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太太为何这样说呢,太太对玉儿一片爱心,特特地从外边寻来这两盆子好花,玉儿自然要特别用心的照看了。但是玉儿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这花开得又艳又香,再加上不是寻常品种,一看便是好东西,有了好东西,自然不能忘记了宝哥哥,哪个不晓得宝哥哥有了好东西,便会和玉儿一起分享,我们兄妹之间,哪里能因为一盆花便生分了,所以玉儿便借花献佛,送了宝哥哥一盆。”
故意看了看王夫人,似笑非笑地说:“若说这花嘛,还真的不是平常的花,不说那花叶似竹,花瓣似桃,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但说那花的功效,被玉儿发现--还真的不一样。”成功地看到王夫人惊恐万状的样子,心里真的像喝了燕窝一样,爽死了,就这么点胆量,还敢学人家玩黑的。
老太太奇怪地问:“玉儿,你发现了什么?”
王夫人紧张地看着她说:“不过是一盆花,能有什么,什么特别的。外甥女你能知道什么!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见识。”
有没有特别的,你丫不知道吗!说我没见识,我还说你没常识,没知识,没意识呢!蛇——精——病!(用陕西话念)
林黛玉得意地说:“自打太太命人把花送到我的屋子里,玉儿每天亲自浇水,亲自除土,天天相伴在花的跟前,忽然发现,自己不咳嗽了,身子越来越好了,脸上颜色越来越正常了。人也精神了,走路也有劲了,吃得香了,喝得甜了,胃口也好得不得了。这才深深地体会到了太太对玉儿的一片爱心。既然这花有如此的功效,玉儿岂能独享,所以,便送了一盆给宝哥哥,一盆给了宝姐姐。想来不久,宝哥哥和宝姐姐便也会感觉到太太的良苦用心的。太太,你说玉儿做得对不对啊?这花送给宝哥哥没什么问题了吧。”神马玩意儿,跟姐玩,姐玩死你!
王夫人目瞪口呆,如雷轰顶,两耳翁鸣:“自己掏银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寻了个宝,把她打小带来的病都治好了,人也越发的娇艳了,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悔啊,悔不当初啊,最悔的不是把花送给她,而是前天为什么自己非要叫金钏子把那花给毁了呢,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忍着心中的宽面条泪,面上还是装作一付“为你高兴,我没白疼你”一场的样子,好辛苦啊。
老太太见王夫人的反应有点不正常,心里有点嗝应,也没想到别的上头,不过是两盆花罢了。
又见鸳鸯似乎有事情要说,便对王熙凤说:“你去办事吧,顺道子把你的妹妹们都送到大观园里去。”
这里人都退散干净了,老太太才扶着鸳鸯的手来到了暖阁里头坐下来。
又叫珍珠守着门,这才回到老太太的身边,轻轻地给她捏着。
老太太闭着眼睛,舒服了半晌才问:“紫鹃那丫头,给你说什么了?”
鸳鸯这才手一顿停了下来,递了一杯茶水过去:“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老太太的火眼金睛。这紫鹃说啊,昨晚上她为林姑娘守夜,半夜里,听到林姑娘在喊叫,以为是梦魇了,便叫醒来,林姑娘坐了一会,才又睡下去,哪知,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听到林姑娘在哭着喊着。”
老太太便问:“紫鹃可听到了,喊的是什么?”
鸳鸯轻轻地说:“说是当时有点瞌睡,不是太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有几个字,像是娘亲,什么九泉下,还有什么不安心之类的,后来她把林姑娘又喊醒了,林姑娘倒是抱着她哭了一场,直说对不起她的娘亲。”
老太太一听这个,便心里急了:“是不是梦到她娘了?唉呀,这孩子,早上来请安时,我便看着她的眼睛红了,还道是起来的早了,或是没睡好呢。这孩子,心思也太重了些,也不说出来。你可问清楚,那紫鹃可知道原因?”
鸳鸯见老太太急了,便安慰着说:“这也是林姑娘懂规矩,有孝心的地方,不想让老太太为她操心。紫鹃倒是问了,林姑娘当时哭得泪人一般,一个劲地喊着娘亲别走,娘亲别离开。最后才说,是做梦时,梦到她的娘亲,在九泉下头,不安心,因为,都好几年过去了,林姑娘竟然没有给她设过祭,没有上过香,所以,后来,雪雁也惊醒了,哄了半天没哄住,只得把王嬷嬷也叫了过来,姑娘才抱着王嬷嬷哭得睡着了。早上起来时,还交代紫鹃几个,千万不可说出去。以免别人多想,毕竟是在舅家,不比家中,这种事,不吉利!”这正是林黛玉和雪雁商量出来的主意,想着是半夜做梦,梦到了贾敏,那么老太太第一个就会关心,于是,后面的事情,便好办了。
别人还算了,这老太太一听到她的敏儿,眼泪珠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嘴里直叫着:“我的敏儿,我可怜的敏儿,到现在竟然没有安息,这叫我这做娘的如何受得住。”
鸳鸯一见,赶紧递了帕子上去说:“这林姑娘不说,原先就是怕老太太受不了。老太太还是看在林姑娘的孝心上,收收泪吧。莫再哭坏了身子,以后,林姑娘还都要仰仗着您呢!”不得不说这个鸳鸯真真是一个可心的人。这句话,说得比那旱了一月才落下的那场雨一样滋润啊。
老太太哽咽了半晌,方才说:“都怪我,都是我疏忽了。这些年,竟然没想着让玉儿为她的娘亲上柱香。年间上香,也是在咱们贾家的家庙里,敏儿一个出了嫁的人,哪里享受得到。你去叫凤丫头过来,要她准备准备,明天,我要带着玉儿去大觉寺上香。再请那里的和尚念上七天的水陆法会,超度一下敏儿。”
不到吃中饭的点,林黛玉便收到了明天出府去大觉寺的话,等到送信的小丫环一走,不由得和雪雁相视一笑:“那泪总算是没白流,那戏也没白演,紫鹃这称职的小间谍,没白做!”
雪雁悄声笑着说:“姑娘,咱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了!”
林黛玉手指一竖嘘了一声:“慎言!悄悄地收拾些东西。咱们的机会不多,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才是。紫鹃呢?”
雪雁不屑地把嘴角弯成嘲笑的弧度:“她,还能哪去?想着怡红院里花大姑娘没了,便趁机到宝二爷面前露个脸子,变成第二个紫大姐姐呢。她那点小心思,居然没有被二太太吓跑,怕是心里想着她有老太太撑腰呢。”
林黛玉见她这付嘴脸便笑着说:“那咱们雪雁姐姐是怎么想的呢?”
雪雁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啐了一声:“姑娘,这话也能说吗?叫别人听到了,是什么个意思,再者人家如何想姑娘呢。人各有志,奴婢一生就跟着姑娘!反正,奴婢绝对不会去做那姨娘小qi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