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嫡宠妖妃 第二章:大结局(上)

作者 : 清洛妃

众人疑储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凌姿涵才幽幽转醒。

这刚起来,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嘈杂。

“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些个碎嘴丫头,在这儿瞎叨叨,也不怕遭了报应!一个个的,整日里就知道偷懒,主子如今产下龙凤双全的麟儿,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成了不干不净的?往日里主子对你们的好,你们都忘了吗!畜生尚且知道感恩呢,你们……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在主子背后捅刀子、放暗箭,连畜生都不如!”

抬头的责骂声还在继续着,凌姿涵听得出,那是流云的声音。

她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啊?

是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温婉沉着的流云,也撑不住气了?

正寻思着,另一道声音盖过了流云的:“那可不定,流云姑娘,您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又是自小跟着王妃的,拿的自然是王妃开给你的月例。现如今,她当了王妃,你便是女官。这吃穿用度也都从宫里开支,和我们这种家生家养的奴才自然不同。您啊,高贵的很,连我们都得换你一声——姑娘!自然你很是应该帮着王妃说话,不然,那天你主子没了,你的荣华富贵,不也就没了?哼……”

这边话音没落,那边的有传了来,比这个苍老许多,微微沙哑,应该是个婆子。

“哎,使不得!流云姑娘,我家这丫头说话直肠子,你别气,您要是这一鞭子抽下去,我家姑娘还有活头吗!”顿了下,那婆子陪笑着,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道:“不过啊,她说的也没错。您想啊,这外头现在,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说咱们王妃早产,又是对健康的龙凤胎,这本不就是让人怀疑吗?再说,在咱们王爷之前,这王妃还和太子有过婚约,虽说这后来婚约没了,可指不定,这王妃的心就还向着太子爷呢!还有,咱们王妃和王爷成亲之前,听说还和六王爷尧王有过那么一段……一段情事儿,这保不准,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孩子。这……这六王爷现在也在晋中,前个儿不才来看过王妃吗,听说还招摇过市的带着王妃出去了。你说说,这可是几百是眼睛都看见了的事实啊,听说还是……时抱出去的!这不,摆明了要给咱们王爷带——”

“带什么!”

虚弱的声音,并没有多么的中气十足,却足够震慑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

一呵,还真震到了屋外的婆子丫头。

而流云听了这声音,连忙迭声吩咐南儿:“快去,快去书房告诉王爷,王妃醒了!”

吩咐完,两顿都没打一下,流云转身就进了屋子,回头瞪了眼门外台阶下立着的众人,哼了声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在这儿碎嘴,回头热了王妃不快活!”

可这话还没落音,就听凌姿涵道:“云儿,让她们圈在外头跪着,没我允许,不准起来!还有,叫哪两个和你呛声的奴才,给我滚进来,挺清楚,是用‘滚’得!”

话音落,凌姿涵就忍不住的喘了几口气,伸手扶着心口,还是觉得浑身疼痛。纵然歇了许久,可这略为一动,就好似拆骨剥皮似的,疼得她直皱眉。

门口,流云应了声,冷脸命令所有人滚下,并伸手揪住面色煞白,差点摊到在地的婆子,和心高气傲的家生丫头,将两人拖了进来,仰腿就是一脚,踢得二人滚翻在地。“滚过去,不然,我就帮你们让你滚个够!”

那两人除了干点粗活外,哪里做过什么辛苦事儿?

怎么可能经得起流云这样的踹法儿!

这一脚踹的,不断两根骨头,少说也得弄点内伤出来。

若真一脚一脚的踹的帮着两人滚,恐怕不要等他们滚到床旁,就要下阎王殿点卯去了。但凌姿涵并没有半点反应,反倒似乎很赞成流云的做法,在室内的龙凤榻上安静的躺着,半句话都未曾再多说过。

一室寂静。

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而就是这样的安静,令人发怵,惊得浑身之冒冷汗。

“王妃,您可终于醒了,您都不知道,王爷两晚上没睡了,一直在旁边看着你,守着你,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会儿,在书房和皇上派来的使臣密谈,所以才没在……”

流云上前,撩开半边帘子,伸手要去扶起凌姿涵,凌姿涵却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知道了。”

凌姿涵艰难的发声,倦怠的声音中微显嘶哑。她借力坐起,却难免触碰,疼的眯着眼睛,忍着那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听产婆说过,这个时候的女人,不能流泪,否者会伤了眼睛。

好容易平息了那股痛楚,凌姿涵方抬头,朝帘子外头,滚过来匍匐在地上的婆子,和难免不服吧,却还是被婆子硬生生压得跪在地上的丫头,瞧了眼,便转眸给流云递去默契的眼神,问道:“你们在外头说什么呢?”

“这——小姐,不过是两个碎嘴的奴才。这话咱们就别说了,免得污了小姐的耳朵。”

流云怕外头的那些还传言不好听,惹得本就身体虚弱的凌姿涵更不痛快。想着,这种事情,也不必请示了,不过是碎嘴奴才,大不了,晚上让暗卫下手,将那些背地里说道小姐的奴才,全部送上天得了。

可凌姿涵毕竟和流云相处的时间太久了,知根知底,她是什么人,想什么事儿,用句通俗的话说,叫她撅个,就知道要拉什么样的粪。不过凌姿涵也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在和她说话,只将视线转向地上匍匐的奴才,缓缓抬起下颌,隔着一层纱帐,上下打量了她们一会儿,转即微微扬声,冷笑道:“方才还没请教,嬷嬷,你说本妃摆明了给王爷带什么?”

地上跪着的嬷嬷,满头是汗,刚才听了流云的话,心下大喜,现在却又凉透了。

这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她一个管针线的婆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眼前流云姑娘的手段,她却见识过。能收到这样一个姑娘尊崇的女人,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如此一想,她不觉后悔,刚才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家那丫头,有哪里会说出那些话。怪,还怪她这张嘴!

惊恐间,她左右思量着,却不知该如何回话。而这时,自家那个被孩子他爹养的心气儿甚高的丫头,倏然抬头,冷嗷嗷的接了话茬,半句话刚出口,就下的她这条老命废了大半,只骂自家男人,把闺女宠的这般无法无天,不成气候。今日这滚杖怕是少不了的了。

“王妃给王爷带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的孩子——”

“赔钱货,闭嘴!”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婆子,抡圆了巴掌,给了闺女一巴掌,转即伸手按住她的头,不住的往地上撞着,给凌姿涵赔不是说:“王妃开恩,王妃开恩啊!这闺女打小就不会说话,还望王妃不要和她一般计较。您的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是星宿转世,普度众生的活菩萨,不会和这贱丫头一般见识的,您……”

“你不必奉承我,本妃的脾气,不是奉承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更何况,若真有人在背地里的说到本妃,本妃要知道了,还不严惩,那日后,本妃在这王府,还哪有半点威望?你们这些奴才,还不各个把本妃当成了那好揉捏的软柿子?更何况,即便是本妃不要着威望,咱们王府,可不能落人话柄,让人笑话。”喝了些流云端上来的,特特调过的代替米酒的汤水,凌姿涵的嗓子也润了,说起话来字字清亮,透着股子比刚才跟凌厉的气势。虽然句句在理,可听着,却让人觉得煞气腾腾。

凌姿涵转眸看着还在地上不断告饶的婆子,及她身侧那个,被逼着磕头的女孩,冷笑了声道:“别磕了,若是磕出血来,污了地毯,就算把你这女儿买到窑子去,也赔不起这么半块的。本妃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哪个院里的奴才,但也能猜到几分,你,把头抬起来,让本妃瞧瞧!”

闻声,婆子打了个激灵,一旁的丫头,却憋着劲儿,从婆子的桎梏下逃月兑,傲然的抬起头,眼带鄙夷的睨着凌姿涵,不服气的哼了声,小声嘀咕了句话。婆子或许没听到,但在场的武功高深的人,却是各个都听见了的。

凌姿涵的嘴角勾起一弯不自知的笑意。

无意中看见折抹笑靥的流云,心下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家小姐,只要一露出这种微笑,那就代表着,又有人要遭难了,还是大难!

“嗯,还有几分姿色,难免傲气。不过,单凭这种姿色,想要取代本妃,还真是异想天开呢。怎么?单凭外头三人成虎的流言蜚语,你以为能就此击垮本妃?呵,那你就错了,本妃啊,就算是下地狱,都会拉着害我的人一起去!到了下头,有个垫背的不说,还能看着她受尽折磨,不失为是种快乐!”

这厢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道劲风袭过。

窗户开了。

一抹深紫从窗外袭来。

接着,那微凉的温度,就贴在了她的手上,转而又模了模她的额头。清亮邪肆的眸,就对上了她的妖冶,目光相交,凌姿涵温柔一笑,脑海中却浮现出前世自己研发的那款香水的名字——契合的灵魂。

设计那款香水的时候,可能某个步骤出了错,以至于那时候的她葬身在这种香水上。不过现在,她似乎找到了当初的那种冲动,也感觉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契合的灵魂。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们俩之间,可能只要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想法。

轩辕煌伸手给凌姿涵拢了拢被子,将被角捉在手中,把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辛苦你了,卿卿。”

“孩子呢?我想看看他们。”

“就知道你想看他们,已经让乳母去抱了。”

话音落,轩辕煌似乎想要放开她,转眸看向床边跪着的婆子丫头,微微皱眉,眉眼间尽透着森然冷意。那眼神,锐利的好像两把利刃,随时都可能从眼底拖出,刺入对方的胸膛,残忍的绞杀敌手。

但这时,凌姿涵的手却微微收紧,捉住他的衣襟。

似乎是不让他放开她。

轩辕煌微微动了下,果然没有放开,反倒将她揽得更紧了些,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腰,道:“我不走。”低头垂眸,冷色收敛干净,只留一片温情,凝望着凌姿涵幽亮的眼睛,清艳的脸庞,爱恋的伸手抚模着她颊边的丝发,手心紧贴着她的脸颊,摩挲着她倦怠的柔女敕脸庞,眼底又泛上了一层疼惜。

他想起了凌姿涵生产那晚,令他心如刀绞般的嘶吼,却又在拼命隐忍,而扭曲了的娇俏的小脸。青白的脸色,简直和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若是放在平时,谁要和他说,这是他家小卿卿,他非把那人活活打到死为止。不过,那晚的她,让他心疼的想死,恨不得能自己代替她去受那份罪,尤其当那一盆盆血红被端出去时,他只有一个念想,想要把那两个调皮捣蛋,死活不愿意出来的孩子给揪出来,然后抡圆了巴掌,抽他们的小屁屁,谁让这两个小兔崽子,那么不知好歹,让他们的娘亲受了那么大的罪过!

凌姿涵勉励的笑了笑,轩辕煌低头蜻蜓点水的吻了下她的额头,转眸又将目光移到了地上抖得和筛子似的婆子身上,冷声道:“刚在本王的眼皮子低下作乱,你们是嫌命长吗!”

“王爷,王爷明鉴啊!老奴,即便是有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犯您呐!”

猛然瑟缩,婆子习惯性的力求报名,跪着,拼了命的磕头告饶,却忽略了身边的女儿。

轩辕煌微微一扬嘴角,“哦,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这奴才冒犯,而是这丫头喽?事情的前因后果,本王都已经非常清楚,你们也不必狡辩了,那份伶牙俐齿,还是留着到阎王面前给自己辩解吧!本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府里,也不准有任何不忠于主子的奴才,更不会留到处嚼舌根子,造谣主子,说那些子虚乌有的是非的奴才存在。”

“没有!王爷,奴婢并没有说王妃的不是,那些都是真真的事实,晋中百姓上下都是那么说的,为何奴婢就不能说,那您干脆拔了奴婢的舌头好了!”

心高气傲的丫头,看不服凌姿涵得宠。

她大小就喜欢这个王爷,一直努力着,可最后也只混了个给王爷打扫院子的二等丫头,可她一心想要爬上王爷身边的位置,对自己要求极为严苛,不断的提高着自己,希望自己总有一天可以配得上轩辕煌身侧的位置。但当他的大婚的消息传来,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个晴天霹雳,于是她就对自己说,那个妖女有什么好的,一定配不上王爷,等他有朝一日看到她的好,那妖女便也就没了地位,但当圣旨传下后,有一个噩耗传来,王爷这辈子只有妖妃一人,不会再娶妻妾,这不是要断她的念想吗!但——她不服,一定是那妖妃给网页关了蜜糖,要不然王爷那般英勇的人,为什么会偏偏最对她一人情有独钟?当着妖妃入府,她着心头的恨意是片刻都没消减过,恨她妩媚勾人的模样,恨她妖异的眼睛,更恨王爷对她的青睐疼宠。

妖妃何德何能,竟然让王爷那样骄傲的人,竟然给她下厨!

她在府中呆了那么多年,一点点的长大,每天都听着父亲说关于王爷的好,那么多年,她从不觉得有什么女人配得上王爷。她觉得,王爷是天下人的,而那个妖妃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独占王爷!就在这时,凌惠来了,她觉得机会到了,就不断地在凌惠身边进谗,想要利用这个女人,但这个笨女人太不中用,最终还是失败了。不过她也算是全身而退,之后就在寻找着机会,而如今,机会来了,几乎是天赐良机。

妖妃早产,孩子的血统是否是王爷的,很是可以。于是,她心起歪念,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妖妃从她羡慕已久的王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她就不信了,一个女人的贞洁最是重要,若让她的贞洁受损,还有什么男人会要她?

可是,如今再见到王爷,却是她没有想到的柔情蜜意。

明明,明明外头的流言蜚语,已经盖过了一个高度,可为什么,王爷还能忍受?难不成,他已经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根本不介意这些了吗?还有这女人,为何这般的不要脸,孩子的父亲都被怀疑了,她为什么还能淡定自若的接受着这个男人的爱,难道就没有愧疚之心吗?换做她,早就一根麻绳,吊死算了!

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忽然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那声音,是她最喜欢的,是她每年都心心念念的期盼着的,是轩辕煌的的声音,可此刻,却非往日战场上那般雄心壮志的气势豪迈,也非在府中时略微平和却威严的声音,而是一种冰冷的,宛若三九天的冰雪窟窿中的冰寒刺骨。

一字一顿中,都藏着一种嗜血的寒意。

“把舌头?拔了舌头,还哪有男人敢点你的牌?严修远,把这女人,送到青楼去,让老鸨好好照看她!”

“是,王爷。”

严修远从屋外进来,走上前就要制住那丫头,谁知,那丫头一下子冲了出去,被吓傻了的婆子,赶忙告饶。哭喊着,叫嚷着,撕心裂肺的。

一旁的流云则上前一脚,踹在婆子的心窝子上,让那婆子昏死,滚到一边儿而去了,以免她惊扰了王妃的休息。

“王爷!你被妖妃迷惑了!她,她是妖女,外头百姓谁不知道,她背夫偷汉,无耻下流,连娼门里的表子都不如!她——”

声音陡然止住,那丫头被点了哑穴,张着嘴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她拼了命的喊,最后只得认命的瞪视着凌姿涵,心里打定了主意,觉得她就是个妖精。

凌姿涵现在产后虚弱,哪有那个本事,能点穴?

那穴位是轩辕煌点的,大概是不想让她在听到这种污言秽语。

但凌姿涵脑子转得快,人虽然虚弱着,头脑却很清醒,五感也极为敏锐,刚才只听那婆子丫头的只言片语,也明白了,是因为孩子的早产,而给王府带来了麻烦。不过,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必定是有人在这之前散布谣言,而这散布谣言的人,轩辕煌应该以及查到了吧!

想着,凌姿涵转头看向轩辕煌,仰着下巴,她看着他的下巴,努力的抬手,却软弱无力的放了下来。而轩辕煌似乎感觉到了,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明白她心里所想,便道:“卿卿,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好还休息,听话!”

温柔的语调与之前的,就好像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前者冷的透心,后者温柔的像是冬日艳阳,照的人心暖暖,通心舒畅。

丫头狠狠地看着凌姿涵,私下想着,若王爷能这般对她说话,一次也就无憾了。

可他却一句话都未在对她说过,而是冷冰冰的让严修远来处理她。

严修远抬头看了眼柔纱后的王爷,及似乎躺在王爷怀里的王妃,眸光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凉,射向低下跪着的丫头。他认得这个丫头,似乎一直都很喜欢王爷,只不过,王爷并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觊觎的。而她不止觊觎,还仗着自己父亲是府里的二管家,曾经是王爷的先锋官,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退下后就留在王爷身边服侍,王爷有礼遇他,就到处横行。这丫头横行就罢了,还养成了娇骄毛病,全然把自己当作了千金小姐。平日里嚣张跋扈,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侍卫管事的放在眼里。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小时候还曾出言不逊的羞辱过他,不过,是他不屑与这种丫头计较罢了。如今,她没眼色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就怪不得了他了!

就连她爹,恐怕也就不了这娘俩。

“王爷,在这怕扰了王妃休息,不如让属下带这两个对王妃出言不逊的奴才下去教训吧!”

“不必,就在这,本妃也想听听,是谁给了她们胆子,在本妃面前大放厥词!”凌姿涵抢在轩辕煌前头开口,她知道,若是轩辕煌,必然不会让她听到这些肮脏事儿。

轩辕煌宠溺的瞧着她,随即示意严修远,“便依王妃所言。”

“是,属下领命!”

应声,一叠厚重的证据,砸在了丫头面上,冷峭的笑浮上唇角,严修远依旧用那平板的语调,冷声道:“看清楚了,这便是你犯事儿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这里。今日即便是你父亲在,结果也一样,他也绝不会饶过你这种孽障!”

王妃回府之际,她就曾下过手,不过王妃总有天人庇佑,逢凶化吉。

不经意间躲过了一件又一件事儿,之后她变本加厉,挑唆凌惠,无果,却从凌惠那儿了解到了不少关于凌姿涵的事情,便伺机而候。谁知这机会真叫她给等来了,天赐良机,凌姿涵竟然早产,而在这之前,轩辕谦也来了,这不就等同于是让她抓住了辫子?于是,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结合了之前从凌惠那里了解到的种种传闻,造谣生事,将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说的活灵活现。人道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这假话说三遍,也就成真话了,她那假话又何止说了三遍,而且是从王府中传出去的,如何能叫人不信以为真?加上,又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在外故意散播,这才会让留言一夜之间,传遍晋中,现下估计脸汾阳府、太原府都知道了!

凌姿涵听了这一件件自己不曾在意过的事儿,转即朝流云递了个眼色,流云立刻将证据奉上,凌姿涵一一翻过,看着那桩桩件件和自己及胎儿有关的事儿,不觉冷笑。但眼神却落在最后的那几行字上,眸光微闪,转头看了眼轩辕煌,就了然一切。转即,她冷哼一声,对匍匐在地上,浑然不觉害怕的丫头道:“好啊,若非本妃吉人自有天相,还不知道死在你手里多少回合了呢!”

她的天相,恐怕要拜暗卫,还有她那祖宗紫七所赐。

跪着的丫鬟,眼睛瞪得和包子一般,怒视着凌姿涵,那神色,简直要吃人,但凌姿涵不以为然,嘴角噙笑,转眸看向轩辕煌,伸手勾着轩辕煌的脖颈,娇声道:“王爷,她既口口声声叫臣妾妖妃,臣妾是否该让她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妖妃所为?”

轩辕煌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唇间轻啄:“随爱妃心意。”

眉梢微微一翘,眼角流露浑然天成的妩媚,只听凌姿涵淡淡道:“那边随了她的心意,臣妾就送她一份‘万千宠爱’,等她去了青楼,也好博个头牌。”

一双雪臂千人枕,一张朱唇万人尝。

这种“万千宠爱”,恐怕是世间对女子的最残忍的惩罚方式了,比让她死还难受。

但谁让她在背后放暗箭,还想伤害她的孩儿呢?如今,这局也布下了,这背后指使的人,轩辕煌也查到了,那她这枚棋子,也就不必要再留下了,斩草除根,方是最安全的法子。

正想着,就听轩辕煌道:“来人……按着王妃的吩咐,把这贱奴送去青楼!这一家奴才也给本王全送出去,男的十五以上的充军,十五下的卖了。女的,充入军中,老得为奴,小的送去当军妓。至于这老妇,纵容其女,忤逆犯上,但顾念其夫曾是本王军中将士,后又为王府尽心尽力,便饶她一命,按照家法,杖责六十,送入地牢谋差事吧!”

处理了那丫鬟婆子后,轩辕煌撵走了一屋子的人,端了碗粥,喂凌姿涵吃着。

凌姿涵现下根本没胃口,只吃了两口,见孩子还没过来,变道:“逸,你实话告诉我,这外头的百姓,是不是都在议论我们的孩子?”

这种事,放在现代,根本不是问题。即便真有傻子,疑心重的,大不了做个dna基因鉴定,在不就一拍两散得了。可这是在古代,皇权当政,若是百姓这样议论下去,皇上铁定会疑心,到时候,万一宸帝的疑心病犯了,要杀了孩子永除后患,那她也只有带着孩子跑路了,可是,这两孩子这辈子,就只能背负着一个见不得天日的骂名了。

她并不是喜欢逃避的人,遇见事情,她一般都是一鼓作气的往南墙上撞,走不通,就撞出个窟窿来再走。哪怕墙后头是悬崖峭壁,她也敢拼了命的往下跳……

“无事,这种事情,无知百姓如何能够断定?本王做出来的孩子,本王自己还能不知道吗!”那可都是他的杰作!

轩辕煌得意的扬起眉梢,却被凌姿涵白了一眼,娇软的小手下狠劲的赏了他一小巴掌。

“没正经的。”

面对凌姿涵的娇嗔,轩辕煌更为得意的反手一圈,将她压在怀里,面对面的道:“若是本王正经了,王妃,你当那两孩子是亲亲嘴就能得来的吗!”

“咳——”

凌姿涵一下子呛住了,不过心中却在想着,看来轩辕煌并不在意外头的留言。其实,只要他认同了,外头的人言,也就不可畏了,而且,她有信心,这种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谈,在有另一个消息传出时,就会烟消云散。再加上,他们这次的强权政策,只要将那家子家生奴才往外头拉着遛遛,就能震慑住一些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胆小鼠辈。

宸帝病危

轩辕煌瞧见她咳嗽,赶紧给她顺背,“不逗你了,快把粥喝了吧,别回头孩子来了,你都没力气抱他们。”

“他们像谁?”

“哧,小孩子哪里能看得出来。似乎都是一个模样,粉女敕粉女敕的,像个小猴儿,也瞧不出个什么模样。不过,那两兔崽子,可叫你受了大罪了,日后他们要敢不孝顺他们的母妃,为夫就狠了劲儿的抽他们的小!哼——”

听着他末了那个微扬的鼻音,凌姿涵愣了下,差点没笑出来。这男人,怎么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

“一会儿小猴儿,一会儿又是兔崽子,我的夫君爹爹,你到底是吧我当什么了?!他们要是猴崽子,兔崽子,你又是什么,公猴子,还是公兔子!”凌姿涵柔声调侃,握着他腰后衣襟的手,不轻不重的往他上拍了下。

轩辕煌瞪了她一眼,宠溺的伸手刮了下她晶莹如玉的鼻头:“我要是公猴子,公兔子,你不就是母猴子,母兔子吗!不过,还真别说,那些动物啊,都是会抱窝的。你呢,一下子就给为夫生了对龙凤胎,不成一窝,少说也成双了,是挺像的。”

“你!坏死了!”凌姿涵别过脸,故意不理会他的娇嗔。

轩辕煌笑了笑,磨正她的脸颊,手指勾着她的下颌,微微压,一点一点的靠近,几乎唇贴着唇的时候,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卿卿,谢谢你……卿卿……”

末了那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他用行动证明了那深情的三个字。因为他相信,有些事儿,不是靠嘴巴说的,而是靠——做的。

实践远远比口头表现,更实际。

缠绵的吻,交织着唇齿间药膳的苦味,却越吻越深,欲罢不能。

轩辕煌的手穿过她的衣襟,隔着小衣,触及她胸前的柔软,按着乳母之前的说法,轻轻地帮她揉弄着。不过,他也算是控制力极强的人了,若换了旁人,此刻怕早就收不住了。而他却忍着,即便在她怀孕的这几个月里,他前后当了四个多月的“和尚”,但他一刻都没曾对别的女人有过这样的念想。而现下,她身体尚未恢复,他这“和尚”,估模着还得继续当下去。

不行,不能想!

摇了摇头,他甩开脑海中她承欢身下,最初时连吻都是那样青涩的诱人的模样,专心的抛开一切念想的给她揉捏按摩。可这时,这小东西却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娇吟……

火,瞬间窜上,轩辕煌几乎是弹跳的坐了起来,手却还压在她的胸口,忍耐着那份炙热。

好在这时,青黛领着抱着孩子的乳母过来,外头紧跟着传来了通报声。轩辕煌镇定情绪,绷紧了脸庞,扶起凌姿涵,而她的手却不怀好意的从他腰月复间滑过,停了下,低笑了声便故作无事的给他整理衣摆。

轩辕煌冷脸哼了声,咬牙在她耳边道:“早晚收拾了你这小妮子!”

闻声,凌姿涵笑的更得意了。而他咬了下她的耳珠,朝她的耳廓里吹了口气,低声又道:“夫人,有句话是你说的,人在江湖漂,欠了债是要还的。你啊,最好祈祷别那么快修养好,否则,为夫索起债来,你恐怕会忙的连下床的机会,都没了……”

笑容收敛,凌姿涵听着那透着冷意的语调,明明是玩味的调侃,闺中挑逗的言语,却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

这男人,还真是个惹不得的主啊!

得到允许,青黛只带了两个乳母进来,乳母怀里抱着两个包着吉祥图案褓被的小婴儿。浅黄色的襁褓中,是龙凤胎中的哥哥,红色的则是妹妹。听说这两孩子相隔的时间,只有一炷香左右,总算是女儿体贴人,没折腾她这个当娘的。

不过想想,这辈子当妈当得还不是一般的早,她这才十六,搁在上辈子,她似乎还在和同学插科打诨,绞着头发和理化搏斗呢!

而现在,她却抱着贴心的儿女,偎依在丈夫怀里……

也是一种幸福,她,很满足。

“王妃快瞧瞧,小郡主在对您笑呢!将来,这孩子必定是个和王妃一样的大美人,福泽深厚!”负责郡主的乳母,跪在跟前,瞧着凌姿涵眉开眼笑的样子,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赶紧成这两位主子都高兴的时候,说吉祥话。

一旁立着的青黛,见凌姿涵高兴,也跟着说了句,“是啊,小姐,咱们小世子、小郡主将来一定是非凡的人物。听稳婆说,她经手的孩子,没有上千,也有百八十个了。这些孩子里,就属咱府里的世子、郡主,生下来就白里透红,和汤团似的生女敕女敕的。”

“哦?这孩子生下来,还不是各个都白女敕女敕的?”

凌姿涵上辈子没生过孩子,也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看到的,也都是些特效处理过的,就算是摄影棚里拍广告,弄来的宝宝又那个不是几个月后的孩子?所以在她眼里,各个都是白女敕女敕的,漂漂亮亮的,和粉团儿似的孩子。

“这个……青黛也没见过,不过,听稳婆说,这小孩儿出生时,就白白女敕女敕的是少见的天生贵相。大多数孩子出生时,都偏黑,或偏黄,等长几天,张开了,才能变得这样粉女敕漂亮。”

青黛的好处是,对她绝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实话实说的忠诚着。所以,凌姿涵不会怀疑她这话有什么溜须拍马的嫌疑,但这心里不免就多了层念想,估模着,这也是外头生出传言的缘故。他们的龙凤胎,不仅仅出生的早,还比寻常孩子更健康,更白女敕,除了着妹妹体重轻了很多,左看右看都不像是早产的命悬一线的孩子。

这大概该拜她的体制,和那些世上难寻的灵药所赐吧!

青黛见她不说话,就赶紧又说了句,“王妃,还是把小郡主给青黛吧,青黛帮你抱着,您这样恐怕会累着。”

“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浆糊灯笼了是吧!哪有那么娇弱?!”凌姿涵嗔了句,就将抱在怀里的孩子,往怀里带了带,似乎生怕有谁来抢她的孩子般的保护着他们。

眼下,她母性使然,抱着女宝宝不愿意放手了,逗弄着她笑个不停,也不觉得身体不适。而身后的轩辕煌,半搂着她,用圈着她的手,拨弄着孩子的小脸蛋。那孩子似乎特别喜欢咬手指头,紧闭着眼睛,唔哝着,张嘴就朝他伸到她嘴边的手指咬下去。小婴儿没有牙齿,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柔女敕的牙床。

若是别人咬了这祖宗,估模着这祖宗早变了脸。而如今,轩辕煌只是勾唇浅笑,邪肆的凤眼中,浸透着平日里少有的温柔,那是浓浓的父爱,从天性中伸出的,对自己儿女的一种疼爱。

似乎是感觉到了父母在逗弄妹妹,躺在一旁襁褓中的哥哥不愿意了,蹬胳膊蹬腿的哼唧着,像是在哭,又好似不服气妹妹独占两份宠爱。

凌姿涵笑着瞥了眼轩辕煌,就要把女儿交给他,但这时,轩辕煌伸臂一栏,将浅黄色襁褓揽入怀中道:“这孩子比咱们的小郡主可重多了,还是我来吧,你看着就好。对了,这两孩子还没有起名字,不过父皇派了使臣来,说让我快些将孩子的名字报上去,他好赐封号给两个孩子。还说,咱们郡主的封号,皇祖母要给她取,至于世子,则是父王亲自想。”

“这未免太隆重了,两个小孩子而已,我并不希望,他们将来……”

“孩子的将来,就让他们自己走吧。我们管不到那么多的!”

轩辕煌伸手按住凌姿涵的嘴,摇了摇头,不让她将后半句话说出来。但他却明白她的心意,试问天下父母,有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帆风顺,平安一生。可是,有些路,未免是孩子自己想走的,倒不如,将未来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走下去。

顿了下,他瞪了眼儿子,毫不客气的将儿子嘴里吮着的凌姿涵的手指给拨出来,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稍作惩罚,又转向凌姿涵,低头看了眼女儿道:“卿卿,不如你来给女儿起个名字,我则在家谱中挑选儿子的名儿!”

“好啊!”凌姿涵应了声,但眼中的倦意却弄得掩不住。

见状,轩辕煌想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凌姿涵却道:“我还想多看他们一会儿,就别带走了,青黛,我有些饿了,你给我弄些吃得来。”

会意了凌姿涵的颜色,青黛立刻带了两个乳母离开,并贴心的给两人戴上了房门。

这时,凌姿涵学着样子,哄着怀中哼哼着,宛如猫儿般哭泣的女儿,好一会儿才哄得她安静睡下,而那儿子到安静,在轩辕煌怀中睡得极为舒心。凌姿涵抱过他,将连个孩子并列反倒床榻内侧,凝视着他们看了会儿,感觉轩辕煌的重量从身后围了上来,轩辕煌伸手抚向肩头,轻轻地捏了下,他握着她肩头的手指,摩挲着。

好一会儿,她才抬头,坐好,转眼注视着丈夫,轻声道:“现下,可以告诉我了吗?京中发生了什么事儿,父皇又是为何急着派使臣,连夜赶到晋中的?”

这些事,并非是她想知道,而是推算来的。

很简单,从京城到晋中,路途遥远,昨日快马加鞭的报喜,今日圣旨就传来了,是绝不可能的。除非,谁起了御用宝马,日行千里,还要快马加鞭的不住催促,一天之内少说也要换上好几匹相同的马,才有可能在一天之内赶到。若无要事,只是为了个孩子,宸帝断然不会用这样的事情来动用这种急行军马的。还有就是,顺着那条散布谣言的线,查到的阴谋。若然那是真的,那么,不论是她的孩子,还是京中的宸帝,可能都会很危险。

轩辕煌的回答,令凌姿涵的心掉了起来,随后有平复下去。恐怕,她的猜测,要成真了……

他说:“父皇病危,他恐自己在世上的时间不会太久了,想要在离开之前,见一见未曾谋面的孙儿孙女。”

太子无能

自打知道了宸帝的目的后,凌姿涵就在不停的查证着,小心翼翼的部署,同时也在将养着身体。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以孩子未曾满月为借口,只道是身子虚弱。因为她是名师之后,又有这病理诊断方面的权威名声。几个太医,即便是诊断出什么,也不敢说,只按着官场上的老规矩,附和着说:孩子的确太小,不适合长途奔波。

就这样一拖再拖,也月兑了大半个月,眼看着孩子就快满月了,但宸帝那边的使臣,却始终未曾有理由催促过。

不过京中又传来了好消息,因为得知了恪亲王府诞生一对龙凤呈祥的龙凤胎,宸帝的病情立刻有所好转,几个太医轮流守候,打点这老皇帝的一切。而朝堂上的事情,则由太子代为监国,沐老和凌爵爷从旁辅佐。

同时,又有传闻,说宸帝病重后,太子衣不解带的在旁伺候着,尽孝道,显西朝以孝治国的仁义美德。

凌姿涵听闻一笑置之,只低头继续看着账本,而身边本该做这些工作的青黛流云,则当起了全职保姆,给两个小宝贝缝制衣服。

因为夏天到了,孩子的衣服大多是肚兜,小虎头帽等。惟妙惟肖的虎头,绣的那叫一个精巧,看的凌姿涵都觉得眼馋,不自觉的低头看看自己的这双手,想着,自己这个当妈的还真不是个好材料,做饭炸厨房,缝衣扎血洞。

瞧着自己手上的针孔,这就是她前些天,心血来潮,想给儿女亲手缝制两件小肚兜,结果,肚兜每缝出来,反倒给一块上好的料子上,弄了不少血。

轩辕煌心疼的把她房里的剪刀针线,全部扔了出去,严令禁止,从此之后不准她再碰这些东西。而流云青黛,则因为这事儿,明里暗里不知道笑了她多少回,似乎还嫌不够,写了信去,给同样当娘的胭脂说道了一通。胭脂闻言,笑归笑,却很是上心的从外头清白的人家,弄了许多布头,做了个百家被,给两个孩子捎了过来,说是图个彩头,也为两个孩子祈祷健康常乐。

这不,连着送来的还有她手上这厚厚一叠的账本。

瞧着着账本,看得出,京中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他们手下的深意也在逐渐长大,先前吞并的那些商铺,经营的也很是不错。按着凌姿涵之前出的法子,胭脂等人先在外省小规模的实践了一番,见效果不错,便将法子推广到各个商铺,又根据民生需求,进行改进,一点点的到也把他们那些从未涉及过的行业,做得风生水起。

而这边的人手也在逐日增加,账目也听了凌姿涵话,将各个地方,分配到哥各个地区的人的手里,在一层层的统一后,上交给京中掌控大局的胭脂,之后再寄给凌姿涵一份总账目。如此一来,凌姿涵的工作,也就比以前要轻松了许多。

不过为了防止这种办法的纰漏之处,凌姿涵让胭脂等人,有空的时候,就权当郊游,拿着她们的羽令箭,下去走一趟。这种视察,事先不会通告,而且不定是哪些地方,今儿高兴去哪儿,就往哪儿去一趟,明儿指不定又不往下一级去,反倒去了另一个地方的下一层。因为这种走访太过频繁,又极为突然,所以事先没有做过任何准备的他们,有没有出纰漏,一查就知道了。

即便此时生意是越做越大,但她的工作量,比以往可是大大缩减了。

而这些日子里的精神也不错,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困倦。等翻得差不多了时,她才抬头,瞧了眼正在比着针线的流云青黛道:“对了,京中的事情,有头绪了吗?那使臣的背景,可有查清楚?”

“头绪倒真没有,自打太子当政后,这京中的事情,就乱的很,听说沐老和凌爵爷两人还在朝中对顶着,互不相让呢!不过,按着小姐先前所言,宸帝的确可能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但流云却不明白,这宸帝为何偏偏要将恪王与尧王支的远远地,一个都不留在身边?”

流云咬断丝线,低头瞧着自己的手艺活儿,又抬头看向凌姿涵。

凌姿涵没有解释,只是暗自思附着。若说宸帝真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却在这时将他们调离京城,恐怕是因为京中是非在这时最多,不想让他们卷入是非圈中。所以让众人眼中平日里甚为得宠的孩子,都被他发配了似的,扔到了偏远的地方。这是在保护他们,但也有可能,是想保留一股力量,所以才将这两个掌握重兵,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儿子,给调派的远远地。只是,她有觉得有些奇怪,这太子一向是他不属意的,为何现如今反倒不撤换呢?是不是因为——

一个念想突然划过脑海。

就像上次一样。

宸帝这次又在布一个局,用他的生死作为赌注的筹码。他将是非之人,调开后,留下最危险的人在身边,以两虎相争的诱饵,最后逼得存有异心人们两败俱伤……

如果是那样,她绝技不能让府中任何人回去。

再想到前几日,接到圣旨,就从晋中离开的轩辕谦,凌姿涵的心里忽然快速的怦怦的跳了几下,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就连那天去见叶荷苏,从她口中听到那震撼的消息时,都没曾有过这样的惶恐。

正在她想事情时,外头的丫鬟,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扑通一下的跪倒在地,对凌姿涵的道:“王妃,万岁爷派来的使臣,在驿站里出事了,听说是暴毙!”

暴——毙!

怎么可能!

刚站起来的凌姿涵,猛地又坐了下去,心脏像是一下子被充满了血液,怦然跳动着,跳的心绪为不宁了……

派了人,去查证这件事儿,流云则陪在凌姿涵身边,在小世子、郡主,吃饱喝足后,就将他们抱来,跟着凌姿涵一起逗弄两个孩子。这两孩子没人继承凌姿涵的那双眼睛,倒是各个都长了一张凤眼,长大了必定都是妩媚风流的小姐公子。

对此,凌姿涵觉得舒了口气,到是轩辕煌觉得十分可惜,反倒说,他就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有一双与她肖像的眼睛,很美。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傍晚时分,轩辕煌没回来,青黛也没回来,反倒是她派出去的暗卫八百里加急的赶回来了一趟。见了面,二话不说,伸手递给她一张染了油墨印子灰暗暗的纸盏给她,然后传了两口气,便急忙道:“主子,大事不妙了,宸帝,宸帝恐怕不行了。这些日子,属下见太子,一直在病榻前伺候,但宸帝的面色不佳,还呵斥过他不少次,因为离得远,属下并未听得真切。只是,那老皇帝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够知道看,属下在他附近,成夜里太子不再,他命齐总管请了属下前去,直言让我将这东西,交给我的主子。我猜付着,他大约以为我是王爷的人,对我说,让王爷带着家小,严守晋中,要是守护住,就退去瀛海岛,他留下诏书,将瀛海岛赐给王妃的一双麟儿。这边是诏书!”

说着,暗卫从袖口抽出一个腊封的竹筒,地给凌姿涵。

凌姿涵瞧了眼竹筒,伸手打开那张纸条,上头的字迹微微歪斜,可以看出,写字的人应该没有什么力气了,所以,这字也失了平日里的刚劲,但从笔锋里还是能认出,这字迹属于宸帝的。

——涵丫头,不要再查下去,那些事情,是上辈子的恩恩怨怨,希望老头子的死,能将它们带入棺材里。朕这一生,为了权位,为了江山,对不起了太多人。朕曾想补偿你,现如今,朕却无法在补偿下去,只能将你交给朕最心爱的儿子,愿你们能做到朕做不到的事,完成朕一辈子的追求。父留笔。

这——

拿着字条的手微微颤了下,凌姿涵瞪圆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向流云,沉声道:“去,去请王爷来!”

嘉妃遭暴

京中。

又被宸帝斥责了的太子,是越想心中越是不服。

琢磨着父皇的话,总觉得他言下之意,是说他不配做一国之君。

怎么着,和着,他这时候还想着,把皇位传给他那个心心念念疼爱的小儿子?哼,那个老九,平白占了他那么多好,得到的宠爱还不够多吗,难道连离开了,都还要和他抢吗!

这个太子之位,可是他母亲拼劲所有,最后拉下整个阮家才保住的,他绝对不能让母后的一番心愿,在他手中葬送,他……

“哎呦,谁走路那么不长眼睛啊!”

娇呵的斥责,带着淡淡伊人香,传入鼻端。

沐嘉香挺着微微隆起的小月复,走在前往宸帝寝宫的路上,因为这心里存了份念想,不想让她那个处处掐头的姑妈知道,她这是悄悄地过来的,身边除了个贴身女官,没带旁人。

“本宫怎么不长眼睛了!”

一声呵斥,阴森森的,却犹如暴雷,从耳畔袭来,惊的沐嘉香倒退几步。

好在身后女官捉住了她的手腕,顺势揽住,才稳住了她。而这时,没等她说话,只觉一股热气席上身,接着,一只手阴深深的掰过她的下颌,紧紧地扣住她的下巴,将她朝身边拉近,逼着她靠近。

“你?哟,是怀了个皇弟,使得龙心大悦,令父皇如珠如宝的嘉娘娘啊!”伴随着着不阴不阳的奉承话,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

沐嘉香一个不稳,朝那个怀里扑了过去,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浮上心头。而这时,未等她呵斥,太子的手,就不老实的扯向了她胸前的衣襟。

“不要,太子,我,我无意冲撞你的!”

为求自保,她服了个软。却没想到,醉酒的太子,根本听不进她的话,随手一扬砸掉了手中的酒坛子,却也惊动了周边的侍卫。而这时,他飞快的伸手,一掌劈昏了她身旁惊呆了的女官,伸手一栏抗上肩头,并在她耳边说了句:“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本宫刚好也有兴趣尝尝,父皇最宠的妃子,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太子,我是你庶母,你怎么能……”

“你再叫大声点,我就当着侍卫的面,告诉他们,你半夜三更的来——勾引我!”他的威胁奏效了,任凭沐嘉香是个多么骄傲的女人,都躲不过对名节的看重。邪婬的笑着,他狠狠地咬了下她饱满的耳珠,舌忝了舌忝她的耳廓道:“听话些,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粗鲁的拖着她,扛着那个女官,酒精上头的太子,将两人扔在一间漆黑的房里,在冰冷的桌子上,他强上了沐嘉香,任凭她如何抵抗,在他眼里那些小动作都化作了欲拒还迎的无力邀宠。他似乎将一切的不满,都彻底的发泄在了沐嘉香的身上。

而在女官幽幽转醒之时,只见太子的身影压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罗裙,早被推到了腰间,腿弯一阵阵的剧痛,是被桌子边磕的,身下更是一阵阵的说不出的痛意,疼得她头皮发麻。然而太子似乎正在兴头上双手抓着她的腿,握着她的膝盖,不停的向她发起新一轮“攻击”。

这时,细微的申吟传来。

女官太熟悉这声音了,也不顾上自己,脑海中全然浮现出昏睡前的景象,便木然想起了娘娘。这不找不要紧,一转头,她差点没叫出声来。

眼看着,昔日嘉妃明艳照人的娇媚容颜,此刻却因身下那滩逐渐蔓延的血,而变得苍白,晦暗,扭曲……

重度昏迷

晋中。

“什么?又派来了新的使臣!”

凌姿涵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她今儿原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刚醒,就见轩辕煌坐在床畔,低头吻她,而她索性孩子气的赖皮的抱着他脖子不愿意动,任由他摆弄。就在两人双双躺下时,轩辕煌忽然说:今儿早上,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派了新的使臣,带足了专职照顾小孩子的婆子和御医,快马加鞭的前往晋中。同时,撤了对上一个使臣死因的调查,让使臣家人领了尸体,与安葬银两,就算了事。

“卿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

轩辕煌安抚着她,凌姿涵却没那么好安抚。此刻,她的那份气定神闲,早不知道被他丢到了那个鬼地方。作为一个母亲,她现在事事小心,为儿女筹谋,因而,本就敏感的神经得到无限放大,尤其在收到师兄送来的消息后,这就更不得安宁了。

向着那条还没来及和轩辕煌说的消息,凌姿涵伸手捉住他,双眸紧紧的落入他的视线中,一字一顿的说:“瑞逸,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离开晋中,赶在使臣来到之前。我师兄送来消息,如今京中全盘落入了太子手中,宫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儿,似乎父皇不再主政事连日缠绵病榻,听说前些日子还吐了血,然后就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这消息是轩辕谦在京中的家眷,通过前来诊脉的御医知道的。起先只是御医在一起讨论太医院医正的处罚决议,哪里知道这些话全部落入了另一个人的耳中。这才得知了,万岁爷前些日子,受了重大刺激,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因为宸帝缠绵病榻,宫中就发布下文书,说是当朝沐太傅与凌爵爷辅佐朝政,由太子处理朝事。还有官员当街议论,是否该给宸帝老人家准备后事,他的灵宫早已竣工,只是需不需要提前开启整理的问题,还有是请西华寺的高僧,还是请道家的掌门人等问题。就这些问题,官员们展开了争执。

一时间京城,恐怕是最人心惶惶的时候。

这一消息,对轩辕煌这个最被疼宠的儿子来说,应该算是晴天霹雳了,可他竟然没有办法神色的变换。凌姿涵只看了一眼,便已然明白,他什么都知道!

“你都知道?”

“嗯。”

“怕我担心,所以没告诉我?”

“是,不过,我想来告诉你我的决定。卿卿,我不是带你逃避的,我们……回京吧!”顿了下,轩辕煌深邃的眼底闪动微灼的光影,嘴角勾起,用那突然变得冰冷冷的口吻道:“太子酒后强暴了庶母嘉妃,致使嘉妃流产。但这事情被皇贵妃给掩了下来,却告知了父皇,这才惹得父皇气血攻心,吐血昏迷。我们回去,回到这些年纷乱的源头,将一切——彻、查、清、楚!”

望着眼前坚定如一的男人,被轩辕煌握着的手微微挣了下,凌姿涵很快平复心情,也终于找回了那份清明平静的心境,坚定的回答:“好,我答应你!等使臣来了,我们就回去!”

不管是龙潭虎穴,这次,她都闯了!

沐凌相争

京中。

炎炎夏日还没有来到。

只是六月里的天开始闷热,但这也抵不过,朝堂上的热闹!

大殿中,低迷的气氛流转在巍峨的宫殿里。

朝堂上,分站两边的朝臣,一边穿着文臣服侍,一边则是武将服装。

而领头站着的,既不是王爷,也不是皇子,而是当朝最炙手可热的两个人物——辅佐太子的沐太傅,与加封进爵的凌相也。不过两人并不是捧着个芴干站着,而是剑拔弩张的相对而立,一个比一个刻薄的互相诋毁,对持朝堂,互不相让。

接连时日,朝堂上,就总会出现这种对阵的状况。

而也因此,留在京中的王爷,纷纷请辞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躲了起来。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逗孩子玩的闭门不见客,对外统称——“清修”。

就连八王爷,也干脆的关起了家门,在府中掌控大局,静观其变。

如今,沐家外戚当权,与皇贵妃连成一体。就连前些日子,与皇贵妃不和的沐将军沐远征也和妹妹重修旧好。谁让自家女儿肚子不争气,好容易熬到这个时候了,竟然一下子就流产了,这才让沐家人没了之王,只能再将橄榄枝抛向好歹有个出身高贵的养子的皇贵妃。

当初,知道自家人前来重修旧好的皇贵妃,就在宫中,对着自己的女官冷笑,说过一句话:他们现在仁义,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指望没了。若是沐嘉香的孩子还在,又哪还有今日这一说?诶,只可怜那孩子,还没出生,就化作了一团肉血,看得我都觉得心里发寒,可怜啊,可怜……

如此感慨一番,可这心里想着的却是当日她瞧见太子带走沐嘉香及其女官的一幕。还好她那日,没有冲动的当时就上前抓包,而是回自己寝宫里,掐准了时间,才明日搜查沐嘉香的下落。若然那时,早一步到,那孩子恐怕也就抱住了。

若让那孩子留下,那她日后可就没了指望。

所以,沐家和轩辕家的孩子,必须死!

“朝堂上又吵起来了?”

“可不是吗,这朝堂上啊,吵得厉害呢!”心月复女官眉儿,扶着自家主子,从佛龛前的蒲团上起来,给她揉了揉膝盖,就有扶着她,去一旁的美人榻上躺下,奉上茶水,这才蹲,跪在榻前,给她捶着。

“嗯……估计着他们得吵到老九回来。对了,听说太子又派了新的使臣过去,接恪王一家?”皇贵妃眯着眼睛,躺在榻上休息。

在眉儿捶腿捶的舒服时,还哼哼几声,将腿朝她手边递了递,令她继续。

“是,娘娘。”

“唔,如此本宫倒是不放心了。眉儿,你再出宫一趟,告诉外头的人,多派些人手,沿途保护,即便不能吧恪王请回来,也要将世子给抱来!本宫,要亲自教养那孩子!”

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合适不过的,就是小女乃女圭女圭。那孩子是天降祥瑞的龙凤呈祥,就是未来的天子,若然能够得到他,等事成之日,诸臣也不会太过介怀。如此,也就合了她的心意,沐家的将来也有了指望。

停了停,她又想到件事儿,便道:“还有,告诉太傅,恪王妃留不得。”

那丫头太难掌控,你若说她高傲吧,偏偏没有小姐嚣张跋扈的气焰,若说她好揉捏,可她偏偏难以琢磨,滑的和泥鳅似的,根本拿捏不住,还一不小心就溅了自己一身泥。而且,恪王对她情深意重,留下她,就如同按了个火药匣子在自己身边,虽然能够稳住恪王,却也是一道催命符,一旦掌控不好,猜错了,就会随时引爆……

真真是危险极了的,还是尽早除掉,一面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导致大业无法达成。

“是,奴婢遵命!”

不得毁之

大殿之中,轩辕琰站在龙座前,用手抚模着龙椅,眼底浮现无尽的贪婪。

听着朝臣相互争执,轩辕琰的心,却在这张龙椅上。他有多想坐上去,只可惜现在,他的身份,还只是个监国太子,不过,这位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那老头子一断气,这位子,就只能是他的了!

“太子!”

正当他抚模着龙椅扶手上仰首的含珠龙,抚模的正在兴头上时,凌相和沐太傅的声音同时传来。

“嗯?”

回神,轩辕琰负手而立,睥睨着阶梯下的众臣。

凌相先站出一步,“此刻太子不必请恪亲王回京,毕竟,他是万岁爷给遣回晋中的,不到天定之时,都不需要召回京中!”

“凌爵爷此言差矣,万岁爷多日未曾清醒,危在旦夕,作为子嗣,有哪里能不再身边尽孝?莫说是一个恪亲王,其它七位王爷,也都要一并召回!本朝以孝道知天下,若是这个时侯,万岁爷的子嗣,各个不在身旁,岂不让天下人嗤笑!”

“太傅,本相看你是老糊涂了,竟然敢诅咒万岁爷!万岁爷万寿无疆,怎会如你口中那不敬之言那般!”

“凌爵爷,老臣这是未雨绸缪,若是万岁爷身体康健,自然没有这等想法,但如今今非昔比,若是不然王爷们回来,恐怕真到了必要之时,莫说几位王爷,即便是天下黎民,都要因为凌爵爷的阻拦,而唾骂凌爵爷,如此,凌爵爷即便是再如何功高,最后也只能留下千古骂名!”少顷,沐太傅瞧着凌相瞪眼睛的模样,继续道:“当然,老臣自然希望,万岁爷万寿无疆,日日都在祈祷!倒是凌爵爷,不知是何居心?呵呵……”

“你!沐太傅此言差矣,万岁爷是让各位王爷守护西朝,若然此刻召回,几处边缘之地,若发生了些什么,又军中无首,使得大乱,沐太傅又如何担得起这种责任?!”

朝堂上,再度争吵起来。

愈演愈烈。

直至最后,是太子出面,才消停了战火。

退朝后,沐太傅被皇贵妃宫中的人悄悄地请走,凌相则被太子光明正大的请入东宫小坐。

途径东宫的小花园,凌相与女儿凌琇碰了个正着。

打个照面的功夫,凌相只对凌琇递了个眼色,就和太子稳步离开。这哪里像是父女,简直连陌生人还不如。

凌琇越想心头越是寒凉,但想着前些日子,贴身丫鬟带来的消息,她这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些。听说凌相近日来很是宠爱她的姨母,这也算是对母亲对她的一种补偿吧,但愿姨母能够一索得男,也好让她在那个家里扬眉吐气,不往她现在在太子这里的百般委屈。

心头酸涩,鼻子也跟着有些发酸。

凌琇伸手抚模着小月复,无声乞求。

希望这一胎,能够平安降生……

书房中,宫女奉了茶进去,就被太子给请了出来,只留下凌相单独在里头。

瞧那架势似乎是要密谈。

不过这宫中人,那个不是伶俐的?

她自然知道,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于是关上了门,捧着茶具,快步离开。

却不知这时,从暗处闪出一人影,悄无声息的移到书房死角的暗处,顺手戳破一侧的窗户纸,朝里头看了看,侧耳听着。

“还是太子爷机警,换了圣旨和使臣,不然,恐怕会坏了大事!”

凌相模着下巴,喝了口茶,抬头看向轩辕琰,满眼古怪。

“呵,本宫不过是凑巧发现,若论机警,还是岳丈更胜一筹。”

用人之际,轩辕琰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凌相改称岳丈,可以说是直接给盖了个高帽子,将他高高捧起。

“哈哈哈,那也要太子足够有胆识、雄略,还有那足够狠决的气魄,才能做出那样的决断啊!”

这不是打哑谜,也就是宸帝彻底昏迷前的事儿。宸帝曾下诏,免除使臣在晋中莫名暴毙的一切疑虑,指派了个新的使臣去,明着是让他去接龙凤胎入京,暗中却让他护送恪亲王一家离开晋中,前往瀛海海岛。

好在这件事儿太子及早发现,凌相立刻觉得不对劲,就明日暗中做掉了使臣,模仿了宸帝的字迹,换了新的圣旨,说:宸帝危在旦夕,召见恪亲王一家。他就不信了,这样的借口,难道还能引不来轩辕煌?

“估算着时日,再过个三日,使臣应该就能够抵达了。到时候,哼——本宫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轩辕琰心中冷意横生,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暗咒:轩辕煌,是你逼我的!

同时又响起那日,凌姿涵果断拒绝他时的冷嘲热讽,咬牙切齿的在心中道:凌姿涵,得不到你,我可以毁了你!

他就是有这样的把握,在这件事上做了十足的准备,不仅仅有使臣带去的一队人中,安插了无数杀手,就连他们回京的路上,都派遣了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毒怪,拿出对皇位势在必得的精神,欲置凌姿涵一家人于死地!

得不到,就毁了!

不过凌相与他的目的不一,只道:“太子爷,杀不杀他们都对太子爷没有威胁,只是……太子爷,无论如何都要从他们身上得到这两样东西,这关乎于西朝的江山社稷!”

说着,他将两张图纸递给轩辕琰。

但因为太远了,外头的人根本看不见,那关乎江山社稷的东西,是什么……

玉佩之谜

晋中,南边的小道场里。

轩辕煌携凌姿涵与今日满月的两个孩子,前往道场,拜祭母后的灵位。

同时,在母后灵位旁边,设置了凌姿涵母亲,楚明珠的灵牌。并列而置,希望她们能够分享香火,互相做伴。

原本想着,拜祭后就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哪知道,这时两个孩子哭闹不停,外头本还清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风云涌动。

小道场四周是空的,建在湖心,围着的是纱幔。

如今大风骤起,四面纱幔飞舞,纠缠,风声呼啸,让人不得不想起一些并不真实的事务。

凌姿涵吓了一跳,却还是凝定精神,打量着周围忽然变化的天气,安慰着众人,这是六月无常的天气变化而已,不要多心,但两个抱着孩子的乳母,却是十足十的迷信,早被吓坏了,连连往道场中央褪去。这一褪不要紧,撞上了后头供着灵牌的桌案。她们像是被鬼掐了似的,立马哇哇大叫,孩子也顺手丢到了桌案上,慌不择路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样子滑稽之极。

见状,凌姿涵赶紧过去,要抱孩子。流云青黛则在安抚慌乱的仆婢,无暇分身。这风大雨大的,有特别的急,吹得几个丫头都站不住脚,轩辕煌又那里顾得上别人,一看娇妻离开,就立刻跟过去。

“卿卿,我来!”

顶着风,他伸手刚要去抱孩子——

然而,就是那么巧。

两个的孩子哭闹不止的时候,小手从襁褓中伸了出来,挥舞着。

“啪——”

灵牌被摔了下来。

供果则跟着被灵牌撞落,在桌案上滚动着。

见状,凌姿涵赶紧伸手扶住灵牌,却在牌位的低下,模到一个细小的凹陷,指尖一顶,竟然掉下个冰凉的东西,落在手心里。

不觉一惊,眼瞅着轩辕煌抱起了孩子,她赶紧过去,模了模桌案,随手拂开供果时,指尖轻轻的敲了下墙壁,那种触感,她无比熟悉。

轩辕煌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矮,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

凌姿涵没有说话,只递给他个眼神,让他去看那个供果滚过的位置。

那里刚好是放灵牌的地方。

轩辕煌伸手模了下,眼色不觉沉下。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把东**在道场中放置灵牌的地方。

这里,是他出生没多久后,宸帝赐给他的地方。

母后在世时,曾经带他来过,特特到了这个小道场里,带他见了他的师父,剑圣。而这个灵位,则是在母亲身前的吩咐,供在这里的。谁能想得到,有人会在灵位后头藏着个暗阁?!

而这时,凌姿涵伸手,指了下手中的灵位,又伸手握住轩辕煌的,将那个金属块,握在彼此的手心里。微微收紧,便能感觉到那冰凉的触觉。

轩辕煌顿时明白了凌姿涵的意思,眼瞳倏然放大一圈。

难道说,这是开启后面暗阁的钥匙?

……

夏天,是个奇特的季节,上一刻还天色昏暗,这时已经雨过天晴。

丫鬟婆子歪七扭八的抱着道场四周的柱子,才没有被吹下去,青黛和流云因为有武功底子,都稳如泰山的站在重丫鬟身边,瞧见有的丫鬟抱不住了,就上前拉他们一把。现如今,天空放晴,惠风和畅,她们便按着轩辕煌的吩咐,接过两个孩子了,带着一干吓傻了的丫鬟婆子离开道场。

留下的凌姿涵,和轩辕煌互看了一眼,同时松开手。

一枚亮晶晶的东西,从他们手中,落在了桌案上,牵动着他们的目光,微微燃起一丝晦暗分明的光亮……

当日,他们打开了牌位后的暗阁,从中取出一个四方四正的雕花双凤沉香木盒。盒子上残留着淡淡香味,因为太久没有拿出来过,上头有着一层薄薄的灰,不过这种木头有个好处,防虫防蚁,故而没有收到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日晒雨淋的冲洗,还保留着原由的面貌。而在观察一番后,轩辕煌断定,这是一件来自西域的老物件,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算得上是一件极为稀有的收藏品。

不过,他们对这东西的价值并不感兴趣,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是这个盒子里头的东西——几卷竹简。

刚取出这东西时,凌姿涵呆愣了下,谁会想到,这里头装着的竟然是几卷竹简?她还以为是个什么文书,又或者是藏宝图之类的。可当他们拿到这东西,展开后却发现,这竹简上,拢共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字,放在一起,是从偏远小国,流传来的民谣,分开了,就是几国早已消失,或者现如今很少运用到的语言文字。这些字,单个的凌姿涵都认识,放在一起也读得出来,可是放在这种秘密的盒子里,又藏在暗阁之中,还将钥匙弄到个更加机密的地方摆着,她就更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光是她,轩辕煌也没有读懂这是个什么,只是坐在道场中的蒲团上,抱着那个空盒子,抚模着上头的那对凤凰,若有所思。

两人各自心中自由一番计较。

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彼此。

知道凌姿涵想起一事,恍然回神时,却见轩辕煌也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骤然间对在了一起,像是火花怦然撞击了一下一般,迅速的怔了下,眼眸微微颤了颤,眸光瞬间灼燃。

他们似乎明白了,这东西其中的奥秘!

“是排列方式!”

“是两块玉佩!”

两人同时说出各自心中的答案,不同的答案却让凌姿涵微微一怔。

“什么玉佩?”

“什么排列?”

两人有同时发问,异口同声。

但这次,这份默契并没让两人了解到彼此话中的奥义。

等都作了解释后,凌姿涵才知道,自己的确没有多么的细心,没有发现,这盒子之中还有个暗阁。但她却因为那几卷竹简,想到了前世曾经见过的书上写提到过的古代密码。这种密码其实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人的手中,运用各有不同,并非摩尔密码那么专业,但也有个字的排列方式。比如摩尔密码里,三长两短,是sos,又或者是文书秘密中,运用字典、书籍作为参照物,从第几页第几行,各自找出的字母,最后组成在一起,就成了一个新的信息。同样还可以用他们北燕天山道观低传弟子的神音传信来解释,每个音符,音调长短不一,这内容传递的也就不同,若是这个内容,和他们道观中所用的密音一样,或许很好解释。

可是,她试图用这个来读过,并不能读通,故而又陷入了一种弥漫中。许久,还是没有参透,或许,她要去书房的藏书里,再找一找,试图从古代密码里寻找破解的机关。

听她说着这些,轩辕煌突然开口,一语道破其中玄妙:“或许,你可以从西域文化下手。是想,母妃什么宝贝盒子没有,偏偏要用这西域的盒子来装?”

凌姿涵愣了下,心中恍然。

是啊,很有这个可能!

身为皇后,各国进宫的宝贝都很多,按理说,当年皇帝又极为宠爱这个皇后,相比,各国进贡的珍宝,都是想尽法子,往她的手中送,只要她乐意收就成了。但反观这些珍宝中,这西域的东西相对会粗糙些,不如周边国富民强的国家进宫的东西精致,更不乏价值连城的宝盒,宝珠,宝匣,光是晋中王府中留存的许多孝诚皇后赏赐给儿子恪王的东西,就不知何其多,估模着,够北燕东陵几个周边小国的国库加起来再翻个倍的数目了。

可她偏偏要选择这个有一双凤凰的,不起眼,却藏着许多玄妙的西域古盒装这几卷竹简,恐怕这和西域以神秘著称的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会是什么呢?

凌姿涵陷入一种迷茫中。

而这是,却忽然想到了轩辕煌的话来,问道:“你刚刚说玉佩可以打开这个暗阁,是什么玉佩?你可曾见过?”

“这个玉佩,你我都有!”

“啊?”凌姿涵有些纳闷的看着轩辕煌,若说玉佩,她没有上千,也有上百块了,这还不加上宸帝赏赐的那些,她从未有带过,甚至看过的,就被她给封在百宝盒中,送入库房存放的家伙什。现如今,轩辕煌这么一句话,到将她给弄迷糊了。

而这时,轩辕煌从神台的低下的抽屉中,取出一个锦盒,捧着,送到她面前,打开。

凌姿涵看着里头的那块玉佩,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也的确有一块,是……是凌相给我的,说那是我母亲身前最珍贵的东西。也是她留下的,我母亲众多嫁妆中的一样,原本他是想留个念想,但后来还是给了我。不过,我不大相信他的这种话,哼,他又不是我父亲,还对我做出过那些像只我于死地的事情,又凭什么,会留下这种东西,还要给我?恐怕,当年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还有一天,会再见到我,而且,我还让他的生活,平添了多麻烦事儿出来!”更不会想到,在不就的某一天,她将会送他一个足够让他“天翻地覆”的迷局。

此时暂且不说这事儿,轩辕煌听了这话,直接道:“看来这并非巧合,这东西,是我父皇给我的,也是我母妃的遗物。你仔细看看,这东西的质地,和你手上戴着的那个镯子,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凌姿涵仔细看了看,有什么手把玩了一把,鉴定完后道:“的确是同一块玉雕琢而成的。”只是不知道,这块玉佩是否和自己手上的着个玉镯一样,具有一种带上就拖不下来的“神奇”特点。

不过,凌姿涵又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不过,这东西和我的那块玉佩,并非来自同一块!”

凌姿涵的话,仿佛点醒了他。

稍顿,他微微颔首:“是了,这就是其中的奥秘。卿卿,你看这里……”

他指着玉佩中间的那个图腾道:“你模一模这个地方,们是否有一个和钥匙孔一样的地方?”等凌姿涵模过后,轩辕煌又抬起头,笑着看向她,“想到了什么吗?”

别说,凌姿涵还真想到了个东西。

“我的玉佩上的确也有这样一个凹槽,不过我的那个是凸起的。还有,我们刚才开启这个盒子的钥匙,也刚好是这样的造型!”

方才,她还在纳闷,钥匙是怎么长的那么奇怪?一头凸起,另一头凹陷,凹陷的地方,像是个锁眼,而凸起的那头却是个钥匙,可以打开这个锦盒上精巧的锁。如此设计,不难联想出,若是这两个东西连到了一起,再通过中间的那个钥匙,或许,这个暗阁就能打开了!

只可惜,她的那块玉佩,被她交给了叶荷苏。上次,叶荷苏去了一个大墓,从墓中找出一个可以配得上她玉佩的东西,但那东西无法移动,所以她又冒死进去了一趟,现在还不知道如何了呢!

和轩辕煌说了后,凌姿涵因为急于想要知道着里头是什么,便道:“要不,我们用内力直接打开吧!”

“不成,这东西设计的巧夺天工,估计这里头也有暗门门法,若是强行打开,恐怕有损里头的东西。这样吧,你和叶姑娘约得是哪一天?本王与你一同去见她!”自从上次,凌姿涵对轩辕煌说明,叶荷苏现如今正在帮他彻查墓地的事情,一座一座山的往里挖着,寻找他们要解开秘密的那个钥匙后,轩辕煌对这挖坟掘地的叶家人,也有所改观。不再拿在盟坛那会子儿,叶荷苏悄悄地把凌姿涵给运走的事儿算账,稍微礼遇了些,却也……嗯只是稍微礼遇。

“也好,算算时日,也就是两天后的事儿,估计和使臣来的时候查不了多少。”说了句,凌姿涵的脑子还在想着手中这几卷东西,转而道:“逸,我想我现在还是赶紧去书房查一些资料,我突然想起来,这几卷竹简中,有一部分的内容,我在西域的一本古籍里见过。”

“好,我同你一同去。这东西,信息量设计甚广,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说着,轩辕煌关上了盒子,将案上的事务回归原位,灵牌摆放好后,就与凌姿涵站在前头,恭恭敬敬的有行了三个叩首礼。这才起身,扶了凌姿涵站起,并将钥匙与盒子一并收入袖中,就揽着爱妻相携离开小道场,前往书房。

却不知,在他们刚走没多久,一阵风拂过,卷起无数帘幔,将案上供着的烛火吹灭。忽明忽暗的向冒着青烟,但本该青烟直上,却在不知不觉中,朝着西边的方向,歪七扭八的绕了过去,慢慢飘散……

两人默契的各自吩咐流云和严修远,让他们守在门外,闭不见客。

两人就在屋中,寻找着各种古籍。

好在轩辕煌的书房足够壮大,里头的书籍,也都是这些年,从各地搜罗来的,什么单本,孤本,古籍,多了去了。几乎只要能叫的上来名字的书,都能从这里找得到,当然,你若想找个什么,仙书,劝你还是别来闹事了,去疯人塔找吧!

浸婬在书海中,两人几天几夜都在翻找着对应的上竹简内容的书册,几乎没合过眼。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两人破除了着个竹简上的秘密。

排列方法,的确是西域独有的西域密码。

这个密码之古老,已经不能想象,不过竟然被两人弄巧成拙的给破解了出来,也算是他们运气好。俗话怎么说来着,开门红,讨个好彩头,这算是第一步就顺利的蒙对了,接下来,就是整合信息。不过这逐渐中的信息量的确不是一般的大,包含的类容也极其广泛,其中涉猎的事务更是广泛的无法想象,若非两人的经历都不同常人,估计根本不可能做到破解这种信息。但两人中间也遇见了蛮多难题,好在两人平日所读非同寻常,终于在这些内容中找到,找到了勇武之处。

最终,两人将这几卷竹简,通过排列组合的方式,破已成一张图纸,按照这个图纸,画出一幅山脉图。

很开书刊,着山脉图上的地方,似乎都和晋中一代有关,但这山脉凌乱,并非什么山水加选。对与一向迷信的故人来说,这地方简直就是个最容易中招的,连人都不适合居住的阴阳地。

“怎么会这样!”凌姿涵拿着图纸,看着,纳闷了许久。

模着下巴,她考虑了重重可能,但最终都只能摇头叹息。

轩辕煌则将整合的信息,有核对了一遍,画出的则是和她那幅同样的图画,更为不解。

他对风水阵东西,并不这么涉猎,可平日里从师父口中也听说过一些,耳熟能详的东西还是知道的。山脉平缓,独占鳌头,一览众山,犹如游龙,星月合集,落入一点,好似龙睛……这种地方,才可能成为风水宝地,且非极品宝地。可如今看来,这张地图上的山脉凌乱,并不能云集众山,合集成为一条龙脉,倒像是凤凰的羽翼,拱合而成。没有脉,又无龙尾压镇,散乱的很,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独占鳌头,一览众山的可能,星月即使漫天都是,也不可能落入一个凝聚之处,形成难得的风水宝地,那么这座山又在暗示着什么呢?

两人正拿着图纸琢磨着,书房外传来一阵嘈嘈切切的动静,接着是急促的拍门声,一向稳重的流云,竟然焦急的对着门喊道:“小姐,小姐不妙了!叶姑娘受伤了,现在怕是不妥!”

闻声,凌姿涵急忙放下草图,推开门道:“荷苏她怎么了!”

“她,她似乎中了毒,脸色铁青的。易盟主用内功帮她逼过毒,却只能保她一时。现在,她正在南厢房的客院之中,说是一定要见小姐和王爷一面!小姐,您快……”

“去吧”二字还没说出口,根本不用流云继续说下去,凌姿涵就一溜烟的回到了书房中,从桌上急忙拿起那张草图,纵身跃起,飞檐走壁的离开了。闻言,轩辕煌也觉得事有蹊跷,出了房门,纵身跟上,半道上将凌姿涵揽在怀中,抱起,连着越过几座亭台楼阁,飞身而下,稳稳落在客房门口。

“叶荷苏,你个祸害,怎么能那么快就该我死了?少说你还得活个千百年的,尽情祸害我呢!”凌姿涵一脚踹开房门,低呵着走进内室。

轩辕煌跟在她身后,挥挥手,屏退左右向他行礼的那些奴才丫头。

内室中,易安凉正坐在床榻边,半抱着榻上的女人,在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

见此,凌姿涵微微愣了下,瞧着易安凉那神色,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转即微微一笑,快步走到榻边,朝刚刚睁开眼睛的叶荷苏伸出手。上下打量了一眼,发现她真的像流云所说,脸色难看的很,没有原本那红润而又娇俏的模样,略微发青,的确是中毒之兆。于是便伸手替她把脉,这脉象已经细微的无法感知了。凌姿涵倒抽一口凉气,也管不了还有两男人在跟前了,直接扯开叶荷苏的已经,查看她的脖颈,青筋绷起,微微鼓涨着,一按,似乎还好像在蠕动一样。

“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模样!”凌姿涵诧异的瞧着微微张嘴的叶荷苏,嘴上的话虽说不好听,却占满了浓浓的关切。

瞧着她着青白的面色,若是再长一对獠牙,她就可以去充当那青面獠牙的怪兽了。

叶荷苏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将一个形状奇怪的锦盒交给了她。这个锦盒,叶荷苏一直握着,这一路上就没放下来过,直到凌姿涵接住,她才松了手,微微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姿涵,拿着,这东西……很重要!原谅我,我打开,打开看了。你的玉佩,也在里头。”

“这是什么?”为什么需要原谅?

凌姿涵正想打开,却被叶荷苏握住了手,摇了摇头。

“别,去煮一壶子午酒,将这东西放进去,泡道今夜子时,再取出来看。”或许因为说的话太多了,叶荷苏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以她从未有见过的虚弱之态,靠在易安凉的身上,看着凌姿涵,微微欠身,却突然握紧凌姿涵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我不在了,千万别,别去那个地方!也不要再查下去,这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也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姿涵,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听姐姐一句话……不要碰这个东西,他,他会害得了你,害了你们的未来……”

话音落,叶荷苏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又喘了起来,凌姿涵看着都觉得揪心,却忽然想起,师父曾经送给她过一种灵药,是驱除瘴毒的,便命门外候着的青黛,前往取来,接连喂了叶荷苏几颗,到还真见了效果,减缓了她的痛苦。

而就在这段功夫里,凌姿涵从易安凉那里,得知了他们的际遇。

原来,叶荷苏真的又重返了那个古怪的墓中,不过这次,她是和易安凉一起去了,原本还带了一帮子家中伙计,谁知道,在墓中遇见了些光怪陆离的事儿,她凭着一身家传本事,死里逃生,同时为了保护易安凉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收到瘴毒侵体。

好在她自幼便是叶家未来的当家人,做过极多的训练,几乎打小就和墓中的各种毒打交道,又是叶家后辈中的佼佼者,靠着易安凉的内功逼毒,这才保住了这条小命,能睁着眼睛见到凌姿涵。

而问及他们去的那座墓是谁的时,易安凉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只是摇头,似乎并不愿去回想那段震撼心扉的记忆,只抬头看着沉默不语,面色凝重的轩辕煌道:“轩辕煌,你知不知道,这晋中,当年是谁的封地?”

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凌姿涵身后许久的轩辕煌,说出了进入客房以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那样的简介明快,但语调中的沉重,却别有一番深意:“是贤王的。”

这时,叶荷苏的脸色好看了些,喘息也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了,听了轩辕煌的话,她再度睁开眼睛,看向凌姿涵,微微伸手,示意易安凉,将凌姿涵的手交托给轩辕煌道:“当初,我看错了你,没想到,你这男人还挺好重情重义,如今,我怕是没命在给你们查探这地下的事儿了。我也只劝你们一句,别再查下去,那些事儿不是我们该碰的!”

“荷苏,若我告诉你,我们可能找到了契机,你会怎么想。”犹豫了下,凌姿涵缩回手,将一卷图稿紧握在手里。

“什么契机?!”叶荷苏看了眼凌姿涵手中的那张宣纸,眸光一闪,急忙的抬起手,想要去拿,但手却软弱无力,够了下,就缩了回去。“是什么!”

“是一张很奇怪的地图。”

凌姿涵将如何得到这图的经过,又和叶荷苏说了一遍,对于她,凌姿涵并非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此刻却也算是极为信任的了,除了她身上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外,别的事儿,她大多也是知道的。

等她讲解完,摊开图纸。

叶荷苏瞧了眼,刚刚还半闭半睁的眸子,倏然瞪圆。

拿着纸的手,跟着抖了起来,随后紧紧的捏住,这一捏宣纸皱起,随即被戳破。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她喃喃自语,听不出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恐惧一类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她的声音,她的心都像是在颤抖着。

“怎么了?荷苏,荷苏着东西怎么了?”凌姿涵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叶荷苏的肩膀,想让她回神。

见她如此,一旁的易安凉也皱起了眉头。

一反常态的易安凉,没有往日的那种慵懒,更没有那份天不怕地不怕,仿佛一切生死超月兑世外,都与他无关的潇洒。他只是凝神注视着怀中的叶荷苏,那神色中染着一抹揪心的痛……

但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只将悬着的一份心思,全都落在了榻上的女子身上。

许久,叶荷苏抬起头,视线涣散,却好似看向了凌姿涵,颤抖着念出两个字——“葬……谱!”

话音落,她便昏了过去。

似乎是激动过度。

而一旁的易安凉,则露出了比他们更为惊愕的神色,急切的唤着:“荷苏……荷苏——”

真相半解

“来了来了!小姐,医圣来了!”

在书房中,翻找着和“葬谱”有关内容的凌姿涵,一听见流云的声音,连忙从一堆书里抬头。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推到了一摞书,被砸了脚。

“哎呦!”她叫了声,却顾不得脚背上的疼痛,赶紧问流云:“给荷苏瞧了吗?那祸害还有得救吗!”

此刻,轩辕煌正在倒腾着那个盒子,泡在一缸子刚开封的子午酒中,却见那个盒子上头的云锦迅速的剥落,露出内层的玉色,而这玉也奇怪,竟然渐渐的变了颜色,从羊脂白玉的女乃白色,变成普通的黄玉,接着竟变得通透,一点点的像是褪去了颜色似的,从视觉上感触,就如同从一块上等的羊脂白玉,变成了透明的水晶!

因为这奇怪的特性,他足足在这口缸旁边站了两个时辰,不知何时,那个令他讨厌的九尾狐,现出原形,从树上跳了下来,摇着蓬松的九条尾巴,站在他身侧,也低头瞧着缸中变化,手中还摇着一把小扇子,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他在旁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见轩辕煌无视他的存在,便用手沾了沾点缸里的酒,放在口中吮允着,尝了尝,似乎回味无穷的道:“这味道,真是……”他故意的顿了下,偏过脸观察着轩辕煌,见他似乎也伸手要沾一点缸中的酒,眼底不自觉的划过一抹狡黠,却想起凌姿涵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地打了个激灵,赶紧拦住他的动作,偏过脸,瞧着他,缓缓地将剩下的几个字说完——“真是太恶心了!”

他这辈子,都没尝过那么恶心的酒!

轩辕煌脸色微暗,邪魅的眸光微微闪烁,划过一丝危险的愠怒。

紫七是何等滑头的家伙,做弄过轩辕煌之后,就赶紧板起脸,收起玩世不恭的那副神态,留下句没头没脑的话,便离开了。却在跃上树梢时,又丢下句:“哦,对了,泡完了这东西后的子午酒,最好封在缸里,等正午的时候,推到土坑里焚了吧!留下,是个祸害。”

说完,他的身影便又消失在树梢上,不知又到哪儿逍遥快活去了。

屋中,凌姿涵和易安凉等人,一同等着医圣的检查结果。

可能正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叶荷苏这祸害,还真的福大命大的活了下来,这不仅仅归功于医圣高超的医术,用医圣的话说,易安凉逼毒逼得很是时候,凌姿涵给的那个解毒丸,也有着极大的功效,剩下的,就只能看叶荷苏的祖师爷,收不收她了。

刚开始,凌姿涵还没弄清楚,叶荷苏的祖师爷是个什么。

这等叶荷苏苏醒来后,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们这建墓的能工巧匠,祖上往几代数,也是盗墓挖坑的。据说,叶荷苏啊,在成为叶家新生代家主时,也下过不少大墓。用叶家的老话,能盗,识得巧璜机关,才能建,建出更巧妙的机关,让人无法通行……

这是后话,且先说着医圣给叶荷苏解了毒后,将凌姿涵、轩辕煌以及易安凉给召集到一起,是做什么的。

“安凉、涵儿……瑞逸,你们都随我过来。”穿过前厅,几人来到一处静谧的房间坐下,流云等人退下,在院外守着。

确保周围两个鸟都不曾飞过,正襟危坐的医圣板着脸,扫了眼在做的众人,后微微叹了口气道:“都坐下吧,有些事是时候该告诉你们了!”

三人一听,更是糊涂,面面相觑的交换着视线,用眼神互相询问着,彼此话中的意义。

而这时,医圣先开了口道:“安凉,师父临终前,留下了话,说是必要时再告诉你们,如今,我猜这时候也到了,便连夜赶了过来。路上,我先寻到了谦儿,将事情和他说了,我想不日,他便会来与你们汇合。”顿了下,他将视线移向了凌姿涵的方向,稍稍停了停,似乎不经意的叹了口气,转即有落在了轩辕煌的面上,缓缓开口:“说起来,你们俩也算是同门师兄弟,虽说,瑞逸你没有正式编入门下,但也是受过剑圣师兄教导的。如此,你便和涵儿的辈分一样,不过,你师父是我师兄,你便唤我一声师叔吧!”

“师伯,是不是师门出了什么事儿?”瞧着医圣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凌姿涵的心就不经意的抽了下,一丝诡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令她有那么点儿担忧浮上心间。不等轩辕煌和易安凉说什么,就先问了出来。

却见,医圣摇首,接着话音一转道:“师门一切安好,不过,在我告诉了你们这件事后,从此师门便于你们断绝一切关系。涵儿,我此次前来,还有一样东西,是你师父让我带给你的,他让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件了,从此之后,不管你今后如何,你们的师徒缘分,算是断了。”

凌姿涵虽然极为头疼这位师父,偶尔还口头上的挖苦两句,可这心里,还是极为敬重他的,现下听医圣如此说,反倒觉得空落落的。

没等她说话反驳,医圣就拿出了一封信,还有一枚镶嵌着明珠的荷花金步摇,交给了凌姿涵道:“你师父说,等你听完我的话后,再打开着封信,这里头是你应得的东西。还有这个步摇,是你母亲留下的信物,现下物归原主,交还与你。好好收着!”

拿过那样东西,凌姿涵摩挲着那个荷花金步摇,心中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

有一瞬,她有种自己要被逐出师门的错觉,还有一种不安从心底满散开来……

而这时,医圣开口,将那故事,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多年前,天山师祖算的天命之时,他召回再外悬壶济世的七名徒弟之一的医圣,将这一切告诉了他——

当时,另外六个徒弟,他谁也没又叫来,令当时的医圣,很是诧异。

因为自己只学到了师父的医术,在武功造诣上,连最小的师弟的一半都不如,却偏偏被师父叫了回来,还告诉他一个不为人知的辛密,令他极为惶恐。但师父却再三嘱咐,说这件事,日后若非天意,决不能对外透露一丝一毫,并让他起誓。

医圣照做了,遵循了师父的意思。

而后来,他渐渐的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天意是什么……

“所谓天命,就是如何开始,就如何借宿。兜兜转转一圈,最后,不该得到的,还是不该得到,历史的终了,还是谁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涵儿,天山手下你们,并不是巧合,而是顺应天意。当年,宸帝并不得其父亲宠爱,是得帝位的人中,最没指望的。但后来,他得到了其兄贤王的辅佐,顺利的得到了那个皇位。不过,在这之前,皇位最有可能的人选,是——贤王。”

“但贤王这一生,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淡泊名利,对皇位并不在意。可人的**是无止境的,宸帝并不相信贤王有那么忠心的甘愿辅佐他,于是就先将他的孩儿收入自己的名下,以此要挟,之后逼死贤王夫妇,火烧贤王府,绝了这个后患……”

“但后来,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贤王身上藏有天下龙脉所在,以及那遗失的半块兵符。多少年,就用尽了法子的四处寻找,最后逼上了贤王曾经学本事的天山,甚至放火烧过天山,将天山彻彻底底的整理干净。他认为,毁了一切可以藏有这些东西的地方,就可以让一切消弭。他甚至开始扶持佛教,借此逼得道教渐渐衰落。”

“相信,你们早就领教过,宸帝的疑心和手段,他连先皇都敢逼死,如此在逼死自己的兄长,应该不是什么会令人诧异的事情了吧!这种事,或许换了别人做不出,但他,作为绝情狠戾的帝王,绝对——做得出!”

听着这些事,凌姿涵并不觉得有多稀奇惊愕。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兄弟互相残杀的太多了。她所想知道的,是他们那些人,所说的天命,到底是什么。

“师伯,你说的天命,难道是指……”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归天定的事实。那岂不是说,宸帝想掌握在手中的江山,最后还是回落在贤王的支脉身上?那也就是说,“尧王师兄他……”

“不错,这就是天命,即便是宸帝在得知了许多未曾开启过的辛密后,精心设下重重迷局,为了这个皇位,付出良多,甚至是那颗早已不知失落到那里的心,他还是不能逆天而行!下面这件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安凉,你的姐姐,也就是瑞逸你的生母,她是被你父皇害死的。涵儿,你的母亲,也是如此。他的目的在于——终结。”

几人心头均是一惊。

或许,他们早就有所准备,甚至早已猜想到了。

但现如今听了,还是不由自主的惊了下。

“安然、明珠,原先都是天山的记名弟子,在进入天山师门之际,师父就卜算出,她们将要共赴的命运。不过,因为是天机,从不曾泄露,也无能更改。只是没想到,明珠逆天而行,但下了你。”医圣看向了凌姿涵,稍稍一顿,继续道:“你的命运,牵扯着另一段辛密,却没想到,这逆天而行的安排,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而那个人,就是宸帝。具体的很多事情,师父没有透露太多,不过只说,宸帝虽然逆天而行,想要终结那一切,但这个终结,或许是件好事。”

这话,就更模不着头脑了,轩辕煌等人不觉皱眉。

似乎还没由来及消化完,突然得知的消息。

接着,医圣又说了句,作为结束语,转而留下一瓶丹药给易安凉,不舍却又要斩断一切的看了她们一眼,自此离开。

而他末了说的那句话,却好似魔咒一般,在凌姿涵的脑海中不住回旋——“师父还留下一句话,明珠和安然已经将不能载入史册的秘密留下,一直在你们的身边!”

极恶风水

就是因为着一直留下,留在他们身边的秘密,所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围捕。尤其是凌姿涵,打小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越是如此,凌姿涵就越想知道,这终极的终结是什么,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儿,需要宸帝谋害了这些人,步步为营,最后连此生的最爱,也葬送在他的屠刀之下。

还是说,他所为的最爱,也只是一个骗人的幌子。

可如今,要再想去查证,当年那些人,分别是哪些,杀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已经很难了。估模着,多半是要等她光荣后,下去见了面,才能问了。就连宸帝,现下也是在一个昏迷状态,无从查证。

走出房间,凌姿涵伸手用衣袖遮挡这天边的艳阳,照的眼睛发烫。

一直以来想要求证的事情,在这里得到了解答,虽然只是半知半解,但足以让她不再想去接近这个事实。似乎,只要更靠近一步,她就有朝着死亡迈进了一步。

这时,轩辕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在想什么,卿卿?”

凌姿涵回头,看着仿佛无事人般的轩辕煌,愣了下,随意转过视线,淡淡道:“你不在意吗?你的父王,谋害了他口口声声最爱的女人。”

“介怀有用吗!”母后也不会活回来。拦着凌姿涵的肩膀,轩辕煌顿了下,低头看了她一眼,仿佛释然,却又略带沉重的说:“如今……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将这一切事实还原,查证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的目的又是什么,以慰母后在天之灵!”

慰藉亡灵?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句话时,凌姿涵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泼了一盆冷水,从心尖血涌的嘴湍急的一处,直接灌入。瞬间,冰凉冰凉的。

一个念头钻入脑海,她以为,他是要杀了宸帝,以慰皇后在天之灵……

当然,只是她以为。

现在的宸帝,根本用不着任何人动手了,这命已经算是大半截在黄土堆里了。这要有什么罪孽,也该他下去再还孝诚皇后了。

但凌姿涵明白,轩辕煌的心里并不好受,比她此刻的心情更为难受。

伸手,触碰他的指尖,凌姿涵一点一点的握住他的手,最后十指交扣,贴近他的心口,用极低的声音,轻轻的说:“你,还有我。”

闻声,轩辕煌邪魅的凤眸闪过一丝触动。

垂眸,他无言的注视着凌姿涵,紧紧地扣着她的手指,揽紧她的腰肢,用他霸道的,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中的行动,证明着他的心。

月华初上,炊烟燃起。

但叶荷苏醒来时,众人都在她身边围着,且各个面色凝重,叫人不自觉的也绷起了面皮,看着都怪吓人的。

瞧那阵势,若不是自己尚有呼吸,她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是在自己葬礼上了!

“喂,凌姿涵,你摆着张连给我看什么啊,姐姐我还没死呢!”

叫嚣声,虽然底气不足,中气不够,却还是一如从前的跋扈。

听见这声音,坐在外间,光顾着和易安凉说话的凌姿涵惊了下,转即和众人同时抬头,将视线投了过去。

“叶祸害!你可终于睁眼了!我还以为,你家祖师爷,看上你这一手好本事,或者嫌弃你给祖宗丢脸,要给你进行再教育,不让你回来了呢!”言语上是调侃,但凌姿涵还是着急的第一个走了过去,给她把了脉,上下打量着她是否安好。接着又吩咐在旁候着的流云去端药,并让青黛准备沐浴的药汤,给叶荷苏泡澡驱毒。

“呸呸呸,童言无忌,百无禁忌!”眼里看着甚为感动的叶荷苏,却还是凶巴巴的说道凌姿涵一通,但这心窝里,却是暖暖的。不过,也顾不上感动,她忽然想起倒下时看见的那张草图,那熟悉的山脉图,那叫人心凉的恐惧,令她打了个激灵。

叶荷苏赶紧收敛,转头看了眼已经在她身边坐下的易安凉,及还在屏风外站着的轩辕煌,就忙捉着凌姿涵问:“对了,你之前给我看的图,现在在身上吗!我想再看看!”

凌姿涵想到,她之前晕倒的模样,犹豫了下,要不要再给她看。万一这女人,再受点刺激,她那一向魔魅的师叔,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掐死她,或者用他那招出了名的擒拿手,给她分筋错骨卸掉全身关节,然后再挂在城楼上,疼上个三五天,最后年纪师门情谊,在她气若游丝的时候再给她放下来,还算是卖轩辕煌个面子……

想着这种种可能,她就冒了一身冷汗,不禁转头,又朝易安凉瞧了眼。但那易安凉,依旧是沉默的,瞧着靠坐在床上的叶荷苏,沉默不语。

凌姿涵从没见过这样的易安凉,暗自猜付着,这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建立这种“奸情”的?

正推算着时间时,易安凉突然开口,“妖妖,叶姑娘要,你就拿出来吧。她现在毒性也解了,不会再气血攻心,而昏倒的。你不必太担心!”

凌姿涵忍不住悄悄的白了眼易安凉,担心得人是你吧,这话你是在说给自己听吧,魔头师叔!

不过吧,这魔头的性格,她是太了解了,即便这是事实,那也是在他不说出来前,绝对不准外人说的。于是,凌姿涵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将那张一直吃揣在身上的草图拿出来,递给叶荷苏道:“你昏倒前,曾说这是什么葬谱,我查阅了很多东西,也没有找到。会不会是……会不会是你刚才晕菜了,没说清楚啊!这葬经我听过,葬谱,我长这么大,别说书了,就是书页子的残缺片儿也没见过!”

“哼,就你那点儿风水知识,出去算个卦,骗骗人还成!”不屑的瞥了凌姿涵一眼,叶荷苏又拿起面前的草图。很显然,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又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没向刚才那样,见着就气血上心,啥话都没说完,倒了。如今,她淡定自若的瞧着草图,用手在上头一点一点的比划着什么,只是那眉头皱了起来,而且有越皱越紧的趋势,着实的令人担忧。

须臾,她忽然抬头对凌姿涵招手,“姿涵,我问你,你觉得这图会是什么?”

“这……”凌姿涵摇了摇头,“我看这地形错乱,很难成风水格局。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学的那点风水格局,五行八卦的皮毛,在你眼里,还不够给人算命的呢!所以啊,我就不在你这行家面前班门弄斧了,你也别给我卖关子,知道什么就快说吧!反正在和玩意儿不可能是葬人用的,更没可能是什么藏宝图。”

“的确不是藏宝图,但这却是葬人用的。我之所以称这东西为葬谱,完全是因为,我曾经见过和这一样的风水格局。不怕老实告诉你,在我家的藏书阁中,就有一本关于这个的。你也知道,我们叶家是做什么行当的,在每个孩子,历练出来之前,都要先下墓,去各种墓里观摩。赶巧了,当年……”

“难不成你进去过?”

凌姿涵皱起了眉头,垂眸看着她手上拿着的草图。虽说她学的那些东西有限,但也知道,这种鬼地方,决计不可能会葬人!可她这算得上是建墓行家,整天介的和墓地打交道的人,却说出这种话,她也不知道该做何想法,只是本能的带着几分玩笑的反问她。

不过等她抬起眼帘的时候,却发现叶荷苏的神态极为严肃,像是她的话触及到了她的什么痛楚。但很快,凌姿涵就明白了,叶荷苏的正色,是因为什么。

“不是我,是我家中的叔叔进去过。不过,他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而我祖父曾经说过,这种地方,是个令人断子绝孙的,极其阴恶的风水局。你看这些山脉,想不想凤凰的火翅?若是这里有条龙脉,那么着个火凤凰,就是用来斩断龙脉的。不过这条山脉,十分凌乱,我没有实地看过,只能猜想。这里即便有龙脉,也是条恶脉,需要用‘凤凰斩’给斩断。”

“凤凰斩?”

“对,这就是这个风水局的名字,是从西域传进来的,若是葬人,可以说是将人的魂魄也锁在了里头,永世不得安宁。”

“这么狠!”凌姿涵诧异,但明锐的听觉,却因那微微挫骨的握拳时才会发出的细微声音,而感到了屏风后的男人的怒气。

点头,叶荷苏继续道:“这是阴阳地,就是令人死后的灵魂,也只能徘徊在阴阳两地,无法离开的意思。而这些极为凶恶的风水局,都被记载在一本名为《葬谱》的孤本里,所以,对这些格局,统称为《葬谱》。我起初看见,就是因为想起,我那进去就再也没回来过的叔叔。而这本书,被家中祖父供在了道坛上,家中明文规定,不准任何人去看,除了家主。”

如此机密?

难道这种风水里,还会生出怪物不成!

转而,凌姿涵又想到,这叶荷苏可不就是叶家的家主吗,那她看过也就不难解释了。

“姿涵,我实话告诉你,你画的这个格局,是《葬谱》中最恶劣的一个,里头的机关巧璜数不胜数,还有许多不可想象的威胁,就连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和我叔叔那样,有进无出。所以,请你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娘,还有……还有故皇后,会留下这种东西给你们。她们是想让你们去送死吗!”

“她们,可能葬在里头。”一个可怕的想法,月兑口而出。凌姿涵微微闭起眼睛,缓缓将医圣对他们说起的事儿,告诉她,“……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叶荷苏许久未曾回神,再问名这些原故前,她做过足够的思想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转即,她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忙开口道:“姿涵,之前一直没能告诉你,我查到一些缘故。你晚上看了那个盒子,大约就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捉你,或是要将你置之死地了。他们想要的不是别的,而是你身上的那个玉佩,却不曾有人知道,这玉佩,你也是才得到的。”

听她这么一说,凌姿涵也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在阮将军王临死前,的确曾经问过她,关于玉佩的事儿。不只是他,那个长的肖像娘亲的二夫人,也曾经向她询问过玉佩。只是当初,她也并不明白,还以为他们所要的玉佩,是她自幼佩戴的那个,却不想最后这玉佩是丞相还给她的。估计,凌相还给她有连个可能,要么,是根本不知道着东西的作用,只将这东西当做一个念想,还给凌姿涵,希望能够暂时的制住她。要么,就是想借她的手,解开这件事儿的谜底,从而渔翁得利。

兜兜转转,玉佩还是归了原主,阴差阳错,她和轩辕煌的相遇,反倒促成了这个谜底。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向不相信天命的她,第一次,如此心诚的祈祷,等将这一切尘埃落定,她一定跟着丈夫,带着孩子,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姿涵,让我再睡一觉,养足精神。你若信得过我,把你们破解风水局的几卷竹简给我,我想看一看。还有,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休息两天,会云州重整旗鼓,再替你下去一趟。刚好,我还没见过那什么葬谱里的风水局呢,若能一见,也不枉在世上走这一遭!”

叶荷苏轻松的说着,似乎那充满着古怪的,不为人知的危险之地,对她来说,就和逛逛自家后花园那么简单。

而凌姿涵,是绝对不会让她去送死。

可未等凌姿涵出言阻止,叶荷苏就捉着她的手说:“你可别说什么大道理拒绝我,我这不是为了你,就是觉得好玩,猜想下去看看的。哼,你也别太小瞧我,我可是叶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给我闭紧了你那张乌鸦嘴,别诅咒我!”

“我不说大道理,就是不准你去。这事儿我不查了!”她不想在弄死几个人,为了这件事儿,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嘿,我说你个小娘们,当了娘反倒变婆妈了!我说,你拿出想当年威震江湖、商家的魄力来,把这张图纸,往我面前一拍,然后命令我下去给你找,不论死活,都得把这事儿给你挖出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凌姿涵好不好!”

凌姿涵白了她一眼,伸手就去抢图纸,而这时,易安凉突然伸手阻止了她,抬头看向她道:“妖妖,这次我不阻拦叶姑娘,我和她一起去。至于你和恪王,好自珍重!”

末了的四个字,宛如生离死别,说的凌姿涵心头一紧。

不过她也看得出眉目,和着那叶荷苏那里是要帮她忙,完全是因为易安凉。她知道了孝诚皇后就是易安凉的姐姐,而如今的易安凉,除了太后这么一个亲人外,再无别人,她自然想要给易安凉寻上一寻,找出他家人几乎被灭门的原因。

“听见没,你师叔有令,你这小丫头片子,还不快哪凉快哪呆着去!”

叶荷苏依旧轻松自在,丝毫没有半分忐忑。她和凌姿涵的交情并没多深,开始是因为她那张脸皮,后来是她的手段,而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是越发觉得她深不可测,身上似乎藏了一个又一个谜团,所以就更加的想要了解她,一层层的拨开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但越是往深入的地方了解,她就越是钦佩这女人,不知不觉的,已经把她当作了朋友。

做她这行的,动不动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人也都是独来独往的鼓励着,而她对凌姿涵绝对算得上是特例了。同样,她也了解她,若是这趟她真的不去,那么凌姿涵必定会自己下去,没有她这种帮手在旁,任凭她凌姿涵如何本事,即便说她是妖怪投胎,也是有的进没得出。而且,她敢保证,这妞儿进去,走不了多远,就得中招。死在墓门口都大有可能!

“我们也同往!”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轩辕煌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伸手拦住爱妻,目光郑重的看向易安凉,四目相交,转即抬起视线,又落在了叶荷苏的眼中。邪魅的笑意,却在嘴角渐渐消融,一丝让人心安的镇定浮现眼底。消除了众人心底的那份空荡的不安,但凌姿涵却是太熟悉他这种神情了,连带着心跟着揪了起来,妖冶的目光,也跟着微微闪烁,忽明忽暗……

但她并不胆怯,她不会再放任身边的任何人受到伤害。尤其是现在,她仿佛看见了易安凉和叶荷苏即将开花结果的感情,便决定伸手推一把。

回应着自己的心情,同时也是回应着众人的心情,缓缓开口:“同去,同归!”

惊险刺杀

叶荷苏这边还在修养着,于是便将下墓前的准备交给了凌姿涵,写了一长冗长的单子,粗略的算了算,就刚这些准备,少说也要用掉一两万白花花的银子。不过,凌姿涵这位“千金”绝对名副其实,最不缺的就是钱。她只看了眼,没理会将字条交给她是,用贼兮兮的眼神瞧着她,似乎得逞的揶揄她说“让你破费了”的叶荷苏,将字条交给了办事最为稳妥的青黛。让青黛去账上划十万两,去云州一趟,准备齐全后,其余银两孝敬给许久未曾见到的叶老,让叶老自行安排。

闻言,青黛又问了几句,就下去办事了,可一旁靠在床边吃东西的叶荷苏却怒了,扬声道:“你这女人,明摆着咒我们有去无回是吧!”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意思。”坐下,凌姿涵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龟甲,算着挂。她今天一早起来,就总觉得心里不安安稳,七上八下的。就想着,给自己算一卦,谁知道,这卦一出来,她这心里更不安了。

竟然是个凶卦!

“你那么视财如命,一下子吐出来那么多,敢说不是安葬费?”

“如果是,一定有一份是我的。”凌姿涵有翻了个白眼,不再和她啰唆,专心的翻看着卦书。

叶荷苏却捣乱的伸手推乱桌上的铜板,道:“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给我泄气。把你手上那破龟壳儿给我!”

不由分说的抢过,叶荷苏喃喃自语的念着什么,摇动龟甲,卜卦。

落下时,这卦瞧起来比凌姿涵之前卜的更为凶险。

叶荷苏定了会儿卦相,抬头瞧了眼凌姿涵,眼神古怪。稍顿,她有抢过卦书,翻了翻道:“你这铜板和龟甲不会有问题吧,这卦怎么这么邪性啊!”

“怎么说?”

“你瞧,这几个星位……嗯,这卦是说,今日有凶事发生,但却能逢凶化吉。还有,会发生异事。”

“异事?”凌姿涵不解,这能成为异事的,除了降妖伏魔这种古人的吹捧虚构,还有什么能算得上是异事儿?

“我也没法解释,所以才说看这邪性儿!诶,算了算了,别看了,你不常说吗,不信神佛,相信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荷苏咬了口苹果,换了个姿势趴在案上,继续瞧着手中的秘书,换了个话题,闲聊道:“对了,你家那两孩子我还没见着呢,什么时候报来给我看看?我给他们也算一卦,哦,还有,那俩孩子有名儿了吗?”

“起了,哥哥叫慕勋,妹妹叫慕悦。”

“哟,这名儿有意思,中间这个爱慕的‘慕’字,我就不调侃你和你家那王爷有多如胶似漆了,但各个的这个勋字,就别有深意,至于妹妹的悦嘛……‘郎情妾意,两情相悦’,啧,你们家王爷还真是情深意切,连孩子身上都不忘留下对你的感情啊!”

“吃你的白玉果吧!”拿起案上的白女敕多汁的水果,凌姿涵直接将水果塞到了叶荷苏的嘴里,脸儿微红的与她笑闹着,而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凌姿涵推开门。

看着外头疾步走来的,急促喘着气的管家,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中,就有生起了一丝不安,即刻收起笑脸:“出了什么事儿!”

“王妃,京里派的使臣来了,现下在外头嚷着要见世子郡主。老臣说,王爷去了太原府,他们便要硬闯!”

轩辕煌去太原府的事儿,她是知道的,倒也没什么意外。真正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使臣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赶来抢世子和郡主!

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胆子?!

“带本妃去瞧瞧!”

彼端,远在太原府的轩辕煌,原是来接应轩辕谦的,不想两人在回来的路上遇伏,现下已被一众蒙面刺客,层层包围,为了个水泄不通。

“老九,恐怕晋中府也不安宁!涵儿有难,我助你突围,你务必尽快赶回去,否则……”

“别废话了,一起吧!他既动了杀心,就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轩辕煌冷眼扫过周围的刺客,里三层外三层,还各个都是高手,这不就是明摆着想让他们死吗!可他轩辕煌别的不行,就是这命,特别大,想杀他,呵呵,还要先问问他手中的这柄剑!转眼,他又朝轩辕谦瞧去,忽然扬眉,眼底划过一丝似笑非笑的邪魅:“六哥,我们似乎还从没一同杀敌呢!今日,不若给他们瞧瞧,什么叫兄弟同心——”

轩辕谦微怔,转某瞧着他,似乎从他眼中读懂了,转即扬起那温儒的笑意,掩饰着眼底闪过的狠戾,扬声与他击掌道:“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题外话------

大结局下,明日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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