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拜会的员外,姓秦,叫秦寿。
是太原府随县最负盛名,且最有钱的员外。
到不是因为他做过多少好事,比如修桥铺路造福百姓,或者施粥舍米赈济灾民。以上列举的好事儿,他一件都没干过。他闻名的缘故,就是因为他这名字——秦寿,怎么听,怎么禽兽!
不过他这人吧,除了有点显摆,有点得瑟,在这晋中,还真没干过什么和禽兽沾得上边儿的事儿。
但他好歹也算是太原府的大户人家,暂且不提他家中产业能占太原府产业链中的多大规模,名头有多响亮,家里钱财有多少,单从他从来不和任何官员来往,也不会逢年过节给官员送点啥礼物,打点上下,这一点来看,就足够知道,这次来访的分量有多重了!
身为一个商贾,在士农工商的行列里,排在末等的人来说,多少人不是削尖了脑袋的,甚至是不惜任何代价,花费巨大的财力物力精力,去讨好上头的人,联系人脉,牵线搭桥,目的就只是为了搭上最上头这条,足够承载他们的大船?加以利用,从而提高自身形象,与商号的知名度!
然而他秦寿,却着实是个例外。
与他那些同行不同,他的心思,从来都只放在商号的事务上,从不会对外界前来巴结讨好,或者想要从他身上图谋利益的官员,甚至因为不能得到利益,而欺压他的官员动一丁点的心思。他一直都处于一种深居简出的状态,却也能将商号经营的有声有色,着实是个奇葩中的奇葩,特例中的特例。而他的商号,还能在太原府中矗立,也体现出了他这人,很是了得的手段。
听完管家对秦寿的评价,本在书房忙碌着的王妃点了点头,随手将拜帖放下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不过是否真的有本事,还要看看,他们能不能过了勋儿悦儿的关。比起按部就班的生意经,能把哪两个小魔头收服了,也是一种本事。”
这些年,管家很明白这个王妃,虽说身份了得,但平日里对待下人很是和蔼可亲,只要没有动歪心思想去把老虎须子的,她就是和颜悦色的猫儿样,不会摆王妃主子的架势。但一旦有什么拎不清的家伙,把算盘打到了她的头上。那么对不起,她会用比下阎王殿还可怕的手段,把这人送去见阎王!
可以说,王妃和王爷都是精**黠的人,可偏偏这样两个绝顶聪明的人,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却另类的让他们全王府都跟着受累。
别看这两祖宗平时可爱的多么讨喜。
捣蛋起来,就算是城门楼子上无坚不摧的大炮,他们都能给拆喽!
而这两位,对与他们家小祖宗做的任何事儿,从来只给与口头上的指正,点拨到位即可,并不会有什么严厉斥责。这是王妃说的什么开放式教学法,让孩子自由发展,身心才会更为愉悦,将来才会是个栋梁之才!而王爷,为妻是从,也不怎么管孩子,就放任他们自由发展。对与着两孩子的顽劣行为,他都已一声“淘气”的轻责,将这件事情直接拂去。
淘气……
这个词他刚发誓,没有那么用的!
这个词,和顽劣,差了何止两座山啊!
不过,这对父母,咳……
他们做奴才的不能说主子的不是,即便主子对他们再怎么好,他们也不能在主子跟前放肆。所以,着下面的话,他是万万不敢再想了,只请示了王妃后,缓步退下。
而他这前脚刚出房门,就听院里等候已久的小厮上前报告:“大总管,大总管不好了,小世子,小郡主,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老管家倏然瞪大了眼睛,冷声喝问。
“他们去见秦员外了!”
他老管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要命的大事情。一听是这件事,便道:“哦,是去见个员外而已……什么,你说去见了谁?!”
转念似乎想起了什么的老管家,居然瞪圆了眼睛,反问小厮。
小厮因为老管家方才的平静,刚刚也稳下来的心绪,忽然又抖了起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颤抖着声音,慑喏的说出那个名字——“秦,秦员外……”
话音未落,老管家一把揪住小厮的衣领,喝问:“秦员外被安排在哪里等候着!”
“在……在,在二门上东厢随缘客居的花厅……”
不等小厮说得更具体些,小厮只觉领口一松,令他能够深深地呼一口气,可这么一抬头,却见老管家的人影,已然消失在眼前。那身姿,那脚程,那速度,那爆发力,很难想到是个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态龙钟的老人家。
而这年轻的小厮,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得不钦佩的感叹:大总管的腿脚,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身体,真硬朗!
其实,这不是硬朗,而是人在遇见了某些足够激起他体内疯狂上飚的肾腺素的事儿时,所激发出的原动力。
这不,老管家刚到了东厢客居,这腿就开始发软,有些站不稳脚更了。晃悠晃悠的瞧着近在眼前的门扉,却听里头传来那对祖宗的声音。虽然是女乃声女乃气的动听的童声,但对于他这个经常被这对小魔头折磨,折磨的精神面严重受损的人来说,这声音对于他,是地狱的召唤。
“啊,你是说你家有个小美人?年芳几何,可有许配人家!”
“呸呸呸,你就知道女人!”稚女敕柔软的女童声,尚未月兑离那股子浓重的女乃气儿,但却字字清晰的从她唇齿间蹦出,小大人似的责备着哥哥,并道:“人家家的女儿叫秦罗敷,又不是秦罗敷,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哼,指不定他家闺女长的和他一个模子立刻出来的,这鼻子这眼睛,要是长成这样,再来个大脸盘子,嗯……哥,你就想象一下,缩小版的秦寿,这模样就出来了。就这样的女人,你要敢娶她进门,我就和父王说,让他把她弄到咱们府门口,但门神去,绝对牛鬼蛇神不敢靠近!”
老管家差点一口血喷在门柱上。
他这辈子,什么样的孩子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像这样的两孩子。
一个见了美女走不动路,不是腿软腿疼要美女给他捶捶按按,就是腰软手软倒在了美女的怀抱里又亲又模。另一个小小年纪志向远大,手中把财,绝不外漏,而且也不知道和谁学了这一嘴的弯弯绕儿,小嘴巴活到的很,极甜,却也极毒。这不,人家秦寿秦员外只是回答了世子爷的一个问题,说自家的姑娘叫秦罗敷而已,她就连里带外,从上到下,讲人家家姑娘数落了一遍,连通着姑娘的爹,也没放过,一并数落了。
“呃……长成这样的……还是算了吧!那我问问他们随县,有没有出了名的美人。有的话,让他下次来给我捎上一两个!”
轩辕慕勋煞有介事的看着妹妹,向一向较为有主见的妹妹征询意见。
轩辕慕悦则哼了声,不屑的用微带鄙夷的语调说:“你要女人有用吗,你回造得出孩子吗?就你这大小的,造出来的,估模着也不是你的。”
“谁说的!”轩辕慕勋就是不喜欢这个总和他对着来的妹妹,冷哼道:“本王的孩子怎么会不是我的?他必定姓轩辕!你的,哼,才是人家的!”
“呸,姓轩辕管什么用啊!王爷伯伯们都姓轩辕,是你儿子吗!哼,本郡主和你不同,本郡主的孩子,必定是本郡主生的!”
听听,听听,这都什么和什么!
四岁的孩子!
他们只有四岁啊!
真的只有四岁吗?
那这些东西,到底都是谁教的啊!
还是说,他们的学习能力真的好到了这份上?
别说,这话,还真是学来的。原因,估计也只有这两孩子上知道,是因为前段时间,来看他们的夏阳叔叔,和豆蔻婶婶。母妃怎么说两人来着,哦,热恋期。对就是这样两个热恋期的男女,在府中吵架,一下子被两个小恶魔给听了去,因此,都有样学样,在这儿有了用武之地,互相讥讽挖苦着对方,努力将毒舌的传统宣扬光大!
不过很快毒舌的话说的还差不多了,两个小女圭女圭就在屋里吵了起来。
“钱钱钱,你就是个整天只知道数钱的,俗气不堪的铜臭女人!”
“爱爱爱,你就是个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发花痴的贱男人!”
“你小气,吝啬,是葛朗台!”
“你花痴,滥情,是大仲马!”
……
又吵了一阵子,只听当哥哥的轩辕慕勋气哼哼的说了句:“本王是男子汉大丈夫,母妃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计较!爷儿不和你这种无理取闹的小女人吵架!既然他家没美人,我对他也没兴趣,留给你了!”
说着,这祖宗就拂袖往外走。
而这时,里头传来一声女乃声女乃气的讥诮,听着那声音还真觉得有点别扭:“嘁,谁稀罕你的施舍?这种家伙,无趣极了,一定没什么好玩故事。”顿了下,她换上惋惜的语调,叹了口气:“哎,可惜本郡主还大费口舌的演了场戏,真可惜啊……”
老管家扶着门柱,差点一脑袋磕死在地上。
这两祖宗,又在耍人玩啊!
难道真应了王妃的那句,人生不如意,全靠演技撑?
可这两孩子,参悟的也太透彻了吧!
但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秦寿秦员外,终于开口。而听见他声音的刹那,老管家真真是为他抹了把汗。
“遥亲王,乐央郡主,草民的确有一女,刚刚过了总角之年,尚未许配人家。至于这模样吗,倒是很像草民的内人。”顿了下,他继续道:“草民听说,要去瀛海,必须先来给遥亲王与乐央郡主说故事,不知世子爷和郡主想听草民给您们二位贵人,说什么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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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妃妃给大家拜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