心眉头蹙起,默默的看了锦苏半响,嘴角勾起,“那你呢,身为一国的皇子,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国家。”她早就知道他已经看穿自己,在聪明人面前,何必都还戴着面具。
锦苏眸光微沉,是君焕风告诉她的吗?想到自己跟君焕风的交易,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出现,明明,自己想把她忘记。
“你知道我的身份?”
花无心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虽然花莫冰告诉自己的不多,但,这一个认知,就已经足够。
她拿起酒壶刚想喝,却被一双手再次夺去。
“你走吧。”锦苏声音冷冷的开口。
听言,花无心脸上的神情一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让你走听见没有。”
被人这样大声吼,花无心她也不是没有脾气,绝美的脸上一片阴郁,“走就走。”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身,脚步有些踉跄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锦苏听着从身后响起的一声巨响,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仰头,喝下,眼里,尽是苦涩。自己准备多年的计划,绝不能放弃,绝不能。
碰的一声响。
酒壶在他的手里,碎成了一片片,仿若他的心,在痛苦的挣扎里,支离破碎。
从锦苏的房间里出来,花无心一手抚住有些晕的额头朝着楼下走去,看着楼下一手抱着貌美的男子一边喝着酒的女人,眸光沉了沉,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殊不知,自己,已经被一双仇恨的眼睛盯上。
走出雪苑,一股清凉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花无心心里升起的怒气也因为这风而消散了许多,她深深的呼吸了下,慢慢的朝着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无心,有人在跟着我们。
脑海里,传来多多的声音。
花无心微点了下头,没有转身而是默默的在心里应了声。
从她出了雪苑就跟着,看她们想做些什么?
花无心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脚步也朝着人迹稀少的小巷里走去。
身后紧跟的几人对视了一眼,也朝着小巷的方向走去。
“奇怪,人呢?”
花无心一进小巷,足尖一跃,人已经来到了高墙上坐着,她看着跟在她身后进入小巷的三名女子,微微的蹙起眉头。
她们是谁?为什么跟着自己?
女人一个个疑惑的你看我,我看你,怎么都想不出自己竟然会把人给跟丢了。
“大姐怎么办,人不见了我们怎么跟殿下交代。”其中一名女子神色有些惊慌的开口。
“笨蛋,找呀。”被唤为大姐的女人没好气的伸手拍向出声的女子,开始在小巷里可以藏人的地方寻找了起来。
花无心坐在墙头上,双手环胸的看着那几名在小巷里四处乱翻乱找的女人,眉头皱起,她们口中的殿下,指的是谁?
“找到了。”
花无心正疑惑着,便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谁打扰本大人睡觉。”
听着这一道懒散的声音,花无心挑了挑眉疑惑的抬眼望去,便看到一抹身影舒展着腰从地上
缓缓的站了起身。
“原来是个乞丐。”打量起眼前人,为首的女人一脸不屑的冷哼了声。
“你说谁是乞丐。”
小巷内,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死叫花子,滚远点,我们走。”为首的女人看也不看女子一眼,朝着身旁的两人喊了声,便要转身离去。
“本大人最讨厌别人这样喊我,没礼貌的人,可是要受惩罚的。”
一句话刚落,女人的身影,就如一阵风般在三名女子间穿梭,半响,女人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身后,碰的一声响,三名女人的头已与她们的身体分开。
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花无心神情微怔的看着小巷里的一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连杀三人,她是什么人?
“看够了吗?”
被发现了。
花无心挑了下眉,无所谓一笑的从墙上跃下,落在女人的面前,一走进,才发现,眼前的女人年纪五十左右,虽然身着破烂,五官平凡,但,眉眼间,却是充斥着股森冷之气。
连杀三人,眼都不眨一下,此人,很危险。
这念头一起,花无心也不想多做停留,转身,便朝着巷外走去。
身后,一道强劲的掌风袭来。
花无心一个转身,化掌出击,于面前形成一道气流,直迎上她汹涌而来的气势。双掌对峙,没有任何内力的花无心生生的被震出口鲜血。
血腥味充斥着口腔。
女人也被这攻势震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她不在意的抬起拇指擦了下嘴角,看向花无心的眼神满是疑惑,“你没有内力。”虽然自己刚才只是用了不到两成的内力,但,她的力量也让自己受到了些许的伤害。
眼前的女子空有武功的架子,却没有内力,力道还那么强,真是有意思。
花无心伸手擦了擦嘴角边的血丝,神情淡淡,她的确没有内力,甚至,她的武功,都是多多教的,能够出拳相击,也是因为火龙环的原因,但,这些,她是不会告诉她的。
花无心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正欲转身,只听一阵风在耳边飞过,花无心下意识的伸出手,看着手中的黑色令牌,疑惑的目光看向女人。
“小女娃,这就当做是本大人送你的见面礼。”
闻言,花无心眉头皱了皱,将手中的黑色令牌随手一扔,声音淡漠,“不需要。”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之前还出手袭击她,现在还送她东西,莫名其妙的人,她的东西自己才不会要。
女人伸手轻松的接过,眼底闪过抹笑意,嘴角勾起,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幽冥令牌,竟被她这样丢弃。
有意思。她不要,自己就非要她收下不可。
“小女娃,妖月大人要送的礼物,没有人可以拒绝。”妖月勾起嘴角将手中的令牌再次扔向了花无心。
身影一跃瞬间从小巷内消失。
“记住,只要拿出幽冥令牌,无论什么事,都会有人相助。”
黑夜里,传来老妇的声音。
闻言,花无心一怔,看着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小巷,疑惑的皱起眉头,妖月,到底是什么人?
幽冥令牌,是什么东西?
花无心疑惑的看着手里握着的令牌上刻着冥字,反射性的想要将令牌扔掉,但,转念一想,不要白不要。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了乌云里。
夜已经深了,她也该回去了。
花无心将令牌揣入怀里,转身,离开了小巷,而巷内那三具无头尸体,却早就被人遗忘。
翌日,天,蒙蒙亮。
花无心在睡梦里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见是父亲柳宣。
“爹,那么早呀。”她昨夜很晚才睡,现在,困的要死。
“心儿,快起来,爹有话跟你说。”柳宣轻摇了摇花无心的身体一脸急切的开口。
花无心从床上坐了起身,打了个呵欠,睡眼懵松,有点迷糊的看向柳宣,见他一脸凝重,不由的怔了怔,“爹,你怎么了?”
“心儿,晚上的宴会,我们不去好吗?”他真的不想自己的心儿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他无法承受那样的画面。
他想了一夜,越想越是害怕,越害怕心就越恐惧。
花无心认真的看着柳宣,一向温柔的父亲,此刻,却是一脸的凝重,见他眼里布满了红丝,眼下还有着淡淡的黑影,她就知道,因为她,父亲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的反应,就跟前世一样,虽然,最后还是没办法让她去参加太后宴会,她还记得,那夜受辱之后,他在房里哭了好几天,眼睛都肿了,父亲为她流的泪,傻傻的自己,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而如今…。
花无心伸出手轻抚上父亲的脸,微微一笑,满脸的认真,“爹,心儿让爹操心了那么多年,现在,心儿不傻了,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心儿了。”她真的不愿意再隐瞒自己至亲的家人。
花无心的语气,从没有想现在那么认真过,听的柳宣怔在原地。
“心儿。”柳宣茫茫然的看着花无心,一时间,失去了言语,他的心儿说了什么,她说她不傻了?
他没有听错吧。
见他一脸的不相信,花无心轻轻叹了口气,她伸手抚了抚额头,上面还缠着白纱,眸光闪了下开口,“爹,心儿额头上受伤了以后,觉得自己脑袋清醒了很多了。”
柳宣怔了怔,瞪大双眼,他看着花无心,眼里,满是震惊,“可是,你上次不也受着伤,怎么没好,是谁教你撒谎的,是不是花莫冰教你这样说的?”一定是花莫冰,除了她以外,谁会教无心撒谎。
被这一堵,花无心脸上的神情怔了下,随后无奈一叹,之前,她不说,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结果,现在她说了,却被认为是撒谎。
见她没有开口,柳宣已经将这罪责归结到了花莫冰的身上,一脸的气愤。她竟然教自己单纯的无心撒谎。以后,自己一定要多派些人跟着无心,绝不能让她跟花莫冰靠的太近。
“心儿,以后,你还是离花莫冰远一点。”柳宣握紧花无心的手一脸认真的叮嘱。
闻言,花无心的眼里有些无奈,他为什么就不相信自己呢?
“爹,心儿真的没有骗你,也没有人教心儿撒谎,上次额头上受伤的时候,心儿已经觉得自己脑子清醒了些,后来,再次受到撞击,两次的伤口都在同一个地方,心儿的脑子,才能完全的清醒。”
花无心有条有理的分析,说出的话也是不无道理,人若是受到两次相同的撞击,的确有可能会变得清醒。
“心儿,你真的,不傻了。”柳宣怔怔的看着花无心,眼里泪光闪烁,他怕,怕自己会是在做梦,自己怕这个美梦会突然的醒来。
自己一直期盼无心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哪怕,她不聪明,不出色,可是,起码,不会再被人欺负,能够保护自己。
这是他做了多年的梦,如今,梦,是实现了吗?还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终于让他的心儿变成正常。
“爹,心儿不傻了。”花无心嘴角扬起抹笑看着一脸喜悦的柳宣,清澈的眸子,没有一丝的呆滞。
猛的,她被一脸激动的柳宣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心儿,我的心儿不傻了,真的不傻了。”柳宣在也控制不了的抽泣了起来,一颗颗热烫的眼泪滚落,他的心儿,真的不再是人人口中的傻子了。
听着他的哭泣,花无心的眼一酸,勾起嘴角,眼泪,从脸颊滑落。因为自己,他们痛苦悲伤了很多年。
父女俩抱头哭泣了起来,半响,柳宣才轻轻的松开了花无心,看着无心那双红红的眼睛,温柔的伸出手轻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爹,以后,我会好好的孝敬你还有娘。”自己前世没有做一个听话的好女儿,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的孝顺他们。
一提到花无月,柳宣才反应了过来,他抬起衣袖轻抹了抹眼睛,笑着开口,“心儿,我要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娘,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着,就要转身。
花无心一急,连忙开口,“爹,不可以让娘知道。”她想起书房里的无名牌位,不由的出声阻拦。
闻言,柳宣一脸不解的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花无心,“为什么?”她不傻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见他一脸的不解,花无心伸出手握住柳宣的手,拉着他来到了桌子边坐下,半响,才开口,“爹,心儿想自己亲口告诉她,给她一个惊喜。”
原来是这样。柳宣了解了,笑的一脸的温柔,他点了点头,一手轻拍了拍花无心白皙的手背,“只要你说的,爹都答应。”
“谢谢爹。”花无心笑的一脸灿烂。
见自己的无心都不傻了,柳宣想到了水千澜,这个孩子,以后就不用那么的辛苦了,似乎已经想到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柳宣脸上的笑容满是喜悦。
“心儿,你不傻了,可要好好对待千澜。”柳宣怕她清醒了会忘记水千澜的好,连忙出言提醒。
花无心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澜,这一辈子,她是绝对不会辜负。无论,她身边,还有谁,在她的心里,水千澜永远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得到花无心的承诺,柳宣心里也放心了些。
“爹,今晚的宴会,你不会在阻止我了对吧。”跟他说开,其实,也是想让他放心,毕竟,爹是个很柔弱的人,自己是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哭泣担忧。
“心儿,你已经不傻了,爹,相信你。”柳宣朝着花无心温柔一笑的开口。做父亲的,无论做什么,无非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如今,傻了多年的无心能够跟他说了那么多的话,那么的有条理,无论她想让自己做什么,哪怕让自己去死,他都甘愿了。
柳宣的信任,让花无心的心里暖暖的,看着柳宣,心下暗暗决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他们丢脸。
“肚子饿了吧,爹去给你做几道好菜。”
花无心微笑点头应了声,便看着柳宣笑的开心的走出了房间。
无心,这样子好吗?
空间里的多多蹙起眉头,有些担忧的开口。
听着脑海里响起多多的声音,花无心只是淡淡一笑,看着柳宣离去的身影,这难道不好吗?她装傻,已经装了太久了。
可是,你身体的毒。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花无心轻轻一叹,站起身来到窗户前,抬头看着从云层里渗透出来的光芒,星眸微咪,嘴角一扬。
若她不这样做,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自己,她不想再让柳宣一直这样的操心下去。
多多,没关系的。
只要能让父亲开心,什么都没关系。
今这一番交谈,柳宣心里的担忧也没了,也就没有在阻止花无心参加太后的寿宴,花无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夫郎的态度变的那么快,但,见他不再哭,她的心里也放心多了。
参加太后的寿宴,前世的时候,她是带凤弄雪一起去参加,毕竟,他是丞相之子,一嫁进来,便是正夫的位置。
但,他已经被休弃,如今,这位置,暂时是先挂着。
花无心的额头上有伤,总不能带着伤参加太后的寿宴,不吉利,她便让人将额头上的纱布拆了。
虽然伤口在多多的帮助下,停止了流血,可是,上面的疤痕,他却是除不掉。
房间里,为花无心换上参加宴会衣服的柳宣看着无心额头上的疤痕,皱起眉头,虽然伤口不大,但,总是让人心里难受。
“心儿,要不,想办法遮盖它。”
闻言,花无心皱眉想了下,点了点头。
在厅外等着的水千澜有些焦急不安,他只是个商人之子,可以跟无心一起参加太后的寿宴吗?
“郡王,我,真的可以去吗?”水千澜看着坐在首位上的花无月,声音有些担忧。
花无月见他一脸的不安,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反正,也没有指明非要谁陪同。
见她点头,水千澜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害怕。
“主父,郡主到。”厅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