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不由自主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悄然无声,唯有清风拂动竹叶的声音,这里,同样的清幽雅静,不染尘埃……
片刻之后,黛玉回过神来,向着水明畅轻施一礼:“不知大皇子在此歇息,如有惊扰,还请大皇子恕罪!”一面心里暗想着,该不会如此凑巧罢,看四周的情形,难道这里也是他的私人领地?
如若是这样,那以后自己是不是就不能来了,这样的一个好地方,还真是可惜了。
水明畅淡淡地看了黛玉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走了几步,靠在一颗竹子上,眼神望着远处,半晌,移到那把瑶琴上,声音仿佛如流淌一般:“既然你也认为惊扰了我,那就抚首曲子,算是陪罪罢!”
他清冷的声音令黛玉一怔,对方让自己为他抚琴,看来方才他一定听到了自己的琴声。
微微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个清冷的男子,风吹起他月白色的衣袍,飘飘然如临风的玉树一般,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冷峻的面容刹时有了几分柔和,可是不知怎地,仍感觉到一丝冷,自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即使如此,他仍让人觉得,那么孤寂,黛玉不由想起上一次见到他的情形……
正想着抚哪首曲子,对方似是看透了她的内心淡淡出声:“就方才那一支就好!”
黛玉一怔,方才她信手抚的是《高山流水》,她最喜欢这一支曲子,巍巍乎在于高山,泱泱乎在于流水,高山流水,得遇知音,那如水的旋律每每让自己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他让自己抚这首知音曲?
虽有些讶异,但现在,自己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黛玉微一沉吟,纤手搭上琴弦,娴熟地拨动起来。
曲子流畅自如,如闻仙乐,在午后的竹林里缓缓地流淌,更显得四周清幽空灵。看着不远处女子灵巧的双手在琴弦上拨动,清冷的男子静静地倚在那里,望着天际的白云,身形孤寂,沉默了良久。
适才,她的琴声中有一种抑郁不舒,随后方慢慢地越来越平静,此时琴声悠扬,心静如水。
水明畅轻轻地迈开步子,在琴声中渐行渐远……
寂静的竹林中,偶尔有鸟儿掠过,一曲抚罢,黛玉抬首,那一抹月白色的长袍,已经飘出了竹林……
在许久以后,黛玉才知道,这片竹林,为何会如此安静,因为,这里亦是大皇子水明畅的私人领地,平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而他,再一次对自己破了例!
黛玉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时分,她在那片竹林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此时西边的天空中晚霞流光溢彩,绮丽绚烂。晚风拂动她的衣袂,飘然如仙,她抱着琴走在朱栏玉砌的巍峨之中,夕阳给整夜皇宫镶上了一道绮丽的金边,神秘而壮丽。
行走其间,飘飘忽忽的,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一切的美景,本应在画中才是啊!而此时,自己也成为了画中人,想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了罢!
黛玉回到北宫,水溶不在,此时她也不想打听了,因为周围全是他的或是太后的人,自己的一行一动均逃不过别人的盯视,倒不如什么也不介意来得安全和自在。
静观其变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让她惹上了这个危险的男人了呢!不,不是自己招惹的,而是,自一开始,自己便在他的设计之中。
见她回来,紫鹃和雪雁青冉迎了上来,雪雁接过琴一面埋怨着:“王妃,你怎么一个人独自出去,我和紫鹃姐姐可是急得不行,你不让人跟着,这怎么行,要是翠翘知道了,不定又唠叼什么呢!”一面撇撇嘴。
黛玉笑笑,雪雁明是嗔怪,但她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微微一笑:“不过是在四周转一转,想静静地抚会琴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翠翘若是怪罪,就说是我的主意,让她直接找我好了!”
说着向客厅走去,一面走一面问:“王爷回来了吗,晚膳可曾准备好了?”
青冉等忙在身后跟着:“还得一会儿呢,王妃且再等等可好!”黛玉嗯了一声,回到房间略微休息了一人,复轻移莲步来到客厅坐了。
等了一会儿却见翠翘款款而来,见了黛玉一笑:“王妃,王爷被太后叫去了,方才长寿宫的小顺子说王爷陪着太后用晚膳了,所以,王妃不必等王爷了!”
哦,黛玉看了翠翘一眼笑了笑,点点头,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晚膳很丰富,只是,不大合黛玉的胃口,她喜欢清淡的,这一桌子菜,太过油腻,只简单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擦擦嘴立起身来,翠翘瞅了瞅开口道:“怎么,王妃不喜欢这些菜肴?”
黛玉盈盈一笑,淡淡地道:“还好,只是味道重了点!”
翠翘立即对青冉道:“告诉厨房,以后的菜味道要清淡一点,告诉杨嫂子,王妃喜欢淡一些的,可以去福伯的菜园里择些新鲜的菜蔬!”
黛玉见翠翘派头十足,心里一笑,自己这算什么呢,明为堂堂的北静王妃,其实就是一个美丽的摆设。这里哪一个又真正当她是主子呢,不过她现在没空计较这些,现在她要专心对付的是水溶。
用罢晚膳,黛玉走出来,在外面散了会儿步,绯红的云彩越来越淡,白昼的最后一丝光亮也一点点地被黑夜吞没,夜幕降临了。
回到北宫,四处已经燃起了灯烛。遣退了紫雪等人,黛玉推开卧室的房门,一抬头,撞进了一双黑亮的眼眸,水溶正坐在当中的椅子上,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眼神单纯而天真,宛若三岁的孩童一般清澈无瑕。黛玉关好房门,再转回身,静静地望向水溶,此时,那眼中的单纯已经荡然无存。
此时的他,嘴角扯动一抹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娘子好兴致,想必在外面乐不思归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