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许,这石碑上倒是写着什么。为什么你会说这两个鬼孩子会是秦始皇的同胞兄弟?”于怀苦最是没有耐心,听得许敬声口出奇言,便忍不住出言相询。
许敬声现在就差整个人贴到石碑上,他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读道:“夫平生憾事,大莫有三。其中之一,便是此二子。寡人为天子,秉天运而治天下,然母无德,竟与阴人缪私通,实不足为人道。今令方士徐者名福,领五百童子自海出、寻仙药。然徐福者,狡兔也,欺寡人不识,实是可笑。寡人将计,送之却与缪之子同往,困阴船中。缪之子虽阳然气数归阴,天下难寻,与阴螭寄,冥阵封,成以邪克正之局。见此碑者,当是阴螭出世。此奇物,为双首之蛟,须同斩其首方能得灭,切记诛邪灭妖后,须另寻它地,藏于蛟身之鼎,方能保天下不失!”
于怀苦和阿讫听得一头雾水,只得双双看着许敬声。许敬声翻译出这大段碑文已属难得,当下大汗淋漓,简单地对两人说道:“这两个女圭女圭,就是始皇帝的母亲赵氏和假太监缪毒所生的孩子。传闻始皇用麻袋将之摔死,可这碑文里写着,却是始皇让徐福出海所带的五百童子中,便暗中藏了这两个孩子。可始皇并非大发善心,而是见这双孩童体质特殊,削其手脚、封其嘴鼻。使之有怨难发,成为那双首阴螭的容器。”
“这艘船。其实就是徐福出海的座舟。只是始皇知道这徐福骗他。故意放他出海。但看这模样,最终还是把徐福连人带船给擒了回来。如此说来,当世发现的那些所谓徐福渡海的痕迹,莫非是这始皇帝故意让人假扮,好做个样子,不让人知道真正的徐福和五百童子都变成了隐藏九州鼎的材料。”
“材料?什么材料?”阿讫模着光头问。
许敬声一脸佩服地说道:“要么说这始皇帝果是千古一帝,当真智慧武勇样样不缺。想九州鼎为上古神物,气蕴特殊。若是有心,这么多年早给人发现了。为了藏起它,始皇帝可谓费尽苦心。先建地宫阴船。再困以凶煞之物,以掩饰神鼎的气息。只是始皇帝再怎么有远见,也看不到两千多年后的事情。山川易位,江河改道。地气龙脉不断变化,使得困住妖邪的阵法出现了问题,致使阴螭出世。而阴螭的出世,又让此地煞气冲天,七夜大人才会发觉,否则谁想得到蓬莱的某个角落竟然藏着这千年神鼎?”
说罢,许敬声看向殿中,见狄征和阴螭战得难分难解,当下扬声叫道:“狄首座,这鬼东西是双首蛟死后所化。须同时斩去它两个脑袋才能彻底杀死它!”
狄征正无计可施,听得许敬声的话,当下精神为之一震。轩辕剑挽了个剑花,合身便朝阴螭扑去。同时用意念沟通天魔,务求同时对这双妖螭一击必杀。这妖螭修炼了两千余年,亦是通了灵性。虽不道人语,却也听得出许敬声的意思,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泄露。立刻片片鳞片大张,发出阵阵蛇嘶之声,一付拼命的格局。
其中那和狄征缠斗的妖螭张嘴大吸。使得气流逆卷,狄征一个身形不稳,竟有被它吸起之势。狄征当下大惊,气沉丹田,双脚顿时变得重逾千斤。如同钉子般牢牢扎在地面,却仍然被阴螭狂吸猛吐之下带起的逆流之气吸得向前缓缓移去。狄征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要主动出击,不料妖螭吸力忽消,狄征骤然之间,身形摇摆。却见其上妖螭,蛇嘴大张,吐出遮天蔽地般的漫天蛇息来!
这蛇息几如天河怒袭,狄征双眼所见,全然漆黑一片。只是这些黑色蛇息里,又生出张张孩童的脸孔。脸孔现各种狰狞痛苦之相,在见到狄征时,竟自蛇息中浮起小小的身躯,并向狄征捉来。狄征知道妖螭所喷吐的这道蛇息已经不是简单的怨气,那些孩童并非幻相,而是被妖螭吞食的孩童魂魄。
被妖螭所食者,魂魄被困在这妖物体内而无法超生。如果说始皇帝用自己同胞兄弟的身体为棺困住妖螭,那么这些孩童的魂魄同样被困于妖螭的身体内。它们永不超生,自然是怨恨极大,已经失了心性。如此伴随妖螭蛇息而至,最是见不得生者。狄征身上旺盛的生者气息就如同海上的灯火般吸引着它们,若为它们所袭,想必不会是件愉快的事。
狄征立时将轩辕剑横摆于胸前,逼出赤血炎浑圆如珠,当下正面接受了蛇息的冲击。只见赤血炎不断烧化蛇息,而漆黑蛇息里又不断有怨魂扑至。这些孩童的魂魄用手抠,用嘴咬,誓要把狄征的赤血炎珠打破。可赤血炎如何强横,这些怨魂少说也有千年之功,放到凡世也是难伏恶魂,却在赤血炎下也支持不了多久,就给烧成了灰。
然而在之大殿之中,除了狄征,却尚有另外的生人在。而妖螭此次喷出了真命阴火,席卷四周,带得怨魂也漫天飞舞。只见它们载于蛇息阴火里,在见到阿讫等修罗门好手时,个个双眼放光,发出一声声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朝着这些人飞去。
许敬声哪曾见到这种阵仗,周天阴火飞舞,怨魂呼啸,几如十八层地狱。他们人在玉台附近,这里离那双妖螭较远些,阴火多有不及,可没来得及庆幸,便见大片阴火在殿中来回激撞,竟如怒涛卷至。更甚者,阴火中生出怨魂,扭曲着脸孔伸出朝几人捉来。
阿讫和于怀苦同时出掌遥击,轰出黄铜藤青两色灵光遥击阴火。还好妖螭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们,被两人灵光相冲。阴火倒也散了大片。然而那怨魂却离火而出。扑通扑通落到他们三人四周。只见十几个怨魂或蹲或立地包围着他们,并露出种种孩童痴笑,只是现于这些狰狞脸孔之上,不见天真,只余邪怖。
怨魂触地,片刻后便尽皆扑上。它们或跳或爬,动作飞快,阿讫和于怀苦只得全力以赴,立时灵气宝光四溢,劲风爆响连连。逼得这些怨魂一时无法近身。这些怨魂皆是千年恶鬼级的东西,以阿讫两人的修为,也只能够在数量悬殊下只守不攻。
而许敬声修为最末,几乎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他双眼所见。皆是飞掠不定的黑影,却是无法捕捉怨魂的动作,更谈何帮忙。
突然间,许敬声忽觉脚跟一凉。低头看,却见一怨魂自地面钻出,那五六岁的孩童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对着许敬声一笑后,突然自地上跳起。许敬声只觉一阵恍惚,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在半空。可往下看的时候。却见阿讫两人正守多攻下,而在他们的旁边还躺了一个人,却是许敬声自己!
许敬声朝自己看去,确定没有看走眼。如此说来,那是他的肉身,而现在,他的魂魄已经被怨魂硬生生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当明白这一点时,许敬声看到周遭的怨魂全数朝他扑来。这些怨魂扑在他的魂魄上手抠跑咬,许敬声发出声声惨叫,便如同陷入泥沼中的人一般。很快在半空被怨魂淹没。片刻之后,他的魂魄已经被怨魂撕成了碎片!
阿讫和于怀苦暗暗叫苦,不只许敬声,转眼间剩下的修罗门好手已经被怨魂拉出了魂魄,眼下只余他们两人苦苦支撑。可随着周围怨魂不断增加。他们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两人正苦苦支撑间,忽闻殿中传来一声龙吟清啸。顿时周围的怨魂行动一麻,两人压力大减。
却见殿的另一边亮起夺目光华,不断有血红的灵焰如泉喷涌,破开漫天蛇息阴火,却不是狄征又有何人。狄征全力摧运赤血炎,将蛇息挡开少许后冲天而起,让妖螭一口蛇息全喷在了地面。地面立刻被阴火无声蚀去大片,人在半空,狄征指捏剑决往妖螭一指,轩辕剑立时拖出一道焰尾狂飙而去。
妖螭识得厉害,暂时停了吐息,妖躯狂摆,让轩辕剑刺在了空处。轩辕剑尽没地面,一时没有飞回。妖螭见狄征落单,又没了轩辕剑的回护,立时蛇嘴一张,又是大口阴火朝半空的狄征喷去。
狄征身形立动,让阴火喷了个空。妖螭自不甘心,控着阴火怨息在半空追逐着狄征的身影,只是没过片刻,突有火柱如龙,自阴螭后冲天而起。火天灼灼,灵炎张狂,如怒龙冲天。阴螭大惊失色,回头看去,却见那火柱竟是自玉台周边烧起,直接玉台以及台上始皇一对制成人棺的同胞兄弟烧成了灰。那对人棺乃是这双首阴螭寄居之所,如今被毁,阴螭失了居所。这阴魂之物,纵是再强,没了寄托也敌不过天道业力,自是离死不远。
当下阴螭大怒,那余下蛇身尽皆自人棺中月兑出。这双首阴螭这才现了真貌,它体长不知多少丈,蛇身尽现之后,圈圈盘起,直挤满了整个大殿。阿讫于怀苦两人逃避不及,被忽然出现的蛇身挤压于其中不得动弹,四下的怨童发出阵阵欢笑,自是手脚齐下,活生生把这两人的魂魄也拉了出来,再于半空撕咬成无数碎片。
于是这整个殿里,还活着的就只剩下狄征一人。
双首阴螭现出真身之后,怒吼声中,当中一首朝狄征扑来。狄征却冷笑不动,妖螭扑咬中,忽觉大头一热,双眼只见周身血炎。血炎里,轩辕剑竟自后方而来,带着流炎把它从后面扎了个通透。只见妖螭大头破了个大洞,洞口边缘有飞灰飘散,瞬间扩展,让它整个蛇头化为了乌有,却是瞬间被狄征斩首。
同一时间,妖螭的另一个头也飞了起来。却是血煞天魔把自己尽化红雾,红雾变得薄如细绢,滚滚掠过,将阴螭妖着斩上了天。如此一来,便算是把这双首阴螭给同时斩掉了蛇头,再也作怪不起。(未完待续……)