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裳泪流的更多了,大滴大滴的落下,可是心中却是感动,是满足,此生得此夫君,死而无憾…
奚尘逸微微推开她,见那长卷的睫毛上挂着大滴大滴的泪珠,顿时像无数的蚂蚁乱顶乱撞,慌乱至极,边手忙脚乱的给菱裳擦眼泪,嘴里还喃喃的哄着:“娘子不哭,乖,我错了,若你生气打我可好,我绝对不还手,若是下次你要在上,我绝对不反抗…”
听着他这欠扁的话语,菱裳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擦干泪,哭过之后,忽然觉得像是心中什么东西彻底消失一般,轻松了许多。
奚尘逸见她情绪好转,顿时松了口气,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那湖水般的眸子中,是期待,是执着:“娘子,我们相携一生,若有何时,无论开心的,难过的,可否都告诉为夫。为夫想知道你的开心,你的难过。愿陪你哭陪你笑。”
菱裳静静的看着他,忽而笑了,这一笑,便如春暖花开,微风拂面,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夫君,你可知从小到大从没人这般对我好过。也从未有人喂我吃过东西。在意我冷了还是饿了。那时,对于我们来说,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
奚尘逸静静的听着,心疼的将菱裳拥紧。
眉头紧皱起来,心中诧异至极,她是温天宇唯一的女儿,按理来说,小的时候不是应该幸福温暖么,就算后来温家被人陷害,跟了轩辕旭,也不可能过着这样的生活。
顿了顿,奚尘逸忽然想到,冷漠无情的眸子,淡漠出尘的气质,无畏生死的气魄,这一却的一切,不可能是那样的环境下而来,忆起当初遇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的气息,不似皇宫之人,反而更像是杀手。
想到这,奚尘逸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娘子,你不是温末儿,对不对?”
若是这样,一切都想通了,难怪当初他查她资料的时候,温末儿为轩辕旭做的种种,他便在想,温末儿定深爱着轩辕旭,而到这几年传出的却是温将与蓝吟枫之间的感情纠葛。
菱裳忽然反应过来,垂了眸,掩住情绪,点点头,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我不是她!”
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还是让奚尘逸稍稍有些诧异:“轩辕旭早已知晓?”
“嗯!他早已怀疑,前次在末殇湖畔,他已和我挑明。”菱裳叹口气,想要离开奚尘逸的怀抱。
奚尘逸却搂得更紧,手抚上她的面容,让她看着自己,湖水般的眸子平静至极,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菱裳:“你竟和他说了,却不让为夫知道。为夫想要知道,娘子将为夫置于心中何地?”
心疼中带着微微的怒意,醋意,他抱怨老天,为何这么晚遇到她,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让她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
感觉到他隐隐的怒意,菱裳握住他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夫君,这么多年来,轩辕旭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温末儿,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没必要,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
菱裳垂下眸,心中有些忐忑,这么久,她从未想过,他爱她,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的身份...
“那可否告诉为夫,你是谁?来自何方?我不想最终,最后知道的那个人是我!”奚尘逸也不想再纠结在这个问题,
只是,一直以来,他以为他很了解她,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坚持的是什么。
然而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慌了,原来,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连她是谁,来自何方,她都不知道。
那么多的谜题,让他心中很不安,他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卡在两人中间,或者将她带离自己身边。
紧紧的拥着她,像是一放手,她便会消失一般。
菱裳任他抱着,仰头,静静的看着他,那么的认真,像是要看进他的心底,随即,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容,很轻很轻,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心中带着不安的心情
若他知道她只是一抹来着异世界的幽魂,他可还会爱着她?他会不会把她当做怪物?
那个时候,他还会不弃不离,愿意和她白首偕老吗?
他会不会就此离她而去?会不会恨她隐瞒了他?
想到这,菱裳忽然乱了,以前她从未觉得有必要和别人解释她的来历,就连轩辕旭虽然知道她不是温末儿,但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人,从何处而来。
想到他可能会离她而去,心脏一瞬间的揪痛,她忽然不想让他知道了。
奚尘逸叹口气,心疼的抓住菱裳有些颤抖的手,那双大手像是一个依靠,紧紧的包着小手,像是想要将她的不安,她的担心祛除,想要给她力量。
俊脸上挂着释然安慰的笑容:“为夫忽然肚子饿了,我们先吃饭可好?”
说完,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依旧舀着粥吹了吹,温柔的送到菱裳嘴边。
见着他这般,菱裳忽然松了口气,顺从的喝着粥,只是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喂完粥,奚尘逸见她心不在焉,无奈的叹口气,揉了揉她的长发:“好了,别想了,为夫带你去个地方。”
菱裳抬头看他,却也没再说话。
裹上雪狐毛皮的大衣,奚尘逸拉着菱裳来到苑中存放物品的仓库。
菱裳不解的看向他,奚尘逸笑笑,点了点菱裳的鼻尖道:“你呀,就不会想想为何外面把守这么严,我们还会出现在这里?”
菱裳难得的有些错愕,似乎见到他之后,她便没再烦恼那些事情,像是有了他在身边,一切都没了危险。也不担心自己步入了别人的圈套。
奚尘逸拉着她走到了最后的角落,转了转里面的一个暗扣,便见旁边地面裂开,出现了一道阶梯。
缓缓下了阶梯,地面再次合上,奚尘逸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旁的油灯:“娘子,地面不平,你要小心。”
“嗯!”菱裳心不在焉的回了句,眼睛不离前面的男子,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着他俊美的脸庞。
那双眸子明明是那么的霸气凌然,然而,平时却是被洒月兑悠然所掩埋,和他相处是那么的轻松,以至于她忘了,他是那个夺命剑客,那个霸气飞扬的男子。
看着这个暗道,菱裳心中有些疑惑,从它的成色,以及土的新旧来看,这个地道挖出来没有几天,那他是怎么知道轩辕旭将她安排在这里?
要知道来之前,她都不知道轩辕旭会让她住在此地。而她来到此地的第一天,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还有,这样浩大的工程,还要掩人耳目,短短几天如何做到的,人力物力财力,似乎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
他还瞒着自己么?
“夫君,你是如何知道我会住在此地?”淡淡的声音在空旷的暗道中有些突兀。
奚尘逸转头,不解的看向菱裳:“自是从影楼得到消息,娘子,怎么了?”
“为何你没又告诉我?”菱裳释然,看着长长的暗道,似乎每个尽头。
听着她的话语中有些赌气,奚尘逸好笑的摇摇头,看向菱裳:“为夫从未瞒过娘子,只是娘子不问,我便以为没必要说,额,若是娘子不高兴,以后为夫都向你报告可好?”
菱裳面上一僵,似乎确实是自己没有问,扫了一眼,淡淡道:“是我的错。”
第一次见她认错,奚尘逸忽而有些诧异,摇摇头,也不甚在意。
转过一道弯,便见微弱的亮光照了进来,渐渐光线之处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口枯井的底部。
一根绳子直垂下来,奚尘逸拉了拉,便抱起菱裳,几个跳跃便跃出了井口。
刚出来,便见一堆黑衣人侯在一旁,二十多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并非他们刻意露出来的气息,而是无意识的散发出来,见到他们上来,便齐声道:“主子,夫人。”
奚尘逸揽住菱裳,淡淡的朝他们点点头,菱裳扫了一眼,挑挑眉,这些人每个人呼吸都控制的很好。功力都不错。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熟悉感。虽然淡,但是那确确实实是杀手的味道。
奚尘逸拉着菱裳,走在前头,那二十多名黑衣人便跟在一米后的位置。
菱裳嘴角抽了抽,怎么有点像黑社会老大出行一般。扫了周围一眼,这里似乎是郊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树林茂密,由于昨夜下过雪,枝头上,大地上铺满了厚厚的雪,远远看去,便似一片冰雪之国,干净宁静,美丽无比。
转过一个山头,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余脚踩在雪上以及扑扑簌簌树枝上雪花掉落的声音。
菱裳虽然心中疑惑,却什么也没说,任由奚尘逸拉着她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漫步着,
他的手很暖,似乎能为她阻隔一切的冰冷,似是绝对的信任,又似是眼中已经没了一切,菱裳只是转头,静静的看着男子。不知思绪飞向何处。
奚尘逸似有所感,眉头微微皱了皱,却没转头,只是拉着她认真的走着脚下的路。
转过一排茂密的树,忽而从平地中似乎拔起了一座山庄,庄子很大,很精致,菱裳看了看庄子,再看看后面有些蒙蒙一片,遮住了他们来时的路,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山庄是在阵法之中,难怪刚才没有看到这座高大的山庄。
步入大厅,精致的白玉石所砌成的地板,两跟高大的柱子矗立中间,恢弘霸气。
里面还有一百多人,全着黑衣,面容冷酷,同样有着杀手的味道。
见两人过来,子清子兮便上前来,不似往日的嬉笑随意,反而恭敬道:“少爷,你安排的人已经到了,这里有一百多人,还有几百人我已经让他们在山下等候。”
“嗯!”奚尘逸点点头,拉着菱裳坐到主位,食指习惯性的叩击着桌面,扫了一圈众人,淡淡道:“你们也坐,此次让你们过来,想必你们也知道要做什么。雪梅苑中的人,我已经换了一部分,今晚,你们便过去。”
听到这,菱裳看向奚尘逸,她是知那些人中有奚尘逸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已经换了一部分,他是想全部都换成他的人么?可是,若是被查出来,他们如何月兑身?
似是看出菱裳的担心,奚尘逸转向她:“放心,那些人我不换,他们只是伏在暗处而已。走我带你转转。”
奚尘逸拉着她,登上了最高顶楼,俯瞰山下风景,整个揽城尽收眼底,街道上的行人便如蝼蚁般渺小。站得高,离得远,却能将景物看得请清楚楚。
遥望着雪梅苑的位置,奚尘逸淡淡开口:“娘子可知为何那座别院会叫雪梅苑?”
菱裳看着下面的景象,有些犹豫着开口:“莫不是因为这座城像一朵盛开的梅花,而雪梅苑刚好是花朵的中心?”
奚尘逸笑笑,点点头:“娘子说得不错,不过还有一个典故,当初那座院子还不是雪梅苑,是温家在此地的一个小别院而已,齐帝南下,便在此地遇到了前来别院游玩的梅妃。听说那时也是这样的寒冬,雪花飘扬,腊梅盛放,加之地形独特,便有了雪梅苑之说。”
“梅妃?”菱裳眉头紧皱起来,若是没有记错,梅妃便是轩辕旭的生母,也是在轩辕旭六岁的时候便四岁的时候便病逝。
“嗯,是梅妃,而且,由于当初是在大雪天遇到了梅妃,她还有一个称号,便是雪梅!”奚尘逸淡淡的话语,却让菱裳心中一怔.
“梅妃,雪梅,莲妃,火莲,火莲教?莫不是火莲教与莲妃有关?”
奚尘逸点点头,拥着菱裳懒懒的倚在窗边,眸中有着赞赏:“娘子聪明,一点就会!可还记得当初二叔说过,莲妃火刑是在临盆之后,这么说,这个孩子是生下来了,到后来却没了这个孩子的消息,是死了还是活着,在宫内还是宫外?”
菱裳也陷入了沉思,当初她已注意到这里:“这么说,若是没错,火莲教便是当初莲妃的孩子建立起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报复奚家和皇家,
所以上次他们才会想到挑拨奚家和皇家的关系。而二叔是认为那个孩子是他的孩子,而奚家也是他的家人,所以才会选择那样死去,既护了那人,也解了奚家之围。”
“嗯!”奚尘逸点点头,眉宇间有些凝重:“现在的问题便是若是真是那个孩子,看他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计谋,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现今局势,杨家和轩辕旭又要开战,火莲教插了一脚,只怕后面还会有大动作。”
“你是说他们这次也想坐收渔利?”黑眸一冷,火莲教还真是好算计,每次都藏头露尾,借刀杀人。
奚尘逸点点头,随即又道:“还有一个可能,便是他们还少了东西,可还记得当初的那枚玉佩?”
灵光一闪,菱裳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我当初在宫中的时候查到一件事,便是二十多年前,也就是莲妃火刑之时,也是烽火战乱,当初有一大笔军饷和灾银运往边疆,
然而半路上却被人打劫,好多人都生死不明,而灾银和军饷也下落不明,据上面说到,那次押运的便是温天宇和户部侍郎藏志新,你说,上次被火莲教灭门的藏家,会不会与藏志新有关系,而且,那枚玉佩,会不会关系到当时的军饷和灾银?”
奚尘逸眸光一亮,望向菱裳:“很有可能,火莲教控制了沧州等地,便是控制了粮食之地,收留乞丐,编制军队,然后最终还差的便是军饷,如此说来,便能解释为何他们迟迟不动作,所以当初才那么拼命的想要夺取玉佩。如此说来,有没有可能当初我们遇到的那个三当家便是火莲教的头目,我想,让二叔那么在意的人,也便只有那人。”
“嗯,确实应该是他,只是当初他伪装了,就算知道是他,我们也不知他真正面目,而且...”
说到这,菱裳黑眸一凝,眉头紧皱:“若是此次火莲教真的和杨家联合起来,事情便变得很是棘手。火莲教的目的是那枚玉佩,杨家是想要轩辕旭的命,这么说来,轩辕旭…”
菱裳还要说什么,却被忽觉抱着自己的人散发出了一股怨意,空气中还有着浓浓的酸味:“娘子是在关心轩辕旭?莫不是忘了他是如何逼迫与你,为夫此时也很危险,为何你不关心关心我?”
“咳!”菱裳举起手,放在嘴边咳了声,实则挡住了弯弯的嘴角。
此番小动作怎会瞒得了奚尘逸,奚尘逸俊脸一黑,紧紧勒紧菱裳腰部:“娘子在笑?”
一瞬,菱裳恢复了面无表情,摇摇头,淡定道“夫君,看错了,我并没笑,只是空气中酸味有些浓,有些不适而已。”
奚尘逸无语的瞪着淡定的某人,随即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忽然放开菱裳,脚一蹬,便从窗边往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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