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乱按了五分钟后,眼看着现场的保安也闻声冲了进来,一个一个神情错愕地往大厅里扫视。穆晓云这才住了手,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冷笑道:“李真小姐,这就是我的才艺,你满意了没有?我虽然没有钱,没有权,没有地位,可我老老实实凭自己双手吃饭,你凭什么来消遣我?你要我表演才艺,现在满意了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是李真逼穆晓云来演这么一出,不由得都把目光投向李真。
李真脸上火辣辣地,她向林若彤投去求助的目光,林若彤却别开了脸不看她。她顿时知道自己被林若彤利用了,不由得又气又恨。
叶菁看不过眼了,他们生意人交往,都讲究留三分情面。要不是穆晓云被李真逼得狠了,她也不会想出这么鱼死网破的一招。她大声说:“晓云妹子,你又不是小丑,凭什么她说要表演你就表演?有本事就让她自己赞助一台晚会去呀,就怕请不动那些大明星!”
叶菁在这些人里颇有威望,她这么一开口,顿时引起了好几个和她一样有正义感的夫人的附和。
要说来这里的人,除了林若彤、孙景炀这两个大世家的后代,别的都是靠自己双手奋斗上来的。现在锦衣华服的他们,大多都是富一代,还没有忘记当初自己奋斗那一套。何况刚才穆晓云表现得体,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好感。
李真这种跟着爸爸来赴宴的小孩,来交个朋友也就罢了,还不知分寸地开始欺负刁难人。顿时引起了这些人“教育教育下一代”的**来。
李真家其实也是孙氏旗下的分包销商,地位跟亚东集团差不多,财力还没有亚东集团雄厚。所以叶菁毫不把李真放在眼里。
穆晓云有心要把李真留给这堆人来教育,不过表面上却是泪光盈盈,似乎受了莫大委屈却强颜欢笑地:“叶菁姐,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仗势欺人。不好意思,我要失陪了。”
说罢,她从台上跳下来,匆匆离开了会场。
这地方她早就不想呆了,正好借机逃跑!
李真虽然受了一顿奚落,却看到穆晓云自己先走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身边却多了两个保安。
孙景炀来到李真面前,面罩寒霜。
“是你逼走了我的秘书?”
“孙总……我……”李真眼看着孙景炀在自己面前,顿时紧张起来,说话也结结巴巴地。她梗起脖子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又怎么知道她那么受不得激!”
“哼。”孙景炀也懒得跟她废话,对保安说,“把她赶走。撤销李家的分包销合同,让给亚东集团做。教出这么险恶的女儿的父亲人品,我信不过。”
保安答应着,一边一个把李真夹起来就往外走。李真没想到孙景炀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赶走自己,极度害怕之下哭了起来:“为什么要赶走我?刚才那个不过是个平民!”
“说话还不知道收敛。干脆我把孙氏和你们的业务全部停掉,好让你爸爸有空在家好好管教你吧。”
这次李真来赴宴,是跟着她爸爸李凉来的。李凉见女儿闯祸,早就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只是不敢做声。现在听孙景炀这么一说,那是分明要断了李氏的活路,不由得魂飞魄散,一把冲上前就扇了李真一个嘴巴:“你个不识好歹的小妮子!”然后回头赔笑道:“孙总,孙少,我女儿今晚喝多了,做事不分轻重。我现在就带她回家去,往后合作的事,还要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一边说着,一边也不用保安来拖了,自己拽着女儿就出了会场。李真被爸爸捂着嘴巴拖到门外,直到到了走廊才传来一声大声哭叫,但随即又无声无息,看来是又被李凉捂住了。
孙景炀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穆晓云走了他也没有兴致应酬这些人,他懒懒地挥挥手说:“我也倦了,恕我失陪。大家请自便吧。”
说罢也不管旁人,离开了会场。
……
暗夜,街角。
终于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名利场,穆晓云踩着十厘米高的镶钻晚宴鞋子走在大街上,心中不由得一阵轻松。
这一世的孙景炀,尽管他自己因为提早承担重任而有所改变,可惜他身边仍然是那么多的狂蜂浪蝶,莺燕环绕。
想到这里,穆晓云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今天算是跟林若彤把仇给做死了,以林若彤吃不下半点亏的阴险性格,恐怕日后的麻烦还会陆续有来。
这样说来,那些人……那些因为林若彤而来到她身边的人,恐怕也少不得会出现吧?
“哼,来就来,难道我还怕了她?”清冷的暗夜中,穆晓云嘴角浮现一丝冷艳明媚至极的笑容,她眉梢眼角如有寒冰,“他们不来也就罢了。如果真的敢来,那就最好。”
她可再也不是上一世那个只有美貌的小笨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们真的上来,尽管这一世没有孙景炀撑腰,却也正好让她肆无忌惮地施展开拳脚!
一边思索着,一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大哥见到一个惊世绝艳的美女拦他的车子,先是眼前亮了一下,接着踌躇地问:“美女,你要去的地方远不远?”
“什么意思?”穆晓云纳闷道,现在这么晚了,她又穿成那样,自然不能回学校去,只能去自己租的一室一厅。可是司机问这个干嘛?
“我看你不像带够去很远的地方的车费……”
看着司机诧异的目光,穆晓云往身上一模,才猛然发觉自己走得匆忙,只有一个随身手包放了手机钥匙,连包包也没有带。她身上现在是一分钱也没有,她不由得臊起来,红着脸说句:“不好意思”就下了车。
幸好穆晓云的手包里还有张公交卡,孙氏大厦既然在市中心CBD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交通当然是极方便的。这时应该还有夜班车到小区那边去,穆晓云走了一个路口,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
大雨来得气势汹汹,眨眼已经席卷天地之间,穆晓云跑了几步,刚冲过一道斑马线,猛地脚下一滑,那双只为走红地毯而设计的镶钻晚宴鞋终于没法抵御主人这般走马路垮水坑磨石头的考验,鞋跟和鞋底玩起了分裂。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美丽的东西,越脆弱……
这话不光能说人,而且还能用来形容鞋子,尤其是一对鞋跟高达十厘米的晚宴鞋。
可是、可是这个笑话,如果发生在现实中……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她一个收势不住坐倒在人行道上,脚踝上随即传来一阵剧痛:她的脚踝扭了。而随着她摔倒的架势,那双孙景炀为穆晓云特意准备的,昂贵的,起码六位数的鞋子,以义无反顾的姿态离开了穆晓云纤巧的玉足,飞到了马路牙子上,彻底湮没在迅速升起来的雨水中。
穆晓云欲哭无泪:她需要的仅仅是再走个几十米,跑到公交车站而已啊!
这时,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天上划过,瞬间把外面的世界照得犹如白昼,又一个惊雷在天上炸响,雨势越发大了。
脚踝处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抽痛,穆晓云丝丝吸着冷气,伸手勉强扶着马路旁的消防栓,勉强站了起来。可还没站稳,脚踝处又是一阵剧痛,她身子左右摇了摇,哎哟一声重新跌倒在污水横流的地上。
“好痛!”
冰冷的雨水已经把她身上薄薄的礼服全部湿透,这件美丽的晚礼服从设计出来就没有考虑到会有一天暴露在无情的雨水下面,论到抵御寒冷,还及不上一件15块钱的t恤。现在已经是深秋,秋林夜雨,降温最快,几阵寒风刮过,穆晓云已经冷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嘴唇也不停使唤地颤抖起来。
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近马路旁边,靠着马路停了下来。穆晓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原本没有把这声音放在心上,但那脚步声来到她跟前就停了。
然后,她感到自己头上的雨点停了下来。
“穆晓云,果然是你。”
低沉的话语,原本是极为诚实可靠的,然而在这暗夜中听来却别有魅惑的味道。秦卿手持一把巨大的黑伞,低头俯视穆晓云,比夜空中的星星更明亮的双眸透露出毫不掩饰的询问神情。
也许是在雨中淋得久了,精神无法再支持,也许是见到一个她认为可靠的人,所以放松了下来,穆晓云定定地注视着秦卿那线条分明的俊脸,樱唇微张吐出两个字:“秦卿……”
然后她浑身一松懈,晕了过去。
惊雷乍起,划破夜空,大雨把天地之间连成一片,寒风四处肆虐,似乎势要把白天秋老虎带高温驱赶殆尽。
穆晓云忽然晕倒,秦卿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揽,穆晓云就进了他的怀抱里。触手所及处,是一片滚烫。
她开始发高烧了。
秦卿没有犹豫,他把穆晓云横着起来,放进车子里,她的体重好轻,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然后他拿出车上常备的外套,为穆晓云盖上。
一踩油门,秦卿的奇瑞一溜烟地跑远了。
国产车的动力也还不错,而且底盘高,在黑夜里也保证了充分开阔的视野。周围景物风驰电掣般往后退,大雨把天地间连成一片,迷雾茫茫。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打个车回去吗?”
一个漂亮女孩子穿得这么诱人地在深夜的街道上走,想起穆晓云可能遇到的危险,秦卿心里毛毛地。
这个女人,怎么好像总是不会考虑到自己?
想到上次在医院里的,她要把自己全副身家都拿出来为余青童支付医药费。又想到两年前,她为了洗刷自己小三的怀疑,不惜自己当小人,为冯茹出谋划策的一切。
她似乎颇有心机,却又很勤奋努力;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看到过很多;更重要的是,她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目标,而如果她想做到什么事的话,又总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天那辆劳斯莱斯里的人,分明在向她示好,可她却借着自己来回绝了那个人。能够面对如此诱惑而不动心的女子,他秦卿还真不曾看到过。而今天,她又穿得像个贵妇一样,躺倒在街头。
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通过后视镜看着高烧得脸蛋红扑扑的穆晓云,秦卿觉得这个女子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了。
穆晓云忽然轻微地动了动,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吟。
“穆晓云,你醒了吗?”秦卿一边凝神驾驶,一边分心问道。
“好热……头疼……”
得到的,却是答非所问。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穆晓云含含糊糊地报出一个地址来,接着又昏睡了过去。秦卿知道那是医院附近,心想正好送穆晓云到医院去看看。穆晓云现在热度高得吓人,他可没把握凭着她自己的免疫力能够痊愈。
想到这里,秦卿一角踩下了油门。这时雨势渐渐小了,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露出疏朗的天星来。其貌不扬的车子在医院门口咆哮着停下,秦卿抱着穆晓云冲进了急诊室。
“医生,医生,快出来!”
他浑身水淋淋地,又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子,值夜班的医护人员一见之下都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地把穆晓云抬上了担架床。
当秦卿知道穆晓云只是被雨淋了导致发高烧,打了一支退烧针后已经睡过去之后,他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等到穆晓云再次被送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干净宽松的病号服,崴了的脚也被包扎妥当。秦卿再次把医疗证拍在收费处,然后抱着穆晓云就上了车。
终于来到了穆晓云所说的地址,竟然是个住宅小区。
看到陈旧的楼房和房子里传来老人小孩的说笑声,秦卿心里没来由地放松下来:看样子,这是一个正经地方……
穆晓云她从来不是一个乱来的人。可是,她居然在外面租下了房子?
是为自己准备点什么吗?
思索着,秦卿继续横抱着穆晓云,来到她所说的房号前。房子里黑漆漆的,看样子不像合租房。那么她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在穆晓云的手包中模到钥匙,秦卿打开了房门。
门,有两层。里面是旧时的单位宿舍目门,外面装了一个防盗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馨香席卷而出,秦卿抱着穆晓云,意识到这是穆晓云身上的香味。
房间里……充满了穆晓云的味道。
黑暗中,秦卿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在迅速向穆晓云靠拢,他伸出手去扭亮了电灯,又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房间里,十来平方的房间,陈设说不上雅致,因为到处满满当当地堆着各种书籍和CD,只有床前放着一个利口杯,杯子里养着已经枯萎了一半的白玫瑰。
一张色彩素雅的单人床,上面被褥整齐。枕头旁边是JK罗琳的《哈利波特》英文原版小说。
护士已经给穆晓云换过衣服,算是给秦卿节约了一大难题。他只需要把穆晓云小心翼翼地放在褥子上,再盖上薄被,又撕开一片退热贴,把她额头上旧的换下来。
做完这一切,秦卿克制住自己想要往那光洁细腻的额头上亲下去的冲动,轻轻走出房间,掩上了房门。
隔着房门,秦卿低声说:“晚安,晓云。”
……
穆晓云这一觉睡得好长。
迷迷糊糊地,她只感觉到自己胳膊上被扎了一针,然后又推到别的地方去。然后,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面了。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阳光透过床头的窗户,小小的房间里一片明亮。
这里,正是她前不久才租下来的,属于她的小房子。
“我是怎么回来的?”
穆晓云揉揉脑袋,脑门上贴着退热贴,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得厉害,触手处还有些低热。她一向很少生病,而昨晚淋过雨后这么一病起来,身体就抵受不住了。一般来说平时身体好的人一旦病倒了,会比经常得病的人来得更严重,现在穆晓云就是这种情况,非常的难受。
她不顾自己仍旧头疼欲裂,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来,下了床,走到门口处。眼前的景象叫她大吃一惊。
房东留下来的八十年代的沙发上,身材高大的秦卿蜷缩在上面,呼吸深沉,睡得正香。因为秦卿太高,而这张沙发又是那种老式两人沙发,所以他健硕的身子卷成婴儿状,看起来倒有几分和他气质不相符的可爱可笑来。
穆晓云这才想起来,昨晚秦卿好像刚好在自己身边路过,然后就把她顺手给捡回来这里了……印象中,好像还被他送到医院里去扎了一针,她还说呢,怎么烧退得那么快。
面前的秦卿,睡容安详宁静,所谓君子坦荡荡,所以睡眠质量也很好吧。
早晨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穆晓云鼻子一痒,险些打了个喷嚏。她连忙忍住了,又生怕吵醒了秦卿,又朝他看过去。看到他安睡依然,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的早上可是有点儿凉了,穆晓云的这个刚刚租下的“家”里,还什么都没有。秦卿大概也不好意思乱翻她的衣橱,所以就这样和衣而睡。虽然看他的身体很健康的样子,闹不好可也是会着凉的。
穆晓云看了秦卿一眼,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张毯子来到秦卿面前要给他盖上。
毯子才一触碰到秦卿,他的双眼蓦地睁开了,秦卿精光熠熠的双眸满是警戒,蓦地坐了起来伸手就扣住了穆晓云纤细的手腕!穆晓云感到自己的手腕像被铁箍箍住一样冷硬生疼,忍不住“啊”地惊叫起来。
秦卿盯着穆晓云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他松开穆晓云的手:“是你。”
“这里是我的家,你以为这是哪里?非洲战场呢?”
穆晓云手腕火辣辣的疼,手中的毯子也滑落到了地上,她嘟起嘴巴说,“我只是想给你盖张毯子而已。”
话音未落,大病初愈的她忽地一阵头晕目眩,穆晓云摇晃了几下,身子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倒在了秦卿身上,把秦卿重新撞跌躺会沙发上。而她粉女敕的唇,则无巧不成书地印到秦卿的额头上!
一时之间,穆晓云感到秦卿的脸眨眼变得比昨晚她的高烧热度还要高。她连忙翻身从秦卿身上下来,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对不起!”
被穆晓云推倒后又重新坐起来的秦卿,眼神中戾气霎时消散无踪,满满地都是错愕。他小麦色的肌肤又重新变回了巧克力色——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居然脸红了!
天啊,穆晓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纯情的表现了!如果秦卿是个十八岁的正太,那她一定会觉得他很可爱,可是现在,穆晓云只感到一身的鸡皮疙瘩。
诡异,太诡异了!
诡异到她除了说完“对不起”这三个字之外,就直愣愣地盯着秦卿,无话可说。秦卿也是一般的和她对视着,过了好一会,他脸上的红晕才退去,点头道:“嗯,不是有心的就好。”
紧接着他又问:“你好点没有?昨晚怎么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跑?”
“去做兼职,你信不信?”
从秦卿的眼神来看,他只是半信半疑而已,不过他无意多问,敷衍着点点头。说:“你才刚退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走了。”
穆晓云正尴尬着,巴不得听到这么一声呢,她连忙说:“好。那我就不送了。昨天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就算是个过路婆婆我也会这么做的。”
穆晓云真是对秦卿的说话艺术感到彻底无语了,两年不见,怎么他还是这副样子。不过她知道秦卿说的是实话,而且以他的背景,恐怕那些碰瓷的也不会轻易讹到他。
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原本一件挺浪漫的事就变成了和扶婆婆过马路一样性质了。她只得哭笑不得地送走了秦卿。
直到看着秦卿的奇瑞离开了楼下,穆晓云才笑着摇摇头,从阳台回到房间里,继续睡觉
结果穆晓云这么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晚上。她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学校两天,不回去的话恐怕依伊她们得报警了,这才挣扎着离开自己的小窝回到学校里去。
回到了学校,宿舍里的人倒也没多问什么,大家都知道她最近兼职忙碌,只当她在外面住了两晚。倒是孙景炀派人来把她留在孙氏的包包衣服等东西都送了回来,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份有着鲜红钢印的孙氏集团实习证明。
穆晓云抱着实习证明看了好久,感动得差点要搂着依伊亲几口,有了这份实习证明,她提交给外交部培训中心的履历就有分量多了。
眼开着离翻译班截止报名时间只剩最后一天,穆晓云打开电脑手忙脚乱地输入报名资料,一直等到系统信息提示“报名成功”,这才松了口气,放心跟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开始宵夜时间。
等到吃夜宵的时候,穆晓云手机响了,她原本不以为意,只是顺手打开来看了看。结果一看之下她的目光再也移不开来。
“尊敬的XX银行客户,您尾号为XXXX的储蓄卡刚才收入XXXXXX元……”
那一长串零,让穆晓云一眼都数不过来!
她把那条短信看了又看,确认再三之后,边看边笑。
看来孙景炀那家伙在做生意方面还算是有诚信,这边厢她一结束任务,那边他的酬劳就打过来了。而且分量十足。
算一下,当初跟孙景炀说好一小时一千块,从头到尾她帮了他三天,三天二十四个小时,总共七十二小时……当然孙景炀怀着不知道什么目的把价钱算得足足的,既然他不缺钱而且这份钱是她劳动所得,那么她就老实不客气地占个便宜了。
加上原本的积蓄,现在,她穆晓云终于有了人生的第一个十万块。
这是她的第一桶金哇!
收起手机,穆晓云心情大好,坐下来霸气十足地一挥手:“今晚宵夜我请!”
这十万块钱,属于穆晓云的启动资金。过惯了豪门生活的她虽然对那段纸醉金迷的日子并不留恋,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也不打算让自己过一辈子工薪阶层小康生活。
能够靠自己双手赚钱,过上富足的生活,那当然是她梦寐以求的。
而这一切,原本打算毕业之后再徐徐图之,现在这笔意外之财,算是给她一个提前开展自己计划的机会。
第二天,宿舍的人还在睡梦中,穆晓云就揣着银行卡上了公交车,直奔证券交易所。
现在是股市最疯狂的2007年年底,离6000点高峰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穆晓云为自己再赚上一笔小小的资金。
有了这几十万,加上2008年年底到2009年的一个房地产小波段,够穆晓云出手买一个小房子了。
……
林府。
林若彤正对着镜子,由两个女仆为她穿衣服。一个女仆不小心动作大了些,林若彤皱着眉头就发起了脾气:“没用的东西,笨手笨脚的!”
“对不起……”
“吃饭不干活,也不知道家里怎么雇了你这么个笨蛋!”林若彤一边骂着,一边劈手把自己的衣服夺过来。
邱明芬刚好这个时候走进来,她听见女儿的话,眉头略一皱,说:“若彤,怎么那么大脾气。”
“妈,我不想去今晚的宴会了。”
今晚的宴会又没有孙景炀,连带着林若彤兴致也不高,她可怜巴巴地抓住妈妈的衣袖,轻轻摇晃。邱明芬叹了口气说:“若彤,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已经听说了,景炀最近搭上了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那个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口才姿色就这么不要脸的粘着景炀哥哥。”
林若彤加油添醋地把穆晓云的事跟邱明芬说了,最后撇着嘴说,“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想来跟我抢景炀哥哥。妈妈,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她没有留意到,邱明芬的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等到女儿说话告一段落后,邱明芬正色说:“不,我想,若彤,这个女人并不可笑。”迎着林若彤诧异的目光,邱明芬美艳的双目忽然变得阴鸷,“她很有可能会是你最强大的敌人!”
“咦?”
林若彤不明白母亲的话,邱明芬看着女儿懵懂的脸,说:“景炀一直以来对女人的态度,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可曾带过任何一个女人进公司,而且还是这样贴身地一直带着?而且你说,这个女人还让李真吃了亏。可见她颇有心计。这种穷女人,因为在社会底层打滚久了,见过的人和事不知道比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多多少,她耍起手段来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如果你还想要让景炀喜欢你,那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把这个女人彻底地从景炀视线里扫出去!”
妈妈的一席话,听得林若彤呆了。她毕竟年纪还轻,没那么深谋远虑,想到孙景炀很有可能被别的女人抢走,她急道:“妈妈,那怎么办?”
邱明芬看到女儿哭丧着脸,爱怜地模模她的头发说:“也不用那么担心。毕竟咱们家和孙家一直都有交往着,孙景炀就算在外面胡来,也是一时三刻的鬼迷心窍而已。再说了,你孙正华叔叔和廖丽蓉阿姨也不会让他胡来。只不过你自己也要争气一点,妈妈跟你说……”
说罢,邱明芬如此这般吩咐一番,林若彤附耳听着,越听越开心,连连点着头。
“所以,接下来的事你就交给妈妈吧。你只管放心去做你的事好了,那个女人叫穆晓云吗?妈妈会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她能够痴心妄想高攀的。”
邱明芬冷笑着说,林若彤则马上跑到书房她父亲林默房间里,对林默说:“爸爸,我想找点事做!”
林默原本正在书房里批阅文件,他一贯对林若彤很放纵,这时听到女儿这么说,讶异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说:“你要做事?终于肯来公司里了?”
林若彤从国外回来后终日东游西荡地,不是忙着到处疯狂购物就是忙着参加各种宴会,林默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却也着实有点忧虑。只不过邱明芬宽慰他说只要女儿嫁个好人家,他们的家业也就不需要担心了,这才宽慰少许。
——林默当然知道,邱明芬口中的“好人家”,是特指孙景炀。这些年来他和孙景炀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合作关系,对这个年轻人也非常看好。
“不是来公司里,我想去当翻译。”
这可大出林默意料之外,他更惊讶了:“你?当翻译?”
林若彤虽说在国外混了几年,不过光是买她的学分就花了林默不少钱,所以女儿有多少斤两,他还是清楚的。
“是这样的,前几天跟人事处的张伯吃饭时,他不是说今年外交部要在我们这里找翻译人才嘛。我想我别的不会,但英语还是没问题的,老爸你能不能给我找张伯去打个招呼?”
既然穆晓云当的是孙景炀的翻译,那么她林若彤就要取代她!
尽管对女儿这个决定感到很惊讶,不过毕竟她想做点儿正经事了,林默没有多问点了头:“打招呼的话没问题。那你这两天就乖一点哪里都不要去了,等着消息。”
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林若彤当然一口答应。
得到了林默亲自打招呼,人事处的主任张伯当然一口答应。林若彤本身又有海外留学的背景,没几天就跳过了培训的阶段,直接被调到S省的外事处上班了。
其实这不过是一场曲线救国的过场戏而已,按照林若彤的计划,等到外事处待一段时间后,就回孙氏里去名正言顺地上班。
经过她打招呼,林默和邱明芬已经分头活动去了。
穆晓云凭着几分姿色就想要当孙景炀的秘书是吧?
她说到底也是临时工。而林若彤,则要正正式式地入职孙氏。为日后当孙氏总裁夫人做好准备。
想到自己以后的光荣未来,林若彤忍不住得意地笑。
……
不久,在冬天开始的时候,穆晓云和依伊顺利收到了外交部翻译班的录取通知书。
一同被录取的还有陈锦州。余青童因为身体原因,反而没有被录取上,不过他倒是很坦然,微笑着说:“我这个身子骨,看来还是考公务员比较适合我。同声传译这条路太累了,我走不动了呢。”
可是,余青童浅褐色的瞳仁深处那竭力掩饰的失落,还是被穆晓云收在眼底。她难过地说:“余青童,那你要好好努力,一定要考上啊。”
一旁的依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解地问:“怎么搞的,你们两个,唱的哪一出啊。怎么余青童没法参加培训,反倒好像是晓云你做错事了一样。”
“那是晓云关心我而已。”
说话间,录取学生们凑份子包的旅游大巴已经来了。陈锦州殷勤地来到依伊身边为她拿起随身行李,对依伊说:“依伊,车来了,我们走吧。”
他一瞥眼看到余青童,余青童没能录取的事他也听说了,他也觉得挺可惜的,便只拍了拍余青童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余青童明白陈锦州是在安慰自己,他也回拍了一下陈锦州的肩膀,笑着说:“怎么搞的,一个一个未来翻译官不高高兴兴的去培训,反而搞得哀悼会一样。不怕我说话难听,你们去了的也未必能录取上,而我这个在学校里自己复习的人也不一定不能找到好工作呢。”
大家都被他说得笑了起来。不过余青童除了身体不好之外,为人勤恳正直又聪明绝顶,就算不做翻译官,他的未来出路也多得很。而且比起上一世他英年早逝,这一世的他已经赚到更多了,想到这里,穆晓云才略减惆怅。
陈锦州帮依伊和穆晓云搬行李去了,这个培训班为期五个月,是全封闭的半军事化管理。这就意味着陈锦州能够得到整整五个月,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跟心上人依伊朝夕相处。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陈锦州今天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精力十足地跑上跑下,帮同学们协调座位联系司机,帮女孩子们搬行李什么的,就连那脸上经常长着的几颗痘痘都不那么显眼了。
等到陈锦州拉着依伊最后上车的时候,余青童深深地看着穆晓云,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说:“晓云,你等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陈锦州特意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在依伊和穆晓云身边,现在当然乐得跟依伊单独相处,而依伊则玩味地撇了穆晓云一眼,嘻嘻笑着跟陈锦州去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余青童和错愕的穆晓云,相对无言。
那天阳光很好,细细碎碎地洒在校园的林荫道上,留下无数斑驳顽皮的光斑,随着风影乱晃。风吹叶间,也吹来远处能够幸运得到培训机会的同学们欢声笑语,青春的气味俯首可闻,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好时光。
余青童身形颀长,他最近消瘦了很多,白皙的脸上睫毛长而弯翘,一缕阳光洒在他脸上,在眉睫之间游移,仿佛剪碎了一帘最美好的梦。
气氛,不知不觉异样起来。
最后,还是穆晓云打破了沉默。
“余青童,你要跟我说什么?”
“……”余青童也在盯着穆晓云失神,听她这么一问,猛地回过神来,他再次泛起那种无奈而忧郁的笑容,“晓云,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帮你什么了。无论是学业还是别的方面……毕竟我只是个书呆子,而我知道,你需要的是更广阔的舞台。”
“余青童!”
好友的惆怅话语里掩盖着无可言说的巨大失落感,穆晓云听不下去了,她厉声叫起来。
但余青童骨子里书呆子的执拗劲让他有本事对穆晓云的抗议充耳不闻,继续说下去:“可是,晓云,无论你最后怎样,你在我心里都是同样重要的……朋友。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他看着穆晓云微笑,那笑容仿佛有巨大的力量,迫使着穆晓云含泪点了头。
“好了,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一样。明天开始上课了吧,记得尽量少查单词,要用自己脑子里的库存。我会定时传资料给你的。”
穆晓云心里吐槽,明明是他自己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的,现在倒说起自己来。但听到余青童的话,她还是很感动地点着头。
这时周围的人已经全部上车了,余青童轻轻推着穆晓云后背,穆晓云这才慢慢上了车。
一直等到大巴离开后,余青童才缓缓转身离去。穆晓云趴在车窗上往后看,发现他的背影竟然是那么的纤瘦而孤独。
“晓云,我总觉得,余青童在暗恋你。”依伊托着下巴说,“你到底对人家怎样,有个准嘛。”
穆晓云这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把头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听到依伊的话,她眼睛也懒得睁开,说:“我现在不考虑谈恋爱。”
“啧。那岂不是耽误人家的青春?”
穆晓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微微地瞥了一眼坐在过道那边,眼巴巴地盯着依伊想要插嘴又插不上话的陈锦州,轻笑起来:“说起耽误人家的青春,你不也在耽误嘛。而且我这边只不过是你主观臆测,而你那边,可是已经天下皆闻了。”
“天下皆闻?谁呀?”依伊再次发挥可爱的迷糊本色,无辜地眨着眼睛,穆晓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用低得只有她们两个才听见的声音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依伊一下子就明白了穆晓云说的是陈锦州,她猛地红了脸说:“切,他又没跟我表白过。肯定是你多心了。”
“余青童还没帮我拿行李呢,陈锦州就帮你拿上了。你自己想去吧,小傻瓜。”
取笑完依伊,穆晓云也觉得倦了,她闭目睡去不提。
一觉醒来,车上的同学们已经拿着行李走得七七八八了,偌大的车厢里空空荡荡地。依伊正在帮穆晓云把行李架上的书包拿下来,见穆晓云睁开了眼睛,欢喜道:“晓云,你醒了。你可真能睡,都到地方啦。”
穆晓云纳闷地抓抓头发。
“这么快啊。看来培训中心离学校也不远嘛。”穆晓云理理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兀自睡眼惺忪地,“大家怎么都跑了?”
“哎哟不得了,咱们的班主任可是个大帅哥。现在他们都下车去看他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依伊这话,说得好像是去超市抢购打折货品的大婶一样……
穆晓云哭笑不得地站起来帮她把书包都拿上,边走下车边说:“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发花痴。杜飞事件教会我们,帅哥都是花心萝卜……”
一边说着,一边远远地就看到怏怏地三五成群往集中地点走去的同学们。依伊奇怪地拦住一个认识的人说:“小张,不是班主任说话吗,怎么都散了?这就说完啦?”
“别提了,依伊,咱们以后的日子难过了。”小张死样活气地翻起白眼说,“简直就是活阎王啊!”
“不是说大帅哥吗?怎么又变成了活阎王?”
“帅是不假,可是帅不能当饭吃。而且刚才那个班主任说,要让每天翻完一本书。”小张说着说着,脸上露出高考考生那种痛苦表情,“我没想到会再来一次高三生活啊!”
旁边有人纠正说:“胡说,高三才没有那么苦呢!这是军营!”
依伊听得一头雾水,穆晓云又问:“那班主任叫什么名字啊,怎么这么严格。”
“姓秦。好像我们这一班英语专业的,因为属于主要外语,是外交部重点培养的对象,所以派了个特别严厉的老师来。那个班主任还是这个培训中心的主任呢!”
小张唉声叹气着,趿拉脚步往宿舍去了,依伊低声对穆晓云说:“没想到当翻译官之前会这么累啊……怎么跟小说上写的完全不一样呢。你说能不能退学?”
“还没上阵就逃跑,你也太弱了吧。”穆晓云瞪了依伊一眼,说,“以前冯茹不是也说过嘛,翻译官本来就很累,是体力脑力缺一不可的专业。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先试一试吧。毕竟回报丰厚呢。”
说到冯茹,她又想起两年前的事,想起两年前的事,与此有关的一个人渐渐从穆晓云脸上浮现出来。
又帅又严格,而且还是外交部的人……
穆晓云和依伊对望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难道是秦卿?”
结果,果然是秦卿。
吃过了晚饭,坐在教室中看着站在讲台上丰神俊朗的秦卿,穆晓云秀美的五官不顾形象地堆出一个囧字来。
世界真小啊……尽管秦卿之前频频在S市出现,说是调回来之后另有职责,穆晓云早就做过了种种设想。她想过秦卿在市委里担任要职,想过秦卿可能跟随部队来这里执行绝密任务,甚至就连在电视上看到秦卿因为执行某任务获得勋章又或者壮烈殉职的画面都想象到了。
然而,她唯独没有想到,秦卿的新任务,竟然是为外交部培养新鲜血液,当起了学生头儿(在这里不能用人类灵魂工程师来形容秦卿的这个岗位)。
这唱的是哪一出?
据穆晓云所知,秦卿这种**,一般都是到部队混完资历之后就直接回北京去任职的。像培训中心这种不好出政绩的培训后勤部门,几乎等同于流放,一般都是无能的人,得罪了上面的人又或者是差不多时候退休了的人,才会被派到这里来。
可是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秦卿也不至于这么挫呀?
带着满脑子疑问,穆晓云抱着双臂盯着秦卿神游物外,就连秦卿说了些什么她也没能听见。
而等到秦卿讲话讲了一小半的时候,一声娇柔婉转的“对不起,路上塞车,我来迟了。”的话语,再度引起了全班哗然。
这个迟到的女孩子,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皮肤白皙,一头乌黑如瀑的漆黑长直发,十分秀丽中又带了三分文气,虽然长得不算倾国倾城,却教人看得很舒服。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很“无害”。
而最吸引人的是她那一副婉转如莺的声音,讲的又是一口嗲嗲的港台腔,娇媚清丽中带的那点点尾音,让人听到心都酥了。
在她那口惊人好听的声音下,见到真人,大家反而有点失望起来:比起她的声音,这个女孩子的容貌未免逊色了点。更有些男生不由自主地向班上第一美女穆晓云看过去,心里YY着如果穆晓云的外表配上这副声音,那才叫人间极品呢……
那女孩子盯着秦卿,满面歉意。而秦卿则板着脸,说:“集中的时间是六点钟。你迟了足足两个小时。如果将来在外交部这么迟到法,等到散会了你再来吗?”
他倒是铁板一块,丝毫没有被女孩那声对不起迷倒,女孩白净的脸上微微一红,说:“我再也不敢了。”
秦卿点点头,低头翻花名册,他一眼都没有在那女孩身上多做停留,仿佛这个千娇百媚的女孩跟他部队里那些大老爷们没两样似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穆晓云呆呆地瞪着那个女孩,一动不动。
是她!
她终于出现了!
——其实,那也是意料中的事。既然她已经得罪了林若彤,林若彤的妈妈邱明芬,当然会找她出来。这一世,变化的只有她和孙景炀,孙景炀那个圈子里的人可都没有变,蝴蝶效应没有影响到的她们,思维方式还是跟上一世一样。
圈子就那么大,她,当然是邱明芬最好利用的一枚棋子。
为什么她心安理得的迟到?
在座的恐怕只有穆晓云和她本人才清楚,因为她的目标跟在座所有人都不一样,根本不是为了进入外交部工作,而是为了接近穆晓云,她要成为穆晓云最好的朋友,从而把她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个名字在她心里大声呼唤着。
而那个女孩子,则嫣然一笑,柔柔地道:“我叫云静敏。”
她就是穆晓云前世最引以为知己的闺蜜。在她月兑离了平民阶层,嫁入孙家,跟昔日的依伊等好朋友疏远之后,唯一一个在这个圈子里对穆晓云友好接纳的人。
孤立无援的穆晓云,还以为她终于遇到了好人,谁知道这个闺蜜,不过是个笑里藏刀的两面派,是邱明芬和廖丽蓉联手放在她身边,引诱她堕落的魔鬼!
讲台上,云静敏跟秦卿报到完,就自行找位置坐了。穆晓云死死盯着这个娇弱柔美的背影,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拳头……
“晓云,你怎么了。”
温暖纤细的手掌滑入穆晓云冰冷的手心,穆晓云蓦地惊觉,依伊关切的脸映入眼帘,她显然被穆晓云吓坏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没什么……”穆晓云勉强笑笑,她转开目光去,却敏感地察觉到两道敏锐目光的存在。
哼,云静敏也在偷偷地看自己吗?
一团火焰在穆晓云胸口熊熊燃烧着,她嘴角流露冰冷绝艳的笑容。
既然老天这么不开眼,教她再次遇上云静敏,那么这辈子,云静敏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自从穆晓云重生以来,因为是重生到认识孙景炀之前,在大学最青春美好的时光。她也一向认为,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复仇中去,无异于第二次浪费生命。所以尽管上一世是含冤而死,却也没有动过主动找上林若彤、云静敏等人复仇的心思。
不说这一世她跟那些人是另一个圈子,根本不认识他们了。再说自己过得好,不就是对曾经过去最好的报复了吗?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只想好好地过一次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孙景炀再次出现的时候,她也顶多想利用一下他的关系去推自己一把,报复什么的,她才懒得动这个心思。
然而当林若彤和云静敏,这些前世的冤家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淡定如她,也控制不住了。
如果说她对孙景炀是已经死心若灰,不报任何指望,所以连报复都懒得报复的话——这些前世里利用她感情,把她推进火坑的人,则真真是该死!
穆晓云那被压抑已久的仇恨之火,随着云静敏的再度出现,终于熊熊燃烧起来。
这一晚的班会大致上都是宣布一些班规,还有未来五个月里大家的生活作息时间等等。
穆晓云还真不知道,翻译官光鲜外表下的生活竟然这么艰苦。
他们要每天上午六点起床,绕着操场跑两公里。七点吃早饭,七点半正式开始上课。
上午是各种语言的强化课程,包括口语、俚语、国外风俗、外交礼节等等各方面的培训,下午则是实际操作练习,包括会场上各种翻译仪器,同声传译所需要的器械操作知识的使用,而且居然还有枪械和格斗训练。
“长官,”看着课程表,依伊忍不住举手问秦卿——他们这里已经改口要叫班主任做长官了——秦卿点头示意可以让依伊回答,“我们不是做文职吗,为什么要学用枪械和格斗?”
这话用不着秦卿回答,穆晓云都知道了,她不假思索地说:“因为有可能被派到非洲或者阿拉伯地区等危险地带去执行任务嘛。”
“穆晓云同学,在课堂上要说话必须先举手征得长官的同意。”秦卿严厉地瞪了穆晓云一眼,那目光好像要吃了她似的,然后才点点头说,“没错。因为翻译官并不是都要到安全的地方去,有可能被派到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是和本国有交往的国家,都有可能会去到。所以懂一点保护自己的知识,是非常必要的。同时,也需要有良好的体能,来应付高强度的翻译任务。在亚洲论坛还有首脑峰会上曾经发生过翻译官体力不支被人抬出黑箱子的事情,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出现这种情况。”
一席话,说得班上大半女同学花容失色,秦卿淡定地一挥手,丝毫没把首脑峰会口吐白沫这种最丢脸的事放在心上:“散会!”
等到来到宿舍的时候,舍长把穆晓云带进三楼最偏的一间宿舍里,打开门说:“穆晓云,这里就是你宿舍了。”
两个人一间房的宿舍,倒是很宽敞。有着独立的厨房卫生间,一室一厅的间隔,环境相当不错。穆晓云注意到自己这个房间比别的房间要大很多,这大概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这里的关系——再怎么样伪装,她也始终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没法跟普通学生一样住旁边比较狭窄的房间。
这样倒好,捎带着她也有大房子住了。
旁边的床和行李柜子还空空荡荡地,没有人来住。依伊不知道被他们分派到哪儿去了,穆晓云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等待着“她”的到来。
等她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又捧起一本单词书的时候,门口开了。两个衣着整洁的佣人拎着大箱小箱的行李走进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穆晓云见云静敏架势摆得这样足,不由得好笑,她戴上耳机背转身去,把一切景象都抛到身后。
等到佣人忙完之后,一袭白衣白裙的云静敏这才如精灵般轻盈地走进宿舍里。她一身白衣,不染半点尘埃,飘飘如仙,配上她那头乌黑的长发,眼波含笑,檀口欲动,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精灵。
“这里就是学校的宿舍吗?环境比想象中的好啊。”说话间,云静敏看到了穆晓云,她笑着朝穆晓云伸出手去:“你好,我叫云静敏。你是我的舍友啰?”
“你好,我叫穆晓云。”
穆晓云放下书本,大大方方地跟云静敏打招呼。
打完招呼后,似乎对云静敏堆了半屋子的LV行李箱视若无睹似的,她又无动于衷地继续背单词去了。云静敏倒也没有介意她的冷淡,微微一笑就指挥着手下两个仆人要打开行李箱子收拾起东西来。
“小姐,书本放在哪里?”
“常用的拿出来放书桌上。那些用不着的就放在箱子里塞柜子下好了。”
女仆翻了一会,再次直起腰来为难地说:“小姐,哪些书是你常用的啊……”
云静敏也真好脾气,坐在床边指着左边一堆书书:“这些,还有所有的讲义夹和笔记本。”
她抬起头来抱歉地对穆晓云笑了笑说:“家里佣人文化低,不要见怪。”
穆晓云笑了笑,表示理解。
家里佣人?眼看那两个佣人一副生疏的手脚,恐怕是根本就不是云家的人吧。
云静敏尽管家境不俗,却还没有富有到仆人前呼后拥的程度。这些仆人多半是林若彤借给她的,为了给云静敏打造千金小姐的气势,还真不惜血本。
正在忙乱着,秦卿敲门走了进来,课余时间的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笔挺考究的西服。只是穿了一件浅蓝色暗纹丝质长袖衬衫,一条浅象牙色的长裤,脚上也是深褐色的休闲鞋。愈发衬得他器宇轩昂,玉树临风。
他的皮肤倒白得很快,现在其实已经跟正常人肌肤差不多颜色了,那如同最醇美的蜂蜜般肤色,透露着健康与阳光。
从穆晓云认识他到如今,秦卿一直都留着精神的短发。在刘海男流行的现在,更显难得,因为秦卿的前额饱满,天庭方正,只有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仍旧清冷出尘,教人不敢直视。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长年紧抿,透露着严肃认真的气场。
他一走进来,似乎连寝室中的空气也开始变得严肃凝重,整个房间都被秦卿那种强大的正磁场充斥着,天地正气,莫不汇集于此。
秦卿扫了一眼正在忙碌中的云静敏主仆三人,说:“云静敏同学,正忙着呢?”
“是啊。刚搬进来东西比较多……”云静敏有意无意地把一个个名牌包包在自己那边房间里摆过来摆过去的,于是秦卿也就不再多说,转向穆晓云说,“那就只好你过来一趟了。到办公室去,要开个会。男女学生都要派一个代表,男生那边我通知了陈锦州。这边就你吧。”
“啊?学生代表?老师我可以去吗?”云静敏在一旁举了手,她知道要引起穆晓云的注意光是有钱还不够,还得要足够优秀的能力,而且她想模模穆晓云的底。
而且,秦卿对她的无视,反而引起了她对秦卿的注意。
算上刚才自己故意迟到的那次,秦卿已经是第二次无视自己了。班上的那些男生可没一个敢这样的。云静敏偷偷打量着秦卿,这个男人丰神俊朗,虽然略显严肃,却难得的正气凛然,而且身上似乎会散发出让一切邪恶阴暗都退散的强大光明力量,让她情不自禁地向往着。
秦卿淡淡地扫了一眼堆了半个屋子的行李箱,说:“你正忙着呢,就不用了。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表现。”
穆晓云看着吃瘪了的云静敏,心中笑个不住,表面上却乖巧顺从地答应了一声,放下耳机和书本就跟着秦卿往外走。
来到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十来个人,都是从各个班里选出来比较活跃的分子。原来是为了让大家更好地相互认识,培训中心准备搞一个联欢晚会。
“也不用太过严肃,就跟你们在学校里的迎新送旧晚会一样就行了。每个班出一个节目,然后你们这些人就是筹备委员会。我们这个培训班不光是从学业成绩考核,还会有操行、社交、体育各项的评分,这次晚会上的表现也将会纳入最终的考核。大家千万不要忽视了。”
校务副主任年纪已经很大了,五十来岁的样子,笑眯眯地,说话却毫无商量余地。而更可恶的是他身边有秦卿做帮凶。有同学不解地问:“老师,我们的培训只有五个月,为什么还要这样没事找事啊?”
秦卿在旁边言简意赅:“很简单,因为这台晚会将会是你们这五个月来唯一的一次文娱活动。”
于是谁也不敢怠慢,就连坐在角落里一直垂着脑袋钓鱼的偷懒分子也赶紧坐做得端端正正地开始听秦卿分派任务起来。
这些都是各个大学里的精英分子,当然不乏学生会干部或者多才多艺的牛人,这些人或者去审查把关节目或者去跑外联,最后还是穆晓云和陈锦州因为人缘好而且没什么过人特长,因此反而被双双委以重任——分别成为晚会筹备委员会的正、副会长。
一进入外交部培训中心就混了个晚会筹备委员会副会长,穆晓云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运终于来了。
而云静敏,则知道她被委以重任后,在房间里一脸羡慕地说:“晓云,你好厉害。”
云静敏不是笨蛋,既然能够被林家派到这个一般大学生挤破头都进不了的培训中心里,自然希望在完成任务的时候,自己顺便捞点什么好处。
“运气而已。因为大家不是出过书的才子,就是能歌善舞的文艺活跃分子,再不济也是辩论会的最佳辩手,只有我和陈锦州什么都不会,所以就落个虚衔啰。”
穆晓云谦虚着,云静敏原本的目的也不是问这个,同她敷衍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向自己关心的那方面:“对了晓云,怎么刚才秦长官走进来的时候,好像认识你似的?你们之前见过?”
“秦长官啊,我跟他不熟。”
明知道云静敏这次出现不会安什么好心,穆晓云很谨慎地掩饰着她和秦卿的交情。
话说回来,她和秦卿只不过因为冯茹而碰过几次面而已,一只手数的过来,说不熟也不算说谎。
“和他不熟?那就是认识他啰?”
“对呀,现在不就认识了嘛。全班人都认识他。”穆晓云看云静敏一脸失望的样子,心想她难道对秦卿产生了兴趣?她故意神秘一笑,对云静敏说,“不过,刚才的会我也不是白开的……”
云静敏果然来了兴趣,她坐到穆晓云身边,一副好姐妹的表情搂着穆晓云肩膀说:“怎样怎样?有什么八卦?”
说罢她还八卦无比地捂嘴笑,穆晓云看着云静敏装模作样,自己也笑起来,还用手用力刮了一下云静敏的鼻子:“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
她手上下了大力气,云静敏忍不住痛得哎哟一声,而穆晓云则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们的那个秦卿长官,是在部队里呆过的,在S大的校庆里还担任过外交部副部长的同声传译,非常厉害的一个人呢。”
反正这些资料也不是什么秘密,云静敏迟早会知道的,说出来又何妨。还能顺便麻痹一下云静敏,虽然把秦卿往外推穆晓云觉得自己不太厚道就是了……
“外交部副部长?”这个名词果然引起了云静敏的兴趣,尽管鼻子被穆晓云刮了一下疼得她眼泪汪汪地,可也没有疑心穆晓云是故意的,双眼放出光来,“难道长官有什么背景?那种职位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那我就不知道啦。”穆晓云一脸遗憾,转眼她又兴奋起来,“静敏,你这么有钱,应该有门路打听吧?”
一边八卦,穆晓云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称呼,云静敏顿时觉得她也不像林若彤说得那么恐怖,归根到底也就是一个想攀高枝的肤浅女人而已,也放松了警惕,笑着摇摇头:“这些可不好说。”
不过回过头来,云静敏倒是暗暗下了决心要去查秦卿这个人的来历。如果真是下来历练的**,那她可就不能走宝了。
……
“什么?演话剧?”
说起来,英国的古典文化也是非常源远流长的,所以诞生了莎士比亚这种伟大的戏剧大师。因此,说到话剧这种英语国家里传统深厚的艺术,英语班里的诸位才子才女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大家都纷纷七嘴八舌地出起了主意:“演《茶花女》怎么样?荡气回肠,催人泪下啊!”
“不行,那个和别的班级重了。”
很显然有人曾经“卧底”过了,此刻汇报出有用的情报来。
“那要么《仲夏夜之梦》?莎士比亚的名剧!”
“那出太长了,好几幕呢,出场人物又多。你以为这台晚会是你的呀?我看不如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屁啊,《罗密欧与朱丽叶》就不长了吗?”
虽然在第一天进入培训中心的时候大家都穿西服打领带一副未来精英(其实更像黑超特警)的模样,不过到底才是大四的学生,一说到娱乐活动,就纷纷露出爱凑热闹并且互不相让的本性来。
光是选个剧目,就吵了整整一个晚上,把晚自习的时光都消磨光了,还没个子丑寅卯。穆晓云和陈锦州被吵得头都大了,手里的笔和纸早就在无数爪子的推过来拉过去中蹂躏成一团咸菜,无数剧目写下来又被划掉。
最后当下课铃声响起时,这些家伙们又嚷嚷着要转战食堂非得定下剧目不可,穆晓云忍无可忍,站起来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平日说话斯斯文文的穆晓云从来没有过这样大声吼叫过,一时之间,不说房梁尘土簌簌而下,大家不约而同地噤了声,像看恐怖片女主角一样看着穆晓云。
“都给我认真想想看!恶搞的不要!太严肃的也不要!”
一时之间,大家仿佛从穆晓云身上看到了类似女王的影子……
“怎么回事?有人跟我打报告说英语班今晚吵了一晚!”
冷峻的声音,在穆晓云身后响起。穆晓云转过身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器宇轩昂的,有着强大正气场的人——他们的长官秦卿走了进来。
秦卿左右看看石化一片的人群,又拉过穆晓云手底下的那张咸菜叶子看看:“在讨论晚会节目?”
“是,长官。”
穆晓云毫不避忌地直视秦卿的脸。
“以后讨论可以,但是声音要小一点。好歹不要影响到别班同学。”
听到秦卿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大家心里同时松了口气,秦卿看了一会咸菜叶子,啊不,是后备节目单,手里拿起笔飞快地画了个圈,“我看这个节目就不错。”
画完圈圈后,秦卿就背着手走掉了,“晚自习结束了,寝室十一点关灯,你们抓紧时间回去吧。”
这个众说纷纭的时刻,有一位说话有分量的人代为决定,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然而穆晓云还没有高兴完,依伊弱弱地戳了戳她的腰眼,声音里带有毫不掩饰的哭腔:“晓云……我们真的要演……这个吗?”
穆晓云低头一看,顿时暴走。
因为刚才讨论来讨论去,谁都没个主意。所以到了后来索性也不正经起来,很多人怀着不可告人的恶作剧目的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东西都写上去了,导致这张咸菜叶子上,有《窦娥冤》,有《西厢记》,有《白雪公主》,还有《网球王子BL版》……等等不知道恶搞还是非恶搞,古今中外各式各样的剧目名字。
而秦卿圈出来的,赫然是《海的女儿》!
和穆晓云外表平静内心奔腾不同,陈锦州在旁边仰天长啸:“谁!谁写这个剧目上去的!给我死出来!”
在外交部培训中心的重大晚会上演童话,真是长了一百张脸都不够丢!
一旁有同学弱弱地提醒:“陈锦州,是你自己……”
于是陈锦州瞬间被人群湮没,大家群殴中。
……
恶搞的苦果,很快就结出来了。
“什么?找不到人来演王子?”
穆晓云从晚会筹备过程的各项报告上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为难的依伊。
因为班上的陈锦州和她自己,都有任务,而依伊早在大学时候就是学生会外联部的副部长,经常被文娱部抓去客串什么的,所以就当仁不让地担负起总导演这个职责来。
“其实是所有演员都不好找,虽然当初说参加表演能够提升分数,大家热情都很高。可是你也知道,这么一个剧目,摆明了是让人家看笑话的。你知道西班牙语班演什么吗?《茶花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家演经典悲剧大制作,我们却演童话,明显就比不过嘛。”
依伊对着穆晓云大吐苦水,“大家都丢不起这个脸……女生还算是跟咱们关系铁,找全了。可是学英语的男生本来就少,他们又要么书呆子长得不上台面,要么就长得帅死要面子,结果就没有人肯演王子了……”
“西班牙语班?”穆晓云一挑眉毛,“他们班上的女生都长得那么有想象力,谁能演茶花女?演个芙蓉姐姐版茶花女吗?还是凤姐版的?”
依伊一拍大腿,更生气了:“说出来就气人!你以为他们的茶花女是谁?就是云静敏!要不然我的女主角就找她来演啦!说起来,咱们班的美人,除了你就是她了!”
就算西班牙班的人不来挖墙脚,这么一个明摆着谁上去谁丢脸的节目,云静敏也会想别的办法躲开的吧。
穆晓云若有所思地说:“那现在谁演女主角?”
“还能是谁,我呗!”依伊继续愁着自己的事,“还好是海的女儿,如果是《渔夫和金鱼的故事》,我都不知道哪里找两个男角色……”
“……谁规定小金鱼是男人了。可以是女孩子嘛。对了,你演小人鱼?”穆晓云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那我帮你找个王子吧!”
……
深夜,女王陛下忽然驾到。她手中扬着无情的黑皮鞭,发出桀桀怪笑。
“你到底从不从!”
某忠犬小狗腿撅着腚,一脸享受加嚎叫:“女王陛下,我从了!从了!从了!请再尽情的鞭打我吧!”
……
以上情景纯属陈锦州心里幻想。
真实的情形是:依伊同学,他暗恋已久的梦中情人,坐在食堂一角隔着饭桌对他张牙舞爪:“陈锦州,事情就是这样这样,于是就那样那样,所以你不来帮我,我就会怎样怎样……”
陈锦州从来没有见过依伊对自己说这么多话,受宠若惊的他只顾瞪着依伊清秀的脸,张大嘴巴发呆。
“那么,陈锦州,你演不演?”依伊好不容易说完了,星星眼看着陈锦州。
“演、演什么?”
“演王子,男主角呢。”一旁的穆晓云忍俊不禁地插嘴说。
“王子?是最后跟小人鱼在一起的那个吗?”
穆晓云和依伊一块摔倒在食堂餐桌上,依伊大概觉得没面子了,爬起来大叫:“不是啦!是最后也不知道小人鱼真实身份然后娶了别人那个!”
“那我不演……”陈锦州看到依伊杀人一样的目光,连忙说,“我演!演!”
然后他又咕哝了一句:“又不是和你演……”
“什么啊,我不是有演吗,演小人鱼。”依伊不以为意地说,“好了,这是剧本,你记得要去背好台词啊。十天之后就是演出了。”
一卷薄薄的打印稿子亲昵地拍到陈锦州头上。
陈锦州又对穆晓云说:“可是,我去排练节目,这边的压轴节目的外联工作还是我负责着呢。还有宣传的、场地的、拉赞助的……”
因为某些默认的潜规则,通常都是男人当一把手,所以陈锦州是筹备委员会会长,穆晓云只是副会长而已。她一拍胸口:“都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去排练话剧好了!有什么问题我会找你商量的!”
陈锦州这才疑虑全消,喜道:“好啊。”然后他又贼心不死地跟依伊说:“依伊,你要不要改演跟王子结婚那个公主……”
陈锦州虽然说是要穆晓云帮忙,不过他毕竟是个能力很强的人。除了排演话剧应付功课之外,自己也还是承担起一部分原本的职责,没有让穆晓云变得太忙。
但是这样一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就落到穆晓云头上了:为晚会找压轴节目。
尽管老主任(虽然正主任是秦卿,但为了区分,也因为秦卿还年轻,所以他们叫副主任为老主任,叫秦卿做长官)说,这台节目是给大家联欢一下丰富业余生活,性质跟部队慰问演出差不多。可从到时将会出席晚会的那长串包括军区包括政府包括党组织在内的各位老大名单就能够看出,这个晚会规格很高——
就像真正的部队慰问演出那样,哪一次最后压轴出场的不是某民歌将军,又或者是文工团团长?
所以,尽管大家排演的节目都非常不错,但这个压轴节目,还得另外找表演嘉宾来。
找外面的专业演出团队?
穆晓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出不起出场费不说,而且这么内部的演出放上了流行乐团,算个什么事?
既不成体统,也不合规定。
那么,就只能选一个比较庄重的表演形式,而且这个人分量不能太轻,同时最好能够跟外交部或者部队有过交集,带有一点老大哥回访小学弟小学妹的气氛,同时也好方便去公关的。
很快,一个嘉宾就进入了穆晓云的视野:著名歌唱家袁丽。
说起袁丽,那真是上到80老翁下到3岁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位歌唱家。她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位声乐博士,天生一副甜美圆润,高亢明丽的嗓音,只要听过她的歌的人,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而部队文工团出身的袁丽,凭着这把老天爷赏赐的好嗓子,从山沟沟里一直唱到帝都,到部队里,到友好相交的国家去,地球每个角落都留下过她清丽悦耳的歌声。
她本人,则从此平步青云,直到将军之位。后来嫁了一位高干老公后,这才淡出了观众视野。但在各种大型慈善演出中,还是偶尔能见她的身影。
有知名度,有社会责任感,而且和部队、外交部都有交集,更重要的是,穆晓云收集到情报,因为要跟随丈夫到本地参加一次重要会议,所以目前袁丽离开了帝都,就在本市!
如果能够请到她来外交部培训中心高歌一曲,那这一场晚会可算是圆满了。
当然,穆晓云敢存了那么高的志气,想邀请袁丽,是因为她手里有王牌的——那就是秦卿。
------题外话------
上架了!上架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