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一见林黛玉便赶紧上前关心地问前问后,省怕自家娘子有什么难处,受了什么气,不过,心里其实也了解,他的娘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吃亏,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为毛,见了她,就喜欢这样问,关心娘子,天经地义嘛!
“这个倒是没有,而且,那王妃倒是挺会说话,虽然有几个不熟悉的人,倒也没有让人难看。况且,还有宝姐姐也在!”感觉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混和着一股清冷的薄荷味,说句实话,还挺好闻,林黛玉不好推开他,便只有靠上去了,男人嘛,喜欢女人柔弱,那自己就柔弱给他看好了。
“那就好,不过,我孙绍祖的夫人,哪个敢不给你面子,我就把她们男人的脸皮给撕了去。”孙绍祖马上得意洋洋,趾高气扬,满脸都是‘怎么样,你男人厉害吧’纯粹是一小无赖,哪里有半分将军本色!不过,却让人心里涌出一种难言的喜悦。
“唉呀,我倒忘记了一件事,本想邀请宝姐姐让她带着三位姐妹来咱们府上做客的,哪知道,你来叫得急,我居然没来得及说!”林黛玉一想到三春她们好久没见面了,便有些遗憾,来到这个世界,别的没什么,就是朋友少,太少了!出门不方便,连回娘家都不那么随便!
见自家夫人苦恼,有了事情,孙绍祖大手一挥:“这有什么,随便你高兴,什么时候想请,递个名帖子,打发个人去贾府就是了。她们愿意住多久都没有问题。”那动作,要多爷们就有多爷们,简直就是24k纯金爷们!
“老太太那里,会不会不高兴?”这孙府还是她老人家的天下。吃饭什么的,还要人家点头同意呢。林黛玉虽然喜欢,不过,该考虑的问题,还是要考虑的!
“老太太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这事,我会给她说的。你不必操心这些,只要把她们招待好就行了。天天吃喝玩乐,怎么舒服怎么过,委屈了别人,也不能委屈了你自己,听话啊。”孙绍祖大方起来,也是叫人觉得很有气势的。
对了,还有那几个女人的事情呢。“祖哥,有件事,还是得给你说说,关于后院女人睡你的问题!我那排名表,可是根据大家的意思,在老太太默认的情况下,制定出来的,这代表着全院女人的意愿,你得尊重,遵从才是,不能随随便便的,由着性子,想睡哪个睡哪个,不按着名表来。这样,她们空欢喜一场不说,老太太那里,也不好交待呢,还连累着我的名声,好像我说话不算话一样,玩她们一样。最重要的是,降低了大爷你的信誉度。你说是不是?”林黛玉忍着心中的不适,语重心长的劝导着,心里却悲歌大唱,这是什么年代啊,不但要装贤惠,还要贤惠的给男人安排女人,陪他睡觉!你妹!姐心里这气,那叫个憋!
怎么,非要给我弄几个女人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才高兴么?孙绍祖有点烦恼,这才刚刚合好,难不成还要为了这件事,又要闹得两人冷战?按名表排的和她们睡觉?睡觉?好,不就是睡觉吗,我去就是了,至于去了做什么,要不要做什么,反正,你也不能在身边看着吧。老太太也不会叫人在身边监督我吧。不如就顺从了她。
“行,就按娘子说的办,只要你不生气就行。”孙绍祖想通了,马上便答应了下来。
这么好?这么好顺毛,这么好脾气,还是传说中的,那个恶贯满盈,恨得人直想咬死他的中山狼么?林黛玉脑子里头想着,原来迎春嫁给她,可是被他一年攻夫不到,便含恨而死,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迎春无法适应大家的生活,还是,孙绍祖这个人被人洗白了,难道这是穿越者的福利不成?倒真是便宜了我。嘿嘿,赚到了。
孙绍祖见林黛玉脸上表情古古怪怪的,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便抱着她的,把脸埋进她的肩窝中,低低地说:“你是,在想着那个什么假宝玉么?我今天见着他了,精神看着倒是更胜从前了。”
林黛玉哼了一声一脸吃屎的表情说道:“我没事想着他做什么?若是想,也只是念着我们从前是一起在老太太身边的日子。你怕是想多了吧。”你挑火是不是?吃饱饭非要和我磨牙消食吗。其实,这个贾宝玉,他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说起来,贾府里,除去三个姑娘,也就他一个好人了,身上干干净净,能和门口的两个石头狮子相比。
孙绍祖也哼了一声道:“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嫁给了别人而难过吗!不过,他这样的人,哪个女子嫁给他,怕也幸福不了。”语气酸溜溜的,让人觉得他中午不是吃饭,而是吃的醋。
“你用不着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可是比你还要清楚呢。”林黛玉有些恼火了,这人怎么这样子,一点肚量都没有,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那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孙绍祖不依不饶,心里却有些担心,那贾宝玉怎么说,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在心里,怕是地位不低呢。
“反正,他是一个心底纯洁的小孩子,可比你简单得多!风度,你的风度呢!”林黛玉不屑一顾地鄙视着他!
纯洁的--小孩子?这么说,娘子是喜欢成熟型的!还好,还好!嗯,自己好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熟男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这北静王爷和他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会担心他的妻子会不会,毕竟他娶的是你从前的姐妹啊,算了,这种事,你别问了。”孙绍祖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有些嫌恶。心里却十分高兴,对啊,他们贾府那样对她,娘子一定不会十分喜欢贾宝玉。
“他从前就和北静王爷走得近,我当然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想太多了吧。”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书中说北静王爷叫水溶的,长得是钟灵毓秀,潇洒英俊,又是个爱才的主。
贾宝玉,不用说了,红楼中的第一主角,长得又白女敕如玉,亦男亦女,别的心机没有,在诗画上,却是一个邪才!难不成这两人,惺惺相惜,爱才变成爱人,便你怜我爱,然后,玉成好事!哇,那不是,男男相恋,虐恋情深!
身为现代女性的她,自然对这种事情没有多少反感,而且,只要是真正的感情,男男和女女,都和男女是一样的让人感叹。脑海里马上想到一个小故事:
周瑜追到岸边,见诸葛亮已随刘备乘船走远,心下酸楚,痛苦难当。
这时听见刘备船上军士高喊:“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周瑜却不禁泪如雨下,喃喃的说:“你,你终于肯承认是我的夫人了。”而那一袭白衣渐渐消失在茫茫水天之处。
当时,她当听一个小笑话,可是,后来,再一想,哇,果然凄美得令人心碎,这是多么深情的表白与爱恋啊!这是多么深恋的心,才会这样包容。
孙绍祖抱着怀中佳人,看着她一脸正在yy的表情,便知道,她此刻肯定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只是,见她两眼幽深,神思恍惚,倒是可爱之极,心里涌出一股柔情出来。这些年,见多了身边女人,为了他便刻意奉承讨好,卖弄风情,搔首弄姿,只为了让他欢心,然后,便是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只有这个女人,她是自己的妻子,她不带任何功利心,不带任何色彩,会生气,会嗔怪,会打人,活生生的就这么一个人,纯纯净净地在自己的面前,自自然然的把自己展现。
这一生,就这么走下去,幸福得脚步也会轻快许多呢。
却说薛宝钗见林黛玉被她老公给接走了,自己越发不自在了,底下蹲着一团火,一心也盼着宝玉赶紧过来,这几个女人把自己无视得透明的一般,还有北静王妃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不时的投在她的身上,明眼人也可以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善意的。
正在这时,外头走进来一位嬷嬷,宝钗顿时直起了腰,仿佛守着黑夜一万年那么久,突然间盼来了天亮出了太阳一样。
“回禀王妃,刚才王爷把贾府的宝玉少爷留下来了,让奴婢给宝二女乃女乃送个口信,请宝二女乃女乃自己回去。请王妃在静园中,不必等候王爷。”
宝钗的脸上,笑容出现了裂缝,努力地撑着自己,快步走到北静王妃的面前:“多谢王妃款待,我这里便告辞回去了。”身上要是能长着翅膀,她恨不能就飞走,离开这里。
北静王妃却定定地看着她,一付呆呆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来,两眼幽深得如同寒潭般冰冷冷地说:“宝二女乃女乃,走好。”身子动也不动。
这话却是平常,不知为何,宝钗居然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来。当时便是一身冷汗,心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平时的一句罢了,难道刚才自己有什么地方失礼了?不对啊,自己努力装成泥塑木雕的背景,很辛苦的,忍住不去喝茶,如厕!
一面不安地走着,一面又细细地回忆着自己从来到走的每一个细节,想得头疼也不得要领。
北静王妃面色不虞,余下的客人,便自发的走人,心里却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生气,不过,谁叫人家是王妃,还是受宠的北静王府的女主人呢。
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嬷嬷丫头全都屏住了呼吸,努力地把自己当成背景板,缩成家俱。生怕一个不小心,哈气就把这个不正常的人给惹火了。
北静王妃,两只手紧紧地绞着手帕子,面容渐渐扭曲,眼中转为痛苦,又慢慢地变为怒火:他,终于还是把那人留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明明答应了自己,不再和他,不再,可是,为何又成了这样?
哗啦啦,砰砰啪。屋子里头传来东西的破碎声。过了一会,又传出一阵幽幽的哭泣声,压抑着,更让人听了心酸,揪心。
薛宝钗心里不安地坐在马车内,胡思乱想着,刚进贾府二门,看着这个曾经以为天下最好归宿的地方,青砖白瓦,富丽堂皇,如今越看越冷,心里一阵毛线乱。本打算先回怡红院里换件衣服,然后便去太太那里说一声,可是,才刚一进门,便事情上门了。
“宝二女乃女乃,可算是盼回来了,同喜姐姐都来了三回了,要您一回来,便去娘家看一看!”一进怡红院,秋纹便赶紧上来回话。
宝钗心里一紧,面上却镇定地说:“有没有说什么事?”找她这么急,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铺子里,还是家里?唉,这日子,能让自己喘口气,消停几日么!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同喜姐姐的脸色不大好看,说是一见您回来,便立即把话带到!”秋纹摇头不知,话已带到,随后便闪人了。
“莺儿,扶我过去看一看,对了,二爷留在了王府,你们准备好醒酒的汤!叫个丫头去太太那里说一声!”宝钗坐不住,不顾劳累,咬牙起身去她娘那院子里头。心里把漫天诸佛叫了一遍,希望不要有什么岔子出来。
这刚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正常,没人气,没声响的,这还大白天,日头正毒辣着,却让人身上打了个寒噤。果真是,出事了!人呢,都哪里去了?
莺儿见宝钗脸色实在是不好,便大声叫道:“同喜姐姐,同福姐姐,姑娘回来了。”
声音有点大,许是太空旷,宝钗竟能听出点回音。这让两人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这是?好歹也有个人应一声吧。
同喜红着眼睛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见宝钗,便哽咽起来:“姑娘,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太太,赶紧去瞅瞅太太吧。”
是娘亲?怎么了,病了?宝钗心里一团乱麻,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娘亲怎么了,是身上不舒服么?有没有请大夫来看?什么时候的事情?”
同喜也说不出个什么出来,只是不住地小声哭泣,小跑着跟在宝钗的身后。
宝钗一进薛姨妈的屋子里头,便觉得一闷,屋子里头很暗,窗户都在关着,眼睛半天方适应过来,只见她躺在床上,头上搭着一条毛巾,眼睛闭得紧紧的,面色苍白,无声无息,倒像没气没魂了一般,难道这次真的病了?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宝钗抢在床前,心里惊恐。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啊!薛家,还指着娘来带领着前进呢。
薛姨妈紧闭的双眼,总算是有些微动,费力地睁开眼睛,无力地说:“钗儿,我的钗儿,怎么办啊?老天啊,这可怎么办啊。唉,这叫什么事啊,我的儿。”
“什么事情,娘亲且说明白,让我想办法,您别急,身子骨重要。”宝钗一听这悲凉失望的声音便有些明了,怕是又和哥哥的事情有关呢。哥哥一惹祸,娘亲就是这般模样,这般腔调!不过,到底,还是稍稍地放下了心来。
“娘的身体没事,没事,可是,还不如我一病死了好,闭了眼,随他去胡混,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心里还净些。这个孽障,如今这么不争气,弄出这种事出来,这,往后,可怎么办?”泪花子一滴一滴的,话还是没头没脑的。
宝钗知道果然是关于她哥哥的事情后,反倒没有那么担心了,再怎么,不过是在外头胡混,惹出祸来,又要拿银子填的事情罢了。见她哭得伤心,也不劝,只由着她去。
哭了半晌,同喜端来脸盆子洗了一把脸,这才难过地说:“钗儿,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你哥哥他,竟然染上了大烟,成天的抱着烟枪不放,人也瘦得不成形!”
大烟?阿芙蓉膏?这种东西,宝钗虽是闺女中女子,但一向料理铺子,再加上书看得也多,虽没有人说,也晓得那是不好的东西,一旦染上,便会成瘾。想甩开,却是要靠毅力来克服。
“娘是什么时候见到哥哥的?”宝钗见她哭得伤心,便赶紧岔了个话题!
“今天吃中饭的时辰,突然回来了,吓了娘心里直哆嗦,人瘦,面黄肌瘦的,还道他是得了病。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翻箱倒柜的找银子。找不到,便来找我要,我只问两句,便朝我发火,你哥哥,从前虽不成材,脾气却是还算孝顺,这回竟然和我动起手来,这还不算,因为我前面吩咐铺子里掌柜不许拿银子给他用,他竟然打人。那些掌柜的,都是跟着咱们家十几二十年的老人了,这叫我,叫我怎么办呢。”薛姨妈心里呕得心里就要吐血了,这一生,可不就是指着这个孽障了么?养儿防老,他若是有事,自己也就完了,薛家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