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水明畅奉旨查案,故带了不少精兵强将,而水溶更是带了不少亲信,两拨人加起来为数不少,而鉴于皇子王爷的身份,顾全和当地的官府不敢怠慢,又派了不少的重兵来保卫,故林府虽发生过血案,但有了这些人的守卫,安全方面倒是不必担心。为了巴结奉承,顾全又专门将自己府中的厨娘派了过来,侍候黛玉等人。
但大门仍是贴了封条,所有人均从后门出入。偌大的林府,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不相干的人,顿时热闹起来。
黛玉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里终是自己的家,那份熟悉感仍让她备感亲切,但物是人非,但那份伤痛一时间是无法消失的。
连日来,水明畅会同当地的官府一直在查访案情,林府血案加上刺客一案,两案合并查访,每日里早出晚归,见不到他的影。
而水溶似乎也变得怪怪地,黛玉知道他借机把林府已经查了个遍,但终是一无所获,看着他由初时的自信变得有些沉默不舒,黛玉心里暗忖,姜还是老的辣啊,父亲还真是厉害,他放的东西,连水溶也找不到,这令他很是失败罢。
秋风萧索,吹落片片黄叶,这样的季节里,黛玉的情绪总是很低迷,眼看已经过了四七,她每日里为这十二个亡魂念经忏悔,她不知道水明畅何时能查出结果,她心里暗自忖度,水溶拿不到那东西,只怕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的。水溶提出的条件确实诱人,但黛玉前思后想了许久,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月色,掩于层层密云背后,晶莹不再,隐隐泛着清冷,秋风透窗,透着沁骨的凉,夜晚,静得出奇,唯有那些秋虫的呢喃声,在静谧的夜里声声不息。
水溶不在,黛玉正在灯下翻看着父母的一些遗物,林如海一生清廉,并没有太值钱的东西留给自己,唯有那一身的正气,母亲的一些首饰却是实实在在地,看着这些东西,黛玉心潮起伏,这些精美的首饰,曾戴在母亲的头上,见证过母亲最美丽的时光。如今人已逝,物还在,睹物思人,更令人不胜嗟叹。
黛玉再次陷入感伤中,如今,父亲和母亲均不在人世了,唯有这些东西陪伴自己。
她轻轻地执起匣中那对玉镯,有记忆以来,她曾问过母亲,母亲说是一位好友所赠,而她也曾见过赠给自己玉镯的人,只是令她纳闷的是,那人是一位出家人,法名静仪师太,一个方外之人,怎么会送自己这种俗世中的物件呢?
经母亲解释她才明白,那是自己一周岁的礼物,静仪师太是因家遭变故才遁入空门的。母亲信佛,经常去进香,故小黛玉也随着母亲去过静仪师太清修的观音庵,印象极为深刻。
黛玉记忆中的静仪师太面貌姣好,为人端淑,一看就是那种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子,举止间似有大家之风。端详着手中的玉镯,黛玉眼前闪过那静仪师太清秀的容颜。
小时候自己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只觉得那么好看的女子入了空门非常可惜,但现在想来,该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罢?因为她的眉间总是弥散着淡淡的清愁。
正想得出神,一个她熟悉的声音遽然响起:“娘子,今天过得怎么样啊?”随之那个熟悉的人翩然而至,伴随着那熟悉的气息离黛玉越来越近,水溶夸张的笑脸出现在黛玉面前,墨眸含笑,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
“还好……”黛玉轻轻回答道,手下收拾着。
“还好?”水溶饶有兴味地挑挑眉梢:“怎么个好法,说与为夫听听!”坐下来正准备逗逗黛玉,视线忽然被她手中的玉镯勾住了,只见水溶的脸色遽然一变,声音忽地变得惊讶无比,神情也随之变得疑惑不解:“你这镯子哪来的?”
清冷的声音透着激动和难以置信……
黛玉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玉镯,回答道:“是小时候母亲的一位闺中姐妹送的,有什么问题吗?”
水溶的反应出乎黛玉意料之外,她仔细地端详着自己手中的玉镯,未料手中突然一空,玉镯转眼出现在水溶手中。
“你?”黛玉有些生气:“你怎么抢我的东西,还给我!”她忿忿地瞪着他,纤纤素手伸了过去。这个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自己的东西他也要抢,自己的古琴已经被他给摔了,现在又想来抢玉镯,他真的是不想自己好过啊!
水溶却一推她的手冷冷地道:“送你东西的可是个娴淑的女子?”他急切地催促着,反应有些激动。
黛玉一怔,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从没见水溶如此激动过,这个镯子?水溶脸色更是难看,他将镯子收了起来冷冷地道:“东西收回,你林家的人,不配得到我母妃的礼物!”
“你母妃?”黛玉再次被他惊到了,静仪师太是他的母妃?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说母妃被父亲给害死了吗,可是,黛玉水眸愣愣地看着水溶。
忽地,她眼前闪过静仪师太的面容,那清丽如水的容颜,那如画的眉目,她再仔细端详水溶,眉目之间竟然有些相似,黛玉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怎么早没发现呢?
这个念头一出,黛玉只觉得似有什么东西窒在了胸间,她不置信地看着水溶,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一面摇摇头:“不会,这怎么可能?”
那静仪师太明明活地好好地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水溶试探地问道:“我问你,这个镯子当真是你母妃的东西?”
水溶黑眸闪过一丝哂笑和感伤:“母妃的东西我怎么会认错,这是父王送给母妃的,想不到,母妃竟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你林家人了,哼,你们根本不配得到它!”说着有些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黛玉没有理会水溶的反应,她蹙着眉思忖地道:“你真的肯定这是你水家的东西,是你母妃的?”水溶有些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似是懒得再和她解释,他小心翼翼地放好了玉镯。
看着他的动作,黛玉眼神闪了闪,道:“送我东西的人还活着呢,王爷是不是搞错了?”
“还活着?”这次轮到水溶惊愕了,他紧紧地盯着黛玉,声音有丝颤抖:“你说什么,送你东西的人还活着?”
黛玉认真地点点头:“没错,不过……”说着迟疑了一下。
“只是什么?”水溶追问道。
黛玉仍拧眉思索:“她是个方外人士,早已经出家了!”
“出家人?”水溶愣了愣,这怎么可能,可这玉镯明明是母妃的,这他是不会认错地!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口气强硬地道:“她在哪里出家?”
黛玉轻声道:“在观音院!”
水溶略一思索随即道:“赶紧带我前去!”
“现在?”黛玉张大了双眼,不相信似地看着水溶,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现在这么晚了,又这么黑!”
她话音刚落,水溶冷冷地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没错,就是现在!”
黛玉拧着眉看着他,外面黑夜沉沉,秋凉如水啊。
“不想去,这可由不得你!”蓦地,一把冰冷的物什横在了自己脖颈处,黛玉心里一凛,脖颈处,那冰冷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噤。
水溶那冷戾的目光让她感觉到,这一次,水溶不是开玩笑,事关他母妃的事,如果自己不从,他真的会杀了自己。看来自己除了答应他的请求,没有别的办法了。
黛玉脑子极快地转着,她虽然不清楚静仪和水溶的关系,但是,既然水溶说那镯子是他母妃的,即使静仪不是他母妃,那一定也与水家有联系。
静仪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送自己镯子的人,她肯定会知道当年的一些事,黛玉一直认为父亲不可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这里面或许有什么端倪也未可知。
如果那个静仪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会解开水溶心中的一些结呢?黛玉其实也非常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但现在,夜深人静……
她微蹙着眉轻声道:“不能明天去吗,那观音院虽说不远,但来回也得需要一天的路程,这大半夜的……”她试图说服水溶,她相信水溶还不会杀她,毕竟他现在得需要带路。
“不行!必须现在去!”水溶断然道,黛玉有些不大情愿地瞥了他一眼,向他陈述着利害:“现在天太晚了,而且,如果天亮赶不回来,只怕会招人怀疑,你又不想被人识破,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这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水溶说着,向外面一招手,立时,青冉走了进来,水溶低声交待地几句,青冉脸色严峻忙应下。
水溶随后冲着黛玉沉着脸道:“走罢!”黛玉明白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只好随着他走了出来。
外面夜色沉沉,秋风萧索,吹得满院的树叶哗啦啦地响,更添无限的凄凉。天空中冷月发出幽白的光,漫天的繁星因此显得有些黯然。
夜,凉如水……在这样的夜晚出行,对于黛玉来讲,委实有些受罪了。
但水溶却不是怜香惜玉的主,黛玉只得暗自在心里诅咒着他。
此时,林府的后门也关了,马在马厩里不能牵出来,不然目标太大。水溶自有办法,他挟着她从墙上翻了过去,看着外面夜色溶溶,黛玉扭头看了看他:“就这么走着去?”
话音刚落,便见水溶轻轻地拍了拍掌,冷峰牵着一匹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黛玉看得怔在那里,这个水溶考虑得还真周全啊,自己再无推辞的借口了。
水溶低声和冷峰说了几句,冷峰点点头倏然隐去。水溶走向那匹骏马,身形一纵翻身上了马,动作利落漂亮,夜风吹起他的衣袂,更显得他风姿卓然不羁。
见黛玉立在原处不动,她迟疑的表情被他看在眼里,水溶冷着脸冲她伸出了手,挑挑眉:“还不快上来,难道,你想自己走?”
黛玉瞥了他一眼,撇撇嘴,只得不情愿地将她伸了给他,水溶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黛玉便被他带上了马背。未等黛玉反应过来,他抽了一鞭子,那马便撒开四蹄往前奔去。
黛玉吓得一惊,双手想抓住什么,但在马背上,什么也不抓不住,正在她慌乱无措时,水溶的手从后面圈了过来,搂住她的纤腰,将她的身子紧紧贴向自己。黛玉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黛玉的惊慌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可是,随即反应过来,如此亲密的接触令她有些不适应,本想离开他一点,但在马背上根本做不到。水溶一手圈着她,一手执着马缰绳,感觉到她的反应,他沉声嗯了一下:“不许动,不然摔下去我可不管!”
语气中满是警告,黛玉暗里嘟囔着,但又清楚他说得没错,只好放弃了动作。
二人亲密无间的贴合着,黛玉的发丝时不时地撩起,拂在他的脸上,痒痒地。黛玉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怎地,二人的呼吸均有点儿乱,寂静的夜里,唯有清脆的马蹄声和两个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水溶温热的吸气扑在脖颈处,黛玉有些不安,有些慌乱,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得尽量忽略着那敏感的触觉,这一路,真的令人难捱啊!
二人共乘一骑,按照黛玉所说的方向,在夜色中加紧奔驰。
黛玉第一次骑马,实在不适应,硌得极不舒服,但只能强自忍耐着。马奔驰得很快,夜风拂过,吹得人冷嗖嗖地,黛玉忍不住缩起身子,这在这个时候,一股温暖的气息袭来,缓解了她身上阵阵寒意。
原来,水溶用自己的披风将她紧紧地裹在了怀里,温暖,一半来自水溶的体温,一半来自那件披风。
黛玉不自觉地侧过脸去看他,水溶抿紧嘴唇扬起脸,却什么也没说。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脸上,脸部绷得紧紧地,脸色透着焦急看上去很不好看。
黛玉明智地缄默不语,她知道,此时的水溶就象个带刺的刺猬,只要她开口,他肯定就会将所有的不满撒到她身上。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惹他。
只是她不明白,就在刚才,他还拿剑指着自己,而现在,却又关心起自己来了,甚至还为她驱寒。这个男人可真善变,不过黛玉并没有失去理智地认为,他是真正地关心自己,他不过是想尽快地见到静仪师太印证他的看法才对罢!
见着她沉默,不象平时那么伶牙利齿,水溶有些纳闷,低了头去看怀中的她,看着她一脸的默然,一双眸子盈盈如水,比平时乖顺了许多,就那么听话地偎在自己不里,月光下,那张清丽的容颜显得那么动人。
那一刻,水溶觉得心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他的动作完全是出自一种下意识,当他感觉到她有些寒冷的畏缩时,他已经毫不自觉地将她揽在了怀里,感受着怀中温软的娇躯,那淡淡的幽香窜来,水溶一时间有些恍惚,竟然有一种想一直如此拥着她的冲动。
观音院,在苏州东郊云霞山上,香火还算鼎盛。二人到了山脚下,水溶抱着她下了马,离开了他的怀抱,黛玉感到一股冷意又将自己包围了。
该死的水溶,他一再地催促,自己找件厚点的披风的空都没有便被他拖了来,此时,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那份冷。
水溶看了看四周,将马拴好,随即冷冷地道:“走罢!”黛玉只得默然跟在他后面。
月色下,整座山看上去黑魆魆地,山风越凉,夜色深沉,星光点点,恍惚能看得到那上山的台阶,黛玉有些迟疑。
见她不动,水溶一皱眉:“怎么,还要我抱你上去?”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
黛玉忙道:“不用了!”她自然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实际上她有些怕黑,而今晚的月亮本就暗淡,似乎故意捉弄她一般,原本还有丝光亮的月儿此时忽地躲到了一片乌云背后去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黑暗。
黛玉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了,她只觉得四周黑乎乎地,只透着微弱的光亮,而黑暗对水溶来讲似乎没什么影响,他是练武之人,目力极敏锐,故并不影响他的活动。
而对她便不同了,自母亲去世后,她便突然地添了很多的毛病,比如怕黑,打雷电,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她总会发自内心地不安。
而此刻,水溶虽就在她身边,但她却倔强地不肯向他求助,也许是对他的反感,也许是她那强烈的自尊,总之,她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无助来。
她努力地瞪大眼睛向四周望望,除了朦朦胧胧的一片外,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头顶上方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唯有那颗颗碎钻镶嵌在夜幕上,但脚下却什么也看不清。
仿佛是黑暗的海洋,而她则是找不到方向的孤舟,无法靠岸,更加不安的是,她还必须领着水溶主动地走。
四周的丛林,投射下浓黑的影子,不时地传来猫头鹰凄戻的叫声,黛玉心里直发毛。离了他温暖的怀抱,身子有些发冷,黛玉紧咬着有点发颤的贝齿,凭着感觉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上登着,不知不觉间,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现在走到哪儿了?”
水溶清冷的声音传过来,近在咫尺:“才走出没几步!”语气中含着讥讽。
“啊,怎么这么慢呢,”黛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感觉到自己的腿有点发软了,这个该死的水溶,非得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出来吗?
她抱着肩,在黑暗中打了个寒噤,忽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柔荑,是水溶,黛玉一怔,水溶幽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照你这个速度,只怕明天天亮也到不了!”
说着大手握紧了她,带着她安静地往上走,黑夜中,他的双眸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从他手中传来一股力量,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他,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被他拖着登了一个又一个台阶,黛玉脚下有些不稳,她忙道:“你慢一点可以吗?”
说着,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身子一趔趄,眼看就要栽倒。水溶动作极快,下意识地他一把揽住了她。
黛玉吓得娇呼道:“吓死我了,我踩到什么了?”说着低着头想看看脚下,可是朦朦胧胧地什么也看不见:“怎么这么黑呢!”黛玉轻声地嘟囔着,人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那件带着他气息和体温的披风又裹住了自己。
对方温热的气息传过来,黛玉忽然心跳有点加快。黑暗中,气氛有些怪异,他们的身体靠得紧紧地,但头却不约而同地偏到了一边去,似乎,在彼此的心目中,都觉得俩人不应该靠得这么近,但是,谁也没有想过将对方推开。
过了好久,山风吹来,黛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水溶刚想放开她,黛玉试着往上迈了一步,未料却又一步走空,啊地一声,黛玉身子又差一点栽倒,复又跌落到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黛玉嘟囔着道:“这么黑啊,什么也看不见!”一面心里暗自骂着水溶。
黑暗一直持续着,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是因为有了水溶的怀抱,黛玉觉得自己心头的不安似乎在慢慢地消散,心里好象不那么害怕了。
就在她正准备模索着迈出步子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忍不住眯起了好看的双眸。
哪里来的亮光啊?
片刻后,她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这亮光,她诧异地看向亮光的发光源,发现在水溶的手里,有一颗亮亮的珠子,此时正散着出熠熠光芒,在光亮的映照下,四周的景物变得清晰了很多。
这光芒,此刻也映照出黛玉那惊讶的娇颜。是夜明珠,黛玉看了看珠子,得出了这个答案。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水溶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气愤,水溶你真够卑鄙的,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早干嘛了呢,你要是早拿出来,恐怕我们已经到了呢!”
水溶却挑挑眉没吭声,一手托着夜明珠,一手握了她的柔荑,二人慢慢地拾级而上,有了夜明珠的光辉,接下的路便容易多了,很快地,二人便到了观音院。
寺内有微弱的烛光透出,水溶看了看院墙,收起了夜明珠,揽住黛玉的纤腰,身形一纵,便过了高墙,转眼便轻飘飘地落到了院中。
打量着寺院的格局,观音院占地不小,二人所在的地方是尼姑们居住之所,此时夜深人静,唯有东边的一间禅房里透出微微的烛光,水溶打量了半天,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个静仪师太,住在哪里?”
黛玉其实也不清楚静仪究竟住在哪一间禅房,但此刻人都已经安歇了,只好硬着头皮指了指透出光亮的那一间:“去那里看看罢!”
水溶思忖了一下,算是默认了。二人放轻了步子,慢慢地向那间禅房走去。
里面静寂无声,唯有烛花偶尔的爆裂声,一丝香灰的味道随着山风窜了过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水溶却突然揽着她往旁边一躲,黛玉正纳闷,却见水溶身子又往旁边一闪,随之传来一记掌风,一个低沉的女声喝问:“什么人!”
黛玉借着房中溢出的光线打量着袭击二人的这个人,只见夜色下,此人一袭灰色的僧袍,头带帽子,一双眸子精光透亮,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二人。
黛玉看着有些面熟,水溶眯起双眸打量着她半天,突然讶然一惊:“桂姨,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